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 200-207

200-207(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捉不到的莉莉斯 禁止投喂崽崽NPC![无限] 毛茸茸师尊不干了 命中注定的信息素 你好,我是内向沙雕 我把银行卡拍首富脸上[重生] 幸村增姓加缪之后 [快穿]漂亮炮灰反撩疯批大佬 为质七年归来,皇城上下跪求原谅 都分家了,他们越过越穷关我啥事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第1/12页)

第两百零一章 十七年中多少事

辞别沈从之,她带着包好的相片走出公寓。

渐日晚,目及所至处一片酱紫。

她坐上车,日暮的凉风起来,吹得一乘无轨电车滑过眼前,留下一串叮叮的尾音。发动汽车,迎风驶入亚厘毕道,漫天晚霞燃尽成灰。路灯逐一亮起,她踩下油门,绕过欹斜的青山,驶过浩瀚的碧海,来到铁门前。

汽车停在路灯旁。

苏青瑶不着急回家,而是打开零物房。这里放着一盒火柴与一包开封的纸烟,是徐志怀留下的。她取出香烟与火柴,摇下车窗,靠着皮座,点起来默默地抽了。

火光在唇间闪烁,一亮一暗,仿佛快要结束的信号灯。

她不该爱他的。

她想。

也不该和他在一起,因为从前那些事。倒不是怕他变脸,徐志怀不是那样的人。他有许多气得叫人跳脚的地方,但这点不在上面,苏青瑶很了解。她犹豫的更多是未来可能面对的外界的窘境,曾在武汉遇到,又在重庆遇到……当初离开那个家,苏青瑶想:我要看看究竟是这个世界正确,还是我正确。可岁月并没有判定她对,也没有判定她错。她得到了许多东西,同样也失去了许多……

她的理性告诉她,她人生的最佳选择是躲藏起来,做一个彻底的独身女性,对过往缄口不言,养几只和拿破仑一样可爱的小猫,白天教书育人,傍晚往口袋里塞满糖果,送给过路打闹的孩子们。

然后默默地老,默默地死。

那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自由自在,谁也管不着她,她也不必为谁负责——她可以接受,也能够适应。

苏青瑶吐气,胳膊横到车窗外,看烟雾融化在蜜糖般粘稠的灯光中。

她望着,倏忽想起一个夜晚,也是冬日,床头开着小小的琉璃灯,照在床铺,恰似一块凝固的麦芽糖。徐志怀搂着她,已然睡熟,她在他枕边,靠在胸口,默默地掉眼泪。早忘记了为什么哭,总归是因为什么事又触碰到了这段婚姻里那微小的痛楚,感觉委屈。泪水湿了棉布,徐志怀被扰醒,睡眼惺忪地问她怎么哭了。她说是因为上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脚趾,很疼。这明显是扯谎。他叹气,掌心擦着她的脸蛋,埋怨:“这点小事也要哭”,又抚着后背问:“要不要请医生?”

苏青瑶不答话,只抽着鼻子,不停摇头。

徐志怀便又叹了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此刻也想反问他这话:我该拿你怎么办?徐志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烟头积攒了一截香灰,苏青瑶轻轻点走,将脸深埋进臂弯。

从前的一桩桩旧事转回到眼前。

温存的断片,一闪一闪地在脑海播放出来了:合肥的古树,西湖的雪;铁罐里的牛奶糖,餐碟上的拿破仑蛋糕;卧室翻飞的窗帘,浴室的马赛克瓷砖;水榭戏台上唱越剧的小生与花旦,她闲来无事题词的桃花扇,被他要走装点办公室的书法长卷;旧式的梳妆台,摆着花露水的玻璃瓶,口红的金属管,装痱子粉的纸盒,她扬起手,故意把香粉拍进他的咖啡……苏青瑶禁不住微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惦记着那些。

