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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旁供两节甘蔗,甘蔗头要完整保留下来,寓意为“节节高”和“金榜题名”。
云佑虽然不在,史如意还是诚心诚意替他拜了两下。
桌上祭灶的吃食繁多,有煮得烂熟的猪头双鱼,十二色的灶祭果,红球、白球、麻球、油果、寸金糖、脚骨糖、白交切、黑交切等。
胶牙饧就是糖瓜,麦芽制成,柑子一般大小,黏性十足,沾到手上甩也甩不掉。大人喜欢让小孩子咬胶牙饧来练牙口,深信若牙齿久用不掉,人就能活得长年百岁,听着也似有几分道理。
这些供品讲究甚多,让人晕头转向,史如意自个儿都弄不清……
若是在安阳,自有梁翁和罗娘子为她准备,但留居京城,少不得要偷些懒,在外头铺子买回来便是了。
黄昏时分,翠丫怀抱一只鸡,一脸茫然地跪在灶爷像前。据说鸡是灶爷升天所骑之马,故鸡不称为“鸡”,而称为“马”——若是红公鸡,俗称“红马”,白公鸡,俗称“白马”。
焚烧香表后,屋内已然香烟缭绕,满是神秘色彩。
史如意忍着笑念完祷词,执酒浇鸡头,若鸡扑楞有声,说明灶王菩萨已经领情,明儿会在玉皇大帝面前多奏好事。
香菱小步凑过来,悄悄问史如意,忧愁道:“这鸡都不肯吱声,灶王菩萨不领情可咋办?”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史如意让香菱用手指拈一块黏稠的糖瓜和糕,分别抹在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嘴上,笑眯眯道:“不要紧,吃点甜的下去,嘴巴不就像抹了蜜麽?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便是灶王菩萨也逃不出这个理。”
香菱偷摸着做完坏事,净手回来,还是很忧愁,“那要是灶王菩萨牙齿都被黏住了,张不开嘴可怎么办呢?”
史如意笑倒。
磕头祭灶完毕,开始享用祭灶的糖饼吃食。
光是那道羊方藏鱼,就费了史如意一下午的功夫。古法取材十分讲究,夏秋季用羯羊配鲫鱼,冬春季用阉过的牝羊配鳜鱼,要的就是那份原汁原味的香。
先将羊肉炖制断生,整修成正方的大块,侧面割开一个口子,鱼肉腌制后塞入其中,倒入酱汁同烹。
出锅时,羊肉烧得极为酥烂味香,内鱼肉鲜嫩,鱼羊味道相得益彰,这才合成一个“鲜”字。
史如意看翠丫她们争相举起筷箸,吃得嘴角流油,有了好酒好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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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没有下饭故事?
“这菜别名“鱼咬羊‘,亦称’鲜炖鲜‘。说是从前有个农民带着四只羊乘船过江,小船超载,有一只羊不小心被挤落水中。羊哪会游泳呢,挣扎几下,很快沉入水底,水中的鱼儿立刻便蜂拥而上,争食羊肉。”
阿珍咂摸出几分味来,笑着看向她,嗔道:“小娘子这故事,莫不是在拐着弯骂我们呢!”
香菱见状,嘴里塞满羊肉,还发出“唔唔”的声响,不依地闹起来。
史如意咳嗽两声,掩住面上的笑,“鱼群吃得过饱,一个个撑得晕头转向……恰得一位渔夫赶到,撒网捕鱼,鱼身比往常重上许多,原是鱼腹里都装满了羊肉!”
“一不做二不休,渔夫干脆把鱼和羊肉一起炖煮,才有了今日这番美味。”
世上多是因巧合而生的美味,豆腐是炼丹修仙时点卤成的,酒是粮食花果堆积在岩洞里腐烂发酵而成,属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翠丫最爱听史如意说这些民间故事,听完,意犹未尽道:“可见丢羊也不一定是坏事。”
史如意点头,笑眯眯夹一口鱼肉,想起当年还在云府里的时候,自个儿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温妈妈也刚当进大厨房做事不久,府里做年夜饭,温妈妈忙到很晚才回屋。
“娘亲!”
