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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谢璧将信捏在手心,压下心头复杂的思绪,淡淡应道:“女子再嫁是大事,定然要寻到良配,裴家是否可行,还要再商议。”
裴家想来是觉得江晚月身份低了些,又知晓儿子心意,才找到了安王府,安王府感激江晚月救下自己女儿,已经存了抬举的心思,裴家提出后,自然响应。
此事若成,想必安王府,裴江两家,都是极为欢欣的。
她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人照拂……
谢璧心情却没来由的沉重,那薄薄的信贴在胸口,如重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璧匆匆告辞了老母,携了竹西,雪影一同返潭,临走时,少帝不顾谢璧推辞,指派了亲卫二十人,一路护送。
蜀地险峻,三人骑马过了崎岖山路,才转成马车,马车极为低调,垂着蓝底白花的布帘,本来该由谢璧乘车,但雪影连日奔波神色疲倦,骑马又磨破了皮肉,苦不堪言,谢璧安排她去坐了马车,自己则和竹西等人一样骑马前行。
待到了潭州,路面才平顺起来,几人想着采购些物件,便一起进了店里,雪影向来照顾谢璧起居,很是精细的挑了束发梳篦,头巾等物,又连连叹息道:“这地方的东西,和京城就是不一样,买什么用什么都是不顺手。”
店家瞧着她气度不凡,又推了几款粉盒给她,雪影看了看那银制粉盒,又瞧了瞧竹匕,冷笑道:“说了让你们拿好东西来,你们就给这些玩意儿糊弄我?我倒没见过谁家用竹匕挖胭脂,若是皮肤划了痕迹,可怎么是好?”
“我们真不是糊弄姑娘,这竹匕在咱们这大街小巷都有,各家的姑娘夫人都用,也未曾听说谁的脸划伤过的……”
“我说怎么回事儿,原是各家各户都用的物件,你就没有檀木的,或是玛瑙的?”
那市井店家哪儿知晓这形如挖耳勺的小玩意儿还如此精致,一时不止说什么好。
倒是谢璧上前解围道:“你就别难为他了,这地方吃穿用度不比京城,委屈你了——我看箱子里有个没用过的玉杯壶,索性拿了去,给你打几个头面。”
雪影行礼道谢,面上有几分不自在:“是我矫情,让郎君为我费心了。”
谢璧念在她因了自己在此地磨砺,摇头道:“这地方荒僻,你是个熏香散麝的闺阁灵窍人,就该拿玉来衬,若是那竹匕划伤了你,岂不是它的罪过?”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堆金积玉养出挑剔精雅的脾性,谢璧如今想着抗戎,对所吃所用自是不讲究的,但他不能勉强身边亲近之人。
他也愿意给身边人体面尊重,尽可能不让她委屈。
谢璧到潭州时,上至秦凌,下至小吏,都在官署衙门前迎接。
众人都晓得他年纪轻轻如今官至巡抚,想来前途无量。
秦凌笑着走上前道:“谢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命下官去做。”
谢璧毕竟是晚辈,从前也常去秦府,谦和的对秦凌道:“大人在潭州多年,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多向您讨教。”
秦凌连连点头应是,望着谢璧也心底甚是感叹,女儿和他一路长起来的青梅竹马,若是没有所谓那桩婚约,再加上圣上的忌惮,想必如今早已是和和美美的夫妻。
自己有个谦和清俊,身为封疆大吏的女婿,又是何等荣耀。
寒暄半晌,秦凌试探着问起谢璧之后的规划,谢璧沉吟道:“我打算先沿着支流去附近镇子村子看看,再做下一步计划。”
秦凌一惊:“那大人不在潭州久居吗?”
