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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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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达达利亚的意料,这位小姐尽管看起来并不想面对他,却没有选择逃离,而是浑身紧绷着在他对面坐下,片刻之后又毫不掩饰把椅子往钟离方向挪动。

是位勇敢的姑娘。

她很信任钟离。

奎丝多强硬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对桌子上的菜“呜呜”叫,惹得苍木又气又羞:“不是刚吃过吗?”

橙发青年极有眼色,热情地递过来一盘天枢肉:“小家伙饿了吧,尝尝这个。”

他诚恳看向苍木,率先自我介绍:“我是愚人众第11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小姐的名字是——”

达达利亚态度这么软和,苍木也不得不给他台阶下,毕竟是亦正亦邪的自机角色,虽然痛恨愚人众,但面对自己真情实感氪过金的人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好感。

她勉强回应:“苍木。”

而钟离不紧不慢倒了杯茶,递给小姑娘:“来尝尝这‘半壶春’,比不上你送的那些,但也勉强入口。”

明明是事故中心的漩涡,却一点也不显得慌乱,不愧是帝君啊!

有帝君在,他能翻起什么风浪?抱着这种想法,苍木收起翅膀,乖顺地接过茶杯,狠狠瞪了眼埋头苦吃的小龙崽子。

真是丢人!

虽然一开始目的是钟离先生,但达达利亚回想了一下资料,觉得跟眼前的这位苍木小姐打好关系也不错。

“我报了那么多信息,小姐只回我名字,是不是太不讲究公平了,你们璃月人不是常常把‘契约’挂在嘴边的吗?”

苍木懒得告诉这人契约和公平的区别,也不打算说更多字眼。

她放下茶杯,冷冷看着他。略上挑的猫眼微微眯起,顿时显得气势锋利,吐露的话语都宛如冷冰冰的刀子:“愚人众的情报就这么没用。”

达达利亚不觉得冒犯,反而发自内心认为她这副姿态真是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猫。

“我知道很多,苍木小姐。”他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是异世界的来客,在蒙德露过面,迪卢克·莱艮芬德把你送到璃月,在快言报工作3年,笔名林语,《何敢问仙途》的作者,今年年初跟你的老板打官司大获全胜,自己成立青木报社,发行的青木报畅销七国。”

“接着回到蒙德创立分社,炼金术士阿贝多是你的恋人,你结识旅行者,身后的翅膀在风魔龙事件中获得来自风之神馈赠,现在是蒙德认定的风神眷属。”

“顺带一提,本人还挺喜欢《仙途》的,我的家人们也都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尤其我的妹妹冬妮娅,她是你的狂热粉丝。等会儿能不能给我个签名?”

达达利亚软下声调和身段:“我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信息,但很清楚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小姐,我更想亲口听你说出这些,而不是从纸上阅读它们。”

高大英俊还带点孩子气的青年,当他用一张漂亮脸蛋对你柔声细语地说话,正常人很难继续狠下心。

苍木虽然还冷着脸,语气却也没有那么冻人刺骨了:“这不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吗?”

翅膀的事和真实版本不同,看来骑士团那边没有内鬼。

她虽然极度痛恨愚人众,但不是那种一点道理不讲的人。

苍木厌恶愚人众并非是因为他们属于游戏里“普世意义上的反派”,她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这份排斥只是单纯因为他们伤害过自己。

达达利亚想了想,决定坦诚一部分:“其实我还知道更多消息,比如你是‘博士’的实验品——等等,不要紧张,我和他不一样,没打算抓你回去。”

苍木这才把对准他的筷子放下。

身经百战的执政官忍不住揶揄小黑猫:“就算该表现你的不好惹,至少拿把叉子。”

小黑猫更凶更生气地横了他一眼。

“虽然博士个人委托过我,希望有机会能把你带回去,但他那些实验一向让人避而远之,所以你大可放心。”

但接下来,无论他如何劝阻,这位小姐始终垂着眼,做足了一副警惕而不为所动的模样。

中途有属下来汇报北国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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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事,他只得无奈先行离开,临走之前还很有自觉地付了账单。

想要讨她欢心真够难的,不过也足够具有挑战性,下次从尝试要份签名开始吧——

讨厌的愚人众执行官走了,苍木立即气势汹汹抄起一根筷子,开始教训小龙崽。

奎丝多见势不妙,早已机灵地爬到钟离那边,朝着妈妈柔柔弱弱地小声哼唧。

苍木见它这样就怒从心起,想起刚刚的表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馋鬼!我缺你一顿饭吃了吗?早上刚吃完就当着人家面犯馋,净给我丢人——”

