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没有醒来(1 / 2)
萧迟没有答应信老王爷。
远东王掌着一方兵权,他是不可能随意就下令处死远东王的庶子的。
这属于家族内斗,等沈东灼醒过来,自己回远东去报仇。
若沈东灼醒不过来,远东他另有打算。
萧迟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信老王爷:“本王虽代天子行事,但天子也得依法依据。尚未查清,无证据,本王无理由让远东王交出庶子偿命。”
说完他安抚:“本王会再命人去查,皇伯爷回去府里等着,大气伤身,别气坏了身子。”
信老王爷以长辈的身份让萧迟......
昆仑雪线之下,寒风如刀,割裂云层。天光微明时,一道身影自山腹岩洞中缓步而出,披着满身霜雪,仿佛从极寒深处归来。孟梁安立于断崖边缘,手中紧握那只木匣,内藏雪心莲的种子与她亲手绘制的生长图谱。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指尖冻得发紫,却仍稳稳将匣子贴身收好。
她没有回头。
身后那座岩洞已被落石掩埋??她在离开前亲手点燃了引信,炸塌了入口。洞中不仅有残存的《五蠹经》抄本,还有她用血书写下的警示:“五行转生非逆天之道,而是以众生为祭的邪途。凡欲续此术者,必先问心。”
火光冲天的那一瞬,她闭上了眼。
不是为了毁灭知识,而是为了斩断贪婪之手伸向它的可能。真正的医道,不该成为复活执念的工具。
七日归途,风雪不止。药车在冰原上艰难前行,车轮陷进雪坑又挣出,如同命运本身,沉重却未曾停歇。随行弟子阿芜裹着厚毡坐在车厢外,不时回头望她一眼,眼中尽是担忧。孟梁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一路她咳得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需扶墙才能站稳。可她不说累,也不言痛。
直到第三夜,宿营于一处废弃驿站。
炉火将熄未熄之际,她忽然起身,翻出笔记,在最后一页添了一行字:
> “若我倒下,请勿哀哭。
> 将我的骨灰撒入春水,
> 让它流过每一寸曾染疫病的土地。
> 若有来世,愿做一株无名草,
> 生在病人经过的路边,
> 好让他们低头时,也能看见生机。”
写罢,她合上册子,轻轻搁在枕边。
翌日清晨,阿芜发现那页纸已被风吹至窗台,墨迹犹湿,似泪痕未干。
队伍继续南行,越过荒漠,穿行峡谷。途中听闻西域数国联姻结盟,共设“百草堂”,专治战后瘟疫,并奉春棠馆为宗师。消息传来时,孟梁安正倚窗而眠,听见马蹄声报信,只是微微睁眼,嘴角轻扬,又沉沉睡去。
再行半月,抵达玉门关外。
此处已有春棠馆分舵驻守,见药车到来,众人迎出十里。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正是当年陇西村中那位接过《医诫录》的姑娘,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她跪地叩首,声音哽咽:“先生所授之法,救活三百余人性命。我们依您所教,种药、制药、传方,不敢懈怠一日。”
孟梁安扶起她,目光扫过身后整齐排列的药棚与晾架,见晒着的药材皆标有名称产地,井然有序,心中欣慰。
“很好。”她低声说,“你们比我更懂如何扎根。”
当晚,她在分舵小院休整,忽闻窗外??作响。推门一看,竟是几个孩子蹲在墙角,偷偷往地上埋什么东西。见她出来,吓得跳起要跑,却被她温和叫住。
“别怕,让我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胆大的递上一只陶罐,里面装着几片晒干的野菊和碎桑叶。“我们……我们在存‘救命药’。”小孩仰头说,“姐姐说了,万一以后没人来,我们就自己救自己。”
孟梁安怔住良久,终是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的确是最好的药。”她轻声道,“因为它出自人心。”
次日启程前,她将随身携带的一整套银针赠予当地医者,并留下半箱药材与三册手抄方书。临行时,那群孩子追着车跑了很远,一边挥着手一边喊:“先生慢走!我们会好好活着!”
她掀起帘子,望着他们小小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黄沙尽头,终于忍不住闭目垂泪。
那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此后一路,病情渐重。高热反复,夜间常惊醒于幻象之中??梦见丙仲康站在忘川祠废墟上冷笑,梦见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等待她施救,梦见知棠独自站在空荡的春棠馆里呼唤母亲。每一次惊醒,她都强撑起身,提笔记录梦境细节,生怕遗漏一丝线索。
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旧疾复发。
冥露虽解,但当年炼制“生生不息丸”时所承受的反噬早已深入骨髓。她的身体,不过是靠着意志与草药勉强维系的最后一艘破舟。
但她不能停。
因为地图上的下一个标记还未抵达??南海孤岛“沉檀洲”。
据古籍记载,此地曾是丙仲康早年隐修之所,藏有他未完成的“承道计划”原始卷轴。更重要的是,岛上有一口“洗心泉”,泉水含微量金丝矿,可延缓毒素侵蚀,为医者争取最后的时间。
她不信神迹,但愿意为一线希望跋涉千里。
渡海之行异常艰险。风暴连袭三昼夜,船体多处漏水,众人几乎绝望。第四日黎明,终于望见岛屿轮廓,如一头巨兽伏于海雾之中。
登岸后,只见林木幽深,藤蔓缠绕,处处残留人工建筑遗迹。断裂的石柱上刻着诡异符文,像是某种祭祀阵法的残迹。孟梁安拄杖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刀锋上。
第七日,她在密林深处寻得洗心泉。
泉水清澈见底,水面浮着细碎金光,宛如星屑洒落。她取水试饮,初觉甘甜,继而一股暖流自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竟真使僵硬的手指恢复了几分灵活。
她笑了。
随即取出瓷瓶,将泉水小心封存,准备带回春棠馆研究。又采集周围苔藓、泥土样本,一一标记。
然而就在返程途中,她在一处坍塌的地宫门前停下脚步。
门楣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承道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