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熟悉的余念人(2 / 2)
“...这个嘛...”阿契琉斯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过沾着尘土的头发,思索片刻才含糊道:“是那个给咱们煮斑鸠的胖胖姐讲的!她说年轻的时候跟着商队来过这里,还见过满湖的天鹅。”
小弗拉修斯立刻揭穿,语气笃定得像亲眼所见:“你这个骗子!她只是个住在偏僻角落的粗鲁农妇,每天围着灶台转,顶多只会煮斑鸠、烤麦饼,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肯定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比如你的过去,还有那个总在你危险时出现的黑袍客到底是谁!”
“说不定她年轻的时候是个走南闯北的女好汉呢?”阿契琉斯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试图用玩笑蒙混过去,可随即又眉头紧皱,扭过脸盯着箩筐里的小弗拉修斯,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该不会在睡觉的时候,也偷偷竖起耳朵偷听我说话吧?不然怎么总揪着我的话茬不放。”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赫斯急忙勒住马缰绳,黑斑棕马停下脚步,他沉声打断:“我问你们,这里离特克斯洛还远吗?咱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阿契琉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流畅如同早已刻在心里般道:“就是因为以前祝珀湖里有成群结队的白天鹅,洁白的翅膀映着湖水,漂亮得很,所以附近的城堡才叫天鹅堡。这里应该就是帕夏家族管辖的领地。从天鹅堡往东北走一点是奎托姆镇,顺着东西方向的大路一直走,就能到特克斯洛城。特克斯洛西南边一点是前哨厄斯城,紧挨着厄斯河,现在也是时干时涝;厄斯城再往西南是坎帕尼领地,往西则是小奥古斯塔城堡,大谷仓就夹在这两个领地中间——那地方以前是老大家的封地,后来...后来好像被别人抢了去。”
还没等阿契琉斯把话说完,突然,高空中盘旋的几只报丧女妖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刺破暮色,它们翅膀一振,猛地向前面的芦苇荡冲去。可还没等它们靠近芦苇丛,里面突然射出数十支利箭,“嗖嗖”的箭声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射中了报丧女妖的翅膀。女妖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羽毛纷飞,重重摔落在芦苇丛中,再也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高空开始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像有巨石在云层里滚动。随即,一张泛着诡异红光的电光丝网缓缓展开,网丝交织,像一张巨大的血色渔网,将整片芦苇荡笼罩在其中,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硫磺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赫斯飞快地扫了眼高空那不断闪烁的“天雷网”,网丝上的红光忽明忽暗,他急忙紧扯战马的缰绳,压低声音向众人警示:“当心!这是和盐山余念人一样的陷阱,尽量不要离开地面!”
就在这时,对面昏暗的芦苇丛中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几十匹战马缓缓走了出来,马背上的人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高大。为首的男人身材异常魁梧,骑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那匹马本就不算矮小,却被他压得像匹瘦弱的小马驹,连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还不等到近前,那个魁梧的领头者便扯着嗓子,声音粗哑地问道:“你们是从弗林锡来的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阿契琉斯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冻住一般。他眯起眼睛,努力在暮色中辨认对方的模样——那张宽阔内凹的大脸,颧骨高耸,还有硬邦邦竖起的灰白短发,根根像钢针,都是他刻骨铭心的记忆。阿契琉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老...老大...?是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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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目光如炬,飞快扫过对面人群的眼睛——那些瞳仁里翻涌着熔岩般的荧红色,像烧红的火炭,分明是被怨念吞噬的“余念人”。他心头一紧,猛地扯动马缰绳,黑马人立而起,稳稳挡在脸色泛白的阿基里塔斯身前,并回头低声安抚道:“阿基,你别怕,也别乱动,听我指令行事。”
阿基里塔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缰绳,扯着马躲到赫斯身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却还是嘴硬道:“我...我怕什么?不过是些没魂的东西,有你在,我还怕他们不成?”话虽如此,但他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慌乱,连胯下的马都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不安地刨着蹄子。
“布雷?考尔?”马侧箩筐中的小弗拉修斯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抓住箩筐边缘,不停拍打阿契琉斯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惊慌:“怎么又遇到他了?你是不是又把我们带进了‘鬼地方’?”
阿契琉斯眼神慌乱地扫过对面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的是曾经一起在战场拼杀的佣兵,手臂上还留着当年作战的伤疤;有的是布雷?考尔身边的亲卫。可此刻他们的眼瞳都泛着诡异的红光,脸色灰白得像蒙了层寒霜,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的青紫色。就在他心神不宁时,布雷?考尔已经骑着那匹被压得不停喘粗气的黑马,缓缓来到他面前,再次开口追问,声音嘶哑阴冷得像寒冬的风:“你们是从弗林锡来的?”
“啊...这个嘛...”阿契琉斯看着布雷?考尔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双失去温度的红瞳,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像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心脏。他慌忙扯谎,语气支支吾吾,眼神不停躲闪:“也不是...我们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但肯定不是弗林锡...”
布雷?考尔的目光如刀,死死盯着阿契琉斯慌乱躲闪的眼睛,声音愈发嘶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的人说你们是从那里来的,你们一出弗林锡的边界,他们就跟上你们了!别想撒谎骗我!”
