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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两人摊牌
这一晚, 两人心思各异,同床异梦,祝荷没怎么睡, 而周玠则睡得很踏实, 盖因他死死箍住祝荷的腰肢, 她逃不掉。
天光大亮, 祝荷醒来后没有走, 而是留下来陪周玠。
两人正在吃饭, 周玠夹了一块鱼腹肉给祝荷,祝荷面不改色吞下, 阿三过来道:“老大,我们抓到王大树了。”
王大树早有预谋要报仇,是以退路已然想好, 他藏得很深,绕是阿三他们人多势众, 也费了七天才找到躲在青楼里的王大树。
周玠听言放下筷子, 念道:“王大树啊。”
说来他还得感谢王大树那一棍。
若非那一棍,他依旧会像个傻子一样, 被祝荷的甜言蜜语和忽冷忽热耍得团团转,也想不起前世的记忆。
王大树可是他的大恩人。
周玠并不打算计较王大树打他的事,他反而还想见见王大树。
“带他过来。”周玠说。
很快,阿三把被五花大绑的王大树押来。
进来时,王大树面色难看,骂骂咧咧:“阿三, 放开我,我好歹是你表哥!”
阿三压低声音:“表哥,你要想不缺胳膊少腿就老实点。”话落, 阿三对周玠道,“老大,人带来了。”
闻言,王大树呸一声,悻悻抬头,乍见祝荷,心尖一颤,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祝娘子。”
话一出,周玠睨祝荷,祝荷一声不响,淡淡看着王大树,计上心头后微微点头。
王大树眼眶微微发酸,自他被打断腿就再没见过祝荷,那日听闻骆惊鹤失踪,王大树特别想施以援手,然动弹不得,只能作罢。
后来王大树养伤期间猝不及防听说周玠浩浩荡荡带着聘礼来祝荷家提亲,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
王大树郁愤不已,凭什么?倘若不是他强迫了祝荷,他们根本不会成亲,周玠那种嚣张残忍的人,决计不可能对祝荷好。
思及此,王大树眼中冒出不甘心,再注视自己的断腿,他愤恨,暗暗决定不会让周玠好过。
回忆结束,王大树旁若无人,放柔声音道:“祝娘子,你这些天过得可好?”
祝荷故意回答:“大树哥,我很好。”她顿了顿,“你不该那样冲动行事的。”
王大树:“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是他罪有应得!”
祝荷叹气。
两人当着周玠的面交谈,完全不顾及周玠。
“祝娘子,你”王大树正要继续说,周玠想起来王大树对祝荷有心思,眼下看来他对祝荷仍然是念念不忘好啊,周玠凉凉地笑。
于是乎,恩人王大树的样貌在周玠眼中变得十分讨嫌。
周玠发出突兀的笑容,径自揽住祝荷的肩膀,打断道:“说够了没?”
周玠高高在上地俯视王大树,眸光挑衅。
他的一言一行俱在告诉王大树,祝荷是他周玠的人,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痴心妄想,简直笑话。
一阵憋闷和不甘冒出来,王大树喷出火,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狗玩意,我真恨自己当时没再打你两下!”
“是吗?可惜你打不到了。”周玠看着无能狂怒的王大树,轻描淡写说,“你哪只手打的,便用哪只手来抵债吧。”
王大树是用最惯用的右手袭击周玠,这意味着要废掉他的右手。
阿三欲意求情,但在瞧见周玠毫无笑意的眼眸时歇了心思。
阿三动手,作势将王大树带下去,周玠指节叩桌,不容置喙道:“就在这里。”
“可是”阿三欲言又止。
这时,祝荷突然吱声:“周玠,你够了。”
“大树哥做这些情有可原,若非你先动手断他的腿,他岂会一意孤行?你何必如此残忍?你若废掉他的手,他今后该怎么办?”
周玠:“你要为他求情?”
祝荷:“大树哥帮过我不少忙,看在我的份上,你就莫要计较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周玠哂笑一声,意味不明说:“你倒是叫得亲切,大树哥?”
祝荷直接对阿三道:“阿三,给他松绑,送他回家。”
“回家前先把他的右手留下来。”周玠插嘴。
祝荷不管周玠:“阿三,你勿要听他的,快点带大树哥回去,大树哥,我为周玠向你道歉,往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王大树红了眼眶。
周玠咬字:“祝荷。”
祝荷催促阿三,周玠:“你敢!”