她逮住小龙,刚朝着爪子敲两下,钟离就立即阻拦:“好了好了,你跟它置什么气。幼崽性子坦率,忠于食欲,何况眼下年岁尚小,不晓世事。”你别拿孩子撒气,它现在饿了就是饿了,才一个半月的小朋友想不到那么多人情世故。

他轻轻巧巧把那根筷子拦下,自己给受惊的委屈小龙顺脊梁。

奎丝多眼泪汪汪,却还是朝妈妈讨好地叫着。

苍木本来也是气昏了头,被爹一拦,顺势下了台阶,只是语气不免带着赌气成分:“是不该跟个玩意儿计较。”

这话钟离就不乐意听了,他谴责地盯着苍木:“奎丝多只是小,你这般说话,它必然能懂,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奎丝多也很给面子,当即,委屈十足地拉长声音叫了一声。

苍木在爹眼皮子底下一直是乖巧小孩,此时看到眼泪汪汪的幼龙,心里一跳,刚刚的怒火都化作了愧疚,却还嘴硬不肯道歉。

她伸出手,奎丝多犹犹豫豫,生怕会再挨一顿打,却是小心翼翼趴了上去,中途一直观察妈妈的表情,被抱到怀里就死死勾着她的衣服不肯下来。

苍木抱住小龙,学着男朋友哄自己的样子慢慢顺着它的脊背,奎丝多哼哼唧唧的声音渐渐消失,大概是睡了过去。

她抬头,却见钟离微笑着看她,状似无意:“炼金术士,有意思,看来奎丝多是他的造物了。”

“苍木小友,阿贝多是谁,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可以讲于我吗?”

小黑鸟哪敢说话——

最后还是把贝老师卖了,毕竟他人常在蒙德,西风骑士团的炼金工坊和龙脊雪山来回跑,总共也来不了几次璃月,指定碰不到。

钟离越听越皱眉,最后长叹一口气:“你这真是……糊涂账。”

不爱对方,却企图获得一份羁绊,又从心底打定主意,如果对方开始投入真情实感便断开关系。

这孩子不正常的感情逻辑是如何而来?一个二个都这么让人头疼。

更何况,她可能自己未意识到,但钟离行走尘世六千余载,哪里察觉不出,那位抱有同类之情的炼金术士,怕是动了真心思。

苍木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毕竟她就是单纯馋贝老师的身子还不想结婚。

但在爹面前越发扭捏了,极力想保全自己好孩子的形象。

“那个酒鬼诗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小黑鸟摇摇头。

帝君释然了,风神不管这事儿,想必对方应该没问题,就是苍木的逻辑,如此扭曲偏偏又已经定型。

虽然璃月民间也常有凡人对岩王帝君祈求婚姻长久,但钟离清楚自己的定位。

是武神。撮合姻缘不是长处。

帮不上忙。

只能靠她自己了。如果改不了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不是人类,没必要固定遵守人的方式来相爱。

苍木还在为逃过一劫而暗自窃喜,很快她就发现了新问题。

或许是她白天发火给小龙留下心理阴影,到了晚间,本该迫不及待把头扎进饭盆的奎丝多,一反常态乖巧蹲坐在座位上,看着食物目光忧伤,却不肯开始进食。

苍木以为是食物不合它胃口,很是诧异:“可以啊,学会挑食了。”

她翻出小龙最爱吃的团雀冻干,放在手心,效果显著,奎丝多的眼神几乎是粘在上面,但当苍木递到嘴边,它却坚决地闭紧嘴,把头撇开。

主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第65章

小朋友不肯吃饭怎么办,多半是惯的。

苍木忧愁地揉揉额角,第一反应是去找产品经销商——阿贝多。

手都点开地图锚点了,下一秒硬生生止住。

不行,这样的习惯是不行的,一定还有别种办法。

然后第二个念头是去求助钟离爹……

怎么全是找别人帮忙啊。小黑鸟瘫坐在椅子上,希望烦恼都能从胸腔里吐出来,飞到天花板。

奎丝多还是无忧无虑的模样,除不肯吃东西,其他一切正常。它从桌上叼来自己的玩具,开始沉迷套圈圈,这是之前苍木找人打的一套木制汉诺塔,对智商等同婴幼儿的龙崽崽正合适。

