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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枯朽的肢体动了动, 她抬头看着那片被框起来的天空,洁白的、纯净的雪铺在她的眼底,那是她竭尽语言库里所有词语也描述不出来的场景。
对了,她差点忘了, 她的语言库也因恢复出厂设置而清除, 那个人还没来得及给她下载新的。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黑的眼球迟钝地转到白夜的方向,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能吞噬任何光亮, 白夜盯着那双犹如玻璃珠子一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笑了笑:“杀了你这件事除外。”
小黑顿了顿,也笑起来:“那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你能帮我找回我的记忆模块吗?”
白夜在小黑背后托了一把,让她能够坐直身子。
“好,怎么做?”
小黑指了指监牢外透着微弱光亮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实验室, 我被格式化后, 数据备份应该都收纳在里面, 你只要将备份数据传输到我身体里就好了。”
白夜点了点头,没有问这是哪里, 也没有问为什么。
他轻车熟路地撬开监牢的锁,仿佛来过这里千百次一样。
“放心,那里的路我熟。”
小黑敲了敲胸口,一块巴掌大的外壳打开,里面有一个方形的元件,对于像她这样的人偶来说,这是比人类的心脏还要更加重要的东西,而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白夜。
“那就麻烦你了。”
白夜揉了揉她的头,接过元件,轻轻拉上监牢的门,隐入黑暗之中。
地底的路四通八达,白夜望向面前的无数岔路口,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选择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毕竟,这里是他曾在梦中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博士]的地下实验室。
“我等你很久了。”
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器具,五颜六色的液体在烧杯里绽放出妖冶的色彩。
“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
站在实验台前的人转过身来,他摇了摇手中的试管,蓝色的荧光在他的脸侧勾勒出明显的线条。
白夜没有说话,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实验室,内里的摆设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一个靠在墙边的十字架,漆黑的颜色仿佛能掩盖一切痕迹,白夜莫名感到悚然。
“虽然我知道时间与空间对你来说全无意义,但我仍想知道一个答案。”
博士蛮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笑道:“我以为你是为了那个人偶来的?”
白夜礼貌点头:“这是另一件事,我们稍后再说。”
博士将手中的试管放在试管架上,朝白夜摊了摊手,兴许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的动作透露出一股肆意的随性。
“请便。”
白夜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火烧世界树后,你看到了什么?”
博士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想,这不是一个适合闲聊的话题。”
白夜盯着博士,眼神如炬,那视线仿佛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面具下那张被隐藏起来的面孔。
“我是你的第几个实验品?”
白夜话锋一转,并没有继续和世界树有关的话题。
“这并没有记录的必要,更何况,在我这里,你作为实验品,还不够格。”
博士轻轻摇了摇头,拿起一个烧杯,里面盛着正“咕咚”冒着泡的黑色试剂。
“呵,你竟然还没有死心,魔鳞病不够你折腾吗?”
白夜只看了一眼,就已然洞穿了那试剂中的成分,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这个实验室里滋生的罪恶与埋藏的秘密,也许会使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填埋。
“真是个疯子。”
博士优雅地将空着的右手放在胸口,朝他行了个礼:“我以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只是‘他’流落异世时无可奈何的选择,实际上我根本不理解你为何会被那个切片看上,不过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毕竟‘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白夜摇头,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和面前人交谈:“我们来说说小黑的事情,你盗用了派蒙的数据吧?”
博士歪头,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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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朝前一泼,里面的试剂倾倒在地面,冒出腐蚀的浓烟。
“你知道的,我不择手段。”
“那《无限狂欢》这个游戏?”
“我只提供了灵感,真正出力的人是‘他’,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你难道不喜欢这个游戏吗?这可是你们那个世界最为流行的娱乐方式。”
“既然我们都是数据堆砌的角色,为什么不大胆一点,享受当下的人生?”