阿三满头大汗,他不懂为何情况莫名其妙就变得这般糟糕了,他都能闻到空气中蓄势待发的火药味。
“阿三,带大树哥回去。”
“阿三,我才是你大哥。”
阿三进退两难,如履薄冰,正在这个火药味弥漫的时候,王大树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只听他英勇无畏道:“祝娘子,你别管我了,既然他要我的手那就拿去!我还不稀罕了,祝娘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从周玠的魔爪中救出来!”
周玠被王大树气笑了,他带着笑,声音冰冷瘆人:“阿三,拿锤子来,做人要有成全之美。”
祝荷觉得气氛和情绪到了,遂不再和周玠试探,直接挑明身份。
但见祝荷直接起身,怒视狠辣的周玠:“程津舟,你够了!”
周玠与祝荷对视,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让他走。”祝荷吸一口凉气,说,“我们之间的事何必牵扯一个无辜人。”
周玠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后脑勺,忖度片刻,大度地挥手。
阿三眨眨眼,满腔疑惑地带走了王大树。
房间寂静无声,唯有周玠与祝荷绵绵的呼吸声。
“周小鸦,别来无恙。”周玠率先打招呼,坦诚布公,揭开了两人之间薄薄的遮羞布。
“别来无恙?你这个杀人犯对我这个受害者说这句话不腰疼吗?”祝荷好像卸下了伪装,讥笑,“还有,别叫我周小鸦,我叫祝荷。”
周小鸦是祝荷以前未整容时的旧名,在整容后,她便将名字改成祝荷,告别过去,开始蜕变成一个职业爱情骗子。
“那你也不要叫我的旧名。”
“谁乐意喊。”祝荷偏头,没好气道。
周玠:“你还在怨我开车撞死了你?”
“我不能怨?你这个神经病。”祝荷骂道。
天知道祝荷对周玠有多恨,若非这个发癫的神经病,她早在现代过上逍遥快活的退休生活了。
周玠凝眄祝荷,轻笑:“你怨恨我是对的,因为我对你也恨之入骨。”
周玠似乎想起什么,呼吸渐快,略白的脸色上出现一抹激动的红色,他咬着牙开口,语气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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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荷,自打我们订婚后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尽力去满足你,有求必应。我明知道你满嘴谎言,虚伪无情,喜新厌旧,可是我他妈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欺骗。我多天真,竟然去赌你的真心,赌我们之间经历的过去,你和我订婚后,我高兴得一夜没睡,我以为你选择了我,你愿意和我结婚,可是”
周玠起身,双手按住祝荷的肩头,冷冷地笑,笑得骇人:“你——却背叛我欺骗我,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这几个字他咬得很重,泣血似的,饱含周玠浓烈的恨意。
他目光阴鸷怨恨:“你真是厉害,前脚把我送进手术室,后脚你就趁我做手术的时候跑路,我在手术台上听到消息的时候被你气得犯了病,当时我的心口已经开了刀,医生说如果不继续下去我很有可能会死,但我那时脑袋里全是你,我很愤怒,我就想手术我不做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就杀了你。”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特别轻松痛快。
祝荷回眸,与周玠目光相接。
周玠伸手摸祝荷的后颈,狞笑,笑意癫狂肆意,“要死一起死,这样多好,你看我们一起死了,也一起穿越了,还又重逢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死也甩不掉我,我们注定要纠缠,注定要在一起。”
说到这里,周玠眉目渐渐和缓温柔,与适才疯狂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周玠拉住祝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痴痴地说:“你感受到了吗?祝荷,我的心脏很强壮,它跳得特别快特别有力,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心脏,再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再感受我的身躯,它让你很满意是吧。”