苍木看着不知世事的小龙快乐玩耍,忍不住一指头把它戳倒,她审视一番自己泛着健康粉色的指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奎丝多还以为妈妈在和自己玩耍,迫不及待从侧卧姿势站起,等着被再次放倒。

她点了点小白龙的额头:“你呀你呀……真是给我添了大麻烦。”

一开始养它只是新奇,毕竟谁没做过饲养一只神奇生物的梦呢。再加上奎丝多真的很像贝老师,就更让苍木难以抗拒了。

她在现代养了猫,对于如何饲养宠物也有些自己的心得,幼龙喂起来颇为省心,不过一月有余,就从原本眼都睁不开的可怜姿态,变成了如今这副热闹活泼的性格。

苍木对此也很是自得。

结果突然有人告诉她,奎丝多身上带了她的气息……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都是阿贝多的错!

到底该拿哪套标准来对待奎丝多呢?

当成宠物,气息的事情却又难以收场,听钟离先生意思,奎丝多以后多半也像特瓦林、若陀龙王那样,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而要苍木把它当成有智慧的生物个体,这对一个半月大的小龙来说,着实有些强龙所难了。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如今的幼龙还处于懵懂的婴儿期,暂时先视作宠物来养,等它什么时候认字了,再改变态度也不迟。

一旦确定后思路,拒食问题就迎刃而解。

苍木抽根马尾当逗龙棒,引得小龙止不住跟着它上蹿下跳。

等玩累了,再适时端上一碗银鱼肉蛋羹,这是针对奎丝多口味进行调整过的特制版本,保证它每回遇见都能吃得把自己伸进碗里。

龙龙还是有些犹豫,但抵不过主人的柔声细语道歉,被从头顶一路顺毛到尾巴尖,几种攻势连环轰炸下,最终还是忐忑地张开了嘴。

真香!

见小龙崽子一头扎进碗里,苍木松口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等它再大点开始各种训练也不迟——

比起小龙拒食更麻烦的事情摆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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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她被达达利亚缠上了。

眼下七星请仙典仪还未开始,达达利亚大约刚和钟离先生搭上线,却不知为何,试图勾搭自己合作。

苍木是为了写美食品鉴才回到璃月,这几天都在大街小巷里试吃点评。

达达利亚不知从何得知她的踪迹,开始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帮她付钱,和她搭话。

连续几次尝试都无果后,他不知听了谁的鬼话,给苍木送了花。

不是一朵两朵,也不是一捧两捧。

执行官背靠北国银行,出手阔绰,直接让下属把整个璃月港的当日的鲜花都包下,送去青木报社。

各式娇嫩花卉在报社里挨挨挤挤将就着,是人看了都替它们委屈。

苍木已经过了会单纯为鲜花而高兴的年纪。这件事上,她更多感受到麻烦——

李小月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毫无防备地进入报社,当场被放倒,被大家七手八脚送去了不卜庐。

达达利亚的手笔太大,直接轰动了整个璃月,连凝光都差人来问她要不要来群玉阁避避。

这场闹剧的当事人长叹一口气,谢绝了凝光的好意。

她拎起外套,报社众人大惊失色:“主编您不要冲动啊!”

苍木没好气地训人:“一个两个都想到哪去了,正事忙完了吗?”

“来个人,把花处理了。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明天的预定新闻头条肯定要改,新的稿子写好了吗?再想办法写一篇报社官方的澄清稿,把事情往狂热追求者上靠,撇清合作可能性。”

众人作鸟兽状散。

等她走到门口,另一位副主编愁眉苦脸地拦住老板:“主编,这花到底怎么处理,您给个准话啊!”

工作中最怕遇上这种带有感情色彩的上司私人物件,真是名副其实的烫手山芋,生怕一个处理不当,就吃了挂落。

“你们自己挑一挑分一分,剩下的都分批送到书报亭那边,告诉他们今天买报纸随机赠花。附近的商家什么,也都送点……”眼看周围没人,苍木伸手示意副主编附耳过来:“澄清稿那边你多看着,咱们一定一定不能和愚人众扯上任何关系。”

副主编神色一肃。

而她直奔北国银行而去,其实两家离得并不远,一个在绯云坡高处,一个在离港口更近的一层。

苍木目不斜视地门卫身边经过,敲了敲前台的柜台:“我要见‘公子’。”

还没等前台开口,二楼处便传来一道声音:“苍木小姐终于肯赏光了吗?”

