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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解惑 “我是书玉丢失的一段记忆,江陵……
日光穿林而过, 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山风阵阵,拂动枝梢丛叶,引得光影随之摇曳。
一声鹰唳响彻山谷, 海东青敛翅穿梭于林中间隙。鹰爪最先探出,落在枝桠上,而后它扑扇两下羽翼,收翅落定, 那圆睁凌厉的眼珠, 滴溜溜地转悠起来。
踏川在浅滩边抬首, 朝海东青栖落的乔木嘶鸣一声,便继续埋首饮水小憩。
突然浅滩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涟漪源头正是金鬃涉水而来。
“王爷久居高位,不容他人忤逆, 书玉今日可是受委屈了?”
谢建章勒马止步,垂眸望着抱膝静坐在磐石上发呆的杨书玉。
见对方出神久不回话,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先放了金鬃自由去休憩, 他则寻了杨书玉身侧的位置坐下。
“还是说,书玉难过是因为林自初?”
他睫羽半落, 将渐渐冷下去的眸光遮掩得极好。
杨书玉含糊地摇头否认, 却又觉得自己不可信而自嘲地笑出声来。
是以, 她跳过了林自初的话题, 诚恳道:“王爷并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事情。他总是将选择摆在我面前, 任我抉择,只是我没有能力去选更好的路。”
若她善骑射,她则无需和高时明同乘一骑。若她善谋略,她则无需答应高时明的条件, 凭自身能力免去和亲之忧。
“可是我想不明白,既然王爷打算驳了北凉之请,为何还要我杨家入局?”
她偏头迎着谢建章的目光:“为何王爷会默许你对林自初出手?”
谢建章眉头微动,问道:“王爷提的条件是什么?”
杨书玉的三言两语,他瞬间便猜到了是一桩交易。高时明驳北凉和亲之请,需要杨书玉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是谁也没料到,高时明竟将北凉国书的所有请求一并驳回了。
“王爷要我关闭北境茶马互市。”杨书玉眨了眨眼睛,补充道,“两年。”
“我听父亲说过不下数次,朝廷迟早要收回北境茶马互市,所以王爷开口时,我只当王爷认定了时机。”
起初北境的茶马互市规模并不大,本也是民间私下里的互通有无。后来茶马交易日益扩大,出现“资于戎狄,杂畜被野”的盛况,互市交易的物品种类随之增多,朝廷便设茶马司管控茶马互市。在茶马交易的繁盛期,黎国甚至能从北凉补充战马的需求。
但茶马比价问题敏感,轻易点燃了北境的战火,两国兵戎相见自然关闭了茶马互市。乃至战罢,任何一方都没有松口开市的意思,一时间茶马司形同虚设。
可两国百姓饱经战火多年,再加上停战对峙的几年,两国百姓对商品货物有很大的需求和渴望。于是,茶马互易又小规模在民间流行起来,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无法成市。
彼时杨伯安当机立断,调动他多年积攒的身家,尽数投入北境,重新打通北境茶马互市。自那时起,茶马互市的话语权便一直落在杨家。
但因北凉不再向黎国提供马匹,交易货品仅限牛羊、兽皮和药材,杨家则是提供商行产业下售卖的所有品类的货物,所以朝廷并不急于收回茶马互市的管辖权,世人也只当那是杨家商行在北境交易的延伸而已。
他们甚至都忘了江陵杨家把控北境茶马互市多年,南下东走的杨家商队将北凉的货物售往黎国各处,朝廷采买也需要过杨家的手。
“可北凉国书上奏请以马匹,甚至不惜用种马做岁贡,也要同黎国交好。”
杨书玉讷讷地缓缓摇头:“马匹做岁贡,那可比茶马互市更有诱惑力。”
“岁贡是进献求好之意,茶马互市则是实打实的一桩交易,我把茶马互市交出去,朝廷也要付出对等的东西才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朱唇紧抿成一线,黑曜石般的双眸满是求知的欲望。
“看似矛盾,其实不然。”
谢建章收好马鞭,温声同她解释道:“北凉不肯俯首称臣,说是愿献上岁贡,史上出尔反尔的国家不在少数。”
“北境多年无战事,北凉王廷又得林氏一族的助力,此番派使团出使黎国,怕是试探的意味居多。”
“南方洪涝灾害虽已平定,可粮仓无粮世人皆知,还有大把官员被查,内忧外患,王爷自然不能叫北凉小看黎国国力,事事被北凉牵着走。”
“王爷叫书玉关闭茶马互市,先断北凉民生,保黎国商贸,再顺势收回茶马司的权力自是水到渠成。”
他无奈地轻笑一声:“至于册封书玉代为和亲,那更是不可能了。”
“啊?”杨书玉后知后觉,不安道,“我被他算计了?”
