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巨石城之殇(1 / 2)
众元老瞬间呆愣在原地,可当他们看到卫队长奎德手按剑柄、眼神冷厉如霜,又瞥见宫殿角落那队铁甲兵整齐的队列,甲胄在烛火下泛着慑人的寒光,一个个慌忙再次弯腰行礼,连声应道:“万分同意!王上英明!为了帝国大业,我们愿献出所有物资!”
查理尼二世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毕竟,让私藏的谷物在粮仓里发霉腐烂,最后变成一堆没用的尘土,不如拿出来填饱冲锋陷阵的将士们的肚子。”
“王上所言极是!”阿契索?塔特向前一步,声音依旧洪亮,却比刚才多了几分谨慎,他知道此刻不能再触君主的锋芒,“不过,征收物资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还望王上能尽快下旨,以王室的名义号召其他领主及布雷爵士前来勤王。那些沼泽人与乌坎那斯人有充足的补给,咱们若只靠城内现有的储备,迟早会坐吃山空,到时候还是难逃城破的命运。”
他的话音刚落,护民官杰拉奥便上前一步,动作粗鲁地掸了掸自己那件打了个灰色补丁的丝绸长袍——补丁边缘的线头还胡乱露在外面,与光滑的丝绸面料格格不入,显得格外刺眼。脸色煞白的他冷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勤王?谈何容易!数万乌坎那斯铁骑早就深入帝国境内,联军主力现在还在跟他们纠缠,胜负都还没分!而且那个布雷?考尔,不过是个在田间地头长大的农夫,根本不懂什么用兵之道,军情急报上他也是跟着乌匪到处流窜,没能及时保卫任何一座城邦,他能不能打赢乌坎那斯人都不一定,怎么能指望他带着援兵来救咱们?”
阿契索?塔特回头瞪着杰拉奥,眼神里满是不满,语气也拔高了几分:“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只能困在城里坐以待毙,等着沼泽人攻破城门?你要是有什么妙计良策,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别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杰拉奥自信地向前迈了两步,眼神扫过殿内众人,仿佛自己掌握了破局的关键:“根据目前的形势,想得到外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可用之兵——虔世会在各地的萨宁教徒,向来以勇猛着称,战斗力很强,若能征召他们前来守城,定能大大增强咱们的力量。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首领阿明?崔克已经伏诛,群龙无首的萨宁教徒怕是不会再听咱们调遣,所以这路兵也指望不上了。而且我还听说,萨宁派的主力骑兵,早就被虔世会新主教忽悠去了前线,现在连人影都找不到,更别说调回来支援咱们了!”
“忽悠?”尤利?迪奥多突然冷笑一声,他手中还提着阿明?崔克的头颅,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您这是什么意思?保家卫国、奔赴前线抗击外敌,在您眼中就是‘被忽悠’?我真不知道,您是因为自己擅长用谎言糊弄别人,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还是从始至终,都在对咱们伯尼萨帝国虚与委蛇,根本没把守城大业放在心上!”
护民官杰拉奥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尤利?迪奥多,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道:“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你父亲还活着,站在这里,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说话!一个整天涂脂抹粉、油头粉面的小雏鸟,懂什么叫家国大事,懂什么叫战场凶险!”
尤利?迪奥多被怼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想张口回嘴反驳,却被查理尼二世抬手制止,怒目圆睁地打断两人,声音像惊雷般在大殿内炸响:“都闭嘴!”他的怒吼带着十足的威严,让所有人都瞬间噤声,“如果你们没有退敌的良策,就最好保持安静,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争吵!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派你们出城打头阵,让你们去跟沼泽人硬碰硬,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
看着查理尼二世再次眉头紧皱的脸——额头上的青筋因愤怒而凸起,像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众元老瞬间噤声,纷纷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大殿内又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风吹过窗棂的“呜呜”声,像在为这压抑的氛围伴奏,又像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危机。阿契索?塔特却没有退缩,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盯着护民官杰拉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杰拉奥大人,您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继续说吧——您觉得,咱们到底该如何退敌?”
杰拉奥被这一问,瞬间找回了底气。他挺了挺微驼的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再次自信满满地开口:“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请王上御驾亲征!眼下巨石城军队的给养还没断绝,只要让将士们饱餐一顿,王上亲自率领大军出城,定能一举击溃那些沼泽翘奇!”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那些沼泽人不过是些衣不蔽体的未开化渔夫,手里拿的都是生锈的渔叉和断矛,在咱们装备精良的铁甲军面前,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到时候,咱们的军队会像热刀切牛油般,轻松击溃他们,这场仗,一蹴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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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上的查理尼二世用指头轻轻挠了挠脸颊,指尖沾了点刚才摔倒时蹭上的灰尘——那灰尘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与怀疑,上下打量着护民官杰拉奥,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听您这么说,您倒是十分擅长军事指挥,而且对拿捏这些沼泽人,很有把握?既然如此,不如这次就由您来领兵,本王在城中为您坐镇如何?”
杰拉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蜡像。他呆愣片刻,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慌忙弯腰行礼,语气里的自信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王上误会了!臣...臣年轻时确实曾在军中服役,略懂些行军布阵的皮毛,但在军事指挥方面,确实不擅长!若论处理行政事务、安抚民心,臣倒还能为您分忧,帮上些忙!”