白夜彻底放弃和他交谈,他伸出手,催促道:“小黑的数据备份。”
博士指了指十字架的方向:“虽然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没有用的,人偶被格式化后,不可能再拥有和从前一样的性格。”
“究其根本,那只是一个人偶。”
白夜走到十字架前,许多管道正缠绕在上面,白夜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管道取下,接到小黑给他的元件上面。
元件上出现了正在加载中的绿色进度条,白夜松了口气,安心等待起来。
“我已经从这个世界获取了足够的能量,它仍有作为实验品的价值,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把它弄坏了。”
博士没有分给这个角落一点视线,他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是吗?你也会有知足的时候?”
白夜拿出小兔子面具,轻柔地抚摸。
博士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说你心智柔弱,果真不错。那我就祝你,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问题时,能成长一回吧。”
进度条很快加载到底,白夜抱着元件就往回跑,他当然知道博士不安好心,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能丧心病狂的这种地步。
“我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个地下实验室。”
小黑将元件放回胸口,盖上了凹槽的盖子,她的双手叠放,捂在元件上方,仿佛那样,她就能像一个人类一般,触碰到自己的心跳。
“制造我的人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七席[木偶],听起来有点像自卖自夸,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才,她给了我近似人类最完全的认知和生命。”
那是一个被大雪遮盖的夜晚,小黑从[木偶]的工厂辗转到这座地下实验室,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雪,也是第一次记住冰冷的感觉。
“地下暗无天日,最开始,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就像一个被人遗忘了的废品一样,占着最角落的监牢等待着我的结局。”
最开始来到这里的小黑仍然对未来抱有希望,她的程序模块里被写上了“女皇大人至上”的第一指令,她希冀着自己能和愚人众士兵一样,为女皇战死,为女皇牺牲。
然而很快她意识到了不对,第一个教会她“残酷”这个词的是关在隔壁监牢的“实验品”。
“实验品”,这似乎就是博士对这座地下实验室里所有人的称呼,他们只配拥有冰冷的编号。
小黑依稀记得那个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她说自己是枫丹人,那是一个充满水的国度,湛蓝的水上会划过长长的轨道,欧庇克莱歌剧院日复一日上演着精彩的戏剧,映影里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是小黑对除这座实验室以外的其他世界,拥有的所有印象。
然后,她死了,死在一次人体实验中。
那时博士似乎在进行一场恢宏的实验,后来她得知,那场实验中的病人被称作魔鳞病患者。
有一次,一个全身裹着绷带的魔鳞病实验品闯到了她所在的监牢门口,她透过栏杆与那双紫色的眼睛对视,看到了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这是她第二次触碰到“残酷”的情绪。
再后来……
她不断经历拥有与失去,也见证过反抗与压迫,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某一次实验室遭到入侵,一只巨大的火鸟掠过她的眼眸。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来自何方,却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生出了向往。
地面上仍然覆盖着那日的大雪吗?
枫丹的映影是否真的能记录下她的模样?
她开始策划出逃,对于一个人偶来说,这似乎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因此在她准备逃脱的前一刻,博士终于记起了这个角落。
他站在小黑身前,笑道:“你终于体现出值得我一瞥的价值了。”
她被架在十字架上,如被信徒推上刑场的神明,注入了另一个灵魂。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派蒙,你的任务,做旅行者的向导,带他杀死魔王。”