谢建章回以和煦一笑,反问道:“书玉以为,你的亲事无人过问?”
杨书玉抿唇不答。
先前她与林自初定下亲事,都是杨伯安筹谋安排,她只知道世人对穷书生上门为婿,坊间流传出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他日若书玉嫁入京都,少不得宫中过问。”谢建章说得淡然,似是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假设,“无他,光是杨府家财堪比国库,便足以让世家忌惮。现下你只身入京,足以打乱京中的平衡,可见杨家实力不容小觑。”
“若书玉嫁去北凉,那与用金银扶持北凉兴旺何异?”
杨书玉落寞地收回视线,嘟囔道:“难怪父亲那日会如此生气……”
她话未言尽,满眼已是悲凉凄然。
难怪前世高时明查出杨府与北凉“勾结”的线索后,直接下令灭了杨府满门。
“多谢建章为我抽丝剥茧。”杨书玉从容起身,将视线投向远方,“这下,我心中最后的顾忌便没有了。”
谢建章跟着她起身,不解地问道:“什么?”
“建章可知,为何父亲被家族除名后离京,他会选择去江陵?”
谢建章只会比她知道得更多:“知道,令尊是追着林家大儒,他的授业恩师去的江陵。”
“林氏一族离京,举家迁回江陵,便是林老太爷的决定,令尊承其志追随而去江陵立身。”
杨书玉点点头:“我虽然不清楚京中发生的过往,可我自幼便知林老太爷是父亲最敬重的人。同林家交好,也是因这层师生关系的缘故。”
她垂眸压低了声音:“我还对林自初有所保留,始终拿不准主意要如何对他发难,便是因为我无法衡量他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他是林老太爷的贤孙,是父亲看着长大的贤侄。”她皱起眉头,“后来在我的央求下,他差点成了父亲的贤婿。”
“我怕我任性妄为,在将林自初踩入尘埃的同时,也给林老太爷沾染上污点。”
所以在林自初下狱时,她只是安插杨家的人马日夜盯着他。林自初出逃时,她只是命人追查林自初的下落来回禀她。就算在京都察觉林自初的身份,她也只是揭露林自初的真面目,等着旁人对他发难。
从始至终,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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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林自初出招,只是一步步逼着林自初露马脚而已。她想等杨伯安看清林自初细作的身份,等着杨伯安去处置林自初。
可是杨伯安至今未醒,她也等不下去了。
杨书玉突然转头,她迎着谢建章灼热的视线:“可是看建章置林自初于死地的模样,我又觉得不怕了。父亲当是能理解你对林自初的恨意的。”
他们的父辈承教于林声远,师出一脉,秉承同志。
“所以,建章你为何这么恨他?”