零零碎碎的,渗透了她的生命,纠缠了她半生。

可活在这个大时代,一个人耗尽力气,能握住的也就那么三两样零碎的物什。

“叭——叭——”远处响起尖促的喇叭声,是最后一班公交汽车驶过浅水湾。

苏青瑶回神。

夜已经很深了,她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于是掐灭香烟,下车。

深夜的草地是一片平静的黑海,空气弥漫乳白色的光雾,月亮嵌在云影中,只一半,玉璧也只有一半。她朝那栋老屋走去,想起第一次淞沪会战,他说要是日军打到上海,他就带她到这里避难。后来战火蔓延,它却奇迹般的挺过了炮弹,始终伫立在这里,直到现在,一个与从前几近完全两样的世界。

她来到门前。

三楼有一扇明黄的门窗,应当是书房。苏青瑶拿出钥匙开门,佣人大多歇下,客厅静极了。她放下皮包,上楼,轻轻拧动把手,进到书房。一扇光亮的屏风立在眼前,隔绝了视线。她走近,黑漆的屏面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容,是一个清瘦的女人,仔细看她的眼尾,隐约生出了几道细纹。

年华似水般流去了,从彼端到此岸,全然一片废墟了,残存的,唯有屏风这头与那头的他与她。

苏青瑶缓步绕过屏风,走到他跟前。

徐志怀抬头,方框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了一点。

“回来了,”他起身,低头掸一掸绒线衫,“怎么这么晚?”

“沈先生让我给你带照片,翻相册耽误了一会儿。”

徐志怀点头,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累不累?”

“有一点。”

“浴室给你烧好水了,早点休息,”他说。“明天好像又是早课。”

“上午第二堂,也没那么早。”苏青瑶平视低头的他。

那一刻,她突然明晰了。

害怕什么呢?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要是想走,明天就可以走,她的账户里有存款,港大的教职工宿舍也已经修好。哪怕有天,港大因为她的过去解雇她,她也不怕。她有头脑、有文凭,有手有脚的,肯定能找到新工作。除此之外,她还有老师、有朋友,有谭碧,有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猫——拿破仑。

她来这里,只因为她想。

苏青瑶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嘴唇翕动,欲语泪先流。

“怎么了?”徐志怀一下乱了,两手托起她的脸。“发生什么了?”

苏青瑶不言,踮起脚,手臂兜住他的脖颈。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脸埋入颈窝。头顶的吊灯穿过梅瓶内拥挤的花束,灰影倒映在女人雪白的手臂,左右颤动。

泪水湿了脖颈,徐志怀弯腰搂住她,鬓角挨着她的发顶。“好了好了,不哭了,沈从之那小子跟你讲什么了?和我说好不好?你和我说。”

要说的太多了。

错位的相遇,新旧的矛盾,在革命之路上的分歧,漫长的抗战,始于她十六岁、终于二十一岁乱梦似的婚姻,夹在其间的忽视、背叛、贬低、欺瞒,互相伤害,曾经所有的一切……这一切。

最终,她说:

“太好了,志怀……我们还能遇见。”

徐志怀震了一震,后脊先是一紧,又缓缓地松下来。

“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他温柔地问。

“就是突然想到了。”她闷声答。

徐志怀没说话,搂她搂得更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瑶,其实我没想过还能和你在一起。”话音很沉,往她的心口压。“打仗,你一个人在南京,又过去那么多年,再加上从前的我、我……总之就是不可能了……所以这些年,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如果命运眷顾,最好能和你见一面。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第2/12页)

苏青瑶听着,湿涔涔的脸往更深处埋。

一点窒息的感觉。

她低声的,有些许哽咽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应该,也不可能。所以想着,能见一面就好了,知道你还活着,把欠你的支票还给你,然后就……就……”

“我明白,我明白。”他轻轻拍她的后背。

过了一会,他又说:“瑶,我希望你幸福。”

