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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麻烦,学校的吗?”奚斐然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拿了出来,问,“是这个吗?”
忽的,奚斐然的声音停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那是一枚戒指,精致的银色戒托包裹着黑色的尖晶石,在灯光下折射着迷人的光彩。
奚斐然的手发起抖来,曾经的一幕幕山呼海啸般翻涌而上,让他瞬间红了眼眶,那枚戒指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爸爸的戒指。
“爸爸,你手上的东西硌到我了!”
咯咯地笑声传遍整个别墅,小小的奚斐然在大床上打滚儿,奚沛恒挠遍了他的腰侧的痒痒肉,笑着把他抱了起来:“硌疼了吗?是爸爸的戒指。”
他骄傲的伸出手,展示无名指给自己儿子看:“妈妈亲手做的,是不是很好看?”
小奚斐然羡慕不已,冲着门口撒娇:“妈妈!我也要!”
“好,”任玉笑弯了眼睛,一边搅拌着蛋挞液一边道,“回头妈妈给你也做一个。”
奚沛恒不干了:“那可不行!这是结婚戒指,只能有一个!”
“我就要我就要嘛!”奚斐然笑着搂住爸爸的脖子,“不给我就抢走爸爸的!”
“小玉快管管你儿子!哎呀呀!不给不给!……”
“给你的。”滕时轻声说。
在离开蒋家之前,他从半死不活的蒋洲成手指头上把这枚戒指拽了下来。
本该属于奚家的东西,现在重新还给奚家。
“我托江临的朋友从警察局证物处取出来的,抱歉,那里管的严,我只能拿回来这一件。”
奚斐然紧紧攥着那枚戒指,用力到石头几乎刺进手心,仿佛要将这唯一的念想融化进身体里。
“谢谢……”
第54章 伤疤
天色有些阴沉,深青色的黑云从远方压下来,笼罩在崇景的上空,空气中都能闻到雨水酝酿的气息。
七岁的小男孩坐在沙坑里,用手里的铲子一点点拍平刚堆起来的土堆顶部,努力做出一个屋顶的形状。
“棒……棒!”一旁的只有两岁的漂亮小男孩穿着绒白色的毛衣,兴奋又笨拙地拍着小手。
他们两个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天差地别。
七岁的孩子冷峻严肃,两岁的宝宝天真可爱。
沙坑里摆满了小桶小铲子一类的东西,足够两个孩子们玩上大半天。
保姆在不远处打电话,不知在聊什么,情绪有些激动。
滕禹忍不住看了保姆一眼,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保姆背过身往远处走了几步。
滕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土堆上,用小铲子拍了拍侧壁:“这有什么棒的,这才是城堡的地基,整个都垒起来之后那才叫棒呢。”
小滕时看着他笑,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抓起一旁的小星星玩具献宝似的递给他。
“现在不要这个,”小滕禹摇头,“等城堡盖好了,再把星星放到最顶上。”
小滕时放下小星星,晃悠着爬了两步,又拿起一个小棍子递给滕禹。
“这个也不要,”小滕禹有些烦了,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滕时,“你能不能不要捣乱。”
小滕时大大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眨了眨,乖乖地坐在滕禹旁边不动了。
一直以来滕禹对他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小滕时虽然才两岁,但是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
滕禹看着他那样子,眸色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什么,许久,终于抿了抿嘴,递给滕时一个小铲子:“你可以帮我把周围都拍平。”
小滕时的眼睛瞬间亮了,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开心地抓住小铲子挥舞着:“帮哥哥。”
“小心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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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碰坏了。”
对于自己这个小弟弟,滕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一方面,他讨厌那个取代了自己母亲成为父亲妻子的女人,也讨厌这个毫无预兆多出来的小崽子。
他完全是被迫接受了两个新的“家人”。
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甚至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再没有人再提过他的母亲。
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又狠不下心来恨他们。
那个姓靳的女人对他温柔似水,会给他买新衣服,认真的给他过生日,会笑眯眯的和他说话。
而这个叫滕时的小弟弟,长得无比可爱,聪明又懂事,会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到处跑,眼睛像是黑色的星星一样明亮。
但是滕禹不敢喜欢他们。
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对他们好,就像是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滕禹,你没点危机感吗?”
班里平时一起打球的同学碰见他和靳清滕时一起去公园,拽着他说悄悄话:“你家原来就你一个,现在变成俩了,这就意味着你爸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会放在那个小崽子身上,别心那么大!”