杨书玉跳出后宅,眼界和胸怀却不能在一夕改变。这过程不像是登山,在问顶时,视线自然随之开阔起来。眼界心胸的养成,需要岁月的熏陶,需要良师益友的引导。
因而,她还无法理解谢建章的恨意,那种宁愿担下罪责也要追着林自初出死手的恨意。
“王爷许我在他出现前对林自初做任何事,但我没想过你会出现在终点。”
谢建章的眸光暗了下去,声音也染上几分凄凉之意,与这个炎热的夏日并不相宜。
他自知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可他也不想在杨书玉面前展露不堪的一面。
“王爷只是教我围猎而已。”杨书玉含糊其辞,将心中的想法藏了起来。
高时明更像是在借围猎,隐晦地提点她林自初的狼子野心,那次城外际遇皆是林自初的谋划算计罢了。
可是她不想说,她嘴上仍不愿承认对林自初的情动始于一场算计。
“往事不可追,我早已忘记恨从何处来,只记着去恨了。”
谢建章也开始含糊其辞,不愿承认他心中的不甘。
“但我知道,伯父一定不会饶恕他,无论是他投身北凉,还是算计书玉。”
“建章帮我写一篇文章吧。”杨书玉含笑道,她语调微扬,带有撒娇的意味在,“就谈谈林老太爷的功绩,而后书局会把这篇文推到每位读书人手中。”
“林自初叛国,他不会再翻身了。”谢建章明白她话中的深层含义,对林自初的处境下了定论。
闻言,杨书玉舒展眉宇,今日的谈话让她鼓起勇气问:“建章,我们先前是不是见过?在施粥赈灾之前,或是更久之前。”
“嗯。”
谢建章应声,若杨书玉问起,他从未想过否认和回避那段时光。
山风送来谢建章温柔的言辞,如飞鸟掠过湖面,那飘零而下,缓缓落在水面的轻羽。
“我是书玉丢失的一段记忆,江陵,是我去晚了。”
第52章 界画 原来高时明刚才表露的怒意,竟没……
“可我完全没有印象……”
白鸥掠过水面, 振翅带起的风声,轻易便盖过了杨书玉的呢喃。
儿时许多事,的确随她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淡忘, 她原以为这再寻常不过。
如今谢建章的一席话,却让她郑重地审视起来。
“在江陵?”
“不对。”杨书玉心虚地偷看谢建章的神情,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说江陵来晚了,那之前当是没来过。”
她自顾自说着, 眉头也随之蹙紧。
可她生于江陵长于江陵, 在来京城之前, 出城最远也只是清明去给姜荷扫墓,且当日便归。
如此, 谢建章又是在哪里遇见过她?
搜索枯肠而不可得,杨书玉向谢建章投去不解求知的目光, 抬眸正正撞入那柔情似水且带笑意的双汪清潭中。
谢建章情不自禁地朝杨书玉微微倾身,垂眸开口柔声道:“书玉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我望你来日能记起,日夜静等。”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他盼着杨书玉能记起, 而非由他告知。若杨书玉珍视那段记忆,又如何会忘?于他而言, 便是日夜不敢忘却分毫, 那些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 越发地清晰。
澄澈而真挚的双眸宛若漩涡, 透出他心底的期许, 又藏着几分失落凄哀。
杨书玉朱唇轻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微不可查地往回丝丝吸气,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似想逃避谢建章的盛情。
两相对望,静默无言的他们竟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嗖——
长箭破空,瞬息穿林而来,杨书玉愣神抬头时,正是一场紫丁香花雨,混杂着绿叶簌簌落下。
花枝入怀,恰是她遥遥与高时明隔林对视之时。
箭羽折断花枝,不改方向,径直没入湖面也不见减速,更不见有箭矢浮起,只是在湖面泛起一个水泡,带起一阵涟漪。