像被冻住手脚,苏青瑶霎时间僵住在他怀里。慢慢地,似乎有股热流从心口逆流到鼻腔,她搂他的手臂逐渐软下来,两行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到他的衬衣,一串串的。徐志怀用手去接,怎么都接不尽,浑身湿透了,因为她。

“这么爱哭,是脸上装了两个水龙头?”他带了点笑音说。

苏青瑶闻声,手肘用力推了下他的腰。

但他没被推走,反而更低地弯下腰,环抱住她的肩。

“不哭了,好不好?眼睛哭肿了,明天学生看到,要议论的。”

苏青瑶不答。

她垂着脑袋,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声。

第两百零二章 春帆楼下晚涛哀

怕她眼睛哭肿,徐志怀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折回来,顺路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苏青瑶靠着软枕,啜饮几口,又取过毛巾敷在眼睛上。徐志怀侧身坐在床边等。两两对坐,谁也不说话,只听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多像在落雨。

不多时,毛巾温冷,苏青瑶暂且将它搭在床头柜。

额前几缕碎发散落,徐志怀伸手替她掠了上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沈从之究竟和你聊什么了吧。”他放下手,问。

苏青瑶低着脸,顿了顿,抬头。

她看向他道:“他给我看了你大学时的相片,里头有一位姓周的先生……沈先生说是你的挚友。”

“沈从之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调嘴弄舌的。”徐志怀明显哑了下,而后颇不自然地问:“就这样,还有吗?”

“还讲了张先生帮你张罗相亲的事。”苏青瑶补充。“说你那段时间见了很多姑娘,险些要跟其中的一个订婚,幸好他及时打电话来,骂醒了你。”

徐志怀垂眸苦笑一声,没说话。

钨丝灯泡下,睫羽覆盖了眼帘,镀着半圈淡黄色的弧光,似夏夜观雨,雨丝成帘挂在屋檐。

苏青瑶看着他,百般滋味沉在心头,因为他,也因为自己。

她肩膀稍微前倾,指尖有一丝颤动地抚上他的面庞,唤:“志怀。”

徐志怀反握住苏青瑶的手。

“讲起来很麻烦,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四指朝内摸,扣在掌心。“要听吗?”

苏青瑶点头。

“我怕我话太多。”

在他看来,话太多也不够男人。

“不会,”苏青瑶道。“我想听你说。”

徐志怀听闻,眉间的纹路细微地向上牵动,应是在思考要从何说起。好在此次的相顾无言仅片刻,他松下手臂,交握的双手横在两人间,两个人也只有这一拳的距离。他缓声开口:“率典是我……最好的兄弟。”像倒抽一口冷气,徐志怀握她的手,忽而有一点紧。但不过一瞬的工夫,他放松,话口也随之松弛下来。

他从和周率典相遇开始说,告诉她,他们是在上海备考时认识的,因为他,他才认识了沈从之,等到考中交大,张文景才加入进来。四人是舍友,当时正值新文化运动,他们也和其它的青年一样,响应五四号召——集会、游行,办报刊,发传单,排演文明戏,组织罢工,手挽手蹲拘留所……周率典是他们中最积极的那个,但凡遇到集会,就会去帮忙举旗。而他跟他的关系最为要好,所以常去帮忙,也曾与他无数次彻夜长谈民主、自由、革命、新中国等诸如此类的事物。

但……

“但在我看来,这种热闹不过表象。”徐志怀道。“当游行队伍散去,中国依旧是那个中国。一切都没改变。”

苏青瑶听着,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

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重新讲起来,简直像在拍厚棉被的灰。那些陈旧的字句在灯下飞扬,呛得人喉咙发痒。徐志怀咽一咽嗓子,继续说。三言两语,时间拨回到民国十四年。那年春天,上海学子组织示威游行,抗议日商枪杀中国劳工。周率典执意要去,他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他冷笑着诅咒他快去死,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正确。结果一语成谶,第二天,他真死了,被英租界捕头射杀,横尸街头。