谢璧笑道:“还是先将潭州临近的地方熟悉熟悉,纵观全局吧。”
“也好,只是大人要去何处,可否明确示下,毕竟潭州周遭都是山林水道,我们也要保障您的安全。”
秦凌思绪飞速旋转,湖南省内离潭州最近的便是永州,谢璧八成会去此处,但永州下头又有很多个县镇,不晓得谢璧究竟要去哪一个。
他不愿谢璧微服出访,唯恐怕有些不长眼的百姓说些什么不知轻重的话,上达天听。
谢璧却并未直面回答,只淡淡笑道:“再看吧。”
谢璧明显是不愿再提的样子,秦凌动了动唇,不好再追问。
送走了官衙中人,谢璧不由望向江宅的方向。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袖箭防身,想着早给了她也更放心,沉吟半晌,拿上自己少年时用的袖箭,走去江晚月所在的院落。
这些时日他常常练习,对袖箭已甚是熟悉,已是打定主意送与江晚月。
但真的走到院前,谢璧脚步又渐渐迟缓。
说起来,她遇刺的事情已过去了几日,他不请自来,旧事重提,还特意给她自己从前用过的袖箭,会不会……有几分失礼唐突?
谢璧在院门前缓缓踱步,正在犹移如何寻个契机之际,没曾想秋璃恰好出来,二人撞见,皆是一怔。
谢璧面色平静:“江姑娘在院子里吗?”
秋璃怔了怔:“姑娘……在院子里呢,大人是来找姑娘的?”
谢璧点头,他毕竟是秋璃从前的主子,如今又是巡抚之尊,来到了门前,秋璃不好不让进门,只得让谢璧进院等着,她进门告知江晚月。
明澄的秋光下帘子轻动,江晚月一身布裙,缓缓走下院内台阶,谢璧只觉一颗心被抓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他不知不觉也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江晚月停下脚步,对谢璧福身行礼:“民女参见大人。”
她双手交叠,深深俯首屈膝,一丝不苟的模样满是恭敬和疏离。
谢璧神情一顿,停下脚步,默然道:“起身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江晚月垂着头,声音冷冽,字字清晰:“大人贵为两省巡抚,民女只是乡野女子,岂能乱了规矩,对大人不敬?不知大人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谢璧眸光微顿,日光洒在江晚月莹润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明亮柔软的光晕,曾几何时,她就是这般站在自己面前,柔声叫夫君。
可如今,她语气疏离神色平静,竟似全然不识。
她始终疏离的态度让人心头生涩刺痛,谢璧终究没忍住,笑道:“对旁人,我是巡抚大人不假,但于你而言,却不止这一层渊源,旁的不说,我这个巡抚大人的命还是你救下的呢……”
谢璧拿出袖箭,稍稍演示,袖箭宛若细蛇,迅疾而出,攻势凌厉,谢璧收箭于袖,一双深眸望着江晚月笑道:“如今的世道不太平,你靠旁人护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是我少年时常玩耍的袖箭,操作简便易于携带,你拿着,可做防身之用。”
江晚月没收谢璧递过来的袖箭,垂眸道:“大人担心民女安危,民女甚是感激,但劳大人如此惦记,民女实在惶恐。”
只是给她袖箭,竟能让她说出惶恐之语。
即便不是夫妻,他们也至少该是故友,又何至于此。
谢璧凝视她片刻,开口道:“我们……终究夫妻一场,就算已是今日局面,也不必刻意疏远,我送你袖箭,实是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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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你安危,毕竟抛却从前的事不提,你是朝廷嘉奖的奇女子,百姓心中的江小菩萨,你在我境内,我身为巡抚,自要保证你安全。”
这话说得甚是堂堂正正,江晚月若再推辞,反是欲盖弥彰。
江晚月接过袖箭道:“此物小巧实用,不过这是大人的私物,我拿着实在不妥。大人可将袖箭留下,民女这些时日会遣人打造一个类似的,再将此袖箭还给大人。”
“随你。”谢璧负手,望着院中的槐树低声道:“一个袖箭罢了,晚月,我们之间,真要如此泾渭分明吗?”
