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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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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进来,怒气冲冲的,江泠微愣刹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心虚。

叶秋水一看就知道,定是他将书都拿走了。

她着急,心痒痒,正看到重要的地方,因为要去宫里,不得不耽搁下来。

“你快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不行。”

江泠拒绝,并严肃地说:“这些书都……都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傍晚的时候,江泠鬼使神差地翻开过两本,里面这样那样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皎洁如玉的江侍郎怎么能想到,书上竟然能把那些事情描述出花来。

难怪叶秋水那夜、那夜……

他不敢去回想,只是稍稍想到一些,那种失控,如溺水般的感觉就会再次将他席卷。

不能给她,一定不能再给她。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何体统!”……

江泠义正词严地拒绝, 这样的闲书,会把脑子看坏的。

叶秋水哪里管得了这些,她平日算账看铺子无聊得很, 闲暇的时候就会找两本话本瞧瞧,这些民间俗书上, 难免提到一些男欢女爱的情节,叶秋水根本不当回事, 面不改色地翻阅,反正是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又不是要拿到宫里面见天子。

可是江泠不这样觉得, 他是个读书人, 最是讲究礼教体统, 上次在安济院的值房里,叶秋水做了坏事,他又气又怒, 回来后就将她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翻开一看,目瞪口呆,觉得是这些闲书将叶秋水带坏,不能再让她看。

叶秋水问他要,他不给, 她就自己在屋中翻找起来, 走到书桌旁,将案面上的书翻了翻, 没看见自己要的那本,气得张牙舞爪,转身拉了拉江泠的胳膊, “你快给我,给我。”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江泠纳罕,“有那么好看吗?”

“有啊有啊。”

叶秋水说:“我正看到有趣的地方。”

江泠就是不还给她,还说自己已经丢掉了。

“你知不知道,那书可是有价无市!”

叶秋水瞪大眼睛,气得脸都红了,书局里早就不再刊印,就一本还是她淘来的,故事精彩,跌宕起伏,讲的是一个闺阁小姐,女扮男装考科举,一路做到丞相,然后顺便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子这样那样的故事。

叶秋水正看到小姐高中,意外被探花郎发现女子身份,还不知后续进展如何,书就被江泠收走了。

江泠一听,竟然还有价无市,不由一怔,“看得人很多?”

“当然,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的,不然还抢不到呢。”

叶秋水嘟囔一声,一想到已经被他丢掉,心里便有些可惜,只是时至深夜,万籁俱寂,她也不好再缠着江泠,只好说:“算啦。”

反正她还能再买到,下次偷偷看,不给

他知道就是了。

叶秋水转身,“兄长早些休息。”

江泠若有所思,“嗯”一声。

送她离开后,江泠转身吹灭烛火,上榻睡觉,躺了一会儿却了无睡意,又坐起身,将灯重新点上了,犹豫片刻,江泠从柜子里拿出那本翻了两页就匆匆合上收起来的书。

他坐在灯下,从头开始翻阅,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硬着头皮看了十来页,又猛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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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

江泠将书丢开,乌糟糟的,看得他眼睛都有些痛。

又过了半柱香,他沉默地将书捡起,这次没再丢掉,端坐在灯下,抿着唇,紧锁眉头看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早,东方鱼肚泛白,天光乍现。

叶秋水睡醒了,洗漱完去前厅吃饭。

一向起得很早,天不亮就会在庭院里晨练的江泠今日却姗姗来迟。

叶秋水奇怪地看向他。

江泠面无表情,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眼下乌青,眼睛也很红,看上去有些憔悴。

“你昨日没睡好吗?”

叶秋水担忧地问。

“有一些。”江泠随便扯了个理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隔壁人家养的公鸡天不亮就在叫唤。”

他们住的地方一墙之隔外也是户民居,家中圈养数只鸡鸭,很爱叫唤。

叶秋水一听,有东西吵着江泠睡觉可还得了,早膳一吃完就带着奴仆过去理论,花钱将吵嚷的公鸡买回来了,拔了毛,炖了一大锅。

午膳的时候,江泠看着桌上摆着的鸡汤,一时无言,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只鸡产生了愧疚之感。

*

已是冬日,气候渐寒,京畿往北的地方听说已经开始下起小雪。

叶秋水出钱,由织造局赶制了五万件冬衣送往西北军中,另外还有兵器署新造的战备,弓.弩、火器、皮甲等等。

护送军饷的队伍很快便到了西北,又是一个冬天,苏叙真带着部下接待了这次的钦差,薛琅正在前线,听到消息,半夜才敢回。

先与钦差打过招呼后副将拿着一件冬衣笑呵呵地跑上前,“侯爷,侯爷!冬衣!”