而他只草草在医院看了一眼,之后也没去送葬。

因为——逃避。

对她、对周率典,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畏惧自己所拥有的情感。

徐志怀停住,没再说下去。

他抬头,侧一侧身子,朝内坐了些,双眸也因此曝露在灯光下。眼尾下垂,眼珠靠上,黑镜子似的瞳仁。苏青瑶与他对视,在里头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她舌苔发苦,急迫地想说些什么,然而此刻不论说什么宽慰的话,都会显得像空言。呐喊过后是彷徨,他们都曾深切体验过。因此她端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话,只将握他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你从前一定很怪我。”徐志怀忽说。

两人离得那样近,吐息随着话音,湿了眼下那一小块肌肤,似落泪而无泪。

苏青瑶屏息,摁住心门发抖的小铃,不叫自己三十来岁了,还哭了又哭。

她眼眸微微睁大,应一声“嗯”,又低眉,苦笑道:“你也恨过我。”

“不,不完全是恨。”他说着,垂下肩,额头因此挪近。“更多的是……慌。”

苏青瑶视线最上端晃出淡灰色的虚影,像是他的额发。

她的心突突往上跳,抬眸,抿唇笑道:“我从前以为你这样的人,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还是会的,只是比较少。”徐志怀说,声音像进水的唱片。“从之说的不假,我那段时间的确见了很多人,想要尽快再婚,以此证明我是对的,我的人生还行驶在正轨上,我还是一个社会意义上,成功的男人。但——”

但他做不到。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再婚了。”苏青瑶续上他未尽的话音。“在南京读书的时候,阿碧给我写过信,提到了你要订婚的事。”

“嗯,我知道。”徐志怀点一下头。“离开上海前,她把你和她的通信扔给了我。”

这点谭碧从未与她提起过,苏青瑶呆了呆。

她试着回忆那些信上的痴言,轻声试探:“你看了?”

“看了,撤到重庆后,才有勇气看的……太迟了吧?”

“我们有哪件事,是没迟的?”苏青瑶反问。细细两条柳叶眉微微颤,是水面扩散的涟漪。

徐志怀对着她,恍如凭栏望湖水,有种柔软的哀愁。

半生过去了,他和她还能回到这里。

奇迹中的奇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第3/12页)

迹。

他垂眸,沉吟片刻后,发出一声长叹。

“太难了。”徐志怀自嘲似的感慨。

“两个人在一起,是会比独身困难。”苏青瑶轻声说。“尤其是我们两个。”

“不,我是说爱一个人。”徐志怀松开紧握的手,侧身搂住她。额角偎着她的鬓发,呼吸近在耳边。“爱一个人,太困难了……包办婚姻要简单许多。”

苏青瑶听了这话,一下笑了。

“徐志怀,大清都亡了三十五年,早不流行那套了。”她笑得胸口震颤。“你且忍着吧!未来恐怕还要这样困难个三十年。”

“三十太短,五十年吧,”他笑。“我努力努力。”

话音方落,他低着脸,要去吻她。

鼻息逐步逼近,湿热的触感一寸寸漫上肌肤。苏青瑶颤颤合眸,后背挺直,还有一些僵。徐志怀看着,握她的掌心微微发湿。两人都有种奇异的紧张感,上次这么紧张,恐怕得是新婚。因为同属于人生第一次。昏黑中,他触到她的上唇,轻柔的,几近于无。苏青瑶眼眸睁开一条缝,瞧他一眼,然后扶住他搂过来的双臂,仰面啄吻回去。一下在嘴角,一下在唇上。徐志怀上身便更低,紧搂住她的腰,把人往后推,抵在了床头。

红木的床架子,羊毛的绒线衫,苏青瑶被夹在中间,后背冰凉,面前滚热。她曲腿,手往上移,不等她环住脖颈,他就压过来,近乎是吞的,勾住她的舌头。唇舌被搅动,津液与呼吸全到了他那边去,心口因缺氧隐隐胀痛。苏青瑶嘤咛,不禁转头躲开他,促喘起来。徐志怀见状,掌心从下头托住她的脸,不叫她脑袋乱晃,然后从腮窝亲过来,鼻尖、唇珠、脖颈、锁骨、胸口,密密层层,让她躲不开。