杨书玉眨巴着灵动的杏眼,后知后觉起身,朝高时明的方向曲膝福礼。
那紫丁香花枝顺势落从她怀中滑落,在曲膝时被她伸手接住。
恍惚回神,她竟不曾察觉身侧有一株成乔丁香,怒放于山谷中。
高时明端坐在骏马背上敛势收弓,他威仪棣棣,气宇轩昂,居高睥睨而视,透出他骨子里的倨傲。
“请贵女移步,回广阳别宫伴驾。”
高时明一言不发,他身侧的近卫高声道明一行人的来意。
杨书玉心生疑窦,却只能蹙眉应下。可高时明却没有立刻转身回猎宫的意思,仍是定定地垂眸看她。
“什么意思?”杨书玉小声向谢建章求助,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端庄稳重。
谢建章缓缓摇头,七巧玲珑心如他,竟也猜不出在驳回北凉和亲之请后,为何还要宣杨书玉伴驾。
见高时明迟迟没有打马离开的动作,杨书玉动作迟缓地转身去牵踏川,期间默契地和谢建章交换了眼神。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踏川不住地原地踏蹄,激起片片水花,可丝毫没有影响她一气呵成的动作。
纵马离开前,她朝谢建章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说好分头行动。
等跟着高时明回到猎宫,已是正午。举办仪典的看台已经被人撤去,自然不会有人顶着烈日遥望围猎盛景。更何况密林掩映,留守在猎宫也着实看不到什么。
因而不下场参加围猎的人早已散去,萧彧回到广阳别宫休憩,等着晚间围猎手回营,他再出面论功行赏。
殿门打开前,杨书玉便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她缓步走进别宫,又见萧彧埋首于御案挥墨泼毫。
先前她也留意到萧彧善工笔,可那晚却被北凉国书牵走所有心绪,倒没留意萧彧在画什么。
“皇叔!”
“臣女见过皇上。”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声,又十分默契地将视线从御案上移走,只不过是一人抬头平视,一人垂眸颔首行大礼。
后者的动作尽数落在前者眼里,惹得萧彧会心一笑。
那同为画痴才能看穿对方的视线轨迹:看笔看墨看色,皆能推出画手的心思。若是绘制青绿山水,岩彩的研磨调色又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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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特殊的器具,更别说就放在他手边的界尺了。
“杨书玉,你过来。”
他出声招呼杨书玉近身探讨作画,连高时明上午处置林自初的结果都没有问,引得高时明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这下不仅是萧彧被施法定住,就连杨书玉也顿在原地,前进也不是,退回高时明身后也不是。
她自知没有话语权,心安理得地闭嘴低头装鹌鹑。可怜萧彧小小年纪,被他吓得连君王的威严都快端不住了。
萧彧顶着稚嫩的童声,面上露怯打量着高时明的神色,僵硬地搁下手中画笔,问道:“皇叔,晌午的围猎可还顺利?北凉使臣是否知难而退了?”
不知是不是杨书玉在场的缘故,高时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严厉地训斥他只晓得醉心作画,身为执棋手,却没有时刻洞悉风向变化。
在高时明审视的目光中,萧彧乖顺道:“请皇叔责罚。”
鹿皮黑靴踩在油亮如镜的金砖上,竟也能如鼓点般震人心弦。
萧彧默默垂下视线,若不是规矩和教养拘着,他定会心虚地抬手摸摸鼻尖。杨书玉则用余光盯着地面映出的身影,默数着步数,看着离她远去。
可在三步之外,高时明突然停下了步伐。
“怎么不跟上?”
高时明半回身看着杨书玉,那黑曜石般的瞳仁映出他高大的影子,写满了不解与迷茫。
原来高时明刚才表露的怒意,竟没有涵盖她?