“哎,如意乖,肚子饿了罢,看娘给你带回来什麽?”
史如意欢呼一声扑上去,看温妈妈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碟子鱼羊鲜。
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些边角料,剔了肉的羊排、鱼头鱼尾,上头挂着红艳艳的酱汁,醇香扑鼻。
温妈妈怕史如意被鱼刺噎着,便给她抱着羊骨头啃,自己就吸鱼头鱼尾。吃一口菜,送一口热乎乎的大馒头,屋中虽然冷清,只有母女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吃出了热热闹闹的过年氛围。
史如意嘴角扬起,开始在心头埋怨杏果,若不是顾虑杏果挺着个大肚子,马车颠簸不方便挪动,又离不得人照看,温妈妈早就跟她一块儿来京城了。
又想到云老爷、曾氏几人,转眼就要过年了,有温妈妈在外头打点的那些银子,他们在狱中……应该能吃上一顿饱饭罢?
云老爷是个两袖清风的正直好官,曾氏待底下人也是赏罚分明。至于家风为人如何,虽然史如意没跟云大小姐打过交道,单看底下两位郎君便可略知一二。
所谓爱屋及乌,史如意待云老爷他们是这样,云老爷和曾氏应当也是这么看她的。
如今她手头宽裕许多,安阳地价也便宜,若是云府几人得出狱来,另置一处房屋院子并不难。
想到这里,史如意自个儿先笑了,什么叫“财大气粗”,农奴翻身把歌唱。当年她是大厨房里一个烧火丫头,现在倒想出了要接济旧主人的事,果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道说变就变。
只是不晓得这几只旧时的“王谢堂前燕”,一朝飞入寻常百姓家,能否适应得了……但看云佑情状,问题应当不大。
香菱听到笑声,偷瞄史如意一眼,摇摇头,故作老成叹一口气,继续吃嫩滑鱼肉。
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意这是没救了。
第115章 诗礼银杏
“叮叮当当。”
门口挂的竹风铃响了。
彼时史如意正坐在柜台边,让翠丫教她剪纸窗花,听见声响便笑着抬起头,未见其人,先行问候,“客人请进。”
这风铃也是为了迎接新春,翠丫自个儿动手做的。翠丫常看兄长石英做活,区区几样小玩意自是不在话下,竹条捆成三角,底下系鹅毛竹片,提起来一看,竹风铃已做得有模有样。
每有客人进门,这风铃竹片叮当相撞,既是提醒,也算欢迎。
挡风的厚重毡帘被人撩起,旋即进来的女郎,身穿一件莲青氅衣,眉眼如画,很是端庄秀美,后边跟着的婢女亦是熟悉的面孔。
史如意讶异抬起一边眉毛,喃喃道:“……江小姐。”
心中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这位怎么也到京城来了。
江心月朝她矜持地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只是这般站在大堂边上,就吸引了不少客人瞩目。她目光款款,将酒楼内外上下打量过一番,并没有要落座的意思。
史如意顿下步子,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发问,“……江小姐可是来寻人的?那可真是不巧了。”
不是她故意藏人,云佑如今的确不在店里。
江心月闻言一愣,浅浅一笑,“非也,我并不是来寻云公子的。”她抿了抿唇,看向史如意,目光中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史如意眨眨眼睛,心头困惑,不过也知晓这些名*门小娘子一贯矜持谨慎的毛病。她在心中揣度一番江心月的消息来源,应是那位苦恋而不得的刘竟遥公子无疑了。
“如此,请女郎到窗边一坐,也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罢。”
来者是客,史如意也没多想,转头吩咐阿珍上一盏八宝茶,自个儿避开人群,将江心月引到角落的清静位子上。
婢女熟练地替江心月脱去氅衣,侍立一旁。
史如意请江心月坐下,递过菜单,正要开口介绍店里的招牌火锅,江心月便早有所料一般,微笑着开口了,“除了火锅,店中还有其他可口之物麽?”