他的家人,本来就只剩下父亲一人了,如果父亲再将一半的爱分出去……如果那叫爱的话。
自己还剩下什么?
同学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所以我一直不同意我爸妈要二胎,他们提出这个想法我就哭,吵的他们不得安宁。你这都这样了,也没得选……哎,反正我就提醒到这了,你自己长点心。”
一声微小的惊呼,小滕时手中的铲子一个脱手,不小心直接戳在了地基的右上角,整个小土堆瞬间坍塌了下去。
滕禹猛然回神:“你干什么!”
面前的小土堆已经看不出一点刚才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修复的可能性,只能从头再来。
滕禹心里忽的说不出的愤怒和烦躁,猛地把手里的铲子一摔!
“你自己玩吧!”
“哥哥……”小滕时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想要抱住他,慌张地用口齿不清的发音道歉,“对不起……”
滕禹烦躁地甩开他,一屁股坐到了沙坑的边缘上。
他现在不想搭滕时。
小滕时内疚的向着他走了两步,却被他浑身散发的冰冷吓到了,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过去,忽的身后一个阴影笼罩了下来。
保姆不知道从哪出现,一把抱起了小滕时:“二少爷,我们去换尿不湿吧。大少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保姆征询地看向滕禹。
滕禹看也没看地摆了摆手冷冷道:“去吧。”
保姆略微一低头,立刻抱着滕时快步向远处走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愉,还是因为其他,滕禹的心脏忽然跳的有点厉害,下意识往保姆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忽的皱起了眉头。
保姆的双腿似乎在微微发抖,快步行走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喂,”滕禹疑惑地站了起来,“别墅在另一边,你要去哪?”
这一句话说出来可不好,保姆忽然发疯似的猛地跑了起来,冲向庄园的后方角落!
他怀里的滕时被吓的哭了起来:“哥哥!”
是人贩子!?
这一瞬间滕禹的脑海里闪过最近看到过的新闻,说有的人专门来有钱人家做保姆,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家里的孩子偷走,勒索或者直接卖掉。
最近这种事情特别多,没想到竟然也会发生在滕家!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刚才保姆那通电话就是和同伙的最后确认,肯定有人在别墅外接应。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趁着今天都父亲和靳阿姨一起出门参加酒会的时候下手!
“站住!”
滕禹拔腿就追了过去。
保姆慌张的身影在前方狂跑,成年人的步速很难追上,滕禹只觉得胸口快要炸裂了似的。
“你家原来就你一个,现在变成俩了!”
“这就意味着你爸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会放在那个小崽子身上。”
“别心那么大……”
脚步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保姆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
滕禹剧烈喘息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如果让他们把滕时偷走,那滕家就又只剩我一个了,我就又是唯一的滕少爷了。
他眼睁睁看着保姆跑到了围栏的角落,气喘吁吁地把滕时举过头顶。
对面果然有人接应,那人粗暴地拎住滕时的一只胳膊,把人用力一拽!
“哥哥!……”小滕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叫,死死抱住围栏,对着滕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哥哥!救命……”
尖锐凄厉的嗓音冲入耳膜,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小小的声音抱着自己撒娇,把奶糖分给自己时稚嫩又开心的笑声:“最喜欢哥哥了……”
仿佛从梦中惊醒,滕禹一声暴喝:“给我放下!”
他飞快的按下了电子手表上的呼救按钮,然后猛地冲了过去!
“快点!动作快!!”围栏外面的彪形大汉见他追来,立刻对院子里面的保姆大叫,“快把这个小的给我递过来!”
保姆用力抠开滕时紧紧抓着栏杆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滕时手背的肉里。
滕时大声哭叫挣扎,壮汉见状干脆用打了迷药的手帕往滕时的脸上用力一捂。
小滕时在迷药的作用下立刻陷入了昏迷,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毫无知觉地被拽了过去。
保姆紧跟着翻过围栏。
“快!把车子启动!”
壮汉和保姆带着滕时冲向早就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壮汉却忽的感觉背后脚步声狂奔而来。
“放开我弟弟!”滕禹扑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上衣,壮汉大骂一声猛地甩脱他,滕禹却又一个飞扑抱住了他的大腿。
“他们在这!人贩子在这!!”滕禹用尽全身力气读者庄园里大喊,“快来人!”
壮汉拖着他跑了几步,发现根本跑不动,滕禹死死抱着他,任凭他在地上拖拽也不松手。
“他妈的小崽子你不想活了!”壮汉直接一脚踹在滕禹的肚子上,“松手!”