“是。”杨书玉丈百思不得其解,小声地应承,跟着高时明走近御案。
“此事既然由皇上主持,那便要做到最好。”高时明抬指抚过墨迹已干的地方,最后撑指在镇尺边不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是他为萧彧量身选定,可立身立命的一桩千秋功绩。
“这幅界画繁复细密,皇上的画技越发精妙了。”
他前一句话往萧彧的肩上加了千钧重,可最后发自他内心的赞美,却让萧彧脸上绽出青涩少年的喜悦笑容。
那是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被长辈夸赞后,想按下却因本能而藏不住的欣喜,他澄澈的双眸也因此而泛出细碎的星光。
“当真?”萧彧语调上扬,似在央求高时明再夸他一遍。
可高时明全当没听见,目光沉沉地盯着未完工的界画出神。
“这是……”杨书玉似是寻到什么宝贝,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西山,京都,月渚,浮白河。”
她的视线从左上,随之扫过她点到京都风貌,最后落在御案坠落的界画画幅右下处。素手抚过仅存在画中的河渠,她呢喃道:“这是今后要开凿的运河。”
这纸三丈三,不腐不驻,历经一百零八道工序才能制成,是市面上最大幅的宣纸。
经萧彧悉心画就,上面赫然呈现的是黎国水运图。
山川湖泊,城池渡口,疏密有致,就连来往船只也被他细细刻画出,能清楚地看见商船上的舵工如何扬帆操舵。市井百姓,往来客商,各有特色,皆被他描绘得栩栩如生,大大增加了界画的层次感,黎国的人文风貌跃然纸上。
怎一句鬼斧神工了得!
这是杨书玉赏鉴古今大家的画作,也不曾见过的神迹。
“水运从西山起,往南延伸至江陵才止。”她已猜出这幅界画的用处,“怎么画面堪堪停在浮白河开挖的起点?”
聊到作画,萧彧的话便止不住,又多又碎:“朕没去过江陵,如何下笔?”
“皇叔说你也善丹青,江陵往北开挖的河段自然该由你下笔。”
“朕并不是不信皇叔。”他的话顿了顿,“实在是三丈三的画幅太小,再难容下江陵的风貌。”
“你便另起一卷吧!”
他竹筒倒豆般将安排脱出,面上的神情却分明是不信任杨书玉的画技,一副怕她下笔会破坏自己画作模样。
见杨书玉愣神,他用眼神示意御案不远处叠放的卷宗:“那些卷宗你当用得到,全是京都杨家先辈挖渠引水留下的。”
杨书玉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昨晚她还没来得及翻阅的卷宗。
“怎么,有难处?”高时明的声音冷不防响起,“这差事可是你主动讨要的。”
开挖运河,连通南北漕运,这不仅是百姓盼望的,亦是为政者谋求的。如此浩大的工程,想要推动谈何容易?
是以,无论是高时明一党,还是太后一党,在江陵杨氏进京前,这件事都不敢摆在明面商讨。
待杨书玉开口后,有分担国库压力的财力支持,高时明是可以迅速往下推进的。但以这幅界画的完成程度来说,没有两三个月,萧彧如何能作出?
这只能说明,他们早就料定杨书玉,会拿开挖运河一事来为杨府谋生机。
换而言之,他们并不在乎江陵杨府选择的立场,他们最终目的是推动开挖运河。
意识到遭人算计后,杨书玉微微蹙眉,开口却关心起另一件事。
“书玉深居后宅长大,在江陵也鲜少有人知道我痴画善丹青。”
高时明是去过她的闺房,可就连林自初都不知道,在杨府的后院,杨伯安单独为她建了一座画阁,旁人不得进出。她将这个爱好藏得极好,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就连画上落的名字,甚至都不是杨书玉三字。
她抬眸迎着高时明的目光,颤声质问道:“王爷是如何知晓我善丹青的?”