要见的本尊正施施然倚在扶手上向下望,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督察长祭刀。

刀尖上还带着可疑的红色。

达达利亚单手撑住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姿势潇洒利落。

苍木感觉眼下一温,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达达利亚满怀歉意地凑过来,黑色真皮手套的触感温润。

“不好意思啊,小姐。”

他做这动作太快了,轻且流畅,苍木下意识便没有警惕,此时才后知后觉拍开那只擅作主张的手,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

雪白留下手帕上一片晕开的浅红。

“这是刚出去收过债。”她的口吻很是肯定。

达达利亚便笑,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邻家大哥哥气质冲散了身上的锋利,只是战士的天性刻在骨子李,反倒显得他像一条太阳下迎来初春的河流——厚重的冰层刚刚被撬开,河水裹挟着锋利的冬天碎片往前流,行进间发出彼此碰撞的细碎声音。

“小姐很了解我们的工作,那要不要再猜猜,我收了什么。”

苍木没说话。

于是达达利亚自顾自答了起来:“是套成色不错的首饰,我不太懂璃月审美,却觉得很适合小姐。”

说着便扬声冲着前台:“叶卡捷琳娜,那套首饰不要入库,清洗后给苍木小姐送去。”

当事人皱眉拒绝:“不用了。”

执政官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那,换套别的,还是说你不喜欢首饰。”

黑发少女抬头看他。

她脸上的血渍其实没擦干净,反倒像是被晕开的小片云霞,衬得宝蓝色眼睛像一轮色彩别致的圆月。

月亮看着他,声音难得不带着厌烦和抗拒,只有某种心平气和的疲惫:“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一位新娘在哭。”

“璃月有地方习俗是在婚礼时准备琉璃百合花球,但今天全璃月的花都没了,她想找替代品,找不到,丈夫为了不让新娘伤心,自己去了归离原,现在还没回来。”

达达利亚听到这话,神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的犬科动物,迷茫中还带了点隐约的委屈:“抱歉……”

“你给我添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

“过于狂热的行为甚至对我的身边人造成困扰。”

“我的错……”

“也请你少听点那种愚蠢的意见,现在全璃月的人都以为你在追我。”

“对不——等等,这个是不可以的吗?”

苍木被镇住了。她缓缓道:“愚人众,真是不择手段。”

达达利亚挠挠头:“他们告诉我你对恋人百依百顺,但我也觉得为了情报而去欺骗女孩子感情,太奇怪了。”

他低头,表情诚恳。

“真的不能合作吗?”

苍木翻个白眼,走了——

她本以为,前天刚谈过话,往后多少也会收敛一点。

结果第二天出门就明晃晃看到一个高个子在人群中晃动,她动身,对方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该死,不去找钟离先生,现在天天骚扰她能有什么结果。

苍木心中厌烦,只觉得是自己每周必打黄金屋的报应来了。

直至到了目的地,对方也毫不掩饰地跟了进来。

烟绯还在处理案件,见她来了,也只顾得勾勾唇角,全当是打招呼。

苍木在旁边听了会儿,听出些名头来。

是这位最不擅长的民事纠纷。

烟绯虽然是璃月顶尖的律法咨询师,对于各项条款烂熟于心,无论是刑、民、商类案件都相当拿手,但她着实对民事纠纷头疼。

偏偏她又是个热心肠,商业案件收费高昂,每周却固定会接些义举,调理的净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

照苍木来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烟绯自己有一家律所,里面除了她总要有别的咨询师来兼容向下的业务。

只是今天不凑巧,轮班值日到了烟绯,偏偏顾客格外难搞。

顾客还在絮絮叨叨讲那点车轱辘话,紧紧握住烟绯的手不肯松开。

一个常见的婆媳视角差异问题,老人家抱怨儿媳妇的无礼和不管事,说到激动处便忍不住大骂对方。

苍木听了半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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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丁开口:“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们这些问题……是你儿子的责任呢?”