这一脚真的重,滕禹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踹断了,手却抓得更紧。
“松开!松开!”壮汉一脚接着一脚地猛踹。
“老公!要不把他一起带走吧!来不及了!”保姆心急如焚。
她话音未落,滕禹已经像一只凶狠的小兽一样猛地窜了起来,狠狠一口咬向壮汉抱着滕时的那只胳膊。
“啊!”壮汉痛叫一声。
疯了!他从没见过有哪个七岁的小崽子有种发疯的狠戾。
这哪里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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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富家小少爷,倒像是某种野兽的幼崽!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壮汉用尽力气一脚踹在滕禹的胸口上,滕禹闷哼一声,壮汉几乎肯定自己踹断了他的肋骨,然而滕禹依旧没有放手。
庄园里警铃大作,保安和警卫队全部出动,管家带着一众人冲向了这边,壮汉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大声叫喊脚步声。
保姆哭叫:“来不及了老公!把孩子扔下咱们跑吧!”
怎么可能!筹谋了半年多就为了今天这一次出手,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壮汉双眼血红,忽的从袖口中滑出一把刀。
他就不信这个小崽子死都能不松手!
下一秒,锋利的刀剑猛地刺入了滕禹的腹部!鲜红的颜色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
那一刻其实是感觉不到疼的,滕禹还以为自己没事,然而几秒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使不上力气,力量似乎从腹部的伤口中飞快地流走。
狗叫声、人的呼喊声、警铃声……无数的声音混合成一首稀奇古怪的曲目,男人的腿从他的手中抽走。
滕禹挣扎着翻过身,只看见壮汉抱着昏迷的滕时,和保姆一起冲向面包车。
放下!……不许带他走……
史无前例的恐慌淹没了滕禹,他挣扎着想要往前爬,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被自己冷淡对待的弟弟对他有多重要。
那是我的兄弟。
比血缘纽带更强烈的羁绊是彼此之间的感情,这世间再不会有人会像滕时一样依赖他,对他百分百信任。
“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或许滕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了。
红色浸染了全身,黑暗淹没了视野,只剩下一片寂静。
丁零零——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滕禹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下意识按了一下自己腹部伤疤的位置,那里已经愈合了很多年,完全看不出当时的凶险了。
滕禹按着眉心接起电话,嗓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喂。”
“哥。”回忆里稚嫩的嗓音和如今清亮磁性的少年音重合,电话里滕时轻轻笑着问:“有空吗,一会儿想请你吃饭。”
第55章 坦白
市中心的金融街区的地标性建筑物三十四层,餐厅里播放着优美的爵士乐。
从餐盘到桌上新鲜的花,每个细节到精致到极致,从落地的窗户看去,几乎能看到整个崇景的全貌。
因为价格过于昂贵,且需要提前至少两周预定,还有身份要求,此时虽然正是中午,但是餐厅里人并不太多。
滕禹从电梯里走出来,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走进来,远远就看到滕时坐在窗边的座位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肩膀和手臂的线条平直而优美,视线平静地看向窗外的城市,气质矜贵清冷。
川流不息的城市景致落入他深邃如海的眼底,那一刻滕禹竟然微微愣了一下,在滕时身上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那好像是某种洞悉一切的神性,仿佛与脚下的芸芸众生脱离开,知晓得太多,以至于达到了某种释然的平静。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咳咳。”滕禹清了清嗓子。
滕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他的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他熟悉的弟弟,冲他淡笑着招了招手:“哥,这里。”
“干嘛请我来这么贵的地方?”滕禹坐下,弯腰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似乎是身体有恙,动作有些僵硬。
服务生倒上一杯温水,在面前的小托盘里放上温热的湿巾。
因为滕仲云的话,滕禹现在的内心微微有些复杂,就连坐下来都没有怎么和滕时对视。
滕时倒像是没注意到,笑眯眯地道:“这里的鱼很好吃。”
虽然是个巧妙的避重就轻的回答,但是滕禹也知道,滕时确实对于吃很讲究。
这个金贵的弟弟吃水果只吃当天摘的,吃鱼只吃新鲜的不吃冻的,猪肉只吃散养的某一品种,一旦尝出味道不对说什么也不会再吃。
滕禹至今都觉得他能分辨猪肉品种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小时候滕时甚至因为挑食被他揍过屁股,不过依旧屡教不改。
“尝尝味道怎么样?”