“请回答我,人偶。”
“明白,一切为了女皇大人。”
朦胧中,她看见那双冰冷的眼,心里想的却是,也许此生她再也不能得见洁净的雪花了。
“白夜,他不是复制了派蒙的数据,他是将派蒙的源数据导入了我的身体。只要我存在,派蒙就不可能出现。”
“所以,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才能让你最好的向导回来。”
小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她拔出白夜腰间的万灵剑,指向自己胸口。
胸口处的盖子已经被她打开,白夜来不及阻止,万灵剑便没入了元件。
那个比人类的心脏更为宝贵的东西。
第85章
上古典籍中记载, 万灵剑是为了救世而出,而救世的前提是灭世, 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万灵剑是嗜血的剑。
蓝色的液体从小黑的胸口处流出,她仍然笑着,手臂轻轻垂下,仿佛折翼的鸟儿,再也无法跃出监牢。正方的天窗上洋洋洒洒飘下几片雪来, 雪花落在小黑的睫毛上,慢慢融化成了水珠沿着眼角流下。
她就这样安静睡去,无声无息。
万灵剑的剑尖冒出几粒浅绿色的荧光,那光像萤火虫一般飞起, 摇摇晃晃地拼凑出一个白夜熟悉的形状。
0和1组成的数据流疯狂转动, 若隐若现的身体将绿色的荧光覆盖,这便是小黑所说的,派蒙的源数据。
白夜终于理解了博士那句话的意思, 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问题时, 他最好果断一点。偏偏一个人偶里住了两个灵魂,小黑和派蒙, 从来不能被放在天平的两端。
到底是小□□他做出了选择,她用自己生命的代价,为天平的另一侧添上了砝码。
派蒙的源数据还在加载, 白夜小心翼翼地将那团荧光绿的身影捧起, 那团数据接触到他的手心, 顿时活跃起来,蹦跳着一头撞上白夜的腰——
“啪嗒。”
弥怒送给白夜的那个青绿色剑穗摇了摇, 发出微弱的亮光。
白夜摇头,这家伙倒是不管那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去处。
派蒙的数据还不稳定,让她在弥怒的剑穗里待一会儿也好。白夜蹲下身,将小黑胸口处破损的元件收了起来,万灵剑发出铮鸣,飞到了白夜身边。
“该回去了。”
白夜轻叹一声,万灵剑冒出剧烈的光束,那光束从天窗处冲上去,仿佛要直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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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捅穿。
一声惊雷巨响,闪电劈下,白夜在雷电中闭上眼,周围幻境崩塌,而他坐在原地,迎接着自己的天劫。
炼气到筑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为这需要大把时间的修炼和恰到好处的机缘。
据说,修仙者的容貌会停留在他筑基的那一刻。有的修者徐徐数年,方得那一道雷光,有的不过刹那,眨眼已镀金身。
“这是何人的天劫!”
遗迹外,滚滚天雷涌动,乌云聚集在上空,失去画面的大屏被一道雷从中劈开,彻底罢工。
“遗迹中应当只有炼气期的弟子,境界最高的那个驱魔人也就刚刚筑基,怎么会引来如此宏大的天雷?”
“莫不是……跨阶?”
众人的目光落在遗迹上方被雷劈开的大洞上,炼气期到筑基期的天雷一般只有短短三道,意为“三灵火”,经此三灵,方能脱离凡世红尘,从此不沾烟火。
而筑基期到金丹期的天雷则是七七四十九道,这是为了结丹,四十九道天雷方可淬炼出最纯净的金丹。
“看这天雷的强度,这位弟子的金丹恐怕品质上乘。”
三灵火已经劈过,如今落下的正是筑基到金丹的四十九道天雷,围观的众人倒也不着急了,一个个都看起热闹来。
能跨阶渡劫的弟子必然不会折在这方小小的遗迹里,思及此,一群人竟是打起赌来。
“我猜是玉京台的人!”
“废话,玉京台那一把圣剑、一把万灵剑的,肯定是他们俩。”
“那你说是哪个?”
“我赌圣剑!”
“我赌万灵剑!”
……
“行秋……”
重云当然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他们作为带队的弟子,可没办法像其他宗门一样袖手旁观,况且,这渡劫的人选可能还真如其他人说的那样,要不是小黑,要不是白夜。
而这二位,可都是剑门的弟子,因此在场上,现下最着急的应该是行秋才对。
“不行,我去给他们护法!”
玉京台的弟子在渡劫时,一般都会有本门的长老护法,为了安全,这个长老的境界至少要在化神期以上,而在场的所有修仙者中,只有万佛寺的空行满足这个条件。
行秋当然不能冲上去薅住人袈裟强迫别人揽下这门差事,毕竟渡劫如果出意外的话,可能会连带护法的人修为大失,甚至危及护法的生命。
“你怎么能……”
眼看行秋就要冲上去,重云在原地记得团团转,阻拦的话刚到嘴边,转了个弯就变成:“等等!我陪你一起!”
水蓝色的剑光携着冰雾冲到了天雷中心,两人站在遗迹上方的大洞旁,就见四大宗门的护法都等在这里。
“申鹤师姐?”