苏青瑶两臂搭在他后背,眼见他的头一点点低下去,直至低到一个地步,她控制不住,十指用力揪紧了绒线衫。

“志怀。”话音有一种奇异的哭腔。

“嗯。”

“志怀。”

“我在,我在的。”

话音第一下在肚脐,干燥的,第二下在腿间,濡湿的。

被啜饮却有醉酒的晕眩,苏青瑶头朝上仰,背脊靠着床头板耸动。

本来要说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

等到能重新开口,已经是后半夜,床头亮着小小的灯,珐琅玻璃罩子,画着团团的靛蓝色祥云和指甲盖大的红蝠。苏青瑶趴在枕上,对着晕黄的暖光出神,感到了久违的平静。背后有一阵响,是徐志怀洗完澡出来。他压着她的后背,问她怎么还不睡。苏青瑶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微微笑,说,等他回来再睡。徐志怀说不用。苏青瑶却说,是你脚步声太大,不等你回来,睡着了也会被吵醒。徐志怀语塞,手拢着后脑的乌发,想吻她的脸,但她故意把脸往下凑,唇只得落在额头。

苏青瑶轻轻笑。

她翻身侧卧,手掌拖着头,看向他。

良久,她开口。

“志怀,沈先生讲完你相亲的事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沈从之这人就是啰嗦,”徐志怀无奈地埋怨了句,又道,“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抗战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再婚。”

徐志怀明显顿了下,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那不一样。”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志怀,我从前真的特别恨你,总是想,如果没有你,如果你不是对我那么好,我大抵不会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的没用的人。要是我不是刚中学毕业就嫁人,要是公立大学招收女学生,要是我能迟一点遇见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话音像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徐志怀觉出一点酸痛。她继续说。“但我偏偏最爱的也是你——好没道理。”

徐志怀听罢,用力在被褥下搂紧了她。

“对不起。”

他们费尽周折,才在古中国坍圮后的废墟里摸索到谈论爱的门票。尽管它来得实在太晚,从民国建立到北伐战争,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关于个人、夫妻、家庭、社会、全中国,世界大战——极大与极小之间那条绷紧的细线。

但它终归是来了。

次日清晨,刚蒙蒙亮的时候,天有些冷。

苏青瑶睡醒,很深地埋在被窝里。窗外群鸟乱叫,隔着被褥,闷闷的,有种磨砂感。她听了许久,才钻出头。徐志怀还在睡,头发乱糟糟。苏青瑶摸摸他的脸,然后手往上伸,故意把头发弄得更乱。她为自己这孩子气的行为发笑。

楼下隐约传来谈话声,是帮佣在做早点。

苏青瑶也起身洗漱,套上旧晨袍,下到二楼。

餐桌放着刚送来的报纸,苏青瑶拿起一份,坐在桌前。

正读着,一杯热牛奶递到眼底。

苏青瑶抬眸,见徐志怀拉开椅子坐到跟前。

“醒这么早。”他道。

“要上课。”

“几点钟?”

“十点。”

“那让司机送你去,这样在车上还能再眯一会儿。”

苏青瑶瞥他:“你不送吗?”

“也送。”徐志怀笑笑,又往她手中的报纸瞧。“上头说什么了?”