胡思乱想间,鱼已经上来了。
滕禹尝了尝,就连他这种味觉不灵敏的,都感觉出了这鱼的鲜嫩多汁:“很不错。”
滕时笑了笑,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到了八成饱。
滕禹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多,他知道滕时叫他来肯定不是单纯来吃一顿饭的,必然有话要说。
但在发生了蒋洲成的事情后,他要说什么,滕禹还真的猜测不到。
滕禹放下刀叉:“滕时……”
滕时抬起眼:“哥,咱们兄弟两个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起单独好好吃过一次饭。”
滕禹微微愣了一下:“确实。”
滕时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含着很多情绪,然后他淡淡笑了笑,对着服务生招招手,让他们把盘子撤了下去,从桌子下拿出一沓薄薄的文件放在了滕禹的面前。
“这是什么?”滕禹问。
“你名下滕盛公司的在未来两年内会遇到的各种问题,没有处好的账务、挪用公款的员工、会出问题的订单……我都列出来了,大大小小,应该有十几项。”滕时轻声说。
滕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第一秒他完全不明白滕时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下一秒他抓过桌上的文件,只见上面是按照时间线罗列的,滕盛公司遇到的各种危机。
那些危机根本还没发生,却写得无比细节,每件事情之所以发生的前后逻辑都清清楚楚,看似荒谬的论断,都能清晰溯源到开端,每件事都不是空穴来风。
滕禹震惊到了极点,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猛的把文件啪地按在桌上质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是我自己写的,”滕时看着他,轻声说,“哥,蒋洲成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补偿。”
“你怎么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滕禹又惊又怒,不知道滕时怎么能知道这么多机密,心底深处一阵紧缩,他倒不是害怕滕时知道他企业的秘密,而是怕滕仲云发现滕时这些暗中调查的动作
“谁跟你说蒋洲成的事给我带来麻烦了?”
滕时轻轻叹了口气,抓住了滕禹的胳膊。
滕禹没想到他忽然伸手,下意识抽手竟然没抽走,下一秒滕时已经将他的袖子掀了上去。
那强壮的小臂上纵横着大大小小新鲜的鞭痕,有的还没结痂,只有一层红棕色的膜,看上去无比的触目惊心。
“滕仲云对你用家法了吧,”滕时深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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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用尽全力才压制住心里的愤怒,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的后背上,应该也都是伤,所以你刚才坐下来的时候动作才会这么僵硬。”
滕禹猛地抽回手:“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滕时的语气罕见的强硬起来,
“滕仲云是个疯子,他从小被他父亲虐待,有很严重的心疾病,他冷血淡漠的性格是从小形成的,他对身边的一切有极强的掌控欲。结婚生子后,这种心问题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够了!”滕禹低声呵斥,“再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父亲!”
“有的人不配为人父。”滕时冷道。
滕禹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滕时。
滕时却不顾他震惊又复杂的目光:“我知道他从小就给你灌输忠诚的思想,甚至用了一系列的洗脑和心暗示的方法,让你觉得他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家族好。但并不是,他只为了他自己。”
滕禹的表情几乎扭曲:“别说了!”
“他在你面前挑拨我们的关系了,对吗?”滕时直视滕禹的眼睛,“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分崩离析,十年后,甚至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哥,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文件里这些内容的吗?”
滕禹呼吸急促,死死盯着他。
滕时深吸一口气:“我能梦到未来。”
那一刻,滕禹觉得自己和滕时之间肯定疯了一个。
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不是胳膊和后背上的伤还在疼,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说什么?”
滕时:“为了避免我梦中的未来出现,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在现在阻止它们发生。”
滕禹的反应完全符合滕时的预判,滕时沉稳地看着他的眼睛,把证据罗列在他面前:
“当初我为什么忽然冲到江临去救奚斐然,就是因为知道蒋家要对奚家下手。我为什么安排你暴揍蒋洲成,是因为知道很久以后,蒋家那对变态父子,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我要从根源上破坏两家的联盟。我又为什么知道你手臂上有伤,就是因为我梦到了滕仲云是什么货色,在我成年之后,他也会用所谓的家法这样对我。”
滕禹震惊到了极致。
“哥,如果你不信,就按照我给你的文件一个个对照,它们都会按照我写的内容逐一发生的。”
滕禹僵直地坐在椅子里,久久不能缓过神来,周围悠扬的音乐还在继续,他过了好久才艰难地开口:“你能梦到未来发生的全部事情?”