第66章

此言一出,烟绯顿时一脸惊恐地看向苍木,疯狂给她打眼色。

这位顾客可是他们事务所的传奇人物——从事务所刚刚建立那几年,她便不断上门打听离婚官司流程。

烟绯当时初入社会,完全单纯热心,花一下午给对方详细讲解了成功率。

结果顾客反而兴致缺缺。

大概是囊中羞涩。单纯的半仙混血这样想着,又挑个她上门的机会暗示事务所的义举名额空缺。

经此,老妇人上门频率大大降低,烟绯陷入迷惑。

还是附近消息灵通的商人好心告诉她详情——老妇和丈夫不合多年,早年作为童养媳受公婆磋磨,境遇凄惨,喜欢找别人抱怨自己的悲惨遭遇,一开始大家都很同情,但次数多了便开始厌烦。

也有人热心帮她谋划离婚事宜,她却一味摇头。

下次聊天,依旧是同一套车轱辘话。平日又喜欢贪小便宜,总有种“我这么惨了你们要让着我”的心态。

久而久之,周围街坊一遇到她便掉头就走,连亲生儿子都整日不与她搭话。

老人家多半把事务所当成有人听她说话的地方。

烟绯依旧天真,到这里只是不胜唏嘘,心里盼望着对方能早日迎来转机。

可能是仙人祈愿比较灵验,去年,听说老妇儿子娶了妻,酒宴上一直家暴她的丈夫喝多,意外去了。

虽然很不应该,但大家其实都觉得她脱离苦海了,陆续有周围人主动向她敞开交际圈,一个月后又再次避之不及。

明明一切在向好处转变,她却开始变本加厉。

只不过抱怨内容从公婆丈夫变成儿媳,整日里觉得她不听话不孝顺,家里什么事都不管……

可依据苍木听到的信息,这位要求属实有点离谱。

什么“没有来给她请安,晨昏定省都不知道”“人晦气,一进门克死了公公”“家务和孩子不管不问”……

岩王帝君还有三天就要死了,怎么璃月还有人想着晨昏定省这套啊!

晦气不晦气,周围人对此有点微词,但她丈夫喝酒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被大夫再三叮嘱过禁酒,只能说活该。

家务和孩子不管不问,你儿媳妇在玉京台上班,以那个工作量,她人哪有时间来管家。

一时之间,苍木觉得自己亲眼见证了一个两性话题的当事人。

不得不感叹一句物种多样性。

面对苍木的问题,老太懵了一瞬,便颇有敌意:“你什么意思?”

“晨昏定省为什么只针对女方,男方起不来还是残疾?她嫁进来克死了公公,但婚礼不是两个人的吗?妻子上班抽不开身,难道丈夫也完全没时间?”

她微微俯身,极为真诚地发问:“您儿子也在玉京台工作吗?”

黑发少女这一连串反问吐字清晰,语速飞快,每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老妇人的雷点上,尤其最后一句更是碾着对方贴脸嘲讽。

说的好!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几乎都在心中为这番言辞喝彩。

这老太婆今年来事务所抱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隔三差五便把这当成闲处逛一趟,事务所免费茶水点心没少蹭,自己吃了还要抓几把带走。

从打扫人员到值班咨询师,个个都烦她不行。

此时看到终于有人挺身而出,把他们想说的话当面丢到这人脸上,仿佛自己也跟着出了一口恶气。

老太婆的手哆嗦两下,眼珠也木愣愣呆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登时怒不可遏,指着苍木鼻子便要开骂。

下一秒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连手也知情识趣地放下。

无他,从对方的穿着来看,身份非富即贵,身后往这盯的男人看上去更不好惹。

是她得罪不起的角色。

于是,老妇人灵活地换了种方式,眼里很快蓄满泪水却不擦,只是絮絮叨叨像是在喊自己亡故的丈夫,骂她走得早,连带着自己孤儿寡母被欺负。

苍木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堆满不耐烦:“婆婆,我可跟烟绯还有你那儿媳妇不一样,没有你们好脾气。”

“人家这儿是事务所,你话里话外抱怨这个媳妇这么不合你心意,照我看,干脆离了吧。一了百了。”

这下她顾不得哭了,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少女:“哪有这样,万万使不得啊!”

