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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很害怕自己会爱上他。……
到家也才八点, 乔小沐却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上了楼。回到房间后,她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卧室里没开灯,但并不漆黑, 窗帘敞开着,淡蓝色的月光如水一般从窗外弥漫了进来。
乔小沐现在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不少,但依旧非常低落。有些事情真是不能回忆,就像是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口一样,平时用肉色创可贴遮盖着, 与周围的皮肤并无二样,但只要一将创可贴揭开, 血肉模糊的伤痕就露出了出来,深刻见骨,触目惊心。
原生家庭所造成的童年创伤, 就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伤口, 只要一想起来, 就能够精准无误地击中要害。
咚咚咚,房门忽然被温柔地敲响了。
乔小沐猜测,八成应该是李西宴。她并不想去给李西宴开门, 只想一个人独处,但李西宴却一直敲个不停,烦得要命。
乔小沐长叹一口气, 无奈又烦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好气地吼了声:“别敲了,来了!”
敲门声终于停止了。
乔小沐气鼓鼓地去开了门, 然而尚不等她开口发脾气呢,李西宴就用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想来两杯么?”
啊?
乔小沐先是一愣,脑子懵了两秒钟后, 呆呆地回了句:“也、也行吧。”喝点儿小酒,消消愁,也挺好。
李西宴应声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下了楼。
三分钟后,乔小沐的手中多了两只汤杯,一只杯中装着排骨汤,另外一只杯中装着白米饭。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乔小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西宴:“这就是你说的,来两杯?”
李西宴不疾不徐地抬起右手,用白皙修长的指尖推了推眼镜:“空腹喝酒容易酒精中毒,会浪费了我的好酒。”
好,好好好。
乔小沐冷笑一声:“我带是要听听,你那酒到底有多好?”
李西宴神不改色,一本正经:“八二年的拉菲。”
哈?
该死的,你这个颠公!
乔小沐原本是不想笑的,但是,“八二年拉菲”这个梗,真的很难不让人笑出来。
在唇角即将压不住地那一刻,乔小沐赶紧把脸别到了一边去,同时用舌尖顶起了腮帮,尽全力掩盖自己的笑容。
李西宴声音和煦,却不容置疑:“想品尝的话就先把饭吃了。”
乔小沐乜视着李西宴:“等会儿我要是没看到八二年的拉菲,就把吃进去的饭全部吐你身上!”
李西宴淡淡启唇:“可以。”
乔小沐:“……”对方情绪过于稳定,让她无话可说。
乔小沐翻了个白眼儿,也懒得再下楼,端着俩汤杯去到了书房,坐在书桌后吃起了晚饭。
李西宴就像是位认真负责地专职保姆似的,坐在书桌对面监督着乔小沐吃饭,在乔小沐吃完后,他又将两只空汤杯送下了楼。
乔小沐盘着腿坐在了书房的飘窗上,推开了窗户,让新鲜空气进入室内,吹散饭味儿,顺便再让清新的晚风吹一吹自己的脑子。
窗外的夜色也很美。
独栋别墅的后方是一片占地面积广阔、植被茂盛的花园,园内花团锦簇,格调浪漫,很有英格兰贵族庄园的气息。
视线再往远处延伸,就会看到一片深蓝色的湖泊。湖面被葱郁的树林包围着,湖水在晚风的吹拂下涟漪阵阵,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该说不说,李西宴这栋房子的选址真好啊,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还远离喧嚣吵闹的市区,她才刚在这儿住了三个月就有点儿不想走了,要是再继续住上几个月那还得了?会依赖性上瘾的吧?