“大人,晚月和大人前情已断,本就是陌路之人。”江晚月抬眸,和谢璧对视,眸光澄澈明亮:“如此,对大人日后的妻子,也更公平。”
江晚月能察觉到,再次重逢,谢璧对她甚多照拂。
也许是对她有愧,也许因了他在乱世中的担当,也许是因了她也算救了他一遭……
但这些缘由都不重要,自己并不愿再和谢璧有任何牵扯,以后谢璧会有新的妻,她这个前妻,就该只存在于过往之中。
她嫁去谢家,已经受过了秦婉的苦楚。
她不愿世上再有一个女子,因她在这段错误的姻缘受委屈。
钝痛浮现心头,她的话,让他胸口发闷。
她平静地和他重逢,又一脸平静地婉拒他的接近关怀,甚至连说到他日后的娶妻,都是极为沉静的。
他的欣喜,悸动,怅惘,牵念……似乎都和她再无关系。
一刹那,谢璧有种如梦初醒的恍然。
明明他娶妻还像是昨日之事,可转眼,他们已和离,再转眼,他还会有别的妻。
在潭州这些时日,虽说他和江晚月每日都会出去,但二人从未碰过面,
如今仔细想来,倒像是江晚月刻意巧妙避开。
是了,和离后的夫妻,自该相避,也自该各奔前程,另寻姻缘。
他来这一趟,已是冒昧。
谢璧含笑点头,转身离去,大袖随风摇曳在空中,形如孤鹤。
潭州安稳后,秦朗几次差人送信让江晚月回碧胧峡,江晚月的亲友都在碧胧峡,她自个儿也是想回去的,趁着天晴,带上秋璃,英哥等人,顺水而下。
若珊在潭州医馆学医,平日甚是刻苦,早出晚归研究医典,医术也渐渐突飞猛进,百般不舍的辞别了江晚月,还说待医术精进后要去碧胧峡问诊,江晚月笑着应了她。
裴昀这些时日出外勘察军务,谢璧知晓江晚月回乡的消息,微微一怔,碧胧峡本就河流交错,是个勘测的好地方,谢璧思索半晌,将勘察水利抗战的首要地点也定在碧胧峡。
第42章 第42章
几人虽是一起回去的,却是分乘两舟,一路上并未有太多交集。
这还是江晚月因救人江上小菩萨后,第一次回家乡。
碧胧峡很是热闹,从前的乡亲,还有闻风赶来的众人,都到码头上迎江晚月。
江晚月一行人一下船就被团团围住,谢璧和竹西雪影等人差不多同时下船,也被众人围拢。
大家自然也都瞧见了谢璧,碧龙峡码头小,两个人虽然刻意拉开了距离,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起乘船回乡的。
谢璧一身竹青纹长袍,看上去是个普通的温润文人,但碧胧峡和潭州离得甚近,再加上他前几日风头甚盛,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他就是两省巡抚,一时间人群开始躁动。
小小一个碧胧峡,菩萨和巡抚在一日之内都来了,让他们都不知该围着谁看。
再仔细想想,巡抚大人又怎会来到小小碧胧峡?便忙凑近谢璧问道:“巡抚大人,是不是咱们碧胧峡出了江小菩萨的事儿惊动了朝廷,又知道小菩萨要返乡,所以才让巡抚大人亲自相送?”