“……”史如意许久未听过这种请求,难得地有些怔愣。
江心月看她不解的模样,叹了口气,轻声解释,“小娘子不知,最近京城流行吃火锅的风尚……”
她那婢女见状,立刻嘴快地补充道:“先有刘詹事家的公子送两只锅来,见老爷喜欢,小姐在府里陪着吃了几次。哪知前日出门,参加陆学士家二小姐举办的茶社,也是吃这火锅子……几次三番下来,唉,就算小姐不腻,我看着都要腻了。”
这火锅子果真是无孔不入,史如意在脑海中想象一下那个场景,自个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江心月轻点头,无奈道:“此话不假,小娘子只管拣些清淡解腻的菜色上了便是。”
史如意仔细歪头想了想,便将菜单收起,笑道:“明白了,只是冬日里头菜粮进货有限……我尽力而为,还请女郎莫要嫌弃便是。”
这个点,离暮食时辰还远,店中人也不算多。
江心月坐的这个位子靠近墙边,离那零星几桌客人都远,倒也不必担心视线窥探。
她吃一口八宝茶,微微偏头,目光在粉墙涂抹的诗句上停留片刻,又望向柜台那株插瓶白梅,枝叶蔓蔓,端的是欺霜傲雪,寒香淡淡,风雅俱是有了。
京城不比安阳,爱栽梅花者不多,就江心月所知道的,只长公主府上有几株名品。
江心月才留神多看几眼那白梅,就见史如意步履匆匆从后厨出来,手里拿一个竹编小篮,一抬手,就撸了十几瓣梅花下来。
“……”
史如意转身,不期然瞅见主仆二人愕然目光,顿了顿,换上羞涩笑容,扬了扬手中竹篮,“有花堪折直须折……梅花也可入食。”还很好吃。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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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是个心直口快的,毫无顾忌“扑哧”一声笑出来。
江心月端起杯盏,借机掩去嘴角的笑意,这小娘子的确是个妙人,她现在有些理解云佑的选择了。
如今酒楼里多是由香菱来掌厨,史如意专职专忙,小半个时辰不到,便将几碟吃食都端上桌。
因着史如意先前的话,江心月本没抱多大期望,随意一瞧,却见瓷白碗里端坐着两个颜色间杂的丸子,肉糜嫩粉,鸡子鹅黄,均匀搅在一块儿,如彩色绣球置于汤内,是冬日里难见的温暖颜色。
史如意微笑着给江心月介绍,“这道菜名叫’汤浴绣丸‘。”
顺手奉上羹勺,“丸子软嫩,女郎用勺子挖着吃才美,若是筷箸夹断便不香了。”
江心月伸手接过,下巴微抬,含笑道:“单看这菜色之美,便知小娘子定是又谦虚了。从前在安阳时,外祖母便总念着贵楼的鱼香茄子煲,隔三差五便要打发婢女去买。”
另有一道“鸡髓笋”,竹签取出骨髓,清汤煨透,点缀在酸笋之中,雅致清透。
江心月慢慢夹了一筷,咀嚼片刻,应道:“脆嫩爽口,确实不错。”
史如意弯起唇角,谈兴更浓,她最喜碰到这般懂行的客人,接着上一碟白果羹,似有几分把这位江家大小姐当试吃小白鼠的意味。
“江小姐再尝尝这个——此菜唤作’诗礼银杏‘,是将白果去壳炒至银红,淋上桂花酱,清新甜美,酥烂甘馥……相传乃孔圣人家宴,非诗礼之家不解食也。”
江心月唇角微扬,斜觑她一眼,“小娘子好张巧嘴,这是提前把不中听的话都堵回去了。”
顿了顿,她又点头道:“这名起得却好。”怪不得能讨那群文人酒客喜欢。
想想又有些惆怅,她从前便看出云佑对这小厨娘的在意,只没多放在心上,想郎君们多半年少轻狂,待各自都长大了些,自然便知身份、见识都天差地别。
今个儿亲到人家地盘一见,才发觉酒楼处处拙朴中见雅致,能以诗作名,以花入菜,这小娘子哪是个俗的。
便是从前身份不相称,自云府家道中落后,也算不得什么了。反倒是她自个儿,碍于家世束缚,又怕连及父兄亲朋,婚事哪得随意自主?
