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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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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好凉。”梅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空碗,看得出她对这饮品是非常喜爱了,这并不奇怪,毕竟苍木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在梅那碗里加了格外多的糖。

她吃这么多糖不会蛀牙吗?这样说起来,以后早晚的刷牙要好好监督了。

苍木的思绪飘得很快,她已经适应如今这种繁忙的生活,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从前脑子里是对未来的担忧,担忧明天能不能吃上饭,在哪里可以过夜……

现在是操心切实的生活,让她有种回到曾经福利院的感觉,但和那又不完全相同,在院里的时候她是只需要读书和被安排的小孩,即使她早慧成熟,在大人眼中也依旧是个孩子,明明清楚一切却帮不上忙的感觉格外无力。

现在她终于长大了,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苍木为这种忙碌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满足。

飘飞的思维被唇边触感拉回,苍木下意识地张嘴咬住勺子,回过神才意识到,是见她久久不喝的梅自发端起碗在喂。

苍木的脸一下变得绯红,她匆匆忙忙将那勺汤咽了个干净,丢下一句“我去忙了”就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

人偶困惑地举着勺子呆愣在原地。

是,不好喝吗?他试着尝了一口,不甜,的确不好喝。

人偶收好碗,小心端着它们来到厨房,片刻之后,被声响惊动的苍木习以为常地来给梅收拾残局。

怎么说呢?苍木对梅是大家小姐的猜测,除了梅长得漂亮,气质尊贵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梅在生活方面简直一窍不通,属于俗语中那种“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

只是这句话在语境里是用来形容那种四体不勤的懒人,但对梅而言,完全是另一种纬度上的——她是真不知道油瓶倒了要扶。

以上这个例子在她眼中,大概和花朵的花瓣飘落一样,都属于一种自然景观吧。

光是叠被子,苍木就教了她一个上午,从此以后,每次叠被子,梅都牢牢按着苍木教导的步骤,一丝不苟地重复操作,连角度都分毫不差。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梅的确是位名副其实的花瓶废物美人了。

这本应该是很让人唾弃的事,毕竟如果再漂亮也老是添麻烦的话,换作谁都无法忍受的。

但,以上的结论放在梅那张脸面前,就统统不成立了。

她与生俱来的的尊贵气质和超凡脱俗的美貌,只能让人产生一个念头——“这种人就不应该沾染凡尘”

梅的存在就好像文学上的超凡形象,完全地与现实分离了,比起活生生的人,她更适合当一个纯粹意义的象征。

而让这种的美人去干活,不会有人指责她笨手笨脚,只会想到供养她的人是多么废物,才使得如此美人迫于生计,涉足世俗。

苍木利落地将地上的碗碟捡起,他们家很穷,之前的陶碗被梅不小心摔完了,现在用的都是那位木匠送的木碗,怎么摔都不怕。

厨房里除了各式厨具,还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木盆,人走在其中难免有些局促,木盆彼此装满水,苍木在大的那个里面撒上硝石,利用它溶解时的吸热特写来制取冰块,今天中午的绿豆汤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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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里面镇过。

这天气实在是折磨人,不吃点凉的未免难过。

就连这段时间的前来问诊的患者,中暑比例也显而易见地增加了。

苍木思来想去,干脆抓了些药材,分成每日的分类,团足一大包,托人给矿工们和踏鞴砂的桂木送去。

前者要冒着日头工作,后者更是时时刻刻靠近炉火,还有桂木所在的军营每日都要操练,这些药材用水熬成一大锅,每个盯着喝上一碗,别的不说,至少休息时间和补充水份是有了。

毕竟踏鞴砂还有随行的军医,但八酝岛那边,中了暑还不是要她来医治。况且两岛相距甚远,把人扛过来要走那么长一段无遮蔽的海滩路,反而加重了病情。

连制取冰块的方法和材料,苍木也一同写上去了,不过桂木的回复很快,第二天晚间便有他的亲卫送来回信。

桂木大大表扬了一番她的细心周到,也表示送去的药材很有用,今日士兵们操练的情况明显好上不少,人更有精神头了,只是制备冰块就不必分薄你的材料了,他们这里有个原神,神之眼是冰系,一人制造的冰块足够所有人用了。

信纸上的字她都认识,可原神,神之眼是什么玩意?是这里制冰的官职吗?和“凌人”一个意思?

“神之眼啊!那苍木姐你可算问对人了。”虎太郎清了清嗓子,示意周围叽叽喳喳的小伙伴给他留出说话的空间:“神之眼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东西,它代表着神明的注视,有了它,人们就能自如地使用这个世界的元素力了,而拥有神之眼的人,被称为原神。”

以防话语不够直观,虎太郎还特地带着苍木去看他发现的冰雾花:“苍木姐你看,这个叫冰雾花,它是能运用冰元素力的植物哦,你以后碰见了可要小心,万一被冻住就麻烦了。”

“……”

虎太郎疑惑:“苍木姐,你怎么不说话?”