薛琅扫一眼营地,最后目光才落回说话的副将身上,问:“刚送过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冬衣很厚实暖和,贴身穿在轻甲里面,在前线迎敌时,风雪再大,应当都不会感到寒冷了。

副将答道:“是,钦差们刚护送来的,说是今年织造局刚赶制的,一共有五万件。”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另外还有各种战备,弓箭成箱运来,火器也装了好几车,有了这些东西,再迎战敌人时,打得也能轻松许多。

难怪今日他回到营地时,全营上下都那么喜庆,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但薛琅是知道的,朝廷并没有多少钱,没法负担得起这么多的军需。

看出他的疑惑,副将犹犹豫豫说道:“听钦差说,这些……都是小叶大人让人准备的。”

薛琅的目光顿住。

“小叶大人用自己的家产,填补了朝廷的亏空。”

副将摸了摸额头,不敢去直视薛琅,他们赤云军中,跟着侯爷久了的人都知道,薛琅对以前在西北任职军医的叶女使有意,只不过人家没瞧上他,靖阳侯是个风流人物,一向桃花运极好,结果竟然还有摔一跤的时候。

副将抱着冬衣,问道:“那个……侯爷,您要冬衣吗?我特地挑了件最好的,您瞧这针脚,多细密,不愧是织造局的绣娘做的,这要是贴身穿着,走两步可不得冒汗?”

薛琅别过目光,“不用。”

又不是她亲手做的,要了干嘛。

薛琅一想到他出征那日,叶秋水甚至都没来城门送他,就连那些手札,也是托宜阳交给他,真是避嫌到了极点,薛琅气得好几晚没睡,现在想到还来气。

什么冬衣,他才不稀罕。

薛琅扭过头就走。

副将见状,低头去摸怀里的冬衣,“哎呀,侯爷不要,那这件就是我的了,真暖和……诶!”

远去的薛琅忽然折返,一把从他怀里将冬衣抢走了,“你重去拿件,这是本侯的了。”

说完又扭头走了。

怎么说也是她出钱做的,好歹和她有点关系,还是得拿一件。

副将呆愣在原地,须臾回过神,委屈地撇嘴。

第二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次送到西北的军饷只是第一批,年前还有一批,军营上下一听,激动不已,打起仗都有了冲劲,外敌再来骚扰边疆时,西北驻军靠着朝廷送来的新军饷,将敌军打得措手不及,年关前,一个接一个的捷报送回京师。

皇帝见了,笑容满面,早朝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官家也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腊月初,官家亲自题字“仁惠长昭”四个字赠予叶秋水。

叶秋水受宠若惊,磕头谢恩,回了铺子,叫工匠将皇帝的题字裱起来,挂在铺子门前。

作为一个商人,这是莫大的荣誉,足够光耀门楣,她的事迹被传开,本来叶秋水都做好了关门歇业的准备,怎知牌匾一挂上去,铺子里客人如潮,堵得水泄不通,现有的货物无法满足需求,叶秋水赶紧让底下的人带着商队出去进货。

因为她的义举,其他商人也受到启发,工农士商,许多时候,商人虽能靠自身的财富与穷人区分开,但与真正的士族比起来,商人的地位并不高,甚至遭受歧视,可是只要获得皇帝的题字,或者是朝廷的褒奖,那么地位便会水涨船高,摆脱低贱形象,进入更高的阶层。

只是损失一部分利益而已,但是却可以提升个人声望,还可为家族发展带来更多机遇,何乐而不为。

接着,越来越多的商人主动呈上部分财产,或提供货物,或直接提供钱银,国库逐渐充盈起来,朝廷也给每个做出义举的商人发放了匾额,有的甚至赏赐了一官半职,虽然只是小小的员外,但也与普通的商人不一样了。

效仿之人越来越多,叶秋水很开心,真商之大者,求利在己为小营,富众于邦为大营,他们经商的人,并非只有狡诈阴险,趋炎附势之辈,他们也能为朝廷作出贡献!