江晚月啼笑皆非,安静否认道:“您说笑了,巡抚大人来此地是有公事要办……”
热情的乡亲们挤挤挨挨,江晚月细瘦的身子几乎贴在了谢璧身侧,清冽的秋风裹挟了她的气息,谢璧握紧掌心,他知晓,和离后的他们在众人面前,该疏离陌然,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已伸臂将江晚月虚虚护住,笑道:“确是有公事,但也确是来送她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在他们心里秦家虽有钱,但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商人,江晚月是秦朗外孙女,秦家的船业不归她承接,她和离后日子想必也艰辛,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江晚月就成了朝廷表彰,百姓赞不绝口的小菩萨,还有巡抚大人亲自护送。
阿文和笛儿从人群里钻出来到了江晚月身侧,弯弯的眉眼闪着光,拉着江晚月聊碧胧峡的家常,江晚月也和他们笑成一团。
谢璧的目光落在江晚月身上,她一身杏色裙衫,在明媚炽亮的秋日阳光中,连眉梢眼角都是张扬生动的笑意,笑意里,有几分飞扬的满足和骄傲,让人瞧见也不由想扬起唇。
和京城时温婉守礼,战战兢兢的她截然不同。
谢璧望着她,几乎移不开目光,忽听身侧有人笑道:“巡抚大人,前几年您来我们这里祭祖,那时瞧着还像个清俊后生,如今比那时显得更沉稳了。”
谢璧还未曾说话,已经有人斥责道:“刘妈,勿要对巡抚大人不敬。”
又忙对谢璧解释道:“巡抚大人莫要见怪,这是我们村里的刘妈,向来心直口快,嗓门大,但没什么坏心眼。”
谢璧瞧着那刘妈约莫五十左右,胖实敦厚,一脸笑模样,想着这是她的邻居,谢璧心里也生出亲近之感,笑着点点头:“无妨,说来我和碧胧峡也算有渊源,你们就当我是碧胧峡人看待便可,不必拘泥礼数。”
众人笑着应了,心里却狐移。
说起来,这位巡抚大人和碧胧峡是有渊源不假,毕竟他祖父未曾埋入祖宅,而是长眠在了碧胧峡,但尤记得前几年小谢大人来时,虽有礼温煦却又透着疏离淡漠,如今官至巡抚,怎的又一回头,反而走起亲民路线,口口声声只拿他当碧胧峡人?
“只顾着说话了,还没把巡抚大人和咱们碧胧峡的小菩萨请回去呢!”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簇拥着谢璧和江晚月从码头走去村里,碧胧峡三侧为山,西侧为潇江支流,不少妇人姑娘正沿江洗菜洗衣,碧水青山间,烟雾缭绕极为清雅,村中的青石板路不宽,但铺得很平整,村庄的建筑虽比京城要低矮许多,但被山水一衬,也甚是舒适明秀。
到了碧胧峡就有几分身不由己,乡亲们打发竹西和秋璃将二人的行李包裹带回去,一路簇拥着二人到了一间甚是宽敞的院子,院中通铺木砖,摆着四个檀木大桌,围着几个长木条凳,檐廊上还有装酒装米的大坛,瞧着约莫像是哪个乡亲的院子,谢璧还来不及问,已经被众人簇拥着,非要让他坐去上位。
几人和谢璧攀谈了几句,话题却转到了江晚月身上,先是一个女子暗中和江晚月说着什么,脸颊微红,江晚月也压低声音似是拒绝了什么,两人动作甚是低调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可刘妈却开了过来,笑道:“也不用刻意瞒着我们,我们知晓你们是在说何事。”
那女子脸一红,嗔怪道:“刘妈,瞧你口无遮拦的模样,少说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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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晚月这样的好样貌,有人说亲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刘妈笑道:“这次说的是永州的赵举人吧,何必遮掩呢?”
立刻有好事的乡亲围过来:“怎么?江姑娘要说亲了?!”
