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 / 2)
清秋扑进韦南风怀里,放声痛哭,抽抽嗒嗒的声音仿佛钝刀子割在韦南风心头。
她盼着清秋能享无尽荣华,盼着她余生无忧,却忘问清秋一句,你是否愿意。
“母亲错了,是母亲错了。”韦南风泪眼婆娑,搂着清秋哽咽。
见她二人如此,李妈妈背过身跟着擦泪,窗外雨雪霏霏,房内一片哽咽,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清秋留在正房与韦南风说了好一会话,搁在往日她恐怕已掀桌起身,但如今她能体谅韦南风的关心则乱。
因为在意,故而想将世上最好的捧到那人面前。
韦南风是如此,清秋也是如此。
她喜欢师无涯便将她目光所及的,最好的,都捧到师无涯跟前,不论师无涯愿不愿意,想要不想要,她都加诸在他身上。
他们好似都爱得狭隘,爱得自我,又爱得太过厚重。
——
冬雪飘零,远山共色,杭州城内白雪覆地,枯枝败柳横斜在西湖岸。
云露在城内寻了些女使婆子,暂且雇了几人将旧宅清扫,上次回杭州已是两年前,旧宅内的陈设依旧,白墙落灰,青梅树挂着白雪花。
清秋这回没将瞳瞳带出来,一时怕瞳瞳再丢了,二是冬日跋涉,恐瞳瞳生病受寒。
庭中几棵松柏常青,尚未枯萎,杭州旧宅是三进院子,和汴京的宅子比起来不算大。
清秋在卧房温书,云露出门去采买新物件,师无涯只身一人守在院中。
杭州城白墙青瓦,白雪挂檐,日光犹如碎金洒在雪上。
清秋本欲让师无涯另凭屋舍,可转念一想,师无涯本就是她随行的小厮,做了她的哑奴,难不成还要便宜他偷懒。
书案前,清秋看腻了话本子,正欲上榻歇会,却听院中一阵叮呤哐啷的声音。
清秋心中生疑,拢起披风起身出屋,甫一开门,就见晴光入室,雪花飘落,师无涯蹲在青梅树下修缮秋千。
后院空旷,除却青梅树便是一方石桌。
师无涯侧身蹲在树下,薄雪碎光落在他肩头,他穿着墨色长袍,以布帛束发,手里攥着麻绳。
“你作甚?”清秋凝眉,疑道。
这架秋千已多年不用,早已荒废,师无涯愕然抬眸,见清秋立在廊下,他并未说话,只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一个劲地朝她比划。
清秋慢步上前,还未踏出两步,就见师无涯快步上前,对她摇摇头。
师无涯目光急切,喉头滚动,再三启唇,却又倏然噤声。
从汴京到杭州,师无涯当真一个字未说,当初他在付宅说要做她的哑奴,便真成了哑奴。
“你修这秋千有何用,不过是陪你回一次杭州罢了,往后说不定就不再回杭州了,你也要修?”清秋故意刁难,师无涯紧咬下唇,低眉垂首。
清秋见他执意要修,不再阻拦,转身回屋小憩。
房中安神香凝神静气,白烟袅袅,寒风透过窗棂吹进房内,帷帐轻晃,丝丝缕缕的安神飘入帐中。
迷蒙间,清秋恍惚见到她和师无涯在杭州旧宅的青梅树下,那不是冬日,是春意盎然的三月,青梅树枝叶茂盛,零星碎花开在枝头。
院中浅草茵茵,瞳瞳趴在石桌上,她和师无涯倚着青梅树,日光照拂着他二人,周遭萦绕着暖息,万物生发之际,绵软惬意。
这个梦好似没有尽头,清秋睡得安稳,醒来时已是酉时,窗外铺满霞光。
清秋披上狐裘,却见庭前秋千换上新的麻绳,秋千架也都焕然一新,师无涯坐在石凳上,见清秋起身,忙倒茶奉上。
师无涯骨节分明的双手冻得僵红,清秋指尖触到他的手背,身子不由得一颤。
“云露回来了?”清秋旋握着茶盏,眉尾轻挑,“师无涯,你不冷么?”