西南的城墙在年关前有望修建完,腊月的时候,江泠公务繁忙,开始早出晚归。

叶秋水知道他忙,并非故意不遵守规矩,并未怪他,只是让婆子每日做些滋补的饭菜,给他好好调养。

一日,难得是个大晴天,叶秋水正好休沐在家,江泠不在,她便去他房里帮忙将被褥,以及柜子中的衣物捧出来晾晒。

江泠的房中很整洁,东西也少,被子叠得整齐,衣服也妥帖地放置。

叶秋水推开门,径直走到榻边,将被子捧出,刚抱起走了两步,忽然有一物“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叶秋水疑惑地低下头,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本书,扉页看着还有些眼熟。

她将被子先放回榻上,弯腰将书捡起,中间还有根木书签要掉落,叶秋水急忙塞回去,书页一摊开,她脸色霎时一愣。

这不是她丢失的那本话本吗?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哭了。

腊月时, 皇城西南方向的城墙就要竣工,墙身几乎重建,墙体内开凿了数个排水的暗沟, 边上的民居也重建完,安济院中暂住的百姓陆陆续续返回家中。

最忙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 江泠叮嘱了下属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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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收工回家了。

好几日早出晚归, 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每天都会养生, 家中仆人还会做药膳, 所以江泠的身体养得比前两年好多了, 在牢里折腾出的那一身伤病也基本好全, 工部的同僚都说,江侍郎近半年瞧着,不像以前一样弱不禁风, 形销骨立, 健壮许多,脸色红润,看着就康健。

每日点卯上下值,绝不在值房熬着,到点了就回家, 搞得同僚们都以为江泠鬼上身了。

到家时刚傍晚, 天色昏暗,西天方向还有一点余晖将落不落, 江泠跨过家门,叶秋水看见他,说:“兄长回来了, 净手吃饭吧。”

他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净手,擦干了走到前厅,仆人已经将饭菜摆上,叶秋水给江泠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他笑了笑,江泠心里没来由觉得有些奇怪,迟疑地吃完饭。

回家后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吃饭,看书,喝药,再是各自回屋睡觉。

江泠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在榻上打算将没看完的书看完时,一摸枕头,发现书不见了。

他脸色霎时一僵,站起身,将床榻每个角落都翻了翻,空空如也。

江泠呆坐着,房门忽然被敲响,接着,叶秋水推门而入。

叶秋水背着手

,眼底似笑非笑,关上门,走到床边。

四目相对时,江泠有些慌张,眨眼间,她已经走至身前。

叶秋水垂首看着他,从身后拿出一物,晃了晃,笑面盈盈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手里是一本书,夹着木签,江泠只瞄了一眼,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皮颤了颤,没说话。

见他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叶秋水便直接当着江泠的面翻开,书页哗哗作响,“江侍郎不愧是江侍郎,就是看这种书都会写批注,不知你看了这么久,心中可有什么感想,我们交谈交谈?”

木质的书签上写着小字,一手苍劲的笔迹一看就是出自江泠之手,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会另外准备纸笔,有感想便随即写下,夹附在纸页中,叶秋水以前经常翻他的书看,看江泠看过的书很方便,不懂的地方会有他的标注,一本书他会看许多遍,每次都会留下不同的小字,叶秋水读完常常领悟颇深。

这些闲书,她看完便忘了,但是江泠没有随便对待,就像看其他圣贤书一样,认真读完,留下见解,如果不谈内容的话,叶秋水甚至会以为这是一本前人所著的典籍。

江泠很心虚,听着她调侃的话,伸手,想将书拿过来。

叶秋水手往后一缩,眉梢轻挑,盯着他笑,目光揶揄。

“我记得,兄长上次还教导我,少看闲书,你不是已经丢掉了吗,为什么我会在你屋中看到它?”

江泠很不自在,他不想承认的时候,就会装傻,装哑巴,糊弄过去。

可是叶秋水才没有那么好糊弄,她眉眼弯弯,捧着书,读他的批注,声音清晰,语气抑扬顿挫,江泠头皮发麻,受不了了,站起身,借着个头的优势,一手锢住叶秋水的肩身,不让她乱动,一手将那本书夺了回来。

叶秋水读到一半话语顿住,愤然去抢,“我还没有看完!江嘉玉,你好过分,你不准我看,你自己却偷偷看!”