乔小沐正在思考着能不能让李西宴在他们俩离婚之后把这栋房子租给她继续住,书房外再度响起了脚步声,李西宴回来了。
他的左手中拿着一瓶刚开封的红酒,右手中倒拎着两只高脚酒杯。
乔小沐往飘窗一侧挪了挪位置,给李西宴腾地儿。
李西宴也盘着腿坐在了飘窗上,与乔小沐面对面,将两只高脚酒杯放到了他们俩中间的奶白色飘窗垫上,二话不说直接往杯中倒起了红酒。
从没喝过酒的乔小沐好奇地问:“我看电视剧上演的,喝红酒之前是不是得先醒醒酒啊?就是用那种看起很高级很上档次很上流社会的醒酒器。”
李西宴忍俊不禁:“那都是醒给别人看的,私下喝酒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直接倒进杯子里晃几下就行了。”
“啊?”乔小沐不可思议,“你们这种顶级贵公子私下都这么接地气么?我还以为装X是你们的日常呢。”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乔小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即就懊恼了起来:死嘴,怎么就没点儿自我约束力呢?还没醉呢说话就这么得罪人了?
好在李西宴并没有感觉到冒犯,反而顺着乔小沐的话说了句:“装也是日常,名利场上大家都在装,不装就显得你格格不入,但私下里装的并不多,累。”
啊,也是,人活一张皮,不论里子怎么样,面子都得光鲜亮丽。
越顶层的人士,面子工程越大、越充足。
乔小沐轻叹口气:“看来大家活得都一样累。”
李西宴不置可否,端起了一只酒杯,递给了乔小沐:“可以慢慢品尝,每次喝都是不同的口感。”
“哦~”乔小沐大概明白了,“喝着醒着,时间越长,口味越醇香。”
李西宴夸赞道:“聪明。”
乔小沐嘿嘿一笑,举起杯子浅尝了一口,也没品出什么特别之处:“这是八二年的拉菲么?感觉一般啊。”口感虽然丝滑醇厚,果香浓郁,但酸涩,味道还有些冲,她不喜欢。
李西宴如实相告:“没找到拉菲,拿了瓶罗曼尼康帝。”
“这酒很好么?得多少钱一瓶?”说完,乔小沐又举起了酒杯,再次尝试着去品尝。
李西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大概十几万?具体多少钱我忘了。”
“噗!”乔小沐震惊地直接吐了出来——一瓶破酒,十几万?
乔小沐难以置信地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红酒瓶,对着瓶身看了又看,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因为上面印满了花里胡哨的洋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再度看向了李西宴,真情实感地对他说了句:“其实招待我,根本不用拿出这么好的酒,十几块钱和十几万的红酒,我喝不出任何区别。”
李西宴沉默片刻,回了句:“家里没有十几块钱的酒。”
乔小沐:“……”啊,那真是太为难您了。
乔小沐忍不住问了句:“家里最便宜的酒是什么?”
李西宴:“可能是,茅台?”
乔小沐:“……”你这该死的有钱人!
乔小沐长叹口气:“那你就用最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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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茅台招待我就行,起码我知道那是茅台。”总比稀里糊涂地喝一瓶十几万的红酒强。
李西宴无奈一笑:“红酒配白酒,你会醉的。”
乔小沐倒也不是想求醉,而是:“我没喝过茅台,我想尝尝什么味儿。”
李西宴对她有求必应:“行。”
几分钟后,李西宴又从地下室的酒窖中拿来了一瓶茅台和两个酒盅。
李西宴将酒盅倒满之后,乔小沐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抿了一口,火辣辣地呛,乔小沐白皙粉嫩的脸颊瞬间就被辣红了。
但该说不说,茅台它确实是香啊,醇香浓郁的,白酒的辣味顺着喉咙下去之后,残留在味蕾上的尽是美妙醇厚的酱香味儿,像是、像是置身于金灿灿的、大丰收的高粱地。
怪不得领导们喜欢呢,她不当领导她也喜欢。
乔小沐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两坨红,乐呵呵地看着李西宴:“真好喝。”
李西宴:“……”怎么感觉已经开始醉了呢?
乔小沐的脸颊还热热的,脑袋也有些晕乎。清凉的晚风不断从窗外往屋内灌输,直往她的面颊上吹,却越吹她越热,越吹她越晕,话匣子也被风吹开了:“我爸也喜欢喝茅台,我爸虽然是给领导当司机出身的,但我爸的酒量可好了,我们家族里酒量最好的一个,他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在家里话语权最高,我爸就是那种重男轻女家庭里面出来的独断专行的老大哥!”
