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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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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钰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轻,吸入气管的气一点点变浅,他的肺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他艰难地撑起眼,模糊的视线中,李鸮的脸色沉得吓人,那只覆在自己胸口的手上已经满是猩红,却还是紧紧不放地捂住了渗血的伤口。

“……鸮,李鸮……”急促的呼吸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扑在唇齿之外,宁钰的面色几乎白到透明,他看着视野中隐隐闪烁起辉光的眼眸,奋力地从嗓子送出气,“走……”

出口的声音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鲜血占据了出口的气音,狼狈地落在李鸮的肩头。

“知道,我知道。”

伴着一声低沉的应允,环在后背的手臂骤然发力,一下子又将他揽紧了几分。

可还没等李鸮再有动作,宁钰本就虚弱的呼吸就越发急促,那越跳越细微的脉搏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紧急发散着求救信号。

李鸮绷紧下颌,落下的手又重新覆紧了出血的伤口。

不能再动了。

宁钰和他不一样,这种程度的枪伤对于宁钰而言就是致命的,一旦发生,甚至根本不存在什么回天的余地。

额上的青筋显现,他胸前的武装带被轻轻拉紧,宁钰像是察觉到他濒临失控的情绪,仍在用断断续续的气息尝试着让他冷静。

眼眸匿进了阴影之中,李鸮的手臂上已经隆起血管,环在人背后的力道克制而压抑,他揽着那道无比虚弱的身体,托在身侧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内收紧。

“再坚持一下。”他垂下头,像是在对着宁钰,也像是在对他自己沉下了声,“我们马上走。”

宁钰眼底的光在一点点消散,胸口起伏的频率微弱得快要看不见,他拉着李鸮的武装带,轻轻点了点头。

拉长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眼的蓝光在不远处闪烁,连串的脚步声带着叮呤哐啷的器械快步从车上落下,只听余铮在后方喊了一声,那行色匆匆的急救队伍这才直奔二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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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

他们小跑进包围圈的中心外围,打怵地看着已经满手是血的李鸮,见他没有要赶人的意思,这才又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

李鸮没再作阻拦,望着眼前那张变得异常苍白的脸,缓缓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他轻轻托着宁钰的后背,刚给急救人员让出操作空间,远处,才从惊慌里稳下情绪的宁文斌却突然下了道命令。

“都不准动!”

还没落下的急救措施停在半道,像是无比畏惧一般又重新撤了回去。

李鸮看着眼前这出离荒唐的场面,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在翻涌,他横眉狠睨向宁文斌,怒道:“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让他去死?”

浅色的眸底如同炸开一道璀璨的烟火,瞬间就被橙金色的辉光填满。

无声的威压骤然降临在全场,那些见识过李鸮能力的警员不自觉地后撤了半步,落下的枪口又如同条件反射般重新举了起来。

退到警员身后的宁文斌快速找回了主动权,他看着几乎被血染透的宁钰,朗声道:“我马上就会让人救他,但是你必须走。”

这一声似乎也落入了宁钰耳中,他挣扎着勾了勾抓着武装带的手,用连李鸮都快难以分辨的细微声音喃喃道:“不……我也……”

鲜血染红了他的唇齿,李鸮没有片刻停顿,立即将他重新拉紧,回应道:“走,我带你走。”

“都这时候了,你还能带他去哪儿?”宁文斌冷眼警告着一旁发抖的急救人员,又再次强调道,“回去找你们的白鸽?笑话,他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现在只有第一基地能救他,也只有这里有条件能救他。”

“你是想亲手杀了他,还是想还他一条生路,自己选吧。”

“……”

场中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守在后方的余铮看着淌落满地的鲜血,一时间也不再顾得上什么晋升计划,他来回观望着,挣扎再三还是开口劝阻道:“……博士,人命要紧,我们先救人再说吧!”