有熟人先问熟人,行秋疑惑地看了四人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天雷可不会分得那么清楚,它才不管你渡不渡劫,只要站进了它的范围,天王老子来了它也照劈。
“小黑的魂灯灭了。”
申鹤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传信符,看样子是玉京台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行秋眼前一片眩晕:“什么……”
玉京台的魂灯以弟子的一滴指尖血、一缕魂而制,代表着他们的生命力,每一个弟子的魂灯都在长生殿内日夜燃烧,一盏魂灯灭了只会有一种结果。
死亡。
行秋拔了剑,不管不顾想要硬冲进去,申鹤脚尖在地上一点,几乎眨眼之间就跳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
她挡在行秋和重云前面,一道手腕粗的落雷堪堪掠过她额间的发丝。
“有没有人数过,四十九道天雷劈完了吗?我怎么觉着这道雷是……洗髓劫呢?”
“别他妈数了!这就是洗髓劫!还待在这里干嘛?跑啊!”
遗迹下方顿时一片混乱,御兽宗的狸首蹲在大洞前摇头感慨:“洗髓劫,金丹到元婴的劫数,如果说所有天劫中有哪一道是会真正死人的,那一定是这一劫。”
“洗髓断骨,方得重生。”
驱魔人的丹凤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还是年轻人厉害啊,我当年渡洗髓劫的时候,闭关了一百多年才敢迎天雷,申鹤小友,你们玉京台这是又要出一位剑圣啊!”
狸首打趣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他从乾坤袋里将那群猫祖宗一只只挖出来,那些猫像小球一样,接连着蹦入了洞口。
“我让它们带其他弟子出来,空行大师……”
“我来护法。”
秉持着每一个字都不能浪费的宝贵精神,空行用一句话简单接过狸首的试探。他转动着念珠,身上的袈裟飞起,在天雷下方稳稳飘浮。那袈裟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此刻如钢铁一般托住如柱的天雷。
“我先顶一会儿,你们进去救人。”
遗迹中还有其他弟子在参加试炼,以他们的实力,必然逃不掉天雷的误伤,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保证所有弟子的安全。
“你们在外面守着。”
申鹤拍了拍重云的肩,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洞口,和她一起的还有驱魔人的丹凤。
狸首在外面指挥,空行则踏云升至与天雷齐平。
“小友,别太伤心。”
狸首丢了一团软乎乎的小猫给行秋,他估计是听到了小黑魂灯熄灭的消息,因此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道。
小猫在行秋的怀里抬头,轻轻“喵”了一声,那双眼睛里润着水光,和行秋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样。
“正在渡劫的,是白夜吧。”
行秋突然出声,重云连忙点头:“肯定是他!”
“不知道他们在下面经历了什么,不然白夜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刺激。”
一个个一脸懵逼的弟子被申鹤或者丹凤拖了出来,有的怀里还抱着正伸着懒腰的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大多数弟子都被救出来后,人群中第一次出现了玉京台弟子的身影。
“下面没人了,可以撤退。”
说话的是夜兰,她在第一道天雷劈下时就退出了幻境,在发现事情不对劲后,她第一时间带着除了白夜和小黑外的所有人逃离。
她此番混入新弟子中间,一是为了凝光的委托,有一位拔出圣剑的玉京台弟子令凝光十分在意,那位弟子在通过九天流时展露出来的记忆有些缺损,凝光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伪装身份前去调查;至于二嘛,则是来自萍姥姥和闲云的请求,她们说在北境探查到了一位故友的气息,想请她顺路走一趟。
夜兰没想到的是,这一趟旅程会如此惊险。不过好在两个任务都已顺利完成,小黑……至少她本人没有疑点,她背后的人,夜兰相信白夜会处理好的。而归终,夜兰看向北境的方向,刚刚在遗迹里,第二关结束后让她混了进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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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出手,第三关就无缝衔接,最后让她跑了。
她的视线越过重重惊雷,犀利如同锋芒。
“呀,还是被发现了呢。”
夜兰想要寻找的人此时正坐在一张秋千上,她打了个响指,秋千就自己动了起来,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不远处的天雷都与她无关。
“总感觉我对你机关术的评价还是太低了,下次遣词造句要夸张一点。”
田七站在归终身后,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归终的秋千,灵感顿涌,“刷刷”提笔写起来。
“田先生,你好歹有一副一派之主的样子嘛。”
应达从树上跳下来,凑过去看田七本子上的内容。
田七嘴角噙着笑意:“都说了,我是一个说书人。所以……归终,我的剧目能准时开演吗?”