李西宴并不打断乔小沐的诉说,安静认真地聆听着。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发泄情绪,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当一位合格的聆听者。
乔小沐又小小地抿了一口白酒,再度开了口:“但其实我爸对家里所有人都挺不错,他虽然态度强硬独断专行,但他在发达了之后,会给所有弟弟妹妹在城里买房,安排工作,安排子女上学,无论大小事皆有求必应,算是个非常合格的大家长了。他对我和我妹也好,他就我们这俩女儿,在我俩面前也没那么强势,我俩想干什么他都支持,他都愿意给钱,但是,他只给钱,他对家庭的关心不多,很少参与我和我妹的成长和学习过程,都是我妈管我俩,家里细碎的琐事也都是我妈操心,我爸就只负责赚钱。”
乔小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么一看,我妈也挺不容易的,我爸没发达之前,我妈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洗衣服做饭哄孩子,还得去美容院赚钱打工贴补家用。因为精力有限,兼顾不了那么多,所以我从小就被扔在了老家,跟着我姥姥在乡下长大,每次他们俩带着我妹回去看我,走的时候我都会哭,我觉得不公平,明明都是亲生的孩子,为什么只带着妹妹不带我?”
说着说着,乔小沐的眼眶就红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嗓音也沙哑哽咽了起来:
“你应该没在乡下住过吧?就那种村子,村外围全是庄稼,庄稼地里有一条笔直的小路,路边种满了笔直的小白杨,那就是村里通往外界的路,小的时候,我每次都会顺着那条路追着我爸妈的车跑,边跑边哭,边跑边嚎啕大哭。我不想让他们走。”
“我每次都会伤心好久,心情逐渐好转之后,就不会再想这事儿了,直到他们下次来看我。一次又一次,不断痛苦循环。”
“我追着车跑,我姥在后面追着我,我哭她也跟着哭,她心疼我,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
“后来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我爸妈接来了西辅,却和我姥姥分开了,我姥不愿意跟着我妈来西辅,不愿意住女儿家里,她终身认定养儿防老,所以无论如何就是要住在乡下让我舅舅他们照顾她,绝不劳烦我妈,纵使舅舅们根本照顾不好她,都嫌弃她。”
“自从来西辅之后,我每个寒暑假都会回老家看她,陪她住一段时间,每次回去都会胖至少五斤,因为她总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唯一没回去的那次,是高三的暑假,我自己背着包去旅行了。我被困在了一座山里,那是一座原始森林,我原本是顺着开发好的外围区域走的,但不知怎么地就闯进了丛林深处,还迷了路,被困了将近半个月才出来。
“我姥姥联系不上我,吓坏了,打电话跟我爸妈说,我爸妈就不相信我会出事儿,因为我是散养长大的,他们总觉得我很独立很坚强,能照顾好自己,所以根本就没把我姥的话当回事儿。”
“后来我又在医院里面躺了半个月,警方联系上了我爸妈,他们才相信我是真的出事儿了,立即赶来医院找我了,但我没见到他们,他们也没见到我,因为我姥先出事儿了。”
“我姥打电话问他们,我在哪儿,我爸妈告诉他们,我在外地的医院,我姥非要来找我,搭乘村里人的面包车前往县城火车站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没人敢告诉我车祸现场有多惨烈,但是我听村里人说,面包车都被装变形了。”
“那么坚固的车壳字,都被撞变形了,我姥肉体凡胎会被撞成什么样啊……”乔小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内心挤压着强烈的悲痛,永永远远无法被治愈被排解。
李西宴屏住了呼吸,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心疼,也只在这时,他才明白了,她当初为什么会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就不告而别。
乔小沐抬起手来,无效地擦了擦眼泪,脸上始终模糊一片:“我大舅和小舅特别不讲理,我姥死后,他们没在我姥的家里找到值钱的东西,就怀疑是我把我姥的存折藏了起来。”