江晚月只觉无奈,摇头道:“我如今并无成婚打算,以后乡亲们也不必再替我说亲了。”
“那怎么行?!”刘妈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江晚月是她看着长大的,说起话来也是单刀直入:“你被他们叫成小菩萨,但你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神仙,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吃五谷杂粮,你青春正好,正是再嫁的好时机,莫要辜负了好年华。”
谢璧胸口一阵沉闷,借着方才的热闹氛围,他恍然觉得,他和她也能很亲近。
可短短几句话,再次提醒他早已发生过的真相。
“对啊晚月……”就连一旁的笛儿都是一怔,有几分着急了:“你还是要找个人互相照应帮扶为好,再说赵举人家境好,学问好,人也长得清雅,你大可以去看看,不必急着回绝吧……”
谢璧松了口气,如今人数众多,聊江晚月的婚事甚是不妥,谢璧淡淡道了句:“姻缘天定,也并非是勉强可得。”谢璧举起面前的酒杯,对江晚月道:“江姑娘蕙质兰心,坚韧从容,愿姑娘无论婚嫁与否,都遵从己心,得享快意。”
谢璧面上始终挂着温和妥帖的笑意。
宛若他们只是陌生人。
似乎这样笑着,就能骗了众人,也能骗了自己。
谢璧抬袖饮尽杯中酒,江晚月在嘈嘈杂杂的人群里听了这番话,心里莫名一轻。
想来,谢璧也早已放下了他们的过往吧。
以后,他们或多或少,大约会有谋面来往,如此也免了尴尬。
江晚月微微含笑,也饮下了杯中的残酒。
乡亲们火眼金睛,立刻发现了不寻常:“巡……巡抚大人?您认得江姑娘的?”
谢璧在众人中望向江晚月,缓缓笑道:“我当时从京城逃离,在江上,是她救了我。”
“哎哟,你怎么还问大人怎么认得?”刘妈又是一脸无语:“你不记得当时,谢大人来碧胧峡,多少人围观求字吗?”
“当时晚月也去了,见了谢公子,谢公子还给她写了个福字呢——自然是那时就认识了的!”
那人努力思索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你一说我才想起,确有此事,当时还有不少店家去,想讨大人的字当做牌匾,晚月当时也领了字!”
周围邻居也渐渐想起了这档子事儿,纷纷笑着调侃江晚月:“你当时不是很稀罕他的字,什么叫丹阁体的,记得都不舍得贴出来,如今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字还不是有的是……”
又有人笑着去对谢璧道:“大人,既然您说我们晚月是您的救命恩人,她又喜欢您的字儿,那您就给救命恩人多写几个字……”
江晚月笑了,苍白的侧脸宛若莹润璞玉:“你大人如今是巡抚,日理万机,哪儿有时辰写字?”
“再说我也非从前,说句不怕大人恼的话,那福字,我都不晓得扔到哪儿去了。”
众人都笑起来,再不提此事。
谢璧在众人的笑语声中,望向江晚月,心头蓦然涌起酸涩锐利的痛。
院子里的说笑声渐渐远去,过往的一幕幕极为清晰的闪回在脑海中。
“我喜欢福字,曾有人给我写过一张福,写得极好……”
“福字纹的衣裳怎么会俗气呢?有人就是能把福字写得雅致飘逸,你只是没见过罢了。”
“……”
原来她所说的那个人是他。
原来他们早已见过,只是那次见面,被她深深记住,却被他轻易忘却。
谢璧心头大震,不由抬眸看向江晚月。
她的神情纯粹盈澈,如山间清冽碧水,没有羞窘,亦没有着急澄清。
就好像那些往事早已是山中风,云间月,遥不可追,和如今的她并无任何关系。
偏偏乡亲们仍喋喋不休,紧追不放:“不管怎么说,身逢乱世还是找个男子成家为好,这赵举人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会吹笛,晚月你当初不是也总吹竹笛吗,喜好也是相配的。”
谢璧一怔,他倒是从未见过江晚月吹笛,也并不知晓她会吹竹笛。
阿文笑道:“对啊晚月,你之前也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笛子,还自己去做了支竹笛,每日只吹一首曲子,去了京城才知晓那叫什么曲子来着,名字我忘了,总之是和月亮有关……”
谢璧攥紧手中的茶杯,心口慢慢紧缩。
他听到江晚月淡淡笑道:“从前的事你们倒记得请,我都不记得了……”
那些事情她不记得了,他却越想越明白。
在京城权贵圈子年深日久,会觉得人人都是驱利而来,因势而聚。
久远的婚约,远方小镇上的妻……
他当时听闻这消息,只冷漠想着,她定然是看谢家位重权高,才不惜路遥,非要贴上来。
他忘了,这个世上也会有暗中心动,会有不辞千里……
可惜,她暗中把他放在心上时,他却一无所知。
谢璧在江晚月离席间隙快步跟上来,日光浅浅落在她的背影上,却刺得他双目生涩。
江晚月听到脚步,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谢璧竟跟了过来,她并未诧异,只平静行礼道:“大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问题,也看不出丝毫情意。
谢璧怔忡望着她,压下心头酸涩快走几步上前道:“晚月……他们说的福,是我曾给你写下的福字……对吗?”