“哦?”尤利?迪奥多突然上前一步,装作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瞳孔因夸张的表情而放大,死死盯着杰拉奥,语气里满是嘲讽,“您的意思是,让王上冒着生命危险出城御驾亲征,然后咱们紧闭城门,不管王上的死活?等王上打赢了,您在城里坐享其成;若是王上有个三长两短,您就留在城里,暂时行使执政权,掌控整个巨石城?您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吧?”说着故意晃动手中的人头,让血水撒在这位护民官的长袍上。
而这番话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让他恼羞躲闪的护民官杰拉奥脸色涨成猪肝,嘴唇哆嗦着,刚想张口辩解,阿契索?塔特赶忙插话,及时打断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吵,“诸位元老大人,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此次沼泽人叛乱,与以往的小规模骚乱有天壤之别,绝不能轻视!”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殿内众人,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首先,他们人数众多。我昨天在城头亲自观察过,围城的沼泽人至少有五万,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城外,像一片黑色的潮水;而咱们城内的正规军,满打满算只有七千,还得分兵把守各个城门和城墙,兵力悬殊太大,根本经不起消耗;其次,这次的沼泽人并非衣不蔽体——他们得到了坦霜帝国波阿力花?敕珊的支持,很多人都装备了锁甲、圆形盾牌和制式弓箭,不再是以前拿着渔叉冲锋的散兵,战斗力远非以往可比;最后,他们非常狡猾,战术刁钻得很,上次侦查兵回报,他们总是用看似脆弱的老弱残兵作为先锋部队,引诱咱们的军队追击,然后假装溃败,再用隐藏在两翼的精锐部队包围咱们的军团——就像当初王子殿下在卢卡斯森林中遭遇的伏击,若不是后卫部队拼死抵抗,差点就全军覆没!”
“可咱们有骑兵!”杰拉奥仍不死心,急忙抗辩道,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骑兵的冲击力那么强,难道还打不过那些只会挖泥的渔夫?”
“骑兵?”阿契索?塔特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沉重,“杰拉奥大人,您怕是没去过城外查看。现在城外遍布壕沟——一部分是咱们之前为防范乌坎那斯人攻城挖的防御工事,另一部分是沼泽人近期连夜挖掘的,专门用来对抗咱们的骑兵。那些壕沟七横八纵,深的能没过马头,宽的能挡住战马冲锋的步伐,里面还埋了削尖的木桩。别说城中那一千多骑兵,就是咱们最精锐的铁甲步兵方阵,也难以在壕沟间保持完整的阵型,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就算勉强跨过这些壕沟,到了开阔地,咱们也只会输不会赢——沼泽人人数太多,他们根本不在乎伤亡,几番‘换人头’下来,咱们的军队迟早会损失殆尽,到时候连守城的兵力都不够!”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盯着杰拉奥,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像一道冰冷的光:“所以,目前最好的策略,就是坚守巨石城,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弓箭,以不变应万变,等待外援到来。另外,杰拉奥大人,您作为护民官,掌管民生与城防事宜,在发表言论前,最好亲自去城头考察实际情况,了解清楚敌我形势,而不是在这里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否则,很容易让人怀疑,您是不是故意陷王上于绝境,有不臣之心!”
杰拉奥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染了色的布料,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尤利?迪奥多见状,连忙走上前,附和道:“我非常赞同阿契索的建议!咱们目前只能固守待援,贸然出城就是自寻死路,只会给那些沼泽翘奇们送人头!而且我得到了可靠消息——围城的沼泽人,最近都在咀嚼吞食一种叫乌喉椰的野果。吃了那东西,他们会变得像癫狂的野兽,迅猛而凶残,不知道恐惧、饥渴与痛苦,就算咱们的军队发起再锐利的冲锋,也打不退他们,只会徒增伤亡!”说着将阿明?崔克脑袋扔在地上,活动着发酸的手腕,又四下寻找擦手的地方。
“固守待援?可外援在哪?布雷?考尔还在跟乌坎那斯人死战,根本抽不开身!”“万一粮草耗尽了怎么办?城里的存粮撑不了多久了!”“总不能一直困在城里等死吧!不如跟沼泽人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听着元老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争辩,每个人都满脸焦虑,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恐慌,查理尼二世无力地靠进金狮王座,后背重重地撞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沮丧与疲惫。他望着殿内吵作一团的众人,像看着一群无头苍蝇,声音沙哑地喃喃道:“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咱们最后也得像那些野蛮人一样,靠吃人肉干才能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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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乌云越来越浓,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了天空,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突然,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宫殿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绝望的局势,而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得像灌了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硬块,殿顶水晶吊灯上的尘灰在摇曳的光晕里浮沉,映得元老们的脸庞忽明忽暗,满是愁云。
小查理尼缓步来到王座前,望着父亲查理尼二世消瘦的脸庞——眼下的青黑像被浓墨染过,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疲惫,原本蓬松的棕黄色大胡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纠结着沾了些灰尘。他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声音软糯却带着青年特有的坚定:“父王,您别太担心了。我觉得,布雷?考尔爵士应该已经击败那些乌坎那斯人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带着援兵来增援咱们!”
查理尼二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像暗夜里划过的星火,可瞬间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指腹蹭过柔软的发丝,勉强挤出一抹宽慰的笑,“你这孩子,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难道是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告诉你的?布雷?考尔能从鹰喙山的重围里活下来,还能回头牵制那几万乌匪,已经是天大的万幸了。他要想击败斥不台那个魔头,简直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