“我说我没有,他们不信,还怀恨在心,说是我害死了我姥,就在我姥的灵棚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丧门星害人精,我气愤的得要命,但也是真的自责,一下子就陷入了情绪的黑洞里,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但我爸妈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靠谱,他们为了维护我,直接跟我那两个舅舅打起来了,我妹妹也上去帮忙,我妹为了给我出气,直接徒手拎起了火盆,往我大舅背上砸,我那两个舅妈见状就去打我妹,扯我妹的衣服和头发,差点儿就衍生出一场群架了,最后还是同村的人把他们拉开了。”
“所以你看,怎么能够说他们不爱我呢?我又怎么可以讨厌、嫉妒我的妹妹呢?”乔小沐越说哭的越惨,越说越哽咽,“我的家人都爱我,我的父母妹妹都爱我,只是爱的方式有对有错,我总不能只念他们的不好、不念他们的好吧?那也太没良心了,可我受到的那些伤害委屈,又该跟谁说呢?谁能帮我呢?”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李西宴知道自己无法代替她承受童年残留的伤痛,他只能,陪着她渡。惊涛骇浪,他陪着她闯。
李西宴抬起了右手,轻柔地捧住了乔小沐的半张脸颊,用拇指为她揩去了眼角的泪水,认真、温柔又笃定地开了口:
“这世界上原本没有神,只是供奉的人多了,就诞生了神。”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成为自己的神明,虔诚渡己,自我供奉。”
乔小沐吸了吸鼻子,呜咽着说:“留过洋的人就是不一样,你说话水平好高深啊。”
瞧,灵魂充满了乐趣的人,连悲伤时都会发散出无人能及的幽默感,真可谓是万里挑一。
李西宴强忍着笑意,回了句:“通俗来说就是,你得坚强起来。”
乔小沐愣了愣:“这也太通俗了吧?”都不符合你的高端霸总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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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宴点头,认真回答:“嗯,就是这么通俗。成长本就是自我治愈的过程,坚强起来,自立起来,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频繁更新记忆库,过往的记忆才会被冲刷、被覆盖。”
长江后浪推前浪,让痛苦的前浪死在沙滩上。
时间能够治愈一切的关键也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人生的丰富程度。童年的伤疤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但充实且快乐的记忆可以覆盖悲伤,痛苦且枯燥的记忆只能延续悲伤。
李西宴又字句笃定地说:“我认识的乔小沐,向来是一个优秀又坚强的姑娘。”
乔小沐的鼻子又是一酸,内心情绪再度汹涌澎湃了起来,感动中又夹杂着委屈……打压式教育的成长下,她非常渴望被别人认可她的优秀。
淡蓝色的月光充盈着没开灯的昏暗房间,乔小沐蜷缩在飘窗上,双臂抱着膝头,呆愣愣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西宴,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畏惧感,很害怕自己会爱上他。
他让她品尝到了被认可的满足感,他填补了她的情绪黑洞,他还会明确且温柔地引导她该如何正确地解决问题,鼓励她自强自立充实人生,而不是自以为是地插手她的问题、把她当废物。
他确实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且极具安全感的男人,一位沉稳且理性的男人,会温柔体贴地呵护、开导她,更懂得尊重她的人生。
没有女人能够拒绝可以指引她向上而生的成熟男人,更何况他还如此的优秀,英俊。
人生的漩涡真是一个接一个,吸引力巨大。
乔小沐畏惧这种吸引力,打心底里地抗拒这种吸引力,却还是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想嫁给你么?”话音落后,乔小沐惊慌一愣,紧接着又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死嘴,怎么就做不到自我约束呢?!