江心月将那白果含在嘴里,试图用桂花蜜的香味压下心里的苦涩。
史如意得了称赞,并不自得,只微微一笑,道:“江小姐谬赞,不过拾先人牙慧罢了。”又把汤羹、粥和点心也依次端上来。
浮元子算常见之物,不过换了些新奇的馅,并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道。
史如意打起精神,重点介绍后一样点心,“素醒酒冰,用切碎的姜、橙做蘸酱,味道如何……要吃了才能晓得。”
琥珀般透明质地,用淘米水浸泡琼芝菜而成,模样有些像后世的果冻。里头裹着方才史如意新取下的雪白梅花碎瓣,不但闻之寒香扑鼻,观之亦有料峭冬意的韵味。
江心月盛情难却,犹豫着尝了一小块,舌尖触感温润微凉,橘子和姜味混在一块儿,果真十分独特。不知不觉,便把一整个水晶冻都吃下肚。
旁边站着的婢女有几分惊讶,她们小姐对吃食向来浅尝辄止,每样不过略尝一点,哪有吃得这般豪放过?
若是史如意听见那婢女内心的想法,定会瞪大眼睛,从后厨邀香菱出来,给她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豪放派”,一个没看住,连锅底汤汁都能给你舔干净咯。
依史如意看来,江心月每吃一口,便用帕子掩住嘴,细嚼慢咽,明明是再斯文不过的“婉约派”。
那碟子里的菜,像新端上来的一样,还没动过几筷子,就说已经吃饱了。
江心月对那婢女点点头,道:“好了,你端下去用罢。”
那婢女早就看得眼馋,顿时喜不自胜,应了声“是”,自去一旁找桌案坐下了。
史如意看江心月喜欢,问是否再上些“素醒酒冰”来,江心月摇头,笑着解释,“便是太过喜爱,反而不能贪食,否则难免受凉。”
她指指对面的位子,示意史如意坐下,“若是小娘子不忙,可否陪我闲聊一阵?”
果然还是来了麽!史如意深吸一口气,反而有种等待已久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忙理了袍子,点点头,正襟危坐,“夏忙冬闲,酒楼生意也是如此,能与贵人谈天片刻,求之不得呢。”
江心月似听非听,手指轻轻摩挲茶杯纹理,外头风又起了,雪花簌簌扑在油纸窗上。
上头贴的大红窗花,不似一般人家惯常糊的福字,而是镂空的葡萄樱桃,柿子橘柚,一大串挤挤挨挨,热闹红火,一看便觉有趣。
史如意静坐半晌,看江心月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问道:“江小姐日后……也是长居京城麽?”
江心月回过神来,朝史如意点点头,语气柔婉亲近不少,“小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我在家行三,唤我一声’三娘‘便是。”
史如意惯是个厚脸皮的,也不多加推辞,顺水推舟唤了一句“三娘”。
江心月眸光转向史如意道:“不出意外的话,当是长居京城的,日后和你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她轻轻一笑,自顾自说起来,“待明年开春,我便要定亲了。”
史如意惊讶一瞬,立刻道喜几句,含蓄追问道:“能迎娶三娘,不知是哪家郎君如此幸运?”
可怜的刘竟遥公子知道这事吗?
“中书令孟家长子,现任翰林院点簿。”江心月淡淡介绍道,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完全没有一般少女提起未婚夫君的娇羞和期待。
史如意沉默片刻,慢慢敛起笑脸,忍不住关心一句,“这位郎君……品性如何?”