第53章 颂文 “似是纵着他们闹的意思。”……
在黎国宗族社会背景下, 想要名声远扬,只能靠口口相传。
那么,丹青妙手的发迹途径便屈指可数。
最常见的便是因师承加持在身的荣耀光环, 且丹青师承多来自家传,启蒙之初天然就会吸引外人的关注。
可杨书玉师承百家,技法博众家之长,被杨伯安聘请入府授课的名家多借客居之名, 她自然没有受到师承荣耀的荫庇。
再来便是画手入选朝廷画院, 杨书玉千娇万宠长大, 自然不会走上此途径。
最后剩下的,便是逐渐积攒名声。需要频繁地参加诗会雅集, 在人前作画,与文人雅客赏鉴画作, 甚至或赠或卖,须得借机将自己的画作流传出去。
可杨书玉既不爱赴宴,亦无心在人前博美名,痴画善丹青自然而然成了她“避人”的爱好。
哪怕是在杨府, 为避免他人打扰,画阁则严禁任何人进出, 平日收拾打理都是她亲力亲为。
就算后来与林自初有过浓情蜜意的时日, 她也羞于在林自初面前展露。
如此, 高时明又如何得知?还如此笃定她善画?
杨书玉抬眸对上那藏着坏意, 袒露挑衅的目光, 高时明摆明是要她尽可去猜。
“你又没有刻意隐藏。”萧彧语气轻快,带着稚子不顾他人感受的天真,“哪怕有规矩拘着,你的视线不还是黏在朕的画卷上了?”
说者无意,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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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有心。
这话虽不能解答杨书玉的困惑,却戳破了她一直忽略的细节,让她那明媚的脸登时沉了下去。
她并未刻意遮掩,就连谢建章也能看出她喜爱赏玩画作。借住在墨心古厝的时间不长,他已往东院送去不少珍藏画作。
反观林自初就连她展露出来喜好都看不出,可见林自初对她也谈不上用心。不知她善于作画,就连她喜好赏玩画作也看不出吗?
尽管她沉着脸,心里却谈不上失望。她交出的真心,已在搭弓瞄准林自初时便收回了。
高时明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了然地微挑眉梢,没多说什么,默然地纵着萧彧不顾帝王威仪,呱噪地撬开杨书玉的嘴。
两大画痴相谈甚欢,从笔墨纸砚到颜料技法,到内侍出声提醒萧彧和高时明移步主持围猎封赏时,杨书玉闭口收声才意识到高时明一直在场。
她刻意避开高时明探寻的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后面前去赴宴。
此次围猎,北凉使团被高时明设计羞辱,虽有太后的人解围,却难以改变国书被驳的局面。他们面上不悦,在晚宴上并没有多生事端。只是林自初冷峻的目光,在席间反复落与谢建章交谈的杨书玉身上。
待喧闹散去,各路人马散场时,凌征拿着杨书玉加封的密信,连夜策马回了京都,欲赶在打开城门时最先进程传信。
圣驾回銮,众臣跪送,是以等西山回归平静,各府车马陆续回京时已是未时。
然而,京中风向已然变了。
街道熙熙攘攘,各府管家小厮混杂在人群中,翘首等待自家主子归来。百姓交谈声不断,却同以往笑谈带来欢快戏谑氛围不同,似有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慨情绪,在京中迅速扩散开来。
“老爷!”
京都杨府的官家最为急切,马车刚进入视线,他便小跑着迎上去截停车队。
“老爷,出事了。”
“何事?”杨清浅侧坐靠车窗,她闻声抬帘,露出端坐在正位假寐的杨仲辅来。
围猎是武臣的主场,文臣亦要携家眷作陪。杨清浅自幼丧母,由太夫人带大,她参加围猎便只能跟在杨仲辅身后,闲时则要去与太后作陪,如此她不便与京眷交往互动。
人前人后,她虽端庄有度,却少了这个年纪的活力。
因而,杨清浅连着几日都兴致缺缺。
“老爷,小姐,请看。”
杨府管家朝上往车窗递了一张毛边纸,这种纸张不常用于书写记录,边缘处甚至还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油墨。
杨清浅不解,管家递来的毛边纸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她便转递到了杨仲辅面前。
“老爷,京中书生围了四方馆,太学生也去不少。”
杨府管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且不需要避讳。
“祭酒大人的马车刚过城门口,就改道去了四方馆,眼下还不知那边闹成什么样。”
“这是?”杨仲辅垂眸扫视毛边纸上印刷的文字,眉头跟着越蹙越紧。
“江陵杨家产业下的书肆墨斋,甚至其他铺子都在派发这篇林老的颂文。书肆还放出林老著作的白棉纸印本,折价售卖,引书生文人争相购买,林自初的身份便也跟着传开了。”
他垂头叹道:“眼下都挤在四方馆闹呢!”