第22章 第 22 章 心上人VS白月光
乔小沐心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赶紧弥补错误,试图蒙混过关:“哎呀我就随便问问,你可能也不怎么感兴趣。”
说完之后, 她又心慌意乱地举起了酒盅,相当生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本是想通过喝酒的行为掩饰尴尬,但却弄巧成拙。
火辣辣的白酒直冲嗓子眼儿,乔小沐当即面红耳赤狂咳不止, 眼泪鼻涕一起流,看起比刚才还要悲伤, 真真正正的涕泗横流。
李西宴赶忙去房间中拿来了纸巾盒,迅速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乔小沐。
乔小沐慢吞吞地用卫生纸擦着脸,边擦边想:我咳了好久呢, 还咳得那么激烈, 应该能把刚才的那个问题翻篇了吧?
然而乔小沐才刚刚垂下擦脸的手, 李西宴就开了口,毫无偏差地书接上回:“我感兴趣。”
乔小沐:“……”呵,男人, 你这是在玩儿火!
乔小沐气恼不已,把手心里的那团卫生纸当成了李西宴,拳头越攥越紧, 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 云淡风轻:“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呀,我在杨笑面前说的都是真话, 就是因为我爸妈。”
乔小沐又叹了口气,再度说起了假意的真话:“我爸妈特别喜欢你,不只是欣赏你这个人, 更欣赏你的家庭背景,他们俩心知肚明我要是嫁给你了绝对是我们家高攀,但说实在的,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清高,我爸妈也是一样,他们觉得高攀是好事,还觉得我要是错过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比你条件更好的归宿了。”虽然这些话也是事实,但还是令乔小沐气恼了好久,她觉得自己又被父母贬低了。
在父母眼中,优秀的人大有人在,但绝对不可能是她乔小沐。要是换成了别人家的父母,肯定会觉得自家孩子最优秀——母亲总爱拿她和别人家的小孩儿比,她也总爱拿别人家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比,这大概就是言传身教的反面典型。
最后,乔小沐总结着说:“他们俩越逼迫我,我就越不想和你结婚。”
李西宴不置可否:“只是因为父母的逼迫?”
乔小沐神不改色:“对啊,不过也有感情的原因,咱俩相亲的时候才认识,都没感情基础,逼着我和一陌生男人结婚,我怎么能接受啊?这和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李西宴看似浑不在意,眸色却沉了又沉……陌生男人?包办婚姻?不光短记性,还没良心!
李西宴不动声色地开了口:“没有你心上人的原因吗?”
乔小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肆野”这两字瞬间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乔小沐的酒都要被惊醒了,晕乎乎的脑袋瞬间就不晕了——无论如何,她现在和李西宴都是夫妻,还是合法夫妻,肆野的存在对于他们俩来说就是第三者!
但她又不能否认肆野是她的心上人。
换言之,肆野可以存在,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存在。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字句谨慎地回答“呃、这个、也有一小部分原因吧,但是、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给彼此留出一些私人空间。”
只有一小部分原因?
看来还是不够在意。
李西宴的神色始终平静从容,右手的大拇指却再度不由自主地朝着拳心内扣了起来:“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敢大胆承认?”
乔小沐:“……”你当我跟你似的那么不懂尊重另一半,在老婆面前肆无忌惮地提起白月光?
白月光就那么好?都把你玩成狗了你还觉得善良温柔不做作?
呸!
乔小沐忽然怒火中烧,也不再客气了,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管得着么?反正咱俩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婚了,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喜欢谁不喜欢你挨你什么事儿?”
李西宴:“……”嗯,厉害得很,也铁石心肠的很。
李西宴咬了咬后槽牙,竭力保持着冷静,泰然自若地回复说:“乔老板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能够得到乔老板的倾心。”
乔小沐没好气:“反正比你强!”
李西宴神不改色:“比我强的大有人在,但若是不能够让我心服口服,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比我强的。”
嘿,你还不服气上了?
为了能够让李西宴服气,乔小沐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那天在杨笑那里,我也说了,我姥养孩子非常有一套,我从小就被她养得高高胖胖。你知道我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多少斤么?”