“我也才开始看,”苏青瑶说着,低头看向展开的香港工商日报。

头版以黑体印刷:马歇尔元帅奉令使华,调处国共冲突。

耳畔传来一阵细响。

起风了。

通往二楼阳台的棕褐色窄门没关严实,呜得一下,曳地的蓝布窗帘被掀起,搪瓷蓝的阴影覆在两人的面庞,冷风从底下袭来,吹乱了报上有关战争的消息。

第二百零三章 北国与南疆(重发)

坐在火炕上的谭碧也听到了风声。

她望向窗户。灰蒙蒙的玻璃外,大如棉絮的雪片纷纷而落,抹平了远近的界限。她疑心是飞雪在拍打窗棱,便低下头,接着读苏青瑶的来信——“我这里一切都好,教员的工资也颇为可观,手头有些余钱,寄给你傍身”——随信有一张支票,谭碧看了眼金额。

“还说寄一点,”她哑然失笑,“全寄给我了吧,笨蛋。”

正自言自语,门关再度传来拍打声。

这次听清了,是平屋的房门在震动。

“谁啊?”谭碧喊着,披上裘衣,走到门前。

那人答:“谭姐,是我。”

谭碧辨出于锦铭的声音,落下门栓,两肩紧缩着开门。

刚打开一道缝,寒风带雪涌入,一拂一拂地刮过脚背。

“快进来!”说着,她猛得拉开房门。

于锦铭闻声,尽可能侧着臃肿的身体,挤进屋。

前脚迈进,后脚谭碧便用肩膀顶上房门。

她闩好门,望向于锦铭。

男人裹着一件厚实的呢大衣,胸前两排纽扣,腰带勒得很紧,下身套着黑色直筒裤,裤脚塞进皮靴,也很紧。头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第4/12页)

戴羊羔毛的护耳冬帽,积满雪。他摘下帽子,随手放到一旁矮脚桌,然后牙齿咬住皮手套,扯下来。满头满脸的雪,进屋遇热融化,湿淋淋的。

他用力抹了把脸。

“于少,您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这么着急?”谭碧拧着眉头苦笑。“下雪天还跑来。”

“来送东西,”于锦铭笑着往怀里掏。摸索许久,他取出一个深色纸袋,上头盖着大红印章。“常君的档案,送到了。”

谭碧接过,刚看两行,便警觉地抬头,眼神飞刀似的掷向窗门。屋外唯有飞雪,斜斜地刮。她不放心,惴惴地走过去,贴紧窗玻璃朝外头瞧了眼,确认没有尾随者的痕迹,方才转回身。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谭碧低语。

“汉爷的四弟,是东北大学校长,也是……那边的人。”于锦铭垂眸,轻声答。“他母亲是大帅的四夫人,皇姑屯爆炸后,搬去天津居住。我父亲那时曾暗中接济过他们。先前路过沈阳,我私下去拜见过他,托他帮忙,向那边打听一下常君。”讲到这里,他复杂地笑一声,话音更低地道。“当然,最主要也不是为了拿资料。”

“你千万小心。”谭碧干涩道。“现在这气氛,我都能感觉出不对。”

“放心,我有数。”他依旧是微笑。

谭碧叹气,拿着文件袋,引他往炕头去。两人进到里屋,炕上垫着一层棉花褥子,一层格子被单,再往上立一张小桌。谭碧这才想起桌上还放着苏青瑶的信。她三步做两步,赶到桌边抽走信纸,塞进火炕旁的木柜。

尽管她动作很快,但于锦铭还是瞧见了邮戳,香港寄来的。

之前也陆续有香港的信寄来。外来信件要过军部,所以于锦铭知道。这样频繁地来往,说明寄信人与谭碧相当亲近,再加上她那慌张的模样,显然是怕被他瞧见——想想,也只有那个人了。

于锦铭瞥了眼谭碧,没说话。

谭碧自然也觉察出于锦铭目光中的异样。

她颇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问他冷不冷,灶台里温着一壶淡酒,还有点小菜,可以边吃边聊。于锦铭知道她是有意调和气氛,点头说好。谭碧放了文件袋,去拿酒菜。于锦铭则解开皮带,脱了大衣,斜坐在炕头。里头穿着一件棕褐色的毛衣,粗毛线织的,显得人很壮实。

少顷,谭碧端着托盘回来。木托盘上摆着一壶白酒,四样小菜:花生米、盐水毛豆、血肠、豆腐丝,两个酒杯实在放不下,夹在指缝。于锦铭见了,慌忙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放到矮桌。谭碧左右一边各放一个酒盏,又搬上酒壶与菜碗,撤走了托盘。

雪默默下。

重新落座,两人各在一边。

谭碧打开文件袋,问:“你看过了?”