宁文斌扫了他一眼,呵道:“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被呵斥的余铮没再出声,只是闷着脑袋暗暗攥起了拳。

血泊内,李鸮的身形在极度愤怒中隐隐发着颤,他低下脖颈,像是想将所有体温渡给那具发凉的身体,又极其郑重地将怀里的人揽紧了几分。

“……救他。”

简洁的话语干脆利落,每一声的咬字却都仿佛在诉说着道别。

旁边的急救人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纷纷朝宁文斌投去了示意的视线。

宁文斌却没有回应,甚至仍在那无比紧迫的时间中展开了对赌博弈。

无形的高压沉重地落在所有人肩头,而他,却要借着这道重力,逼迫李鸮亲口说出那句决定的话。

他要让宁钰彻底死心。

怀里的人一点点失去了生息,李鸮终于难堪重负,用几近暴怒的嗓音朝宁文斌吼道:“救他!我他妈会走!!”

博弈选出了最后的赢家,宁文斌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了那道尽在掌握的浅笑:“好,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开始吧。”

得到示意的急救人员迅速展开了救援,器械药物一道上阵,这才堪堪拦停了持续恶化的情况。

宁钰的思绪几乎快要消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拉住武装带的手,被急救人员轻轻地拉回,却因为濒临休克,而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力。

“不行,情况太差了,必须要尽快手术。”

“让他们准备起来,我们得马上回去。”

急救人员的交谈落在耳边,那道包围在身边的温度被生生撕开,发麻的寒意失去阻挡,一下子将他彻底淹没。

模糊的视野开始变化,自己似乎是被小心地抬到了担架上,僵硬的身体无法动弹,宁钰只看见那道浑身染血的身影站在原地,沉默而疲惫地注视着自己一点点远去。

在某个瞬间,那身影像是终于接受了所有的事实,他攥着猩红的双拳,逆着所有的人潮,转身离去。

宁钰的眼眶红得快要滴血,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出声,只能在逐渐变黑的意识海中,一声声地大喊。

回来。

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走。

他强行展开了低维视野,望着线条空间中越来越远的身影,拉开了试图接驳的细线。

迅速延长的细线伸到半空,像是张开了一只挽留的手,竭尽全力地想要拉住那道离去的脚步。

「……回……」

无形的手擦过李鸮的背影,却因为意识过于虚弱,在这次全力一搏的挣扎后,只能像一阵沉重的烟尘般飘落在地。

宁钰无法支撑指令,只能看着那背影一点点踏出空间森*晚*整*的消融边境,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中。

他重重咳出一口血,随着意识渐黑,视野中所有的细线都在顷刻间化作纷飞齑粉,完全断绝了他最后的一丝期望。

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海里只剩下几点朦胧的荧光。

宁钰躺在意识之中,窒息的濒死感让他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力,可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却朦胧地响起了两道交谈的声音。

双方的声音都轻轻浅浅,像是闲聊般在几点荧光间幽幽回荡。

——或大或小,人总得有个愿望啊。

——那在乎的人都好好活着吧。

——我算在里头吗?

熟悉的低沉嗓音停顿片刻,随后又带着一阵轻笑,自若地开了口。

——算。

承诺郑重,如同在意识海中落下了一片涟漪。

渐渐起效的药物抚平了身体的疼痛,可那股难以诉诸于口的情绪,却像是缠在心头的荆棘,任凭他如何挣扎抗拒,还是一点点嵌入了心脏,扎透了那原本没有任何痕迹的心尖软肉。

不受控制的泪光还是溢出眼眶,打湿了眼睫,在宁钰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透明的伤痕。

骗子。

担架的布料上晕开了几滴泪迹,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食言的骗子。

第65章 第65章 如果是李鸮的话……

厚重的白雾遮挡在眼前, 像是没入了一片看不清水质的浑浊深潭。

皑皑白雪晃得人睁不开眼,宁钰的眉头紧皱,双眼通过眯起的缝隙, 艰难地观察着周围这片陌生而熟悉的环境。

大片大片的白茫反射着目眩的日光, 细密的雪层如同一块块油脂, 紧实而光滑地覆盖在岩石表层,绵延间, 又不经意地显露出了几块青色的山体。

呼出的热气凝成一片夸张的水雾, 随着风一下消散在半空, 宁钰看着这片越来越真实的雪地, 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眼前的场景清晰可辨, 连脚下的石子都有细致的纹, 清楚得已经完全不像是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可宁钰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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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雪山。