苍木抹了把脸,长舒一口气:“我记住了。”不就是玄幻世界观吗?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要适应。

虎太郎难得遇到一个对这些基本常识一无所知的大人,他兴高采烈地和苍木讲述着他对神之眼的向往,后者听得神情恍惚,但也因此收获了更多消息。

元素力,神之眼……

直到第二天上午,做家务时,苍木还在想着这事。梅帮她把酒坛从厨房搬出来,下意识被问了声。

“梅想要什么样的神之眼呢?”苍木问。

梅困惑地歪了歪头,稳稳地把怀中30斤重的酒坛放到地上,看得苍木叹为观止。

虽然自己也能抱动,但绝不是她这般轻松自若。

“不是说获得神之眼的人会强大很多吗?”苍木凑过来掀开封口的纱布,一边跟梅解释:“如果我也有一个的话,以后我们出去是不是会安全很多呢。我觉得火很方便,用起来也很简单,要是有了的话,以后生火就不需要小心保存火种了。”

“雷也很不错啊,可以用来电人,还能急救和备制氧气什么的,但元素力和电是同一个东西吗……”

“听桂木说稻妻外面的海乱鬼很多,还有贼寇海盗什么的,啊!听说还有最近非常出名的赤目百穗鬼,说他是了不得的大海盗呢,虽然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啦……”

她们的日常多半如此,苍木在说,梅静静听着。

苍木似乎很害怕寂寞,而梅又性格安静,两人独处时,就只好由苍木来说,说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惹人厌烦时,再猛地停下,整个院子立刻变得格外死寂。

这个时候去看梅,看到她只是疑惑而没有讨厌,苍木才会舔舔嘴唇,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

现在她就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去看手中的酒坛。

他喜欢这个笑容,尽管有时候听不懂苍木的话,她总会冒出一些奇怪词语,说着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人偶喜欢听,因为他知道,在苍木所描绘的未来中,无论如何都有彼此的身影。

“米酒酿好了!”苍木发出惊喜地声音:“要尝尝看吗?”

第125章

米酒是苍木自己着手酿造,在这种医药匮乏的时代,能够消毒的酒精自然多多益善。

奈何八酝岛土地贫瘠、物资不丰,连酿酒原料都少有。

而踏鞴砂方面,虽然打铁的刀匠总爱喝些小酒,但治军的目付长正大人严肃刚直,认为喝酒会影响锻刀工作,平日也禁止账下士兵饮酒。

更何况,稻妻常见的酿酒种类为清酒,度数很低,制取酒精起来也略麻烦些,但保险起见,她首次酿造,还是稳扎稳打地选择当地人熟悉的酒类,以便于多些培育酒曲。

等有了一定经验,再转为用高粱来酿造。

顺带一提,八酝岛土质不好,高粱也能稍稍缓解些盐碱化。

以上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苍木只是从厨房拎出个长柄勺子来,微微盛了勺澄澈清亮的液体,嗅闻有无异味,在确认无误后,才一饮而尽。

甜的,而且米香很浓。

苍木依样给梅盛了一勺,看得出她并不讨厌这种口感。

除了这个分量十足的30斤,苍木还额外备制一小坛对照组,里面酿造主材料是甜甜花。

苍木记得糖份能转化为酒精,但她不太确定甜甜花里的糖是哪种糖。

单纯从它能提取糖来判断,应该和甜菜甘蔗一类,同属蔗糖吧?

蔗糖加水,在催化的条件下转化为葡萄糖,从而又转化出乙醇(酒精)和二氧化碳气体。

“还好我辍学时间短,这些知识点记得还算熟练。”苍木有些得意,她打开小坛子,同样检验一番坛中的液体。

嗯,没腐烂和异味,但感觉没什么酒味啊?苍木疑惑地尝了一勺,舌尖只能品出些许清甜。

她不死心地又喝一勺,依旧感觉平淡如水。

大概是失败了吧。苍木鼓起脸,放下勺子,这也没办法,毕竟第一次接触这种异世界植物,相比之下,大坛米酒能一次性成功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她将米酒收好,等待明日抽空制取酒精,酒糟倒可以考虑配上浆果煮碗甜汤。

苍木一边想着,却觉得脑子越来越迟缓,面前景物也变得晕晕乎乎,天旋地转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房门,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但无济于事,还没走几步,她感觉身子一软,眼前幕布般合拢,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