“所以祝荷,让我们忘却前尘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祝荷听完周玠一人的独角戏,面色淡淡,她说:“如果我知道你就是程津舟,我绝对不会勾搭你的。”
若知晓他是这种疯子,她才不会去招惹他。
思及此,祝荷脑海中闪过前世的记忆。
程津舟是祝荷前男友,亦是祝荷的将将遗忘的初恋。
他们两个认识要追溯到祝荷十四岁时。
祝荷她妈跑了后不久,祝父便在外头养了个女人,养女人烧钱,祝父在花光所有积蓄后选择绑架勒索,他绑架的人正是刚从国外回来探亲的程家独子程津舟。
程家产业遍布国外,而程津舟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
成功绑架程津舟后,祝父狮子大开口向程家索要五亿的赎金,在程家凑钱的时候,祝父把十五岁的程津舟关在一个废弃厂里,给他下了会让身体提不起力气的药,时而虐待。
祝父没工夫的时候会命令祝荷给他送饭。
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两人便是如此有了交集。
祝荷知晓自己父亲绑架了人,可她害怕祝父,根本不敢报警,只能多塞给少年好吃的食物,给他清理身体,让他干净一点,至少不狼狈肮脏。
祝荷和程津舟在相处渐渐熟悉,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取暖,日复一日中,少男少女之间产生了朦胧奇异的心动。
后来经过深思熟虑,两人决定逃跑。
程津舟吐出一部分药,找回些许力气,而祝荷则确定祝父睡着后偷走锁链的钥匙,溜出来找程津舟揭开锁链,然后带着少年离开。
夜色浓郁,两人牵手跑出废工厂的时候,双双感受到了自由的风,他们相视一笑。
但不等他们开心多久,祝父竟然追了上来,为了让程津舟逃走,祝荷死死抱住祝父的腿,任祝父打骂也没有放手。
不知过去多久,祝荷遍体鳞伤,耳边模模糊糊响起祝父滔滔不绝的咒骂声。
祝荷感知不到疼痛了,却成功拖延住祝父,让程津舟跑了。
祝荷笑了,她没有害怕,因为程津舟说过他会回来找她的。
可是在祝荷被祝父关在狭窄的小屋里被折磨了很久很久,也没等到有人来救她。
希望破灭,祝荷终于明白人要靠自己拯救自己。
祝荷挺了过来,死里逃生后,她什么都不怕了。
自此她会努力学习电视里的动作,她其实一直有拳击的天赋,只是祝父不让她学,女孩子不配学。
就在祝荷努力变强时,祝父突然被警察带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
而祝荷也没期待程津舟能来,他也的确没有出现。
再不久,房子被家里的亲戚侵占,祝荷被赶出来,她也没有觉得绝望,自力更生打工。祝荷发过传单,卖过各种各样的东西,端过盘子,做过洗脚妹,当过发廊妹后来被祝父以前的教练看到,教练给了她暂时的安身之所。
祝荷开始在拳馆打工挣钱,历经千辛万苦当上拳击手,荣耀加身时她救了一个孩子,导致双臂粉碎性骨折,无法再打.拳的同时还面临于后续昂贵的医药费。
教练抛弃了她,祝荷没有崩溃。
在过了一段黑暗日子后,祝父以前在外养的那个女人借了她一笔钱,她告诉祝荷声音好听,该善于利用好资源,于是就这样女人带着祝荷走上爱情骗子的道路。
二十五岁这年,祝荷已然是个职业爱情骗子,她通过她那时的男友与程津舟认识,当时与他见面时,她没认出他,直到听到他的名字,祝荷猛然记起久远的记忆。
时隔十一年重逢,怨恨谈不上了,祝荷只是单纯把程津舟作为下一个目标。
用假名字假身份勾搭上他了,祝荷才得知他心脏不好,这没什么大问题,早死更好。她有骗婚的盘算,即便签了婚前协议,在程津舟死后她仍然能得到一大笔财富。
订婚后,程津舟突然向她坦白,他一直记得她,也知道她,还向她解释当时没来的愿意——他逃出不久便被车撞了,不仅失忆了,心脏也变得脆弱。
最近恢复记忆后,程津舟便派人调查祝荷,在找到她人后,他便故意出现在祝荷的圈子里,等到祝荷上钩——当然这段话他没告诉祝荷,祝荷是自己猜出来他在守株待兔。
听完他的话,祝荷心中震惊无比,再加上发现程津舟有精神病,祝荷便做好打算。
要让她为巨大的利益放弃自由,这不可能。祝荷忍痛拒绝和他结婚后带来的诱惑,直接跑路。
然后就被神经病开车撞死。
再然后,神经病恢复记忆,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收敛神思,祝荷牵唇微微一笑。
其实不是没猜测过周玠约莫会是程津舟不是,计划不变;是,说到底也就给她添加点难度。
不是大问题。
周玠回答祝荷方才的话:“没有如果。”
祝荷冷淡道:“是没有如果,所以我才不会接受你,我不可能和杀掉我的人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周玠深呼吸两口,见祝荷不答应郁愤又不甘,不由道:“你骗我一次,我杀你一次,我们相互扯平,再冰释前嫌不好吗?”