“啊...是这样啊...”阿契琉斯慢慢点着头,不停眨着眼睛,试图掩饰心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也有可能...是他们看错了!或者...对了...我们只是路过弗林锡的边缘,擦着田埂走的,根本没进镇子!所以你的人才会误会,觉得我们是从弗林锡出来的...哈哈...”他干笑着,笑声比哭还难听,编谎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破绽百出。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盯着布雷?考尔的脸,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还夹杂着一丝期盼:“您...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契琉斯啊,以前跟过您,还在达克森林和您并肩作战过——当时您还夸我剑法好呢!”
布雷?考尔冷冷地扫过阿契琉斯的脸,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又微微瞟了眼他背后箩筐中探头探脑的小弗拉修斯,语气平淡却带着隐隐的忧郁:“我带领过千军万马,手下的人多如牛毛,记不住所有人的脸。”
“也是哈...”阿契琉斯立刻搓着手,摆出讨好的姿态奉承道,脸上挤出笑容:“您可是伯尼萨最强大的将军,天下无敌的大英雄!当年您带着千军万马横扫厄姆尼人的部落,马蹄踏过的地方,敌人都望风而逃,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布雷?考尔那把铡刀般宽大的阔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剑刃泛着森寒的光,映得他脸色惨白如纸。阿契琉斯慌忙举起双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都给您...包括我的忠心!我还能帮您打仗,帮您训练军队,尤其是骑兵——我以前训练过骑兵,很有经验的!”
布雷?考尔的目光再次落在箩筐里的小弗拉修斯身上,那双泛着红光的瞳仁里,竟掠过一丝极淡的忧伤,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你还带着个孩子?看模样,是个小男孩。”
阿契琉斯捕捉到他神色间的松动,脑筋如转得飞快的陀螺,立刻顺着话茬卖乖,语气里满是刻意的悲悯:“是啊,爵士您眼尖。这孩子命苦,天生腿脚不便,是我前些日子在路边捡的——当时他快被野狗追上了,哭得撕心裂肺。我瞧着可怜,就把他带在身边收养了。虽说带着个孩子是累赘,赶路、找吃的都麻烦...但做人总归得有点儿善心,哪怕自己多吃点苦、多受点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遭罪不是?”说着,他悄悄抬起手,想趁布雷?考尔分心,轻轻推开架在自己肩膀上的阔剑。
“好了!”布雷?考尔像是被阿契琉斯的唠叨搅得心烦,眼神骤然一凌,手腕轻轻翻转,阔剑的刃口瞬间对准阿契琉斯的脖子,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阿契琉斯瞬间僵住。“别跟我来这套!”他语气冷得像冰,“依我看,这孩子分明是你抢夺而来的!你这油嘴滑舌的模样,倒像是个该杀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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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阿契琉斯慌忙摊开双手,一副满腹苦水的丧气模样,脖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剑刃的锋芒:“您可千万别冤枉我!您要是不信,尽管问问那两位朋友——他们一路跟我同行,能为我证明!这孩子确实无父无母,是我一路保护照顾他,才让他活到现在的!”说着飞快地向不远处的赫斯和阿基里塔斯使着眼色,眼神里满是哀求,显然是想祸水东引。
布雷?考尔顺着他的目光冷冷瞟了眼赫斯,那眼神里的杀意丝毫未减,却只是淡淡道:“他的事待会儿再说!现在,我问的是你!”话音未落,他握着阔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剑刃愈发贴近阿契琉斯的脖颈,连细微的皮肤凹陷都清晰可见。
“慢着,慢着!”阿契琉斯顿感冰凉的刀刃要划破自己的脖颈,慌忙梗起脖子,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他急中生智,抬手指向身边箩筐中的小弗拉修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爵士,您...您可以问问孩子本人!他...他才是您所谓的‘苦主’,他说的话总作数吧!”
箩筐里的小弗拉修斯正环抱胳膊,看着阿契琉斯不停向自己挤眉弄眼,却被布雷?考尔一个冷眼瞪得缩回去,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叹气。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布雷爵士,您确实误会了。我爹娘早逝,确实是无父无母,也确实是被阿契琉斯一路照顾着走到这里的,他不是人贩子...”说到这儿,小弗拉修斯话锋一转,面露狡黠的笑意,故意拖长语调:“但要说他是好人,那也算不上!”
阿契琉斯听完,惊得险些从马背上摔落,双手死死抓住缰绳才稳住身形,旋即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忙转向面露杀机的布雷?考尔道:“爵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您上次去弗林锡,是不是为了...为了找您的儿子德儿?”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布雷?考尔,他猛地收住阔剑,那双原本只有红光的瞳仁里,竟闪过丝异样的光彩,像是被唤醒了深埋的记忆。他死死盯着阿契琉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急促得有些发颤:“你还知道什么?德儿...他还活着?你见过他?”
阿契琉斯缓缓点头,故意拉长语调,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想为自己争取更多思考的时间:“对...我什么都知道...关于德儿的下落,还有您想知道的一切,只要您别动手,我都能告诉您...”边说边悄悄观察布雷?考尔的神色。
“那你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免得受皮肉之苦。”布雷?考尔的语气又冷了下来,握着的阔剑再次在阿契琉斯的脖子上压进了几分,锋利的刃口已经划破了一层薄皮,细微的血珠慢慢渗出。“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我的手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布雷?考尔的亲卫花花老托扯着马缰绳来到近前。他的眼瞳和布雷?考尔一样,泛着诡异的红光。却见他二话不说,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狠狠刺进阿契琉斯的大腿。他恶狠狠道:“别跟他废话!快说!再不说,我就把你的腿筋挑断,让你一辈子和这个残废孩子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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