记忆中唯一能和雪山挂钩的, 就只有他小时候看地杂志上的一两页摄影照片, 除此之外, 再无印象。

那这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踏出一步, 雪地发出了嘎吱的细微声响, 一截动物的断骨在雪下冒了尖, 如同指引般朝着山上指去。

感官如同被套了一层厚厚的覆膜, 宁钰麻木而缓慢地落下脚,直到额上突然落了一点凉意,他抬手一摸, 才发现是一团松散的雪花。

小而薄的雪花在指尖迅速消融,而下一刻, 那道像是被凝视一般的恶寒又再次从心头涌现。

「愤怒,悲伤,悔恨……」

带着共振的声音仿佛是在颅内响起, 宁钰的身形一顿,警惕地环顾四周,试探道:「……你是谁?」

环境中依然冷清,那声音没有回应,半晌,却如同看清了所有因果,喃喃自语道。

「情感,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不等宁钰再作追问,眼前的雪域突然下起了纷飞大雪,风雪呼啸,几乎在瞬间就填满了所有的视野。

白茫一点点消散,渐渐复苏的疼痛开始从胸口辐射到全身,吵闹狂啸的风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一阵循环且规律的无机质机械音。

宁钰平躺在病床上,还在输液的手背阵阵发凉,他没有睁眼,任由闭合的眼皮被窗外透来的阳光照得发热。

逐渐回笼的感官越来越清晰,仪器的滴滴声一如既往,并没有暴露他已经从昏迷中苏醒的事实。

床尾不远处传来了轻声的交谈,虽然暂时还不太听得清谈话的内容,但光听语气,比起交谈,反而更像是单方面的指责。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宁钰打起精神,立刻抓住了那即将消散的后半句话。

“……明天自己去交接。”

“……明白。”对话里的另一人沉默片刻,像是在争取一般开了口,“博士,之前的那个任务,能不能还是交给我来?”

“交给你?”

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那人再次补充:“因为接触需要时间和契机,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换人,他可能不会……”

“说什么废话。”对方打断了他语速匆匆的解释,莫名其妙道,“你以为你降职了,以前的任务也能一笔勾销?”

这一句话已经变得无比清晰,宁钰已经确定,那是宁文斌和余铮。

宁文斌像是戴上了自己的口罩,发闷的声音踩着并不着急的脚步,自若地走向病房房门。

“反正现在障碍也扫除了,随便你怎么来,正好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拉开房门,随口给人来了一针强心剂,“你要是能让他接受你,接受留在基地,那何止是副队长,整个警卫队交给你管也不是不行。”

门页轻轻闭合,一下子将所有的声音阻挡隔绝。

宁钰一点点撑起眼,模糊的白色天花板上落了几道斑驳的金色日光,日光穿过窗外的枝叶,正乘着风轻轻摇晃。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可比起身体上的难受,眼下一切都有了源头的可笑现状,反而更让他不适。

打从一开始,宁文斌的偏见就一直存在,不管自己和李鸮到底是什么关系,宁文斌的计划始终如一,不准备让他走,也根本不打算让李鸮留。

想要饰演一个体谅包容的好父亲,有太多的表面功夫要做,不能主动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他干脆就照着已有的选择,重新设计安插了一个新的选项。

人选之中,既是他的心腹,又具备晋升野心的余铮,恰好契合了他计划的所有条件,二人在短暂的沟通后一拍即合,自此各取所需。

所有的变化都在照着章程按部就班地发生,可作为行动的核心,却没人在乎宁钰到底怎么想。

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宁钰”,于他们而言,似乎就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