“我为何要你与冰释前嫌?”
“祝荷,你就这般无情无耻?”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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玠咬牙切齿。
祝荷反问:“我无情无耻?”
“你不是吗?若非我恢复记忆,恐怕我又会被你骗了去,你是不是打算骗光我的钱后跑路?什么成亲,什么孩子,所有的一切全是用来迷惑我的工具,是你用来骗钱的幌子!”
周玠前世把祝荷查得太透,以至于对祝荷知根知底。祝荷遂没甚好隐瞒的,直接说:“成亲是,但孩子是真的,我也不屑和你说谎。”
闻言,周玠愣了下,旋即嗤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假话,上你的当吗?祝荷,别想再耍我!”
祝荷嘲讽道:“随你便,你说我无情无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这个疯子,你难道就不无情、不无耻吗?”
周玠反驳:“我哪里无情?哪里无耻?你说给我听。”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无耻?我再怎么无情无耻,也比你这个杀人犯好,我不过是骗了你,你却狠到开车撞死我,你知道我被你撞到的时候有多疼吗?周玠,你的所作所为不比我更无情无耻无义吗?!”
“那也是被你这个骗子给逼出来的!”
说罢,气急败坏的周玠扣住祝荷的后脑勺,带着凶猛可怖的狂风暴雨,俯身强吻上去。
第22章 第 22 章 开一剂堕胎药
周玠如发狂的野兽堵住祝荷的唇, 携着要把她吞噬的力道,祝荷蓄力,狠狠咬破了他的下唇。
汹涌的腥甜气味在两人密不可分的交吻中瞬间蔓延, 像是在天空中爆炸的簇簇烟花。
在周玠皱眉的一息之间, 祝荷悄然提腿, 对准周玠的下裆膝击。
但周玠早有防备, 迅速退开身用自己的右腿牢牢挡住祝荷的攻击。
周玠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体弱到无法进行激烈运动的病患了。
“祝荷, 你够狠够毒, 倘若我没防住,真要被你踢废了。”周玠眼中写满恼恨, 一张脸蓄满阴云,眼角下的疤痕醒目。
那道疤是当年程津舟为了保护祝荷而被祝父甩了出去,致使他那处地方磕到桌角破口流血。
那时候伤口不小, 流了好多血,祝荷差点以为他要瞎了, 好在没瞎, 但也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疤。
然而往事如烟,且她后来为其拖住她父亲, 恩情还了。
如今祝荷与周玠是血海深仇。
祝荷眸中泛着冷冽的光芒:“真可惜。”
“周玠,既然你说我无情无耻还狠毒,那今天我们就来算算账,让你领教领教我的无情无耻,我的狠毒。”
说罢,祝荷就抄起旁边桌上的碗筷水杯扔向周玠, 趁周玠视线被堵闪躲之际,右腿裹阵疾风,用力踢向他的腹部。
周玠闷哼一声, 硬生生扛了这一下,地面也变得一片狼藉,噼里啪啦一阵响,到处是碎裂的瓷块,洒落的饭菜,流淌的水液。
气氛紧张激烈。
然后两人赤手空拳搏斗起来。
考虑到体格与力量的差异,祝荷一边与周玠利用屋里的所有东西与之交锋,一边找机会偷袭周玠,踢裆、插眼、砍脖子怎么阴怎么来,集中攻击对方的弱点。
周玠被祝荷下三滥的攻击气到,偏他也不敢对祝荷动真格,大多时候以闪躲为主,集中精力找机会擒获祝荷。
“祝荷,你够了。”
祝荷缄默不言,直接举起茶盅砸中周玠的额头,茶盅落地碎裂的瞬间,周玠包裹额头的纱布便浸出血,见状祝荷直觉快意,出了口恶气。
周玠摸了摸黏腻温热的额头,后槽牙要咬碎了。
他想,他得让祝荷长长教训。
周玠动了点真格,但祝荷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交手约莫半炷香功夫后,屋里凌乱不堪,这时祝荷体力跟不上了,渐渐虚脱,即便有再多技巧也无济于事,周玠看到破绽,飞快从后桎梏住她的双手,带着捏碎她手腕的力道。
周玠挑衅笑道:“还打吗?”