“嗯。”于锦铭应着,为彼此斟酒。

谭碧颔首,仔细看起文件。这里头有他手写的自传,入党申请,以及一份他当年在中共特科的上级,一位姓李的先生口述记录的说明。

贺常君,出生于黑龙江省呼兰县,十岁随父母搬迁至奉天,就读奉天省立第一中学——他跟于锦铭就是在这里相识。所以他本名叫贺常君并不假,也假不了,但也确有另一个名字,钱子佩。

这个名字常在行动中,作代号使用。

谭碧心门一震。

她回忆起曾经的那个夜晚,他来找她,在她耳边说:“我叫子佩,钱是我母亲的姓氏……”蒙尘的话音涌现,一句一句逆流而上,往上,有一句是“离开上海,往西走,以后可能不回来了……”。西,是哪个西?江西、湖南根据地的西,还是西天的西?谭碧的眼睛陡然酸楚了。心狠的男人。

“谭姐。”

谭碧抬头,一两滴泪随之滑落。

她连忙别过头擦脸。

于锦铭适时从裤兜里取出烟盒,向她倾倒。谭碧抽抽鼻子,去橱柜拿来烟灰缸,摆在两人之间,然后伸手过去,很老练地拾出一支,叼在嘴里。于锦铭又递了打火机。等她点上火,他自己也敲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进去。

呼气,烟雾弥漫。

“常君应当是赴日学医的时候,加入共产党的。”于锦铭道。“民国……二十年,皇姑屯事件爆发,我退学回来,报考中央航校,他留在日本完成学业。后来我毕业,又适逢九一八事变,本打算直接入伍,为国效力。不想被父兄阻拦。他们说,希望我先娶妻生子,为于家留后。我傻傻的信了……其实不是,不是的,”他又吸一口烟。“撤离东北是汉爷和委员长一致的决定,那时参军,不过是将枪口对准同胞,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

“于少,你也别太——”谭碧正要宽慰。

于锦铭却阻止了她。

他摇头,继续往下说:“我去到上海,租住在公共租界。后来有一天,门铃响了,我开门,竟然是常君。他说他在上海行医,手头有些拮据,问我能否合租。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是爽快答应,让他搬来,用不着出什么房费。现在想,我到上海,他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呢?”说罢,兀自笑了。

谭碧看着他笑吟吟的模样,问:“于少……你怨他吗?”

“怨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

他们命运的改变,都源于贺常君被陈道之设局抓捕的那一晚。

于锦铭默了下,继而以肯定的语气道:“怨什么。”他抬起胳膊,夹着香烟的手去拿酒杯,一口闷下。喉结上下一移,接着说。“我在那之前,就知道他是中共的特务,但更重要的是,他是我朋友。”讲着,他肩头朝上耸了耸,长吁一口热气。“我只怨我太没用,徒有报国的热忱,却没有报国的智慧,没能及时送走常君,也没能把她给……反倒害了她。”眉头紧皱着,悲哀的笑。

“是,许多事,也没有办法。”谭碧垂眸,想:若非当初她劝说瑶瑶放手去试一试,若非她发请柬邀贺常君来赴陈道之鸿门宴……可惜,这些若非太早,早到已模糊不堪。谭碧咀嚼着舌根的苦意,轻声道:“何况他是自己选择了死。就算你说要送他走,他也不会答应。”

于锦铭不言,举起描金鸡的酒杯,默默啜饮。

谭碧手肘撑在矮桌,吸烟。

待到看完文件,她将资料袋放到一边,夹花生米吃。于锦铭为她添酒。酒壶越来越轻,他掀开盖子瞧了眼,然后全倒入自己的酒杯,一口喝干,起身去灶台添满。

转回来,于锦铭放了酒壶,问:“谭姐,我可以脱鞋吗?”