李西宴大概知道,但他却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乔小沐并不觉得丢人,坦坦荡荡地说道:“我那个时候的身高才一米六五,体重却高达一百四十五斤,每次学校运动会,我们体育委员都擅自替我报名去扔铅球。班里面的男生们基本都不敢惹我,因为我是真的和我姥家隔壁的大爷学过武术,他们要是敢羞辱我胖,我会一个巴掌呼到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眼冒金光。”在家唯唯诺诺,在外重拳出击。
李西宴本不想笑,却忍俊不禁:“干得漂亮。”
乔小沐继续说道:“高中毕业那年我就这身高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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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原始森林里迷路了好几天,本来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却遇到了一个同伴,就是他,在我们俩遇到野狼袭击的时候,抱着我就跑,轻轻松松,如履平地。”
李西宴:“……”其实,并不轻松,负重托举和负重奔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机,以至于肾上腺素飙升,才显得格外轻松。
乔小沐满含感动地回忆着:“在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我们萍水相逢,他明明可以自己跑,却不假思索地把一百四五斤的我抱了起来——加上衣服装备什么的估计得一百五了——抱着我一起逃跑,这是何等的高尚与伟大呀!”
“……”
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和伟大。在当时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只能选择带着她一起跑,因为她的双目失明,若是把她单独留在原地,她只有死路一条。但凡有些道德底线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同伴。
李西宴想了想,问道:“你就只是因为这一件小事爱上了他?”
“小事?这能算是小事么?”乔小沐不可思议,“他救了我的命诶!”
李西宴:“但是在他看来这可能只是理所应当。”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却换来了少女的爱,实属意外。
乔小沐怒:“你少用你这种资本家的心理去恶意揣测人家对我的好!”
李西宴:“……”
乔小沐又说:“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还有很多很多细节的,你没经历过你不懂!”
嗯,他没经历过,他不懂……李西宴哭笑不得,无奈回了句:“你继续讲吧。”
乔小沐却说:“我讲的够多了,该换你讲了吧?”
李西宴:“讲什么?”
乔小沐:“你的白月光啊。”
李西宴看着乔小沐的眼睛,目光专注地与她对视着,缓缓开口:“为什么好奇她?”
乔小沐下意识地别过了脸,一边假装很忙地给自己倒红酒一边说:“就八卦呗。”说完又猛给自己灌了一口红酒。
李西宴眼神温和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忽然启唇,嗓音低沉,不疾不徐地讲述道:“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也才十八岁,也是高高的,胖胖的,但不黑,脸颊白皙圆润,肉嘟嘟的很可爱。”
乔小沐的脸颊红扑扑的:“那也可能是后天变白的,我就是后天变白的,小时候天天在太阳地里跑着玩才晒黑的。”
“嗯。”李西宴先回复了乔小沐一句,然后才继续讲述道,“她的性格也很好,灵魂非常有趣,和她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在我们分别的那几年里,她在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直是一位肉乎乎的可爱女孩儿,极具灵性,谁知道阔别几年后再度重逢,她竟然瘦成了我不敢认的样子。”
“啊?”乔小沐好奇不已,“是瘦过头了?皮包骨头?”
李西宴:“是变得更美了,不是皮包骨头,而是匀称窈窕。”
乔小沐:“……”显而易见,对于一位荷尔蒙指数正常的成年男人来说,比白月光杀伤力更大的,是变得更美更有魅力的白月光。
乔小沐根本无法想象李西宴现在到底有多痴迷于那个女人。
紧接着,乔小沐的内心就意难平了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难平什么,但就是意难平!
“那你现在跟她还有联系么?”其实乔小沐不想打听得这么详细,但却又控制不住。
李西宴却不答反问:“你和你的心上人还有联系么?”
明明是我先问的你!
乔小沐不服气极了,但却底气十足:“没有,我可不干那种违背婚姻道德的事情。”
李西宴字句笃定:“我和你一样。”
乔小沐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脑补出了一场豪门狗血虐恋大戏:李西宴和他的白月光原本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却因为身世背景的巨大差距被长辈棒打鸳鸯。白月光伤心出国,一去不回,一走就是五年。在这期间,李西宴因为家族的压力和父母的逼迫,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和他的联姻对象——也就是我乔小沐——结了婚,但是,才刚结婚不久,万众瞩目的白月光就杀回国了……
按照常规的发展来说,白月光这次回国,一定是势在必得,她要把她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乔小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现状危机四伏,因为,她现在的角色,是恶毒的女配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直勾勾地看向了李西宴的眼睛,眼神锋利,如刀似箭:“李西宴,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个快五岁的私生子?”