他是被刻意捧起,用以献殷勤的易碎品,也是不需要有自我意识,只需要满足控制欲的所有物。

可他却唯独不是他自己。

疼痛的气息从唇齿间缓缓呼出,一旁的仪器仍在滴滴作响。

必须要走。

宁钰望着漆白的天花板,想着。

不能留在这里。

窗外的树影摇曳,透进房间的日光相较之前多了几分炎热,光线落在纯白的床上,给发凉的床单盖上一层温暖的辉光。

长年累月锤炼出来的身体保了宁钰一命,但位于胸口的枪伤,却还是不免引发了连带的并发症。

愈合修养的时间里,宁文斌常常会来病房看望,但每一次都会借用宽慰的名号,长篇大论地敲打他一番。

起初宁钰还有力气与他争论辩驳,可随着战线越拉越长,宁钰也越来越清楚,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早已伴随了宁文斌大半生,他根本不可能转变或是影响他的观念。

与其浪费口舌,一声简单的“随便”反而能换来更久的清净时间。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宁钰变得安静了许多。

除了换药和检查时,会对医护人员扬起礼貌的笑意轻声道谢,他大多数时间都靠在支起的床头,望着窗外的闹嚷静静出神。

这份带着距离的淡漠在对待宁文斌时尤为明显,宁文斌自己束手无策,却又不想去了解宁钰的想法,索性两手一摊,直接把烂摊子甩给了余铮处。

叩叩叩。

房门再一次被轻轻敲响,几乎已经成了每天无法剔除的保留节目。

宁钰望着窗外没有回应,听见门板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起,有人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了病床边。

阳光擦过来人肩头,映照在他手中的那捧向日葵上,透着光的花盘泛着一道橙金色的辉边,宁钰落下眼,望着那圈辉光良久,才缓缓开口道:“看来余队挺闲的啊,还有功夫天天往我这儿跑。”

“该怎么说……也算是闲的吧。”余铮苦笑一声,把花搁在床头的桌子上,又殷勤地帮忙拉开了整片窗帘。

午后的日光如同泉涌般立刻填满了病房,渐渐升起的温度将屋里无形的潮湿一扫而空。

余铮来的这段时间都没再穿着那身黑色制服,像这回也只是套了件简约宽松的白色T恤,挎着一只腰包就过来了。

他年纪本就不大,自己的常服也全是休闲的款式,那件撑气场的警卫队制服一脱,整个人看起来就又小了几岁。

“那次事情之后,我就被降职调回小队了。”他解释着,搬了张椅子坐到了宁钰床边,“现在警卫队的事不归我管,平常轮班也就半天,确实比之前闲得多,这次顺路,刚好也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是吗。”宁钰移过眼,看着床边的人无动于衷,“有劳费心,下回就不用了。”

余铮有些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强调道:“我不是来盯梢你的,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意愿,和其他人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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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钰反问:“所以呢?”

“所以……”余铮挠了挠头,皱着眉攥起拳,又重新望向了没什么表情的宁钰,“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试试的机会?”

直白的话语突兀飘散在屋内,看着眼前万分紧张的余铮,宁钰却突然笑了一声。

那张还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被屋内反射的日光映得更亮,本就吸睛的眉眼扬着一道明媚的弧线,他勾了勾嘴角,出口的话里却带着冰冷的笑意:“机会?让你重新做回副队……不对,应该说是晋升成正队是吗?”

余铮的嗓音一涩,垂下了脖颈顿时哑口无言,他叹了声气,试图再为自己找补一番:“至少现在……不全是。”

“我不在乎,也不关我的事。”宁钰也没准备让余铮继续解释,他整顿了一番被褥,自如地靠回床头,背过了身,“请回吧,别再来了。”

他已经懒得再去顾及什么情不情面,将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房门轻轻闭合,屋内又只剩下了宁钰一个人。

他仰靠在床头,交叠盖在腹部的手已经瘦出了几道分明的骨节。

城内的鸟鸣依旧清脆,宁钰的视线挪向窗外,看着那片透着弧光的湛蓝天空,再次出神。

他有点想不通。

为什么宁文斌会用这种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

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李鸮的关系不只是朋友,就连李鸮也说过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可到底明显在哪儿?