归终笑了笑:“当然。”
雷声更加剧烈,遗迹中的弟子被疏散得差不多了,风暴中心只有四大护法和行秋重云还坚持留守。
“空行大师!你怎么样?”
空行的袈裟已经被冲成了一条一条,狸首的吼声冲入云端,过了许久才传来空行的回答:“你们先走。”
众人知道其中利害,留下来除了给空行增添护法的压力,没有任何用处,即使再放心不下,行秋他们也只能撤。
“已经逸散的魂魄,你要如何将她救回来?”
弥怒看向归终,好奇询问。
“逸散的魂魄就像机关的零件一样,只要拼凑起来,就能成为成功的作品。”
紫色的雷光之中,一柄金色的剑突然从遗迹正中的洞口飞出。
紧接着,天雷劈下,直直汇聚到紧随其后的那人身上。
万灵剑倾泻出剧烈的光芒,木剑身上的枝丫疯长,绿叶繁茂。
白夜的衣服已经被劈得零零碎碎,他死死攥住剑柄,朝上一指。
空行的袈裟彻底碎掉,万灵剑上的枝叶对上劈下的天雷,两相碰撞,枝叶仿佛汲取到了足够的养料一般,一寸寸将雷光蚕食。
[仙人抚我顶]
[恭喜旅行者达到境界:元婴]
第86章
“客官, 您有什么吩咐?”
距离遗迹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摊里,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的小二看到客人放下茶杯, 立马笑呵呵地凑到人跟前。
在这种行当干久了的人,必然都是有眼力见的,在这位客人进入茶摊的第一时间,小二就注意到了他,并认定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一个人的气场是很玄乎的东西,即使这个人穿着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十分接地气。
当然, 能用“接地气”这个词来形容的人,多半也不是凡人。
“茶叶不错。”
客人简单在桌上拍下几块碎银,小二连忙称谢,笑着说“不敢不敢”。
“客人这是要朝北走?”
小二站直身子目送这位客人的身影, 那客人点了点头, 简单道:“接孩子回家。”
飘逸潇洒的身影远去了,徒留下小二一个人兀自感慨,这么年纪轻轻的公子, 竟然已经有孩子了。
没来得及感慨多久, 他很快被下一位客人唤了过去。
“来喽——”
……
“白夜?”
渡完劫的白夜周身煞气,仿佛那降下来的天雷在他身边围了一圈似的, 有人靠近就要被劈,因此只有行秋远远喊了他一声,试图确认他的状态。
“我……”
白夜很想说自己没事, 但他手心里还捧着带着温热的属于小黑的元件, 他实在没有办法强迫自己违心说出这句话来。
“对了……玉京台, 白术一定有办法!”
白夜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总能创造生命奇迹的白术身上,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 即使到了不卜庐,白术对这块已经被雷劈得焦黑的机械元件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毕竟只是一个医师,再有千万般能耐也没办法转行做程序员的活。
行秋于心不忍,不敢将小黑魂灯熄灭了的事情告诉白夜,白夜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众人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反而是驱魔人的丹凤上前,他单膝跪地,仔细查看了白夜手中捧着的那团漆黑物体后,突然抬头,盯着白夜的眼睛认真道:“还有残魂附着……我们宗门有个弟子送了你一件礼物吧?”