江心月抬眸看史如意一眼,便知她误会了,笑着摇摇头,道:“孟家世代耕读,家风一贯严谨……非妻无所出,不得纳妾。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替我应允这门亲事。”
她年幼失母,父亲虽不善言语,素日对自己也是极为宠爱,亲事当是力所能及内为她挑最好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
那位罪臣之子,虽素有文曲星之名,官场中人都是现实的,谁会愿意将膝下女儿押注过去,赌一个可能被牵连的将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江心月安安静静,提都没有对家人提过一句。
她比谁都知晓那不可能。
史如意轻呼一口气,由衷为江心月高兴起来,祝愿道:“郎君如人中龙,三娘是女中凤,未来……定会幸福美满。”
江心月朝她端庄一笑,干脆地举杯,一饮而尽,“承你吉言。”
雪下得越发大了,那婢女用完膳,在桌上留一枚小银锭。
史如意将人送到门口,笑眯眯地目送江心月上马车,“雪天路滑,三娘记得慢些走……下回再来,我再想些新菜式款待。”
江心月将帘子掀开,朝史如意微微致意,“我走了。”
马车驶出一段路,那婢女一边忙碌沏茶,一边不解地问,“这酒楼吃食这么对小姐胃口麽?”绕了大半个京城特意过来,还让那掌柜小娘子直接以“三娘”相称……往日里,这都是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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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交好的贵女才有的待遇。
江心月轻阖上眼睛,往马车壁上一靠,有些飘忽地笑了笑,“味道确实不错,不是麽?”
也许她只是不甘心,心底想看看另一种可能罢了。
自然,她们二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史如意当年是个厨房烧火丫头,如今赎身出府,也不过做了个酒楼掌柜,奔波于市井巷陌——但她此刻却是如此地羡慕史如意。
再看这世间,自由和不自由,又有谁说得清呢?
第116章 三套鸭
酒楼后厨,史如意在指导香菱做今儿年夜饭要吃的“三套鸭”。
自上回史如意做那道羊方藏鱼,众人算是大开眼界,识得了这“肚里乾坤”的美妙滋味,都吵嚷着要再尝一回。
史如意大手一挥,笑着应承下来,“好歹是年夜饭,总要尝点旧岁没尝过的新花样……不如做一道鸭子羹,也是一层裹一层的,味儿比那羊方藏鱼还胜一筹。”
京城中爱鸽养鸽的人多,几乎可以说是“处处人家畜之”。
史如意没见过传说中军队用作“飞鸽传书”的信鸽,倒是在长公主府里见过几只体态娇美的观赏鸽,悬金铃于尾,飞而扬空,清脆之声铿如云间之珮。
这是属于富贵人家的闲情逸致。
史如意看得十分羡慕,回酒楼也叫翠丫去买了几只小肉鸽,时不时投喂些绿豆、粟谷,在屋檐底下养得肥肥胖胖,胸脯那块肉饱满肥厚,经常看得香菱口水都忍不住淌下来。
从前香菱不晓得鸽肉的美味,嫌弃那腿和翅膀太小,咬两口就没了,还不够自家塞牙缝。
后来在安阳夜市摆摊卖酸嘢,有位大娘烤得一手好鸽子,外皮香脆,里头的肉嫩得不得了,连骨头都是软的。
香菱自从不再继续往家里寄钱后,史如意给她的月银,得有一多半花在各种好吃上,曾创下“一夜食七鸽”的壮举,哄得那烤鸽子的大娘每一看到她就眉开眼笑的。
“三套鸭,往简单里说,就是家鸭里面套野鸭,野鸭里面再套鸽子。”
史如意边说边演示给香菱看,先给雄鸭去完骨,再去骚味。
将鸭子整个在沸水里烫一下,翻出来,内部在外,外皮朝里,再烫一下,如此反复三四次,直至骚味全除,而鸭身却不被烫熟。
前几日肉贩来送年前最后一波菜,顺道贺新春喜,捎来一只野地里打下的鸭,臀黑腹白,背阔肩宽,长得倒是十分俊俏,难怪韦刺史曾称其为“绿头公子”——只叫声着实难听了些。
不过想起世人又称少年变声线为“公鸭嗓”,史如意品味一会儿,觉得韦刺史这名起得真是够妙。
可惜云佑十四便往书院求学,压根没给自个儿留下嘲笑他的机会,想想真是令人扼腕。
京城里菜摊肉商众多,难得有史如意这样的酒楼大主顾照顾生意,自然是多多益善,巴不得和她打好关系。
史如意笑着谢过人家,让阿珍给回礼一盒如意吉祥花点,角落盖着“祥和斋”的章。
那肉贩眼尖,注意到印章小字,笑着发问,“眼见酒楼兴旺,小娘子是也预备要开糕点铺子不成?”