“脱吧,还问我。你们北方人不都这样?”谭碧无奈道。“而且你我认识多少年了。”

于锦铭也随着她笑笑。

他脱下皮靴,一脚踩在炕上,另一只盘在腿下。

热酒氤氲的薄雾里,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两人聊起别后的景况。

谭碧告诉于锦铭,那件事后,陈道之一流抛弃了她,好在杜先生那边还愿意收留。她退居幕后,在百乐门做起领班,攒了不少钱。后来抗战爆发,她跟一个姘头逃难去香港,没想到香港也沦陷,她只得返回上海,隐姓埋名几年,直到汪伪政府上台,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第5/12页)

才敢出来活动。

“你呢?被调去什么晋陕区空军部队后?”谭碧问。

“开飞机,打仗。”于锦铭头朝后仰,眼睛微眯着,看唇间喷出的烟雾,声音也疲倦了。“从前没上战场,总幻想着当英雄,轰轰烈烈。但真打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无非是等待。等着命令下达,等着飞机升空,等着吃饭、睡觉,等着死。”

说话间,烟蒂迫近,快烧着手指。

他灭了火,又去取第二支。

“西安事变爆发不久,我被调到飞行四队,给高以民队长作副队,驻扎在杭州。高队是我在航校的教员,人很年轻,也很器重我,就像我的老大哥。”于锦铭擎着香烟,接着说。“后来日军进攻上海,我驾驶飞机迎战,不慎坠机,幸得百姓相助,才奔逃到南京跟大部队汇合。可有什么用呢,去南京……南京,也没守住。”他点去烟灰,神情淡漠,打过太多仗,人早就麻木,叙述从前那些生生死死,简直像在别人的故事。“只得再往后撤,一路撤到武汉,驻扎下来。”

提到武汉,谭碧暗自警惕起来。

苏青瑶曾与她说过在武汉遇到于锦铭的事。

然而他并没有提这件事。

“武汉会战打了四个多月,三次大空战,牺牲了无数弟兄,其中就包括高队。”于锦铭说。“随后,我接替他的职位,成为了四队的队长。”

“所以你的腿和……”谭碧食指在面颊前晃了一下。

他笑笑,腮颊上指长的疤痕凹进去,粗看还以为是一个天生的酒窝。

“坠机,”于锦铭淡然答,“再受老天爷眷顾也会有失宠的那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命还在。”

是时,谭碧指缝间的香烟将要燃尽。她左手食指与中指捏住后半截,将猩红的火星对准烟灰缸底,来回搓揉。烟丝与玻璃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啃咬着硬纸板的老鼠。于锦铭拿过烟盒,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支。谭碧婉拒,执起酒杯,喝干了。

于锦铭改为盘腿坐,一手摁在冰冷的足踝。

有如老僧入定,就这般默了半晌,他重新续上话头,对谭碧讲:“高队阵亡,他的妻子、我的师娘,按理说领完抚恤金就该离开。但高队父母双亡,而师娘为了嫁给他,早跟家人闹掰,多年未有联系。外头兵荒马乱的,她又带着一个女儿,能去哪里?而我们这支队伍失去了队长,也需要一个主心骨。于是我劝说师娘留下,承诺会替高队照顾她们母女一生。”他垂下脸,目光偎着玻璃烟灰缸里白灰,似要在灰烬里勾勒出那个夜晚。

那个晚上……酷热的夏夜。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普女绑定了入梦系统 病美人替嫁顶级Alpha后 八珍楼(美食) 看报不如练剑 疯批美人她拒不和离 湿热 地狱辅佐官助理夏油先生 钓系影后为何总是撩我 流浪狗也能破案立功吗? 你也没说这是人外选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