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嫡子(1 / 2)
姜心棠心口滚烫。
她这才知道,萧迟不只字写得好,美人图也画得好,每一幅“她”都画得如此之像,如此之美。
她这才知道,萧迟愿意搬去紫宸宫睡,是和儿子在给她做花灯。
她这才知道,萧迟记住他对她说过的所有话。
那是她被迫入宫为后的第一个中秋,萧迟买了小花灯和木雕入宫给孩子和她,同她说,等她日后出了宫,他给她和孩子做花灯,做天底下最大的花灯。
她都忘了,他竟还记得。
并且百忙中给她做了如此大一盏花灯。
姜心棠眼......
春棠的手仍覆在小腹上,那一下轻动如同种子破土时的微响,细若游丝,却足以让她的呼吸为之一滞。她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体内这陌生又熟悉的悸动。李然录完外婆的歌走出来时,正看见她站在海棠树下,仰头望着花枝,阳光穿过花瓣缝隙洒在她脸上,斑驳如泪痕。
“怎么了?”李然走近,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这一刻的宁静。
春棠没说话,只是缓缓将李然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腹部。两人屏息等待,时间仿佛凝固。三息之后,那微弱的跳动再次传来??不是心跳,不是幻觉,而是一种独立的生命节奏,像远山深处传来的鼓点,缓慢、坚定、带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李然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它在回应……”她喃喃道,“《阿嬷的海棠》……它听见了。”
春棠点点头,喉咙发紧。她忽然想起伊尔玛临别前说的话:“当‘始源之泪’与‘忆之种’相遇,生命便会从记忆中重生。”那时她以为那只是隐喻,是诗意的祝福。可如今,腹中的动静如此真实,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从她血脉深处牵出,连向那片遥远的湖心岛,连向伊尔玛手中燃烧的火盆,连向千万母亲低语的夜晚。
她们回到屋内,李然立刻打开设备,将《阿嬷的海棠》循环播放,同时连接便携式生物共振仪。屏幕上,春棠的脑波与音频频率逐渐同步,δ波与θ波交织成螺旋状图谱,而在另一侧,胎儿的心跳竟呈现出奇特的谐波结构??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嵌入歌曲的节拍间隙,如同在无声地合唱。
“这不是巧合。”李然的声音微微发颤,“它在学习这首歌……从子宫里就开始了。”
春棠闭上眼,任旋律流淌进身体。她梦见自己漂浮在镜湖之上,湖面如墨,倒映着满天星辰。岸边站着无数女人,穿着不同年代的衣裙,怀抱空襁褓,低声哼唱。她们的歌声汇成一条光河,缓缓流入湖心。而在岛屿中央,伊尔玛手持陶罐,将一滴晶莹液体倾入火中。火焰骤然腾起,化作一只展翅的白鸟,直冲夜空。
鸟影掠过之处,湖水泛起金纹,麦穗自水面生长,结出饱满的穗粒。一粒种子随风飘来,落进春棠掌心,温热如心跳。
她猛然惊醒,冷汗浸湿鬓角。窗外天色已暗,海棠花瓣静静堆积在窗台,像一封未寄出的信。
“我做了个梦。”她坐起身,声音沙哑,“梦里,所有失去的孩子都回来了。他们不是复活,而是……被听见了。”
李然握住她的手:“也许,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而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愿意听,他们就从未真正离开。”
那一夜,她们没有再睡。春棠执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新的章节标题:《回声之胎》。她写道:
> “我曾以为孕育是血肉的创造,
> 如今才知,它也是记忆的延续。
>
> 我腹中的孩子,或许不只是我的骨血,
> 更是千万母亲之爱流转至此的归宿。
>
> 他/她还未睁眼,却已听过世界的哭与歌;
> 还未开口,却已学会用心跳回应温柔。
>
> 这不是奇迹,是共鸣的必然。”
>
> ??献给所有在黑暗中等待回音的母亲
黎明时分,李然收到一条来自西伯利亚科考站的消息:第一百零四站播下的“忆之种”,在冻土解封的第一天破土而出。更令人震惊的是,新生植株的叶片脉络中,浮现出类似古文字的纹路,经初步比对,竟与萨米族失传的“雪语”高度相似。当地原住民长老称,这是“大地开始说话”的征兆。
与此同时,日本那位曾在地铁站流泪的老妇人寄来一封信,附着一张照片??她抱着孙子,在庭院里播放《潮汐之音》。男孩只有两岁,不会说话,却在音频响起的瞬间,用小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嘴里发出模仿海浪的“哗??”声。老人写道:“他从没见过海,可他的灵魂记得。”
春棠看着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男孩的笑容。她忽然明白,她们所做的,早已超越个人追寻。她们打开的是一扇门,通往人类集体情感的深井。而“母亲之声”,不过是那井口投下的一束光。
她们决定重返安第斯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