话音未落,周玠的下巴就遭受祝荷头骨的撞击。
痛楚来袭,周玠的下颌红了。
周玠不甘示弱,低头叼起祝荷的颈肉,狠狠撕咬,血液溢出。
周玠将血一股股吸咽。
四周归为平静。
“周玠,放开我。”祝荷蹙眉挣扎。
“笑话。”周玠胸腔此起彼伏,细细用牙齿研磨祝荷的皮肉。
祝荷见此就要故技重施,她的胃部蓦然一阵恶心不适。
“怎么了?”周玠有所察觉。
祝荷难受到五官皱起,紧紧抿着唇,也不说话,拼命挣脱,周玠连忙松开,然后他就看到祝荷飞快跑到窗台低头。
接着便传来一阵呕吐声。
周玠找回理智,疑惑地打量祝荷,她又在装什么?
周玠想,她又想耍花招欺骗他。
这般想着,周玠走过去。
“祝荷,你怎么了?”周玠意欲伸手拍祝荷的背。
祝荷挥开他的手,呕了好几下,等胃部的恶心感过去,她才抬头,用袖子擦拭嘴角,脸色苍白,唇色润泽。
样子不似作假。
空气中的火药味骤然消失殆尽。
“你为什么会吐?”周玠问。
祝荷用袖口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现在屋里满是那种刺鼻的腥味。”
周玠神色凝滞,良久,呐呐道:“你真怀孕了?”
祝荷没回答,错开他往外面走。
这屋里是待不下去了。
周玠回过神,思及适才与祝荷缠斗,她会不会受伤?孩子没事吧?
周玠不敢往下想了,忽觉慌乱,赶忙叫人去请了郎中过来。
请郎中过来时最保险的。
绕是祝荷如此真实的反应,周玠依旧秉持猜疑,不敢百分百相信祝荷的话。假若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祝荷对他还是有点感情的,而今她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他,只是因为介怀他杀了她这件事
周玠心脏不听话,狂跳不止。
等郎中到了,便晓得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
前些日子,祝荷告诉他她怀孕的时候,周玠就想请郎中给祝荷看看身体,祝荷说不用,郎中已经看过了,说胎象很稳,药都不用吃。
当时周玠不疑有他,现在不同了。
偏屋。
来号脉的是镇上最有名的妇科大夫。
周玠:“让大夫给你瞧瞧。”
祝荷好似看穿周玠的用意,淡淡睨他一眼,好整以暇。
大夫给祝荷号过脉,周玠就迫不及待道:“请问大夫,孩子可安健?”
大夫避开周玠的眼睛,缓缓道:“夫人脉象平稳有力,不必担心。”
得到准确的回答,周玠大脑空白一瞬,旋即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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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盯着祝荷的小腹,无声嘀咕:“真的有孩子”
未久,周玠回神,他问:“大夫,这怀孕后都有甚要注意的?”
“除了要注意孕妇的日常饮食,保证充足的休息,也切记不要让孕妇有过于激烈的情绪变化,怀孕后应当保持舒畅愉悦的心情。”
周玠郑重道:“我记住了,多谢大夫。”
周玠高兴,要亲自送大夫出去,这时,祝荷冷静的声音响起:
“麻烦大夫给我开一剂堕胎药。”
不等大夫回答,周玠便拉住祝荷的手腕,眉眼覆着寒意:“祝荷,你在说什么?”
祝荷:“我没打算和你在一起,这个孩子自然也不能要。”
周玠心里又气又怒又难过,他声线几不可闻地颤:“凭什么?孩子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你不能私自决定这个孩子的命运。”
“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祝——荷!你——敢!”周玠绷不住了低吼,大夫被吓到,忙不迭退开,生怕祸事殃及自己。
祝荷语气近乎残忍:“我为什么不敢?”