宁钰不觉得自己对李鸮有过什么奇怪的想法,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能让李鸮产生这种误解。

他向下挪了挪腿,又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了几分,松软的枕头托着他的脖颈,完整地将他的脑袋包裹了起来。

全方位的包裹感到位,宁钰这才敢分出一丝神,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他和李鸮一路以来的过往经历。

从威胁到被迫联手,又从合作到主动并肩。

明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明明一切都是普通的相处,可一提到这个名字,一回想到那些让心脏发酸的时刻,他原本平静的心跳都会紧跟着抽痛几下,像是在刻意提醒他回归现实,不要沉溺回忆。

难道他真的有这个意思?

宁钰几乎把自己塞进了被褥之中,难以抑制的酸涩在心头反复撕扯,他不明白这种异常的由来,只是闷闷地埋下头,自顾自地比较起自己对李鸮和对其他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不管是日常还是作战,除了关系比较近,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要是再近一步。

他的思绪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如果有这个试试的机会……

宁钰眨了眨眼,心间像是爆发出了某种从没出现过的奇怪悸动。

如果是李鸮的话……他好像完全可以接受。

第66章 第66章 我相信我的课代表。

宁钰的身体已经在康复训练中恢复了许多, 只不过一回到其他人的视野范围里,他就又会变回那副刚适应的模样,无形地降低旁人的防备心, 为自己后续的逃脱计划韬光养晦。

自打能独自出门走动开始, 他那些难得清静的日子就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不管他怎么拒绝, 直白地驱赶也好,隐晦地婉拒也罢, 只要他走出病房, 余铮就会像个无处不在的背后灵一样, 一步不落地跟着他。

赶不走, 甩不掉, 如同一只长了脚的监控探头, 时刻观察着宁钰的一举一动, 还会将他们每天的行程信息悉数转述上报。

只不过时间久了, 宁钰也能看得出, 余铮其实也并不是很想执行这项强制任务, 在汇报工作趋于稳定后, 还会偶尔做些小动作, 悄悄往每条记录里匀一些时间, 专门给他腾出一段不被打扰的空白时间。

虽然不长,但也聊胜于无。

那个时候,也是他在近段时间里, 为数不多对余铮表示过正面话语的时刻。

而宁文斌那头,大概率也是顾及到他的逆反性格, 在各种压抑的限制后,终于想起来要给他开扇透气的窗。

在余铮陪同的条件下,宁文斌允许他在基地的任何地方进出, 包括实验室和办公楼的各个角落,也包括基地外围的停车空地,其中,甚至还涵盖了他的卡罗拉。

这种程度的试探无疑是空钩钓鱼,宁钰只觉得可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的倾向,至少在落实完所有的计划前,他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接近宁文斌最在意的冲突点。

蝉鸣的浪潮盖过了脑内的思绪,嗞哇的叫嚷声此起彼伏,阳光烤着地面,在半空拧成了一道道扭曲的弧线,告知着路过的人现在已值夏日时分。

初夏的午后并不炎热,宁钰自顾自地走在街边,他的脚步不快,身后自然还跟着例行公事的余铮。

他看着电车摇晃着驶过身边,又平平稳稳地停在了远处的站台前。

站台上,几个打扮明艳的年轻女孩嬉笑着上了车,她们拿着手里的小电扇,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精致的刘海吹得飘摇凌乱。

午风徐徐拂来,同样撩起了宁钰额前的碎发,日光来得刚好,照得他静养了许久的皮肤亮得有些晃眼。

只不过宁钰自己却并不在乎这些没意义的改变,只是自然地眯了眯眼,随意感慨了一句:“要到夏天了。”

“……嗯?”