“宫中作何反应?”杨仲辅通篇读完颂文,心里连连称赞。
这篇颂文旁征博引,随笔者崇敬之情而陈述林声远的一生,斐然成章,通读则心生澎湃。
京中才子,也就谢建章有如此锋发韵流的笔力。
若不是用版刻印刷而成,以求速度和数量,杨仲辅都能预想,谢建章那俊秀飞逸的字迹会有多么添彩。
杨仲辅收了飘飞的心绪,抬眸仍不见管家回话,沉声道:“圣驾回銮,摄政王满城耳目,无人将消息递到御前吗?”
北凉使团下榻在四方馆,如今被书生围堵,该太后党着急才是。可他开口却问高时明的反应,这矛盾的反应惹杨清浅错愕。
“有王府小厮在城门口拦了圣驾。”杨府管家垂下头,“但圣驾径直回宫城,并没有遣人到四方馆。”
“似是纵着他们闹的意思。”
“既如此……”杨仲辅顿了顿,合上深邃的眼眸,“回府吧。”
“爹?”杨清浅轻唤一声,见杨仲辅岿然不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便垂下睫羽,落车帘道,“管家,回府吧。”
她心中酸涩,被失落感涨满,是愈发看不懂带她疏离的父亲了。
京中何人不知,她从小受教于祖母,又得太后看中,实在不知她的父亲为何会渐渐疏远自己。
明明在幼时的记忆中,杨仲辅亦是慈父形象,下朝归府会张开双臂将她高高举起。
马车徐徐前行,她却再也没有心情去阅览那篇颂文。纸张被她小心折好,也是将她的心思和低落情绪收好。
稍晚于他们回京的杨书玉一行,马车中是截然不同地氛围。
月芽摆弄着小几案上的茶盏和点心,似是受到感染,她小声地哼着江陵小调。
她身侧的车帘被卷起,杨书玉从主位倾身靠近,伏在车窗打量愤恨不满之风刮过的京都。
“建章的颂文写得真好。”
杨书玉面上扬着明媚无害的笑,似是这阵搅弄京都的风并非出自她手。
“林老太爷文人楷模,梅竹风骨。”她回眸一笑,“怎么会有投靠北凉的子孙后辈呢?”
谢建章浅笑连连,温声道:“是林氏后人不争气,丢了林老的风骨。”
他的声音似散在春风中,轻柔而悠扬:“书玉宣扬林老的功绩,是让林自初在大黎再无立足之地。”
那篇颂文没有贬低林氏后人,谢建章只是从内心真挚的感受出发,赞扬了林老在文儒界的千秋功绩而已。
甚至颂文没有只言片语提及林自初,可风声刮过,会将林自初是林声远贤孙的消息带到各处。
两相对比,他越是赞扬林老的文人风骨,便越是让林自初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
北凉蛮荒,单靠北凉国力和环境,就算有林氏一族助力,也很难在短期内追上大黎的国力。
与颂文一同传回京都的,还有杨书玉加盖私印的亲笔手书。关闭北境茶马互市的消息,怕是早已快马送去北境。
杨书玉在手书中还强调,要赶在秋冬前闭市,断了北凉采买物资过冬的退路。茶叶断供尚可忍耐,布匹棉花和粮食,都是北凉国土无法产出的。
她是顺着高时明的指示,要将北凉逼入绝境。
林氏一族在大黎臭名昭著,断无回归的可能。而被林氏牵连的北凉人,在捉襟见肘地忍过一个个冬天后,杨书玉很想知道,他们求贤若渴的心,是否依旧坚定?对他们,还能不能做到礼遇有加?