“你若敢胡来,那我也疯给你看,那什么骆惊鹤、管河丫、萧小花,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周玠,你威胁我。”
“是你逼我的。”
两人对峙,平静无声的僵持下是汹涌澎湃的巨浪。
许久,祝荷侧首,周玠知道自己赢了,但心里却并没有胜利的快感,反而烧出一把妒火。
从前祝荷孑然一身,她谁也不在意,没有人能够牵制住她,可一朝穿越,她竟然有了在意的人。
思及此,周玠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妒忌那几个人。
周玠深吸一口气,转而对大夫礼貌道:“大夫,我送您回去。”
大夫摇手:“不必,我自个回馆。”
说罢,大夫逃也似的跑了。
祝荷启唇:“我要回去。”
“以后你和我住。”周玠强硬道。
“我要回去。”祝荷不退让,“周玠,你可不要玩那囚.禁的把戏。”
周玠看着祝荷,毫不心虚,默了默,烦躁不安地抓了把头发,后脑勺的伤口痛得厉害。
须臾,周玠开口:“好,但你不能伤害这个孩子,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不要忘了,我是个疯子。”
祝荷回头看了周玠一眼,然后离开。
出了门,祝荷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悄悄去了趟管河丫的家,随后回村找萧小花。
马威不在家,祝荷询问萧小花的身体情况,萧小花说没完全好,但下床干活也没甚问题。
彼时的萧小花真的蜕变了,她的眼神不再闪闪躲躲,而是充满坚毅。
提到马威的时候,萧小花眸里没了恐惧绝望,反而迸发出强烈的厌恶与恨意。
祝荷欣慰,与萧小花重新商议好计划后就回了家,收拾好一部分东西,静心等待。
祝荷原本的计划是稍加勾引下马威,然后待她与周玠成亲的时候静候马威上钩,等马威要强迫她的时候安排周玠撞见,用周玠的手杀掉马威。
周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即便有原因也得蹲牢里。至于会不会判死刑,对祝荷而言不重要。
她只需要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利用周玠不在的空挡得到自己想要的钱,然后卷钱跑路。
但目下周玠身份大变,祝荷不得不更改计划。
计划要提前,虽然匆忙,但要确保万无一失。
马威不是说要请她吃饭嘛
祝荷仰头眺望远方,是个好天气。
这几天应该会下场雨。
思及此,祝荷想了想,拿着在路边采的油菜花提步去西屋。
祝荷叩门:“方便进来吗?”
骆惊鹤下意识打量下自己,脸上滚过自厌自卑,恹恹道:“可以。”
祝荷开门步入屋里。
骆惊鹤徐徐掀眸,咳嗽两声,视线不露痕迹掠过祝荷手里的花以及她的肚子。
祝荷把花插在桌上的空竹筒里。她好久没给骆惊鹤摘花了,今儿回来看到田里的油菜花开得极好,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盘旋在油菜花田里,倒是一番美景。
花很美,颜色鲜艳金黄,只是她有了比花更美的东西——黄金。
两人俱未出声。
骆惊鹤瞧出祝荷在出神。
相顾无言许久,骆惊鹤开口:“嫂子,你找我何事?”
他的嗓音沙哑艰涩,好像说一次话要耗费大量气力,像是被沙子堵住了喉咙,音色仍然不好听。
祝荷回神,就冲这小子叫的这声“嫂子”挺真挚的,她遂道:“惊鹤,我有话要跟你说。”
骆惊鹤肌肤透出病态的苍白,经过细心调养,他脸上那种不健康的黄色暗暗消失,养出了气色,面部渐渐长出一点肉,看不起没有那般清癯了。
那双眼,也稍微有神了少许。
“嫂子直言便是。”.
次日,祝荷待在家里没出去,跟着骆惊鹤识字。
周玠果不其然找上门,祝荷不理他,他直接翻了篱笆进院子,不由分说拽着祝荷往外走。
祝荷气得甩他一巴掌。
周玠记起大夫的嘱托,立刻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与你谈谈。”
“你滚。”
周玠拉住祝荷的手,“是我冲动了,不该惹你生气,你要不再打我几下出出气?”