“只是片段,不是全部。”
预知梦,这样的解释总比自己已经活到三十多岁又穿越回来,更能让人接受。
“这种梦是从那次绝食开始的,我不知道我还能做几个这样的梦,还能梦多久,但到目前为止,只要我梦到的都成真了。”
半真半假的话从口中说出来,滕时的心脏微微缩紧。
曾经他担心向滕禹说出未来的事情,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是有什么后果能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二人被滕仲云挑拨更严重?
重活一次,当他和滕禹的厮杀还没有发生,当他们还都是懵懂的少年,当浓重的血雾还没有在时间的长河里凝聚,滕时这一次才看清,滕禹远比想象中要在乎自己。
这时候的他们原本有这样深的感情,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自己穿越回来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再踩上辈子踩过的雷,兄弟反目亲情缺失就是他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如果能改变,他一定不惜代价。
所以权衡之下,他做出了今天的决定。
滕禹重重地捂住脸,滕时很少见到他这样的动作,但他知道,这是滕禹在面临重大压力,内心极度挣扎时的表现。
许久,滕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最远梦到了多久之后?”
“……二十年。”
滕禹:“二十年之后,你怎么样?”
滕时愣住。
“我一直觉得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二十年后,你达到你想要达到的高度了吗?”滕禹看着他,低声问。
滕时的心里忽的翻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以至于嗓子都有些轻微的发堵:“嗯,达到了。”
滕禹点了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娶妻生子了吗?”
“没有……太忙,没来得及。”
“三十多岁,也还早。”滕禹低声说。
他的脸色很苍白,论谁第一次接收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都会很难消化。
但滕时知道,他大概已经信了大半。
滕禹是一个非常性又讲逻辑的人,当自己把所有的逻辑都摆在他面前,他就算不能立刻接受,也会真的往心里去。
“你给我的这些,回去我会细看。”滕禹艰难地站起来,把桌上的文件收好拿起来,“我需要时间解你今天告诉我的一切。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就在滕禹离开桌子的那一刻,滕时忽的叫住了他:“大哥。”
滕禹回过头。
“你不问问你自己吗?”滕时看着他,“你未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娶妻生子?你刚才问的所有问题都是关于我。”
滕禹转过身来,他坚硬的轮廓在阳光下依旧硬朗,连阴影的形状都是笔直的。
但滕时却并不觉得有任何压迫感,他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更坚韧刚强版的自己。
“我的命运我自己有数,”像是小时候无数一样,滕禹伸出手,轻轻在滕时的脑袋上按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让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
四年级二班。
外语课的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句式的重点:“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过去分词的形式大家一定一定要掌握,考试肯定要考……”
那些内容对于奚斐然来说,有点过于简单了。
有一个H国和M国混血的母亲,奚斐然从小就是说着两种语言长大的。
不过自从来了崇景,他就没有怎么说过M国话,也没有人知道他能把M国话说的和母语一样流利。
奚斐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他的脖颈上挂着一根细绳,在胸口的毛衣下面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
自从那天拿到爸爸的黑色尖晶石戒指之后,他就把它挂在了脖子上,如同一个护身符,再没有摘下来过。
奚斐然忍不住又想起了滕时,一时间情绪又有些复杂。
那天之后他就故意躲着滕时,尽量减少和滕时的接触,他不知道滕时发现了没有。
滕时最近好像很忙。
过于亲密的时候,奚斐然会感觉慌张,担心自己会陷进去。
可疏远之后,心里却又怅然若失,一连几天都开心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奚斐然苦恼的抓住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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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想天天想起滕时,可是睁眼闭眼总是他……
等等,滕时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一月十号,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第56章 蒋家
“这都讲了多少遍了!这么基础的内容都不会!”
台上的脾气温和的女老师罕见地发了脾气。
奚斐然从要不要给滕时准备礼物以及准备什么礼物的满脑子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马超被点名叫了起来,正垂着头站在那里。
自从在小胡同里被滕时收拾了之后,马超见了奚斐然都绕着走,别说找他麻烦了,连对视都尽量避免。
周围人都很惊奇,问马超为什么,他也不说,再多问就发火,连带着他的小分队一起,变成了一窝锯嘴葫芦。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能不能上点心!”
女老师恨铁不成钢:“你才四年级,四年级就掉队,等到了初中怎么办,到了高中怎么办?”