史如意点头,弯起唇角,“我们就是做花点起家的呢,只店面不在京城罢了。”
那肉贩笑嘻嘻地叉手行礼,顺嘴恭维两句,“怪道酒楼做吃食都做得这般精贵……那咱就祝小娘子生意昌盛,早些把糕点铺子也热闹开起来了!”
史如意收回心思,继续给香菱解释怎么挑鸭子。
“一般来讲,飞禽皆尚雌,唯独鸭尚雄,与众鸟不同。母鸭偏肥影响口感,雄鸭则肉紧……诸禽贵幼,而鸭又独贵长。”
香菱费劲琢磨半天,恍然大悟,以拳击掌兴奋道:“原来鸭子是’老来俏‘,像云老爷、颜掌院——啧啧啧,那气质风度,就不是一般毛头小子能比的。”
史如意闻言,哭笑不得,沉吟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承认道:“你要这么说也行……”
但是毛头小子也有自己的魅力所在啊!恣肆、青涩、腼腆,偏偏在心上人面前手足无措,被随口一调戏就面红耳赤的。
史如意垂下眼睫,仔细将鸽子塞入野鸭腹内,空隙填上冬菇、火腿片、笋片,再将野鸭套入家鸭中。
竹箅垫入砂锅,防止糊底,铺葱姜片及洗净的肫肝,先下套鸭,加酒和清水淹没鸭身,烧沸去浮沫,焖炖两个时辰到酥烂,待出锅时再撒盐。
香味咕嘟咕嘟满溢出来,鸭子的味道醇厚,浸润了水汽,更有种清淡鲜美的气息。
史如意忙完净手,还是忍不住替“绿头公子”鸣不平,小声嘟囔道:“……不过长风看着也没多老啊。”
香菱耳朵最尖,隔着大老远也听得清,她抬头瞪史如意一眼,扬了扬手中菜刀,门牙一呲,锃亮如有杀气闪过。
史如意打个激灵,不敢试其锋芒,连忙脚底抹油,打个哈哈溜走了。
刚到前堂,便有翠丫机灵凑上来,对她附耳道:“如意姐姐,那柳公子家的小厮又来了!今个儿酒楼里也没预备什么菜,都是我们自家用的,你看……”
史如意眨眨眼,往堂里扫一眼,当真有几分犯难。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柳逸之绝少上酒楼来,只矜持矜持地让小厮提着食盒来“外卖”,一日两顿,餐餐都不带落下的。
史如意心头叹一口气,又联想到柳逸之身世,爹不疼娘早逝,一个人住在京城,遇上逢年过节的,怕不是连吃饭都冷清。要邀请人过来用膳,未免又太过亲密,无端给人留些不必要的希望。
史如意想了想,到底回厨房,迎着香菱悲痛欲绝要杀人的目光,提一只鸭子起来,装进食盒,依例配一盒花糕点心。
“新春将至,遥祝柳公子万事吉祥……这是我们自家熬的三套鸭,权当给府上添道年夜小菜了。”
小厮兴平本已抱着空手而归的打算,闻言,顿时喜不自胜地接过来。
他望史如意一眼,到底开口道:“掌柜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我家少爷麽……”
那日他们少爷从酒楼回去后,像失了魂魄一般,食不知味的,好几日吃不下东西。还是兴平大着胆子,瞒着柳逸之到酒楼打了吃食回去,他们公子眼前一亮,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到底是默许了的。
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地上门来。
“咱家府上的情况,掌柜的也是知道的,上头只一个老爷,下无嫡亲兄妹,进来便能当家。我家公子惯是个怜香惜玉的,耳根又软,自是万事都听夫人安排……吃香的喝辣的,虽然面上不敢肆意铺张,里子不比那等官宦人家差。”