祝荷抽回手。
西屋,骆惊鹤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会偷偷用余光去瞄外头的情景。
祝荷与周玠正在争执,祝荷在生周玠的气。
他们两个真的吵架了,难怪祝荷昨儿会问他要不要离开的事。
骆惊鹤眼神讥讽,似笑非笑。
一个不经意,骆惊鹤的目光与周玠的目光对上。
周玠眸色冰冷,即便顶着满头的白色布条,也浑不似个受伤病患,周身毫无虚弱之气。
骆惊鹤若无其事地垂眸。
不多时,祝荷回屋继续学,而周玠待在屋外。
第二天,周玠又来了,祝荷照样不理他。
祝荷去方便的功夫,周玠站在西屋窗牖下,拉开窗,手里漫不经心把玩一把锋利的匕首,对骆惊鹤道:“小子,记住你说过的话。”
骆惊鹤用指腹摩挲书页。
“哑巴了?豆芽菜。”周玠睨来。
骆惊鹤眉眼锁着病色:“你多虑了。”
就算他有意,这具受不得风的病躯也支撑不了他做任何事,累累沉珂旧疾。
第三天,祝荷学习完,吃过晚膳,已至傍晚。
祝荷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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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烧水沐浴。
周玠突然出现。
“你有完没完?”祝荷放下木桶。
周玠:“是你一直不肯与我好好谈谈。”
言毕,周玠插手帮祝荷打水:“你一个孕妇,少做这些粗活,我再给你找个人。”
“不劳您这个富家大少爷关心,我不要。”祝荷严词拒绝。
周玠:“那我帮你。”
“我怕折寿。”
“先前不是很喜欢使唤我吗?”
祝荷侧眸:“以前勉强入眼,现在看到你就烦,你能和杀你的凶手心平气和地相处吗?”
周玠无法与祝荷感同身受:“那你要如何才消气?”
祝荷没接话,心想:你杀我,我便杀你,周玠,我要你偿命。
见祝荷不说话,周玠用力拽绳子,把装满水的桶提出井口,重重放在地上,水贱出来,滴落在土地上。
“你要谈什么?”祝荷终于说话。
“我们不说从前,谈谈我们以后。”周玠诚恳道。
“呵,你要怎么谈?”祝荷双手交叉坐在井口上,宛若来了一点兴趣。
昏黄的光撒下,落在祝荷脸上,衬得她五官神情模糊不清。
周玠皱眉把祝荷拉进来,搂住她的腰。
“你就不怕掉下去?”
祝荷感受他的体温与气息,心生惋惜。
“如果我掉下去,你会跳下来吗?”
周玠毫不犹豫:“会。”
祝荷笑了声,嗓音逸出一丁点媚:“还是别了,这井口不大,可经不住你跳,你只会把井给堵上,封住我逃生的路,我若是掉下去,可以自己攀爬上来。”
“是,你厉害,不需要我救。”周玠欣赏祝荷身上那种从容的气质与自强的意志,还有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祝荷悦耳的声线如一把雪亮的柔情刀:“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没多少耐心。”
周玠:“成亲的事不变。”
“就算我们成了亲,也还可以和离,你知道我的德行,就不怕我给你戴绿帽?”祝荷仰头,伸手拎起周玠的衣襟。
周玠俯首,额头抵住祝荷的额头,笑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里不是现代,你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本事了。”
周玠狂妄道:“没有就去创造。”
“祝荷,不要再当骗子了,我可以养你,如果你不满意我现在的状况,我可以努力达到你期望的高度,我们有孩子了,你不把我当回事,也要考虑下孩子,孩子得有母亲,也要有父亲。”
“你能当好一个父亲?”祝荷反问。
两人鼻翼相触,呼吸勾缠,周玠严肃道:“我可以学,我保证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好父亲。”
说着,周玠情难自已地吻了吻祝荷的眼睛,动作温柔至极。
祝荷并未反抗,她的手顺着周玠的腰摸到他的后背,用掌心压了压他后背中间的沟壑。
可惜了这具身体。
祝荷推开周玠,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周玠望着祝荷的背影失落片刻,提起木桶重新打起精神,只要祝荷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便不怕祝荷会跑远,她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