白夜听到这话,两眼放光,他乖乖地将先前第一关结束后那个驱魔人送他的布包掏出来,打开布包后,一个形状类似沙漏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养魂器,你将你手中的东西放进去,它会自动捕捉上面残留的魂魄并修补养护,虽然机会很渺茫,但,她还有回来的可能。”
白夜小心翼翼地按照丹凤说的步骤操作了一遍,他的表情冷静下来,整个人仿佛终于活过来了一样。他静静地吐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丹凤的眼睛:“谢谢。”
丹凤挥了挥手,沉默地离开了。
行秋他们听见这话之后自然也是欣喜不已,他们没有向白夜隐瞒魂灯的事,倒是行秋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长生殿那些老家伙本就爱偷工减料,说不定漏了一丝魂魄没有探查到呢,回去之后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这世间能人异士这么多,定会有让小黑回来的法子。”
白夜捧着养魂器,终于露出了出来后的第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仿佛某种破冰的信号,行秋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他拍了拍白夜的肩,打趣道:“没想到出了一趟门,你的境界就远远超过我们了。跨阶渡劫,这可是千百年一见的奇事。”
重云也附和道:“等你回去之后一定会让玉京台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倒也不用回去之后了。”行秋腰间上的铃铛又摇晃着响了起来,他看着铃铛周身绽放出的金色光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接我们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大地突然震颤些许,细小的泥土聚集起来,缓缓地爬升到遗迹的墙面上,而遗迹最上方的那个大洞也开始逐渐“愈合”,刚刚被雷劈得七零八落的石块重新拼在了一起,最后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大洞之中。
整座遗迹就这样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一个人影不紧不慢地从正中的大路上踱来,金色的暗纹在褐色的衣角上勾勒出一抹流光,那双眼无悲无喜,不怒自威。
钟离……不,或许叫摩拉克斯更为恰当一点。他就这样在沙石卷起的狂风中稳稳走到弟子们的面前,身上却不沾一点尘埃。
远处。
“嘶——”
“弥怒我知道你很久没见帝君了很激动,但也不用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吧。”
应达嘴上说着弥怒,但目光却紧紧钉在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上。
“你不明白,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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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些可惜。”
“哦?说来听听。”
“帝君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样式太古板了,我有一种想要重新为帝君设计的冲动。”
知晓弥怒设计水平的众人顿时一滞,并纷纷表示赞同。在有关摩拉克斯的任何事上,他们都体现出了无比强烈乃至夸张的追捧,将璃月人均帝君厨这个传言落实得十分到位。
……
“师父。”
白夜十分复杂地看着来人,眼前这个人一生中拥有很多称谓,直到现在白夜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他,当下反而是“师父”这个称呼更合适一点。
摩拉克斯轻轻点头,他看了那个容纳着小黑魂魄的养魂器一眼,金色的瞳孔蓦地一亮,小黑的佩剑便从一旁飞了出来,直直钉在他脚下的土地。
“心门最近迎了一位客人,木偶成活,虽是禁术,却也要看用法。”
白夜一愣,他意识到了摩拉克斯话中的暗示,木偶……制作出整整一个杨家庄木偶村民的杨青,定然于此道颇有造诣,而刚好,小黑就在她的专业范围之内。
她既然能将已是亡魂的丈夫从战场上带回来,就一定有办法让小黑重生!
“可是……玉京台长老们那边不会有意见吗?”
从心门对杨青的态度可以看出,玉京台对这种禁术向来是零容忍的,如果要让小黑回来,这必然又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难关。
“无妨,何况二者情况有所不同。木偶成活,是赋予死物魂灵,而你的伙伴,早已生出了自己的灵智。”
白夜恍然,是啊,如果不是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一个被格式化的人偶,怎么会傻乎乎地违背底层代码,硬生生将自己的性命献出来呢?
“谢谢师父,我现在就回去找杨青前辈!”