李西宴:“?”
乔小沐:“她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是天才儿童,三岁精通八国语言,四岁干翻巴菲特成为股神,五岁变身世界第一黑客。”
李西宴:“……”这是喝了多少啊?
第23章 第 23 章 抓不住她的心呀,她就容……
“我倒是想。”李西宴的脸上挂着一副相当无奈的笑意, 说话的同时朝着乔小沐伸出了手,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她手里握着的酒杯,免得她再继续醉下去。
然而他所回答的这句“我倒是想”在乔小沐听来却充满了遗憾和失落。乔小沐没好气地在心里腹诽了句:没能和白月光之间有个孩子让你难过坏了是吧?嘁!
乔小沐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不该去探究李西宴的私人感情,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好不容易才和你的白月光重逢了,你还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呢?”
不等李西宴回答呢,乔小沐就迅速高风亮节地表示了句, “如果你觉得婚姻是负担,明天咱俩就能去离婚, 我无所谓的!”说完还耸了耸肩,同时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无所谓、不在乎、没关系,生怕李西宴误会她会不高兴、会舍不得——她乔小沐自尊自爱的很, 才不会为了男人当怨妇呢!
李西宴却笑了, 活生生被气笑的……看来她确实是一点儿都不爱他, 离婚都无所谓。
只见李西宴牵起了唇角,眼梢也卷了起来,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唯有认真和严肃:
“我不会离婚。”
“起码在一年的期限结束之前,绝对不会。”
乔小沐:“……”你倒也不必如此言而有信。
但是,他们当总裁的人, 应该都是这么尊重契约精神吧?
乔小沐虽然是个黑心商人, 但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起码不能让大客户认为她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不利于以后做生意。她忙不迭点了点头:“李总的契约精神令我自愧不如,我以后还是得多多向您学习。”
李西宴:“……”怎么又扯到契约精神上了?
一年时间,不是他对她的承诺, 而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不喜欢冷饭重炒,过去的自己,就是被剩下的冷饭。他也不确定当初的少女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迷恋英勇救美的俗套情节,从而把特殊环境下产生的感激和依赖当成了爱。
换言之,李西宴不想用过去的那份旧情和救命之恩在感情上绑架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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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沐。五年时间,也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他想要的是现在进行时的爱。想要现在的乔小沐,爱上现在的李西宴。
但显然,现在的乔小沐像是长了一颗榆木脑子,无论怎么敲打都不开窍。你跟她谈不离婚,她跟你谈契约精神。你跟她聊爱情,她跟你谈生意。
李西宴心累不已,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聊这些了,聊点别的吧。”
乔小沐心想:怎么忽然就要聊点别的了?白月光不能提呗?一提就心碎?就emo?嘁,恋爱脑!
乔小沐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回了句:“你还想聊点什么呀?”
李西宴想了想,道:“聊一聊你是怎么瘦下来的?”瘦了这么多,一定吃了不少苦。
乔小沐一边回忆一边回答:“起初也没刻意减肥,就是被困在了那片原始森林里嘛,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我的同伴拿命抗,我就拿肉抗,到后来他都瘦的皮包骨头了,跟流浪汉似的,可我不是,虽然我也瘦了二十斤,但我还剩下一百二十多斤。”
李西宴:“……”刚刚被救援的时候,他的体重也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斤,但男人的一百二十斤和女人的一百二十斤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所以他看起来确实是瘦成皮包骨头的流浪汉了。
乔小沐又抬起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但我的那个同伴他可能也不只是因为环境恶劣变瘦的,还有可能是因为他把大部分食物都让给我吃了,他户外生存经验很丰富,会钓鱼,有时候会去河里钓鱼再烤着吃,钓上来两条我能吃一条半。”
李西宴眼神温柔,语气带笑:“可能是因为他从没在家里做过饭,你是他的第一位食客,看你吃得香,他心里有满足感。”
乔小沐沉默片刻,真情实感地回了句:“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吃,但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吃得香。”
“……”
不好吃?