江泠不给她,她就伸手抢,争执之下,江泠撞到床榻,叶秋水也跟着摔下,幸好有江泠垫着,他眼疾手快地抱住叶秋水,两个人齐齐砸在柔软的被子上。

叶秋水趴在他胸膛前,抬起头,盯着他躲闪的目光,佯装责备,“江大人,你怎么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罢,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

江泠不敢说话,无措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指,不让她乱动。

叶秋水觉得江泠真好玩,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偷偷将那些书藏起来,夜里躲在屋里翻阅,难怪前两天总看他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是没睡好,好吧,其实是真没睡好。

她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你看了这么久,觉得好看吗?”

江泠还是不说话,可是耳朵却很红。

他现在明白,叶秋水那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可能去评价好不好看。

叶秋水看着他被抓包后窘迫的样子,笑得发抖,她想,江泠从小到大应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像她,天天干坏事,被抓包惯了,脸皮也厚,一点也不害羞,可是江泠的反应就很好玩,她太喜欢捉弄老实人了,笑着说:“问你话呢?好看吗?”

“你是不是很喜欢,要不然为什么还夹了书签,是不是已经背着我偷偷看许多遍了,好啊,说好要没收,丢掉,结果监守自盗!”

她的手指挣脱开他的束缚,戳戳他的脸,胸膛,江泠无地自容,偏偏她的手指还点来点去,讥笑不已,江泠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堵着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嘴唇被含住,湿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叶秋水一下子就安静了,眼睫毛扑闪着,乖乖地趴在他身上,洗漱过的唇齿间带着一点清苦的香气,江泠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脖颈,掌下轻轻摩挲着。

唇舌相依,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中衣,冬日的屋子明明是有些冷的,可叶秋水却觉得很热,舌尖被吮得有些发麻,嘴唇濡湿,彼此的气息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江泠的手情不自禁下移,熨帖在她的后背上,将叶秋水紧紧按在怀里。

墙上两道人影交叠,就好像书上画的那样,如鸳鸯交颈,衣衫被揉得皱巴巴,江泠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被叶秋水稀里糊涂地扒开了,她动来动去,亲吻时也不安分,揉揉胸口,还扒人衣襟,寒冬腊月,屋里同点了炭盆一样热。

江泠忽然将她推开,扭过头,脸很红,眼神躲闪,说:“亥时了。”

叶秋水撑着手臂,还有些意犹未尽,凑过去亲他的嘴巴。

长长的衣袍掩盖不住,江泠屈起腿,分开距离,想要将她扶起来。

叶秋水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芃芃……”

江泠握着她的手臂,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收拢。

“江嘉玉。”

叶秋水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再抬起头,眸光潋滟,低声道:“我想要你。”

江泠呆住了,目光锁着她,眼中暗流涌动,叶秋水亲吻他的锁骨,向上,含住喉结。江泠的手霎时收紧,按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抬起头,与他亲吻,另一只手往下,贴在纤细的腰肢上,滚烫的温度穿过薄薄的衣衫,像是一把火,将全身点燃。

叶秋水去解他的衣带,江泠又扭开头,回神,及时握住她的手,“不行、不行……”

他有些语无伦次,“亥时了,我、我要睡了……”

叶秋水气坏了,发泄一般地咬他,“江嘉玉,你怎么这样!”

她好难受,明明他也动了情。

江泠不敢,垂着眼皮,“我们……还没有成亲,不能这样。”

叶秋水气得要哭,“迂腐,古板!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你怎么一点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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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以前在儋州的时候,听到的一点闲话,那个时候江泠才二十出头,当地的官员想要讨好他,送了许多美貌姬妾,可是江泠都不为所动,他孤身赴任,又没个家眷陪同,许多人都传言,说江泠不能人事。

她现在想,莫不是真的,可是在安济院的时候他明明……

她眼睛很红,眸中水雾弥漫,身上很热,气愤于他的迂腐古板。

叶秋水直起身子就要爬下榻去,搭在腰上的手却突然将她按住了,江泠坐起身,低头去亲怀里的叶秋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后背紧贴的手缓缓下移,抚过她柔软的衣衫,迟疑了片刻,挑开裙摆。