师无涯紧握成拳,眼睫低垂,双手负于身后。
杭州虽赶不上汴京灯火不绝,但在两浙路,已算得上鼎盛,杭州年节也颇为热闹,今岁她不在汴京过元日,杭州到汴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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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一时间难以赶回。
南下时因雨雪行程延后,在杭州过元日,倒是个意外。
仔细算来,清秋已好久未感受过杭州的元日,这两日云露忙着采办对联灯烛,只恨不能将杭州旧宅翻新。
除夕夜,暮色四合,云露提前一日定了酒楼,正对西湖河畔。
这日出门时,清秋不见师无涯,便问云露,云露蹙眉道:“今日一早就不见人了,姑娘我还是头一遭在杭州过除夕哩。”
云露笑不见眼,眉眼弯弯,“姑娘,我们先去罢,晚些时候再来寻师郎君罢。”
清秋颔首,同云露出了盛民巷,临进酒楼前,云露似想起些什么,忙道:“姑娘,我忘将孔明灯带来了。”
酒楼旁摊贩众多,其中不乏卖花灯、果子、新鲜玩意的。
思及此,清秋温声道:“不必非要孔明灯。”
云露倒不是非要那盏孔明灯,只是她应了师无涯,要将那盏灯带来,这两年云露对师无涯改观许多,从前他也觉得师无涯配不上一心赤忱的姑娘。
可姑娘心里喜欢他,那么她所见的,都不如姑娘心里想的重要。
云露深知她只在清秋身边服侍几年,不如绿柳服侍的年岁长,可她心里却明白清秋所想的事,只清秋觉得好,那便是好。
倘若师无涯诚心求娶清秋,云露愿不计前嫌,帮师无涯一把。
念及此,云露委屈道:“姑娘,那盏灯是我亲手做的,劳烦姑娘在茶馆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的。”
见云露如此,清秋不好回绝,抿唇道:“去吧,快些回来。”
云露所指的茶馆临西湖,西湖画舫驶过,笙歌悠扬,断桥处游人提灯观湖。
清秋寻了个清净地,茶馆娘子上茶,“姑娘爱喝些什么茶?”
“随意些,只坐坐就走。”清秋远眺西湖灯火,灯火幡然,湖中花灯顺水东流。
茶馆娘子眸光一转,捧着茶盏道:“姑娘,有人在等你。”
清秋柳眉轻蹙,回首望向那人。
师无涯着绀色劲装,长缨束发,身无他物,只像是寻常人家的好儿郎。
灯火阑处,他眉眼散漫,眼下红痣妖冶,隔着影影绰绰的人潮,清秋似见到幼时他们的模样。
“师无涯,你怎会在这儿?”清秋出声问道。
师无涯三步并作两步,临至她身边,朝她伸出手,并未说话,可他眼底却含着乞求之意。
远处爆竹声响,绽开绚丽的光晕。
清秋鬼使神差地搭上她的手,轻声道:“师无涯,今日除夕,我许你说话。”
师无涯唇边勾出轻浅的笑意,他牵着清秋的穿过拥挤的人潮,檐下灯影穿梭着一高一瘦的身影,师无涯牵着她上断桥。
“从前种种,是我不对,是我迟了。”师无涯眼尾泛红,垂眸看着清秋。
清秋仰头看尽他眼底破碎零落的神情,无数往事浮现眼前,在除夕夜的爆竹声中,一切都混沌其中。
——“无涯哥哥,年节快乐。”
——“无涯哥哥,来年万福。”
脑海中浮现出儿时她与师无涯过年节的情形,爆竹声中一岁除,她身着绯红小袄跟在师无涯身后,师无涯就顺势带她来断桥边最好的位置看爆竹。
寂寂夜空,绽开五彩斑斓的爆竹,桥边巷口的嬉闹声盘旋在耳。
清秋与师无涯双双落泪,泪珠滚落至二人的手心,师无涯小心上前,轻轻拥她入怀,清秋轻闭双眸,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师无涯的怀里哭出声。
她和师无涯纠缠十几年,直至如今已相识十七年。
“师无涯,我其实不恨你,只是觉得太委屈,觉得从前的我们都太过固执,所有的话到嘴边都成了伤心的利刃。”清秋小声呜咽,她对师无涯已经没有恨了。
师无涯抵在清秋肩头,泣声道:“可我带给你的远不止这些,清秋我恨当年的我,恨没能将话说清。”
清秋鼻尖萦绕着师无涯暖息,他的胸膛温和结实,心跳声格外猛烈。
断桥旁云露寻来孔明灯,小心上前,离了大半步,扬声道:“师郎君你的孔明灯。”
闻声,清秋忙推开师无涯,从他怀中抽离出来。
孔明灯上书着:清秋福寿安康,岁岁长安。
师无涯接过孔明灯,顺势牵起清秋的手,他二人共放一盏孔明灯,西湖水中花灯飘荡,空中满城孔明灯。
清秋仰头观月,见孔明灯没入黑夜。
师无涯悄然靠近,指尖勾起清秋的小指,不动神色地叩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掌心的气息渡给清秋。
除夕夜,师无涯牵着清秋的手并肩同游,余光是不是落在清秋身上,清秋敛目垂首,视线游移。
杭州城青砖白瓦,春去秋来,那旧宅院中的青梅树长盛不衰。
经年之后,仍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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