“哦,为什么使不得呢?”苍木笑笑:“是你舍不得吗?不应该啊,难不成刚才那些话是我听错了。”

“这,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况且孩子那么小……”她嗫嚅着。

“真的吗真的吗?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黑发少女面容软甜,说的话却句句如刀:“真的不是担心自己儿子离婚以后就找不到条件更好,担心离婚以后会被打击报复,担心下一个没有这个好拿捏又挣得多……”

苍木笑得灿烂非常:“您真是宅心仁厚呢,不像我,想得都是些阴暗原因。”

老妇人很是勉强,应了句“当然”,便急急找了借口告辞,至于她心里如何骂着苍木,那就不得而知了——

烟绯表情安详:“终于结束了。虽然民事纠纷让我头疼,但对上刚才那位比,我宁可调解个十件八件的。”

她朝奎丝多伸出邪恶双手:“来,让姨姨亲一口。”

“确实。”苍木也感触颇深:“不过是借着规则范围内仗着你的容忍和底线来恶心人罢了。也就你们这些,道德和良心水准较高的类型会被克制。”

但遇到苍木这种没有道德良心……便欺软怕硬地躲着走。

指望烟绯黑化不太可能,只能从规则入手,苍木给她出主意:“值日搬到上层空间,一楼可以搞出阻拦成本——写详细信息表格,增加等待时间——把这种人都筛选出去。”

烟绯何其聪颖,听她一说,立即意识到相似手段的可行性。

这边说说笑笑,身后有人推开隔壁房门,一个圆脸姑娘跟烟绯打声招呼。

“这就是刚刚那位婆婆的儿媳妇了。”

苍木立刻打量一番当事人:“你没她说得那么离谱啊。”

光听那老太描述,旁人多半以为会是个脾气古怪的无盐女,没想到本尊长了副讨喜圆脸,看上去也不过廿一二。

气质倒有些怯弱,不然也不可能被婆婆欺负那么久。

“让二位见笑了。”她扭着衣角:“其实这种事情太多次,我已经习惯……”

“不对吧。”苍木直接打断她:“一个习惯了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叹口气,还是承认了:“我想离婚,可是即使做好准备,想许多次预演,也到这里查过文书,听取意见。”

“但是,只要回到家,看见丈夫恳求我,人就会不由自主动摇。”她的表情很沉郁,任谁在这种处境下都很难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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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和理智一直在抗衡,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也不知道哪个选择是对的。”

苍木心想,这不是巧了么?她专业对口。

“看着同性的面子上。”黑发少女从身上摸出一条编织小葫芦的手链,示意她伸出手来:“拿去用吧,或许起点帮助。”

“哎哎?!”

“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收下吧。”

抱着小龙的烟绯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开口帮着劝她收下。

等人走后,她才悄悄捅了捅苍木:“那是什么,我感受到一点法术的气息。”

遵纪守法的半仙发出警告:“不许乱来哦。”

“放心放心。”苍木摆摆手:“塞了个静心符箓,能帮助人情绪上头时做些理智判断。”

烟绯安下心来:“重云给你的?”

“关重云什么事啦。”她不解,转眼又从身上摸出一摞叠成黄色小三角形的符箓:“这还有,之前练手画太多了,你要吗?”

烟绯接过一张打量,感受着符箓上的气息,忍不住惊奇:“你做的?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手。”

她们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绯云坡的和裕茶馆,位置是早就定好的,云堇正在台上清唱,声音隔着许久距离也清脆。

苍木翻出瓶指甲油,捧着烟绯的手,小心翼翼上色,口中浑不在意地回答:“家族祖业就是干这个的,可惜我学术不精,到现在也只会画个静心符。”

指甲涂得很饱满,小黑鸟左看右看,满意地不行,拿起细笔开始勾勒图案,烟绯是显示混血,身上的肌肤偶有鳞片显露,手背也不能免俗。

她干脆选了几根,在甲面上勾出鳞片轮廓,剩下便画了些法典,法印,和烟绯身上的秤。

成品是金粉配色,跟那粉色长发交相辉映。

烟绯赞不绝口,苍木也很自得,为了画这玩意儿不失误,画的过程中她一直用能量点强化眼部视力和手的稳定性。

要不是现在阔绰了,她还真不敢这么浪费。

不过今天这个插曲,倒是给了苍木一个新灵感。

现代什么话题,争议最大,热度最高,最经久不衰——必然是两性,尤其涉及婚姻,恋爱,家庭方面的相关帖子,常常以第一视角发布,先天具有设身处地的代入感。

即使网速更新换代,人类吃瓜的本性却依旧顽强,从天O到O乎,甚至进化出视频形态。

依靠五官特效和电音伪装的柠檬头,和这些帖子本质是同一类东西。

相关板块真假混杂的程度充分证明了人类对八卦的追逐与渴望。

不过把这个版块放在快言报上,多少违和了。娱乐性太大,和日报不搭边。

她记得,是不是还有个分刊来着?