李西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冷不热地开口:“在当时,他一定问过你好吃不好吃,你是怎么回答的?”
乔小沐:“那我肯定说好吃呀,不然他以后不给我烤了怎么办?”
李西宴:“……”她当时回答的还不只是“好吃”,而是“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被她骗了整整五年。
乔小沐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郁闷和挫败,又不由自主地续上了白月光的话题:“虽然我的同伴做饭不好吃,但起码努力给我做过饭,你给你的白月光做过饭么?”说罢,又垂眸看了一眼李西宴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李西宴眸光浅淡,面无表情,冷冷开口:“做过,她说不好吃。”
不好吃就对了!你那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沾过阳春水的样子。
“那你可得努力喽。”乔小沐假惺惺地说道,“不抓住女人的胃,怎么抓住女人的心?抓不住她的心呀,她就容易和别的男人跑了。”
李西宴:“……”
乔小沐也懂适可而止,果断结束了“白月光”的话题,继续之前的话题:“后来我姥姥意外过世,我实在是太伤心了,好几个月都走不出来,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不知不觉就瘦到一百零几斤了,再也没有复胖过。大学四年又长高了三四厘米,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切变化都不是她刻意追求的结果,而是生活的造化。那些悲伤的经历竟一步步地美化了她的外表,着实是造化弄人。
乔小沐又说:“其实在我的计划中,我应该是一出生就又白又美又高又瘦又清冷,从幼儿园起就是校花,学生时代追求者无数,高冷校草和娟狂校霸为了争抢我而打架,引起全校轰动的那种风云人物绝代佳人。”
李西宴忍俊不禁。他也非常享受且沉浸于当下的聊天状态,因为这世界上和乔小沐一样拥有一副可爱内核的人着实不多,每次和她聊天,他的心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松愉悦。
紧接着,乔小沐却又叹了口气:“但事实情况和计划总是存在偏差,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我的计划是人家的人生,而我只是阴暗爬行的旁观者。”
倒不是说她变漂亮之后依旧没有追求者,反而有很多男生追她,但那时的她早已看透了男人的好色内核——在她还是个胖子的时候,从来男生夸奖过她的灵魂有趣,只会说她是个心宽体胖的搞笑女。只有在她变瘦变美变漂亮了之后,那些追求者们才前仆后继地围了过来,并美其名曰:我见过的美女很多,但你的灵魂最独特。
呵呵。
唯有肆野,在她又胖又壮又瞎的时候,真心欣赏她有趣的灵魂。
乔小沐由衷说道:“真正有眼光的男人,才不会执着于皮囊呢。”
李西宴点头,全然赞同:“你说的对。”
“是吧!”仿若天涯遇知已,乔小沐当即就振奋了起来,“我们胖子全是潜力股!”
李西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小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胖的时候也很漂亮。”
乔小沐愣了一下,满面狐疑地看着李西宴:“你怎么知道?”
李西宴呼吸一滞,反应迅速:“我看过你高中时期的照片。在你家。”
“哦。”乔小沐不再起疑,“我家客厅里挂着的那张全家福是我姥姥过世前一年照的,那年我十七岁,正在读高二。”
李西宴在心里舒了口气,主动转移了话题:“所以在后来,你是怎么屈服了你的父母,同意嫁给了我?”
乔小沐无奈地耸了耸肩:“谈条件呗。我渴望得到一件原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李西宴:“那是什么东西?”
乔小沐叹息着说:“我姥姥的房子,村里的宅基地。其实应该归我大舅和小舅一起继承,但我不想让他们得到我姥姥的东西,他们不孝顺,对我姥不好,一天到晚除了变着法儿算计着我姥的棺材本就是为虎作伥任由我那两个舅妈欺负我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