小厮兴平说到这里,迎面对上史如意笑容不变的目光,登时有些泄气。
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地道:“我胡言乱语,掌柜的听了莫要生气。”
史如意眨了眨眼,佯装困惑,“郎君方才有说话麽?”顿了片刻,又正色道:“无论何时,酒楼的大门总是为柳公子打开的。人之交往,也非只有姻缘一途,相信我与柳公子都不是那等畏惧人言之流。”
兴平不软不硬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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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回想起自家少爷醉后所言,心说掌柜的倒是不在意,你府上那位……怕是在意得不得了。
只得无奈行礼道:“掌柜的话,我一定给少爷传到。”
史如意点点头,笑眯眯地送人出去,“甚好。”
顺手把店门关上,史如意转过身,叉起腰,招呼坐在柜台上,握着毛笔竖起耳朵的翠丫,嗔怪说:“翠丫!还偷听,你负责的那道糖蒸茄可好了?”
史家年夜饭的惯例,桌上每人都来一道拿手菜,互相品鉴,互相嘲笑——今年落第的人,安慰几句,回去重整旗鼓,争取明年再露一手。
幸亏云佑没能赶回来,若不然,千金少爷也得下厨。
她从前兴致起来,教过云佑如何做虾仁肠粉,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云佑学废没有。
翠丫被史如意揭穿,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笑嘻嘻把毛笔一搁,吐吐舌头道:“菜都上桌了,就等如意姐姐你了。”
阿珍做一道野鸡年糕汤,细长的白条糕,丰润软糯,切成圆圆的铜钱样。她弟弟阿武做的石碗拌饭,放肉片、鸡子、鱼鲊、豆芽菜、菘菜,碗底那层锅巴烤得喷香。
这拌饭咸香,送那砂锅熬的三套鸭正合适。
由外层吃向里层——家鸭肥嫩,野鸭喷香,菜鸽细酥。清汁味甜,越吃越嫩,越吃越鲜,简直让人停不下筷。
史如意有心酝酿了几句祝酒词,举着酒杯等待半晌,看香菱、翠丫几人从左吃到右,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
阿珍轻咳一声,推一下阿武。旁边两人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眼巴巴看向史如意。
史如意摇摇头,忍笑道:“改明也不用费心琢磨菜谱了,我给你们做’一根面‘,面条顺溜滑爽,又有嚼头。关键是省事——把你们抬头夹菜的时间都省了。”
一根面又叫“水拉面”。面团揣匀、揉光、饧好后,搓成指头粗的长条,一圈一圈列在冷水里。想要多长有多长,一根面就能装一碗。
香菱对史如意做个鬼脸,到底放下筷箸,率先举杯道:“如意不说,那我来说。嗯,新年到了,便祝我们掌柜的喜得佳婿,日子过得一年胜过一年!”
翠丫乐不可支,大呼一声,“好!”一马当先干了一杯。
阿珍和阿武见状,也跟着陪一杯。
史如意被反将一军,也是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吃下酒,半是好笑地开口,“香菱你自个儿都不急,我急些什麽?”