如果御剑的话,从这里到玉京台只需要两个时辰,白夜看见了小黑复活的希望,自然是一刻也等不了,急匆匆就要往回赶。
“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
白夜迈出去的脚步被截下,他只能回头,等待指示。
“近来北境魔族活动频繁,似有魔王复出之意,你为天命所托之人,当担此除魔大任。”
白夜疑惑:“魔王?”他自然知道北境魔族的厉害,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魔王的存在,魔族之所以在这几十年间没有掀起什么大水花,就是因为他们无法团结,谁也不认谁,很容易从内部溃散。
“详细的情况你回到玉京台后会有专人说明,这是一场硬仗,整个玉京台都不能置之身外,回去之后,我会对你展开专门的训练。”
白夜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或许与博士的阴谋有关,不过现当下他的心思都放在小黑身上,没有细想便答应了下来,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差点在摩拉克斯的魔鬼训练中断了气。
有摩拉克斯亲自坐镇,那日的风波很快顺利解决。被无辜中断试炼的弟子在摩拉克斯的保证下,获得了第二次试炼的机会,不过要在下个月了,白夜肯定是没有机会参加。
剑门长老刘苏的事情已经被在场大多数人知晓,摩拉克斯并没有特意封口,也算是一种暗示,表明玉京台不会再隐藏这位飞升大能的故事。
各大宗门各回各家,白夜迫不及待地奔向心门,跟甘雨说明来意后,甘雨十分爽快地带他去找了杨青。他忐忑地在一旁等待杨青的“诊断”结果,看她皱了无数次眉,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到最后杨青终于点头,算是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自此白夜那颗心才落地。
他回到剑门,摩拉克斯已经在等他,准备开始针对魔王的专训。
白夜自然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他告诫自己,眼前这个摩拉克斯不是后期当甩手掌柜的钟离,不仅在武道方面处于巅峰状态,并且丝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锋芒。
但是!把他从悬崖上扔下去然后让他用剑劈开整座山这种训练方式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
老爷子“街溜子”的二创形象看多了,再看摩拉克斯真耍枪弄棒的模样,白夜反倒有些不适应。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摩拉克斯要闭关,因为玉京台根本没有几座山经得起他削!
一个天动万象砸下来就是半个山头,他们的特训搞得密门的人都过来提醒了几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
好巧不巧,这一次被分配到这个活路的正是魈。
这孩子明显是因为不善言辞被人坑过来的,他抱臂往梨树林里那么一站,完美融入了四周的环境。白夜那时正在练习射箭,摩拉克斯让他在一日之内用十支箭射下一百瓣梨花花瓣来,古有百步穿杨,今有一箭十瓣。他自嘲一笑,一支箭“嗖”的飞出,在半道轨迹变道,白夜正害怕是不是误伤了谁,跑到箭落下的地方,这才发现魈的存在。
两人相视无言。
“那什么,我今天没有削山头。”
白夜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一个能劳烦魈来找他的理由。
他拍了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剑柄上摘下弥怒送他的那个青色剑穗:“这个……我想更适合你。”
递出去的手伸到一半,白夜顿住,小声道不好,先前派蒙的源数据为了维持自身的稳定,钻到这个剑穗里去了。这个剑穗弥怒应该特意设计过,可以减轻佩戴者的精神压力并令人放松。白夜当时想着让派蒙在里面修养修养也好,结果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么回事,差点将人送了出去。
“旅行者!我就知道!”
白色的飞行物“chu”一下从剑穗里冲出,身形比起前几日要明显得多。
派蒙叉腰,将自己的视线拔高到白夜的头顶,她气鼓鼓地看着白夜:“你果然把我忘了!没有三只以上的甜甜花酿鸡,这件事就没得商量!”
第87章
“诶?这不是魈吗?我们回璃月了吗?”
派蒙挥手跟魈打了个招呼, 她绕着白夜的头飞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里不是提瓦特, 魈看着她的眼神十分迷茫,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眼前这个黑发男子的确就是旅行者。
“喂,旅行者,这是怎么回事?”
派蒙权衡利弊, 发现自己可以相信的人竟然只有白夜,她凑到白夜耳边,手捂住嘴,悄声问道。
尽管她很清楚, 就这点距离根本瞒不过魈的耳朵。
“你这几天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白夜惊, 看来钻到剑穗里的举动果然是派蒙的求生本能啊,在完全不知晓外界环境的情况下,精准地为自己找到最安全的归宿, 只能说不愧是练就了超高逃生本领的向导吗。
“我就记得我们在蒙德旅行呢, 昨天晚上睡觉前你还答应我要给我买甜甜花酿鸡,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白夜叹了口气, 想起自己穿越到这倒霉催游戏之前就是在蒙德下的线,那些“每日长草”的美好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详细的我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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