“你……你听到了我吹的笛声,才想去学笛,是吗?”
谢璧眼眸沉沉落在江晚月身上,轻声道:“你……是因为早已心中有我,才进京成婚的,是吗?
第43章 第43章
谢璧情绪翻涌,深深凝望江晚月。
江晚月在秋日澄澈的日光下颔首,侧眸答道:“确是如此。”
她站在他面前,眉眼娴静,坦荡而淡然的承认了那场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
谢璧心头渗出的酸涩缓缓上浮,哽在喉间,他紧紧握拳,克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强烈冲动。
原来江晚月早已在暗中喜欢他许久了。
她那时也不过才十三岁,怀揣甜蜜又沉重的秘密,孤身进京,去迎接未知的一切……
他们好像真的极有缘分,否则上天则会突然成全她的心愿?
他们又好像有缘无分,否则他又怎会始终茫然无知,连她的心动都未曾来得及回应……
往事不可追。
可谢璧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禁不住一遍一遍的想,如果新婚之时,他对她能更爱重几分,是否一切都会和此时不同?
江晚月不着痕迹退后两步,在谢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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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眸光中轻轻侧了脸:“大人,从前之事已宛若前世,追问因果也并无用处,大人生性淡泊,想来也不会执意于从前。”
谢璧微微怔忡。
是啊,事已至此,追问因果又有何用。
就如同东都沦陷,沦陷之前也有无数选择和机缘,可最终,事情只会有一个结果。
如此看来,一切都若命中注定。
可他又偏偏遇到她,是否……是否如今也仍身在缘法之中,一切都还未曾尘埃落定。
谢璧心头盛满怅然的热意,他想知道他们最终的结局,又怕……此刻已是终局。
江晚月仍然轻轻弯起唇角,很明丽,也很疏离,身侧藤萝随风而起,如一场朦胧的梦境。
谢璧不敢再看江晚月的笑意。
那样的笑意,那样的语气,都平静得如同局外人在旁观。
谢璧本也觉得,自己也已放下。
毕竟只是一场短暂的婚后时光,他未出恶声,且对她尽力帮扶,早已尽到了丈夫之责。
若论责,他已自问,了无愧悔。
可他为何,又有愧有悔?
这份情绪甚是隐秘,甚至在江晚月和离后,谢璧都未曾太过发觉。
一直到这次重逢,他才一点点察觉出心底滋生的无限愧悔,如同连绵生长的藤蔓,似有若无,却坚柔细韧,捆住他的肺腑,让他牵心挂怀。
刀斧砍不断,春风吹又生。
江晚月想起一事,对谢璧道:“对了,袖箭我已托人做好,大人若是得闲,可以遣人去拿。”
谢璧望着江晚月,忍不住轻声道:“我此时无事,若姑娘方便,一道走一趟吧。”
他想和她走在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距离,路上并无旁人,谢璧心头竟然生出几分诡异的遗憾。
他想让旁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模样。
他克制情绪,清醒的知晓自己不该和她有太多关联,可偏偏,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望着江晚月的背影,谢璧不知为何忽然掠过一个江晚月小心翼翼等在家中,想和他一同拜访东都高门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猜测妻是想融入高门,如今却渐渐理解那番想要和爱人并行的滋味。
两人一起沿着江岸小巷到了江晚月的住处,江家的院子紧挨着碧胧峡的潇湘门,两扇木门纹理厚实,庭院很小,一共两进两出,一进院有棵玉兰树,想必在春日定然花开满院。
谢璧立在一进院,等江晚月进去拿袖箭。
他四处望了望,忍不住想探寻几分江晚月过往的痕迹,却看到窗沿上摆了个竹笛。
谢璧心口一抽,不由朝窗沿走了两步,窗扇半掩,正好能瞧见靠窗的黄花梨木桌上摆着卍字纹的银粉盒,一旁还有两个刻着卷叶花纹的竹匕,想是用作挖取胭脂,或点唇色。
这些是雪影都嫌弃的物件,可她却始终用着。
竹匕干干净净,带了山间清风,望去宛若青玉。
恰好听到江晚月脚步走来,谢璧心头有几分不是滋味,低声道:“你……一直用这些妆奁吗?”