下一刻,她就镇静不住了,垂下脑袋,埋在江泠怀中,肩膀微微颤抖,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眼眶里迅速积氲出水汽,潮红的脸颊升温,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小腿打着摆,连带着裙子也跟着晃。

江泠端坐着,从远处看,他们只是拥抱在一起而已,男子一只手顺着少女的背抚摸,像是沉稳的兄长安慰娇蛮的妹妹那样,常年执笔的手腕力沉稳,叶秋水以前不知道,江泠手上有那么多厚厚的茧,有的是因为写字,有的是因为砍柴,有的是因为绘图,现在她都知道了,眼泪汪汪,一滴一滴地砸落,打湿江泠的衣袍。

带着茧的指腹像捻开书页那般按了一下,叶秋水哭了出来,狠狠咬了一口江泠的肩膀。

她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起来,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

坏书,不是好东西!

江泠看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叶秋水又气又怒,咬他,锤他。

他有些不懂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哭了,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驱寒的事情。

月上中天, 窗外寒风簌簌,屋里却闷热。

叶秋水揪着江泠的衣襟,双手攥紧,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偷偷揩在他衣服上。

江泠很爱干净, 偏头觑一眼脏兮兮的衣领,与她对视。

少女垂着眼皮, 瞪着他,锤了一下肩膀, 怒道:“你欺负我!”

江泠很不解, 无辜挨打挨骂

, “我哪里欺负你了?”

叶秋水说不上来, 皎洁的裙摆沾染了不属于它的痕迹,江泠伸手将卷起的衣衫抚平,他修剪齐整的指甲上泛着莹莹的光, 叶秋水见了, 脸颊生热,嘟囔说:“就是欺负了……”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用怎样的言语去控诉。

江泠沉默须臾,低声道:“可是你也欺负过我。”

如果这样就算的话,那她更过分, 他至少没有突然停下, 飘飘然离开。

叶秋水一听,不禁红了脸, 他还在记仇,说着上次在安济院的事。那个时候,叶秋水故意折腾他, 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还故意把他丢在安济院,江泠缓了许久才能起身出门。

若说坏,谁欺负谁,好像她更过分些。

叶秋水吸了吸鼻子,“我的裙子……”

江泠垂首看了看,浅黄的裙摆上晕着点点深色的痕迹,“明日我给你洗干净。”

他从枕边拿了一方干净的巾帕,想给她擦擦,但一碰到,叶秋水就哆嗦。

江泠停下,抬眸看着她,心中不解,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她哭,颤抖,会不会是因为讨厌,抗拒?

虽然书上说,女子这样就是舒适了,但是他摸不清叶秋水的意思,她行为处事与一般人不同。

濡湿的布料风一吹便冷飕飕的,叶秋水打了个寒颤。

江泠见状,捞过外袍,将叶秋水裹起。

他说:“回去吧,早些睡。”

叶秋水不动,还坐在他腿上,感受到后腰来自他的蓬勃的生命力。

叶秋水动了动,盯着他微变的脸色,小声道:“你这样……睡得着吗?”

江泠按住她的肩膀,不准她再动来动去,“睡你的,别再问了。”

“不要。”

叶秋水紧紧攀住他的脖子,手从他宽大的衣袍下伸出来,江泠说:“披好,会着凉。”

她大胆地道:“我们可以做一些驱寒的事情,就不怕冷了。”

江泠额角跳了跳,“胡说八道。”

“难道你不想?”

叶秋水不依不饶,“明明你都……”

江泠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准说。”

他捂她的嘴,她就去干其他事,江泠又去抓她的手,慌里慌张,顾前不顾后,叶秋水一把将他的衣带扯落。

江泠着急地要拢紧,但是叶秋水眼疾手快将衣襟扒开,中衣滑落肩头,许多条疤痕交错着映入眼帘,有深有浅。有些的位置看上去还很凶险。

叶秋水愣住了,沸腾的血液凉了一半。

他的锁骨下是被铁钩戳穿后的痕迹,腰腹还有鞭痕,有些伤疤已经淡了,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有些却仿佛是刻在了这副躯体上,叶秋水看着,能想象得出他在牢里被折磨时的画面。

眼睛又红了,手指轻颤着触摸,难怪江泠总是捂得那么严实,不让她看,这些伤疤,她见了,心里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

“痛吗?”