几人中,还数香菱年纪最大,若是当年还在乡下家里,早被她爹娘押去给地主做小老婆了。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香菱总有种恐婚恐育的担忧成分在,即便对长风,也只是占占嘴皮子便宜,从不多想以后。
史如意拍拍胸膛,一把搂过香菱的肩,动作中带了几分豪气,“反正不管成不成亲,我们始终都在一块儿。”
她们早已经是密不可分,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二人看向阿珍,阿珍也微笑道:“小娘子既然收留我们姊弟,我便一直陪着小娘子,便是赶我也赶不走的。”
香菱捧着杯子傻乐了一下,红着眼圈,重重地点头。
第117章 新春
大年初一,史如意是被楼下的欢声笑语弄醒的。
也不知这几人又在闹些什麽,隔着一层木地板,香菱鬼魅般的笑声依然毫无滞碍地传入耳朵,这让史如意还没睁开眼,嘴角就已经无意识地翘起来。
她在榻上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泛着泪花的眼角忽然发现屋里有一个不寻常的存在。
史如意一激灵,心跳直接过速,差点直接从榻上蹦起来。
“醒了?”云佑坐在屏风那边的几案上,挑眉笑着看过来。他身上只一件靛蓝色绫缎袍子,偏偏衬得肩宽腰细,面如冠玉,好看得像画上走出来的人。
说云佑是个正人君子罢,君子哪有不请而入女郎闺房的。若说他不是个君子罢,人家坐在大老远的另一边,脊背挺直,目不斜视,要开口指责倒似冤枉了他一般。
“你……咳咳、咳咳咳。”一夜没出声,史如意激动得连咳几声,开口时嗓子甚是沙哑。
只能用手势示意那人过来。
云佑犹豫片刻,到底慢慢走过来,手捧一杯桐叶碗,是史如意平日里惯常用的。
他垂下眼睫,嘴角却翘起,故意劝道:“说话莫要太急,喝点水再说不迟。”
史如意随手接过来,趁机抓住云佑的一边手,触感微凉,还带着外头的冷气。
史如意蹙眉,直接调了个姿势,把云佑的手握在掌心里捂着,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大爷似的拍拍床榻,清清嗓子道:“坐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云佑抿了抿唇,下意识要把手挣出来,“我身上凉。”
史如意不依不饶,笑嘻嘻的,“捂捂就暖了……”她眉梢微挑,逗他说:“被窝里更暖。”
云佑无奈,只得依着史如意在榻边坐下,耳根稍红,也不敢乱抬头,只盯着被褥上她垂落的青丝看,“本来想昨夜赶回来,和你吃年夜饭的……可惜没赶上。”
这个时代,如史如意一般年纪的女郎,在外多挽发髻,用清水和桂花油梳头,垂头散发的娇慵模样是闺中隐秘,非亲密之人哪能轻易得见。
偏偏史如意是个穿越混不吝的,外壳变了,里子还是现代人的心性观念,不过是在云佑面前散个头发罢了,她还没做更出格的事呢。
史如意喝完杯盏中的蜜水,觉着心里丝丝的甜,“现在回来也不晚——还没说呢,祝郎君新春安康,万事皆如意。”
她是故意的,用她自个儿的名来祝他。
云佑瞥史如意一眼,分明洞察她那些小心思,接过杯盏,沉吟一会儿,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微笑道:“祈尔添福佑,明朗胜春朝。”两句十字,也含了他的名。
史如意点点头,笑得心满意足。
她嫌外头人多,不愿起身,便拖着云佑在这打闹,一会儿细细观察他掌心纹路,一会儿轻捏住他下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奇歪头观察他因旅途奔波没来得及打理的青茬。
云佑一只手还拿着杯盏,单拳难敌双手,左支右绌,很是狼狈。
他脸庞的温度也渐渐升起来,喉结滚动一下,到底出声唤她,嗓子低低的,带着点愠怒和好笑,“如意……”
“嗯。”史如意笑眯眯地应一声,等他发话,手上小动作仍是不断。
云佑无语片刻,到底温声哄她,“若是快些起身,还能带你到外头逛庙会。”
“真的?!”画大饼果然是有用的,史如意眼睛一亮,立刻翻身下榻,把云佑三两下推出门。自个儿从箱笼里翻出一身妃红撒花裙换上,抿一口唇纸,颊上薄施一层胭脂,额心按此时习俗,用朱笔勾勒一朵梅花。
阿珍手巧,替她挽好一个云顶髻,忍不住赞道:“小娘子打扮起来,容貌之盛比那花朵还胜过三分呢。”
又兀自可惜道:“这发髻要配个簪子才好看呢。”只是史如意平日里甚少打扮,首饰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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