江晚月将袖箭递给谢璧,点头道:“从前一直用的样式,习惯了。”
谢璧颔首。
那些不起眼的物件,被她打磨出了温润洁净的气质,能看得出,她很惜物,哪怕这物件,根本上不得一个丫鬟的台面。
听说惜物的人,皆是重情之人,那他们……
谢璧止住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再遐想。
两人沉默相对,半晌,江晚月蹲了个安,语气仍是不卑不亢:“碧胧峡天色暗得早,山路不便,大人若是无事,也请早回。”
谢璧立在院门前,任由碧胧峡微凉的晚风吹起自己的衣角。
他尚且记得,在谢府一个个晨起,她送他上朝,未曾说什么,却将朝服认真熏染,将笏板妥当装在笏袋中,眼眸却写满对他的眷恋。
如今她微微弯起的清透眼眸中,再没有一丝挽留,眸底深处,甚至藏着几分焦躁。
谢璧很想……很想呆在江晚月曾经住过的小院里,哪怕只是吹吹风,和她寒暄几句碧胧峡的天气。
可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
谢璧胸口发闷,闷得整个腔子都沉闷生痛。
风簌簌吹起,满院秋叶微动,半晌,谢璧声音低哑道:“我这些时日,都在碧胧峡,你有何事,都可来寻我。”
说罢,未曾等江晚月说什么,谢璧转身,大步走出巷子。
随着战局平息,潭州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秦凌处理好政事,立刻找了个德高望重的和尚,给女儿秦婉除祟驱邪。
和尚按部就班为秦婉做了场法事,却仔细凝望着秦凌,皱眉道:“阿弥陀佛,大人近日可有不适?”
秦凌被和尚看得心头不安:“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说句不怕施主见怪的话,贫僧看姑娘模样还好,可是大人您……眉眼中隐有黑沉之气,似是有对您不利之事向您逼近。”
秦凌刚好被说中心事,脚步一顿:“大师可能算出来,究竟是何事?又为何说是在逼近?
“大人可以思索一下,您最近是否遇见过和您曾有前怨且您意外相见的故人?”
秦凌沉吟:“故人?”
“故人,或是和故人相关之人。”和尚思索着严肃道:“因果相应,贫僧看大人您的模样,也许是从前做过不利故人之事,此事也一直是您心魔,但从未有人提起,时日一久,您也渐渐忘却,可最近您却看到了和故人有关之人……”
“此人,也许就是您不利之人。”
此人是潭州有名的高僧,所说之事极为灵验,秦凌听罢,心里咯噔一下:“施主可否详说?”
“此人来自京城方向,且似乎是属阴的女子……再多的天机,贫僧也不便再对人言……”
秦凌强笑着谢过了高僧,转身便叫来了贴身的管家朱福。
秦凌将方才之事告知朱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从京城来,女子,和故人有关……本官听了真是心惊,那江延之女江晚月,想必就是高僧所说之人……”
朱福是几十年的老管家了,秦凌这句话让他面色登时泛白:“大人,欺瞒朝廷,谋害朝廷命官之事若被知晓,大人恐有杀身之祸!江延之女,属实留不得了!”