突如其来的搭话一下子拉回了余铮的思绪,他仓促地清了清嗓,立马移开了不自觉盯着人的目光,有些做贼心虚地匆匆回应道:“噢,没错,今年的夏天来得比较早。”

回应直直落地,宁钰却没有接话,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的判断,立刻中止了这次交谈。

他敛了笑,留下了礼貌的弧度,才回过头对余铮道:“抱歉,我习惯了。”

听着那格外疏远的话语,余铮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指代,可眼下那个人也不在跟前,他心底的不服反而一下子窜了起来。

“没关系,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我说。”他朝前靠近了几步,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现下的优势,又再次争取道,“我任何时候都能回应你的习惯。”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宁钰毫不留情地出声婉拒,再一次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希望余队能尊重我的意愿。”

余铮的脚步一僵,正打算和他再解释些什么,远处就迎面走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

队伍中央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年过六十,脑袋上留着几条稀疏的细发,他有些发福的身体束进了西装裤子里,正一脸严肃地听周围人快速汇报着情况。

宁文斌恭敬地跟在他身旁,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荡然无存,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俨然已然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我不想知道什么原,懂吗?”那男人抬起夹着烟的二指,往身前的半空点了点,“我现在就问你,能不能修好,能不能找到人?”

他们的步子越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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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宁钰和余铮干脆站在了路边,打算等他们先行通过。

队伍里,负责给男人汇报的警员端着一台巨大的仪器,他抽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又颤颤巍巍地把机子重新端了起来。

“攻击源暂时还没确定位置,所以找人的话……目前还是有一些难度。”那警员的声音越说越轻,又赶忙在面板上操作了一番,“但是目前基地受影响的范围不大,对方的能力应该在中下水平,我们的抢修完全来得及。”

“那人你们打算怎么办,就放在那儿冷处?”宁文斌在一旁紧抓矛头,完全不给他任何搪塞的余地,“挑衅都到脸上了,你们下一步是打算把整个基地拱手让人是吗?”

“不、不是的……那个……”警员一下子缩起脖子,目光在屏幕上左右扫视,勉强给出了一个答复,“火狐上一轮的攻击能找到部分的动线轨迹,我们会在各个端口布设陷阱,等到他下一次行动,追踪的反击信号应该就能定位到人了……”

他们的布局计划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宁钰看着那台眼熟的巨大机器,有些疑惑地眯起了眼,他的视线越过前方的人群,才发现那个领头解释的警员竟然是孙风。

余铮显然也早早认出了来人,看着昔日下属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却意外心平气和地站在原地,他两手抱臂,静静等待着眼前的队伍快速经过。

双方人马短暂地交汇,宁文斌的目光一瞥,看见宁钰和余铮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终于久违地露出了那副慈父的表情,颇感欣慰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前方的孙风看见余铮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他拧巴的表情险些要落下泪来,却又不能停下脚步,只能匆匆低喊了一声:“余队……”

余铮反倒毫无芥蒂地扬起嘴角,冲他一抬下巴鼓励道:“加油啊孙队。”

大部队走得极快,简单的一个照面结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路重新恢复了平静,宁钰侧目望着大队离去的方向,简单了一番不久前听到的消息,才看向一旁的余铮:“发生什么事了?”

余铮回忆了片刻,立即作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大概率是有人在攻击基地的局域网。”

宁钰重新迈开步子,朝着前方的电车站台走去:“为什么是局域网?”

“估计是因为局域网能干扰全基地的运转吧。”余铮跟着他的脚步,又继续补充,“之前就听东部那一片的网络掉过线,不知道现在又影响到了什么位置。”

宁钰皱起眉,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不成形的猜测,他话音一转,又问道:“那孙风说的火狐又是什么?”