念及此,杨书玉忍不住轻笑出声,在月芽的哼唱声中,如银铃般悦耳,带有江陵女子的娇俏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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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碎玉有声》 50-60(第5/15页)
“可是太后呢?”
她突然问道:“太后将林自初请进京都,是为了牵制摄政王。”
“兵权在摄政王手中,北凉进献种马,是想撕开一道口子,让太后党的人插手军营。”
谢建章回程路上为她分析朝局,却没推演到太后的下一步动作。
她微微蹙眉:“摄政王驳了北凉之请,如今林自初有难,她若是作壁上观,定得不到北凉的支持。”
“如此,太后党拿什么和摄政王斗?”
谢建章不着急,接过月芽手中的茶壶为杨书玉添茶:“京中皆道,江陵杨府站在摄政王的阵营中,有充盈的银钱开挖南北运河。太后党自然不能与之抗衡。”
“可是书玉也说了,若是得不到北凉的支持,太后党迟早要被王爷肃清。”
他嘴角的笑冷了下去:“林氏一族无荫封,族中亦无人出仕为官,举族投靠北凉,世人可骂其辱没林老风骨。”
“可太后私下与北凉交好,甚至能为她提供助力,书玉可知这叫什么?”
杨书玉一滞,心中的答案不敢宣之于口。
“这叫通敌卖国。”谢建章冷声强调道,“其罪当诛。”
第54章 大势 将乱的,又何止是京都?……
百姓聚族而居, 安土重迁。
举族远迁,转投他国史上少见,若途中被府衙查获还会予以严惩。
可无论如何, 布衣百姓外迁的罪名,重不至通敌叛国。
但受万民供养的太后,亦或是依附她的朝中群臣不同。
在北凉与大黎交恶的前提下,任何指向他们私下与北凉交好的实证, 都足以判处通敌之罪。
通敌叛国四字, 刺痛杨书玉的内心深处, 她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纤长的睫羽如蝶翅轻颤,她嘟囔着:“难怪王爷会驳北凉之情。”
“两国敌对, 就算太后党搭上北凉势力,可北凉远在北境之外, 是很难插手京都党争的。”
“除非他们肯劳民伤财,为太后党挑起战事来分担京中的压力,逼王爷不得不离京北上平定战事。调虎离山,太后党纵然能掌控京都, 趁机与皇上亲近,但兵权却牢牢握在王爷手中。”
“如此, 也算不得上谋。”
“书玉更希望王爷赢?”谢建章轻声打断杨书玉的自说自话, 神情淡漠了几分。
杨书玉登时噎住, 她垂眸沉吟良久, 察觉心中竟对这个说法并不排斥。
“朝堂波诡云谲, 从来不是谁家的一言堂。世族大家,此消彼长,此道更古不变。”谢建章的思绪随他轻柔话语而飘远,忆起年幼经历过的朝堂动荡。
“先太皇太后临终前, 力排众议册立王爷为摄政王,王爷不过舞勺之年。面对太后一党的疯狂反扑,王爷折了一个谢家,堪堪守住半壁朝堂。”
他语气轻巧,似是在权力斗争中覆灭的谢家,非他本家。
“王爷苦熬到这两年,锋芒已有盖过太后党的趋势。”他顿了顿,抬眸注视杨书玉的侧颜道,“两党倾轧相争,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建章私心,是盼着王爷完胜的。书玉将祸水引向投敌的林氏一族,给了王爷布局的契机。”
他察觉杨书玉眼底的情绪,从志得意满转变为落寞怅然,便暗自猜测其原因。
“王爷……”
杨书玉顿了顿,斟酌着字句道:“倘若林自初如愿入赘我杨府,父亲大抵会逐渐将生意交给他打理。”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暗中掏空杨家的产业,来供养北凉囤兵买马,怕才是他回江陵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