叶秋水的手指碰了碰他锁骨下的疤痕,轻声问道。

江泠注视着她柔静的面容,还有微蹙、凝着愁绪的秀眉,道:“不痛了。”

她眼底满是心疼,又想到徐微说他差点死在牢里,只剩一口气。

她是大夫,在军营里待过一年,看得出许多伤很凶险,再歪几寸,就会戳穿心肺,回天乏术。

叶秋水搂抱住他,忽然用了些力,蛮横地将江泠推倒,他伸手将她接住。

下一刻,叶秋水低下头,修长的发从他的身前扫过,带起一片颤栗,叶秋水俯身,虔诚的吻落在那些伤疤上。

江泠的手握紧了,“芃芃……”

江泠想要伸手推拒,但叶秋水却按住他,抬起头看他一眼,亲了亲他的眼睛,一点点往下,鼻尖,嘴角,锁骨,身上交错的伤疤,而后是那条残疾的腿。

温热的气息拂过膝盖时,江泠呼吸一颤,神色微乱,“不要。”

叶秋水没理他,吻轻轻落在受过伤的腿上。

那些扭曲丑陋的疤痕,在她的唇下变得有些痒,还有些痛,江泠不想被她看到这些痕迹,恐惧,不安,还有些自卑。

可是叶秋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神色如常,一点一点地亲吻过每一条伤疤,再直起身子时,发现江泠竟然哭了。

他抿紧着唇,无声无息,眼眶湿润泛光。

江泠在外人眼里,一直严肃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叶秋水知道,他其实很敏感,很容易受伤,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腿疾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平静对叶秋水展示的地方,可是叶秋水就是要他不再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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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痊愈,就是去接受残缺。

有着旧疾的腿,在她眼里,和别的地方没有区别,她会亲吻他的唇瓣,也会亲吻旧伤,她只是心疼他的遭遇,并没有怜悯他。

江泠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目光深深,叶秋水笑了笑,“江嘉玉,你怎么呆呆的?”

平日性洁如玉,冷漠寡言的江侍郎,红着眼睛,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叶秋水喜欢死他这个样子了。凑过去,亲了好几下,“好啦,别发呆了,我不欺负你了行不行?”

她好像是有些过分,他那么古板,叶秋水不仅说了许多出格的话,还把他衣服都快扒干净了,衣衫松松垮垮地散开着,叶秋水喜欢逗他,喜欢看他哑口无言,气闷的模样,她垂首亲了江泠嘴角一下,直起身,想将他衣服合拢,江泠却突然禁锢住她的手臂,天旋地转,叶秋水惊呼,被他按在榻上,接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覆住,叶秋水只能微扬起头,承接有些凶狠急迫的吻,唇瓣被吮得有些痛,江泠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唇齿纠缠,灼热如烈火燎原,烧得理智尽无。

可是除了吻之外,只剩肌肤隔着衣衫相贴时滚烫的温度,江泠克制又克制,迟迟不动,叶秋水便抓住他的手,带着他抚摸自己,掌心熨贴心口时,江泠吓得要收回,被叶秋水紧紧按住。

“嘉玉。”叶秋水睁开雾蒙蒙的眼睛,轻声道:“你可以对我这样。”

江泠眸中的情绪如打翻了的墨一样翻滚涌动着,清冷的目光不复存在,他迟疑片刻才低下头,指尖缠绕的衣带松落,他微凉的唇在她莹白的身躯上逡巡徘徊。

江泠什么也不懂,只会纸上谈兵,半途甚至爬下床,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翻了翻,才再次伏下身。

叶秋水见状,轻轻一笑,像是嘲弄,江泠合上书,板着个脸,捂住她的眼睛,身躯贴过来的时候,她颦起眉,脸也皱起,江泠垂首,亲吻她的眉心,安抚。

雕花的床顶轻轻晃动,叶秋水心想,好像一点也没有书上说得那般快活,江泠盯着她,发现她圆润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他脑海里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文字,依葫芦画瓢地学,叶秋水蹙眉叫了一声,再然后,就这般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江泠整个人僵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做错事一般慌张无措,再然后,这两种情绪通通化为羞恼,叶秋水觉得他的脸色好像被雷劈了一般难看。

她坐起身,他已转过去,侧对着她,背影看上去很受伤。

叶秋水伸手去扳他的肩膀,扳不动。

“江嘉玉?”