秦凌面色阴沉。
江延出事后,他曾经也想要斩草除根,但想了想,又觉得那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和外祖相依为命,想来也不至于碍着他。
一念之差,秦凌留下了她的性命……
可谁能想到,十年过去,她长成了如此昳丽明媚的模样,竟还和京城谢家有婚约,且抢了本该属于他女儿的婚事……
但这毕竟只是儿女之事,秦凌私下派人监视着到了京城的江晚月,知晓她几乎足不出户,只在谢家循规蹈矩当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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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早已过去,江晚月又嫁入了谢家,秦凌想着犯不着为了多年前的事犯险,后来江晚月和谢家和离,却又趁着战事,救下了南下的少帝……
万幸当年之事江晚月并不晓得,秦凌也不愿意多此一举,只当从前那件事并未发生……
可和尚这番话,说得他全身发冷,几乎坐立难安……
难道江晚月知晓了她父亲当年之事?
秦凌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大约不会,他当年的事情做得隐秘,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察觉,那年江晚月年纪也小,更是无从知晓事情真相。
再说……这次相遇,对他也无半分异常不妥之处。
“老爷。”管家看出了秦凌的犹豫,急得团团转,劝道:“听说朝廷还有风声,要将那江延之女封为县主。老爷不可不防啊。如今她在碧胧峡,那正是老爷的治下,让她出个事儿,还不是易如反掌?只要计划妥当,定然无人察觉。”
第44章 第44章
待到谢璧走后,江晚月站在窗前,眸光久久落在那支竹笛上。
那是她爱过他的证据。
自从那天夜里偶然听到他吹的笛,不通音律的她,忽然很想拥有一个笛子。
她还想听到那夜他吹的曲子。
可碧胧峡的集市里有卖布料的,有卖椅凳的,唯有看似不起眼的小小笛子,无处可买,那时外公尚且在潭州跑船,若是和外公说一声,定然也能捎带笛子给他,江晚月却不愿告知旁人,自己悄悄寻了竹子,按照书上所教的,亲手打磨出这支小小的竹笛。
她跑去碧胧峡唯一会抚琴的老师傅那里求教,也许是有几分天分,也许是翻来覆去练得太多了,谢璧吹得那首曲子,她也依稀能吹出旋律。
还是他在月夜里吹的那首曲子,一遍一遍,她吹给自己听……
江晚月望着竹笛不由失笑,眸中却明澈平静,如不起波澜的湖面。
情窦初开时的她,爱意澎湃静默,用尽全力朝他的方向奔跑。
她不后悔曾经付出的爱意,也并不悔恨这桩婚事。
曾经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她真的拥有了。
唯有拥有过,才更易释然。
回首再看,这场好聚好散的短暂婚事反而是她忘记他最好最快的方式。
江晚月迈出院门,淡淡吩咐道:“秋璃,收拾收拾院子吧,把从前的东西都丢了去。”
从急匆匆成亲,到前一阵子回家抗戎,时间仓促,她还没来得收拾院子。
这所院子有太多她未嫁时的痕迹,似乎停滞在了从前。
可她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她。
既然不合时宜,还是早早收拾丢了好。
秋璃英哥二人立刻着手收拾,将江家的两进宅院收拾出来,因江晚月曾说了体己物件她都已收好了,旁的旧物皆可丢弃,两人看江晚月似乎并无眷恋之心,收拾起来也没了顾忌,一日之内,已经收拾出不少杂物,两人在院中收拾归类着,有小茶壶,有竹笛,还有一些面具,笔墨纸砚等……
碧胧峡是乡下地方,这些东西在当地也都算是稀罕物,两人在院间收拾,倒是吸引了不少小孩子前来,眼巴巴瞅着这些物件,秋璃想着这些物件本就是要扔的,倒不如分给这些孩子,便让这些孩子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