马超低垂着头,脸色涨红,看上去又羞愧又气恼,想要顶撞却又没有底气开口,只能像个榔头一样杵在那里。
好在下课铃适时地响起,女老师叹了口气,点了坐在马超旁边的女同学:“张小清,你是学习委员,期末考试前这几天你多帮帮马超。马超,跟人家好好学。”
一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上完了下午最后一节课。
同学们一涌而出,在晚自习前他们有三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吃饭和玩闹。
马超也站起来,他旁边的张小清忽的拉住他:“哎马超,老师说让我帮你补习,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来帮你把上次的卷子错题讲一讲吧。”
马超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羞愤冲上心头。
她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大声,周围人都听见了。
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每一个走出教室的人似乎都窃笑着往他这里瞥。
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女孩教,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出去玩了,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学习,如果有人路过都能看见!
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不会……
这一刻马超竟然感觉到了恐慌,他看向比自己小一圈的张小清,意识到自己通过强悍树立出来的形象只需要一次辅导就能被击得粉碎。
偏偏这个时候跟班们还没眼力见地凑过来:“老大,你是不是要学习,那一会儿我们打沙包还带你吗?”
“滚滚滚!都给我滚!”马超一声暴喝,吓得跟班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小清也被吓得一哆嗦,畏惧地看着他。
“学个屁学!老子不学!”马超把卷子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人为什么要学外语,那些奇奇怪怪的语言根本就听不懂!
要不然我不上学了!很多年以前的天才乔布斯就是辍学的,学习又不是唯一的路……
可是如果我不上学,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失望。
可是我真的学不会啊!
马超崩溃地抱着头蹲下来。
同学们欢闹的声音离他很远,他躲在墙角的阴暗处,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想要学却不想丢掉面子,不丢掉面子,又永远无法自己学进去,身上的绳子越困越紧,逐渐让他喘不过气来。
忽的,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在这种私密的时候被人撞破,马超差点窜起来,暴怒着回头:“干什么!”
下一秒他的怒火就像是被瞬间浇灭,奚斐然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是你啊,”马超表情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我马上走,马上走……”
“站住。”奚斐然冲他一摆手,“跟我来。”
马超浑身僵硬,看着奚斐然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是要报复我吗?
有滕时撑腰,就算他要把我叫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我之前对他做过的事情都还回来,我也不敢还手吧。
马超感觉到了绝望,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跟着奚斐然向前走。
奚斐然带着他穿过小树林,好几次走到最寂静的地方马超以为他要停了,奚斐然还在接着走,走到后面马超越来越困惑。
奚斐然竟然带他来到了另一座教学楼,坐电梯上了五层。
“进来吧。”奚斐然终于停下,推开了一扇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马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这是一间音乐教室,里面摆着一架钢琴。
平时很少有人用这间房,几乎是长期闲置的状态,这栋楼很偏僻,也根本没什么人会经过。
就是这了吗。
果然是报仇的好地方。
马超走进去,长长呼出一口气脱掉羽绒服:“你想从哪开始?”
奚斐然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起眉。
“只要不打脸,打哪都行。”马超又脱掉毛衣,只穿了一件背心站在那,视死如归地看向奚斐然和他后背上背的包。
那里面一定装着锤子钉子之类的工具吧。
马超有些微微发抖,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自己欺负的人在被揍之前的感受,那种恐惧却又无能为力的感受。
奚斐然看了他一眼,把书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拉开,那拉开拉链的声音几乎让马超毛骨悚然,下一秒,他的胸口被什么啪的打了一下。
“咦?”
怎么不疼?
马超睁开眼,只看见奚斐然手里拿着两张外语卷子按在他胸口:“你的思维模式真的很奇特。”
马超睁大了眼睛。
“拿着,让我举多久?”奚斐然不耐烦地抖了抖卷子。
马超做梦似的赶紧抓住卷子。
奚斐然:“从今天开始,到期末考试之前,每天的这个时候,来这里找我,我给你补习外语。”
他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这里没人,没人会看到你被辅导的囧样。”
马超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幻觉。
他想要找出奚斐然这样做能折辱自己的方式,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想到最后他终于震惊又不可置信地意识到,奚斐然好像不但不报复他,还想帮他!
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疯了?!
马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奚斐然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欺负我,是为了显得你很强大,而你现在害怕我,是因为滕时的强大,总之,都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
他的双腿交叉翘起来: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马超不懂他的意思。
“我还要在这个班呆至少两年,”奚斐然看着他,“我希望真正融入进来,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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