她拉他,江泠一动不动,叶秋水凑过去,发现江泠的神情很沮丧,又可怜又好笑。

叶秋水闷笑一声,这笑又刺激到他,江泠往边上挪了挪,离她更远了。

她的笑越发止不住,肩膀

都跟着抖起来,一边扳他,一边说:“没事啦,话本上说,男子第一次都这样。”

他不动,她就继续安慰,“我其实,我其实也是……有些快活的。”

话音落下,江泠的神色却没见得有多么好转,背影看上去更加忧伤。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他知道叶秋水在骗他,哄他,她的反应和书里一点也不一样。

江泠的自尊心被戳了个大窟窿,自我怀疑,惊讶,不可置信。

叶秋水抱着他,说了许久,江泠才道:“他们都是几个时辰。”

叶秋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是指话本里形形色色的男子。

“假的!”

叶秋水推了他一下,“你还真信!那种都是病,有病!”

江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我是大夫!”叶秋水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你自己去翻医书是不是,不这么写,话本怎么卖得出去?”

她说完,江泠才慢吞吞地转回来。

叶秋水不动,他就也不动,折腾半夜,她都有些困了。

许久,叶秋水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手指突然被勾住,她睁开眼,发现躺在身侧的江泠不知何时靠近,亲了亲她,见她没有抗拒,才再次挨了过来。

冬风在夜里游荡,窗棂被拍得呼呼作响,遮掩住帐内传来的细细的哼声。

帘子一角被风卷起,只能看到男人精瘦的后背,以及搭在他肩膀上一颠一颠抖动的小腿,又一阵风起,帘缦舞动,将一切都遮掩了去。

叶秋水神思飘摇,不知去往何处,被抱着去沐浴前心想,她再也不要嘲笑江泠了,男人的报复心好重。

屋外,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微弱的光苗熄灭了,天地间只剩寂静。

从净室回来后 ,江泠将地上的书捡起。

虽然里面许多内容都是胡说八道,但终归有一些可取之处。

比如,他现在知道,她哭,不是因为讨厌、抗拒,相反,而是喜欢。

江泠将书拍了拍,压平卷起的页脚,妥帖地将其放在架子上。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在害羞吗?”……

腊月廿十四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这日,京师有陈陈布新的习俗,家家户户会将院落里外打扫干净, 包括屋顶墙角,家具衣物也会擦拭晾晒, 意在清除这一年的灰尘和秽气,有除旧迎新、驱邪纳福的寓意。

下人很早就开始忙活了, 前厅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花瓶桌椅都被擦得锃亮, 石砖上甚至可以倒映出人脸。

主人家的两间卧房门窗都紧闭着, 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婆子上去敲门, 无人应答。

“大概都睡着呢,还没醒。”

几人叹了叹,“大人竟然也没起, 好稀奇。”

浓烈张扬的阳光透过纱幔传进来,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窗台上响起,时不时地啄一啄,“哒哒哒”。

江泠睁开眼,平日里他醒得都很早,天不亮就会起来看书, 家中有个会养生的仆从, 江泠会早起跟着他一起练吕真人安乐法,能拉伸筋骨、调节气息, 练一遍,便觉得浑身舒畅,肺腑生热, 回屋擦一擦汗,再去前厅吃早茶看会儿书,就能去宫里上早朝了。

但今日,天已大亮,他才迟迟转醒,先是懊恼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贪睡的原因。

睡得迟,所以起得也晚,他心中情绪澎湃,一整夜都没睡,天要亮时才终于合眼眯了会儿。

怀里抱着个人,睡相很差,四仰八叉,腿翘在他身上,柔软的手臂搭在江泠脖颈旁,呼吸间都是女子身上馥郁的香气。

江泠呆了呆,扭过头。

叶秋水闭着眼,睡得很沉。

很奇怪,明明他还没有起来用早膳,可莫名有一种饱腹感,名为餍足的情绪在心里膨胀,只觉身轻体盈,半点没有通宵后的昏沉。

江泠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秋水的脸,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在她的脸颊上碰了碰,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害怕是幻觉,可等真实的触感在指腹下绽开,江泠确信,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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