“是执行这次袭击的黑客,你可以解为,是一个通过这种非实体手段,进行大规模攻击的恐怖组织。”余铮解释着,又微微皱起眉,“我见过被他们控制的设备,屏幕上都会出现一个消除不了的狐狸图案,终端一旦被干扰就会失去所有功能,基本上也跟板砖没差了。”

“……黑客吗。”

宁钰若有所思地支手托着下巴,垂下的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了余铮胸口挂着的那张身份卡。

等待的电车缓缓进站,宁钰就先一步上了车,轻车熟路地刷过卡,自然地站到了车厢之中,余铮也没过问他这次准备去哪儿,只是落后他几步,同样刷卡上了车。

车厢摇晃启程,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钰原本就没打算透露自己的计划,他握着扶手,独自望向站点的信息牌,默数起目的地的间隔站数。

至生命的办公楼依然高耸入云,宁钰却已经没了初见时的惊讶,他知道余铮还走在自己身后,便径直经过楼前的门卫,无比自然地推开门朝楼内走去。

几个门卫正打算出声阻拦,可一转眼看见追着人匆匆走来的余铮,一下子又收了声,他们面面相觑地等人走远,才终于交头接耳了起来。

虽然没有开口核对,但公司里的人,多少都对宁博士家这颗叛逆的独苗略有耳闻。

“是他吗?”

“余铮都跟着了,那肯定就是了吧。”

“他之前不还跟人私奔吗,当时闹得那么大,谁家丫头这么能耐?”

“啥丫头啊,我听那几个在现场的说,带他走的是个男的!……”

纷纷的议论一条没落进宁钰耳中,跟来的余铮反而听得一句不落。

两个人仍然相顾无言,平和地并排站在电梯之中。

宁钰没在意他有些古怪的表情,只是思索着一会儿应该找个什么由将他支走,等到抵达楼层的播报声响起,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了出去。

28层的景象一如记忆中的那样,精致且宽敞,他的视线擦过那片曾经剑拔弩张的会客厅,见那块地毯又被打得一尘不落,又有些心情复杂地移开目光,径直走进了宁文斌的个人办公室。

办公室内放置着甘冽的熏香,墙上挂着一幅看不懂写得是什么内容的字画,桌椅后的书柜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专业用书,而底下上锁的透明柜里,则分门别类地安置着各种笔记与记录本。

宁钰先前也来过几趟办公室,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支开盯梢,也就不方便放开手去做什么细致的搜查。

眼下趁着基地正值混乱,不管他这头出了什么差错,宁文斌一时半会肯定赶不回来,只是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怎么才能在余铮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展开调查。

他盯着眼前排列整齐的书架,看着书挡上标注的年份日期,正打算从头开始安排,一阵无形的波弧就突然由远及近,一下子横扫过了整片办公楼的区域。

轰隆。

沉钝的闷声在建筑间回响,像是席卷过一片无形的风暴,将办公室内所有的电路瞬间切断。

宁钰背靠书柜,立刻抓稳了开始摇晃的书柜把手,只是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对侧的人突然面色一沉,紧接着,就掏出了那只剧烈震动的对讲机。

余铮握着对讲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犹豫是否要做出回应,可还不等他决定,宁钰就先一步出声道:“你去支援吧。”

末了,又像是自嘲般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跑不到哪儿去。”

“我不是担心你会跑。”余铮有些无奈,攥着疯狂震动的对讲机匆匆解释道,“你才恢复不久,万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余队,不劳费心。”宁钰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完全没作出半点让步,“这里是办公室,我能出什么问题?”

他的话音一落,楼下的惊呼和喧闹就像是爆竹一般,连带着炸响了他们所在的28层。

那些叫喊格外激烈,似乎是有人在第一时间就呼叫了警卫队的救援,结果不仅求救没发出去,连终端都成了一块无法运转的板砖。

“……火狐!”“是火狐来了!”

濒临崩溃的秩序近在咫尺,余铮咬了咬牙,紧盯着宁钰后退了几步,才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低声道了句:“外面现在很乱,你暂时先留在这里,等安置结束我马上就回来。”便匆匆跑向安全通道,立刻接起了仍在呼叫的通讯机。

宁钰没有回应,眼看机会迟迟降临,他这才沉下气,终于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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