第67章

吃瓜是人之常情。

无论什么时候,人类的八卦天性始终觉醒。

越是富有争议的极端话题,瓜才越有意思。根据苍木的吃瓜经验来看,吃瓜趣味往往不在事件本身,而在于看到这件事的内心震惊,以及将它分享给周围人时欣赏对方的反应。

在网络时代,比瓜更好玩的,是吃瓜群众的妙语连珠。

同一块瓜,不同人吃到不同滋味,人们吃到最后吃的不是瓜,是不胜唏嘘的人生。

什么“图书馆30秒”“白月光学妹”“我和我双向奔赴的五星基友”……

没有八卦,人类就制造八卦。

苍木摸出灵感本运笔如飞,结合自己多年混论坛的经验,轻松摸了个第一人称的感情纠葛。

碍于身后还盯着一个达达利亚,她不敢过分投入,草草写下些许片段和大纲后便收笔。

云堇的戏唱得没话讲,多年童子功吊出来的嗓子,夸句响遏行云不为过。

可惜是清唱,不带满身行头的戏曲现场对苍木来说,总觉得像是在欣赏彩排。

其实比起戏曲,苍木更偏爱话剧和音乐剧多些。她这人审美口味极度大众化,也常以“土狗”自称。收藏歌单里从土嗨喊麦到经典古典乐,从重金属摇滚到催眠白噪音应有尽有,跨度巨大。

写《仙途》时也暴露了这个问题,璃月文人评价这本书哪都好,节奏剧情无可挑剔,就是行文太白话,甚至白话到粗俗。

苍木对此沉默。

她不写半文半白的形式,是不喜欢吗?是她不会啊!

废除繁体字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的相关知识储备充其量早只知道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

在璃月,有些时候她等同于文盲——

演出结束,有小童捧着锣盘绕场,这是惯例的打赏环节。

虽然没有行头可看,但云堇唱得声情并茂,剧情转折处全情投入,也算是“大饱耳福”。

锣盘里除各面值的摩拉,另有不少首饰玉佩,苍木随大流,丢了枚金戒指进去。

璃月戏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客人打赏大额财物,那班主必然要亲自谢上几句的。

台上已经换成说书人,云堇还是那身台上装扮,笑盈盈地过来致谢了。

客套话走过几轮,她却没有告辞,而是谈起了来意。

“想把《仙途》改编成戏曲。”苍木颇为意外这个消息:“可以是可以,但应该不太合适吧。”

戏曲改编即便是在现代也是独一份的殊荣了,但苍木心动过后,却没有立即答应。

作为作者,她很清楚,网文虽然和戏曲同属于文艺领域,中间却隔着一层厚屏障。

戏曲以唱,念为主。再怎么进行创作,也要考虑演员和听众们的身体情况,所以时间多半较短,剧情一波三折。但浓缩起来,不过是一个大情节点。

网文就不同了,改编电视剧没问题,那么多剧情甚至还要删减,要改成更短的戏曲……连第一章都讲不完。

一场戏多少是能唱几个月甚至十几年的,可要将《仙途》正本演完,云堇的戏班怕是要排上一辈子。

不过最后,苍木还是给了云堇相关授权,让她能自由翻拍其中片段。

这件事也点醒她了。

该开发一些线下周边和活动,优秀二创才能长久保持读者热情。

回头考虑考虑吧——

接下来两人去万民堂吃了顿饭,中途发现那位执行官依旧跟在身后,不得不为他的敬业而赞叹。

烟绯给小龙喂了勺豆腐,皱着眉:“要不我去叫千岩军,他老这么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苍木摆摆手:“没干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千岩军来也只能警告几句。”

“那怎么办,或者去我那儿住几天?”烟绯提议道。

小黑鸟张口就要答应,但立即想到自己没办完的工作,不由得蔫蔫:“算了,还能跟多久呢,明天我就去玉京台。最近实在抽不开身,等过了这阵儿请你去泡温泉。”

饭后,苍木继续回到报社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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