在意识最后一刻,迟缓的脑子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她这是,醉了呀——

黑发少女并未摔倒在地,而是被一双手稳稳接到怀中。

梅轻轻松松将她拦腰抱起,有些不明白为何苍木突然睡了过去。

他很感兴趣地摇晃着怀中女孩,直到她眉头紧紧蹙着,发出求饶般的呓语。

同时心里也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别晃她了,喝醉而已,放到床上去,晚上自己会醒。”

人偶犹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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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听从这个声音的指挥。

殊不知散兵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不知怎么就开口出言指点,明明和他没有半摩拉关系。

不,还算有关系,毕竟外面这个人偶是过去的他自己,那么以防万一,为了不让自己把眼前对酒量毫无认知的醉鬼晃吐,导致被呕吐物沾染得浑身狼狈,还是有必要出面说说。

绝不是看自己折腾对方折腾得够呛,于心不忍什么的。

如果苍木能知道散兵的这番心理活动,必然能理解——这不就是高端选手看萌新菜鸟犯错时的强迫心理吗?

放在自媒体领域算是个经久不衰的经典手段,在无脑到一眼看破的小游戏中犯各种弱智错误,引得观众大怒“我上我也行”,从而达到下载量飙升的目的。

散兵对现状很是恼火,原本好端端的计划进展到最后,不知怎么被对方看破身份,接着一路暗算到昏迷,又莫名其妙进入这古怪世界。

当他逐渐恢复意识,一种被窥探隐私的暴露感使得散兵怒火攻心——卑鄙的!低下的!!竟然敢!!!竟然敢!!!

但遗憾的是,散兵被困在曾经自己的躯壳中,一无实体二没言语,无论将敌人粉身碎骨还是怒骂一场都无法做到,只能维持着无能狂怒的姿态。

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怒气逐渐平息。因为他发现,不仅他自己,连这个无知的小鸟球子本身也受到影响,对方现在堪称对提瓦特一无所知。

散兵回想到临行前博士塞给他的绝密档案……好吧,看来是这莽撞菜鸟无意间的错误,她大概还不熟悉自身能力。

虽然执行官并不想就此原谅这个愚蠢的预备吉祥物,但愤怒始终会消散的,更别提他以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做不到,以上原因虽说有些斯德哥尔摩倾向,但它仍确切发生了。

平淡到无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散兵被迫和这个傻乎乎的没用人偶共感,连长睡不醒躲避现实都做不到。

每天被逼着撑开眼皮,第一视角感受两个傻子的贴贴日常,旁白般发出冷嘲热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散兵逐渐恢复一丝力量,他的声音开始能被过去的自己听到,这本应是好事,只要杀掉身为罪魁祸首的黑鸟球子,他就能从这个过去的梦境中解脱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人偶只把他的谆谆教诲当做自己机体坏掉的杂乱噪音,日常面不改色地忽略过去。

散兵被气到无语。

他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原来从别人视角来看,自己性格是如此的……哪怕过去如同白纸般的自己,却也在倔强方面已经头角峥嵘了。

这种斗智斗勇已经进行几个月,散兵本来对今天这番劝说并未抱有信心,只是习惯性地出了个声,甚至做好被吐一身的准备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犹豫一番后,人偶居然主动按他所说的,将怀中少女抱到床上。

散兵:……

他该感到喜悦还是愤怒?明明有着突破性进展的一步,却是为敌人而妥协。

罢了,无所谓了。

“把鞋和外衣给她脱了,像平日里睡觉那样,不用盖被子!你不知道现在多热?想让她中暑吗?”散兵下意识指点。

直到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悔到咬舌头。

难得人偶这么听话,刚刚要是仗着他不懂常识,让敌人中暑不治身亡,岂不是就能轻松脱离梦境了!

……

散兵痛苦了起来——

人偶依旧静静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少女,苍木又长开了点,但人偶不懂这些,他只能看到女孩脸上泛起霞光般的淡淡红晕,比平日里更美丽。

好看的。

这样想着,人偶伸手去摸她的脸颊,非常柔软,和自己不同,苍木是温暖的。

每一次将她抱在怀中,人偶便更加坚信这点。甚至抱住她,在深夜里便能听到怀中她那颗心跳动的声音,他好奇地探寻着那块区域,手指陷进软绵肌肤,鲜活的心此刻就在他手下,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完整地挖出来。

虽然是作为没用的、失败的东西而被丢弃,但这种程度的话,很轻松。

人偶每晚都在犹豫,苍木永远不会知道,在她静静沉睡的夜晚,自己对无心之人而言,是一份怎样难以抵御的诱惑。

但直至今日,人偶也依旧没有下手,他只是执起少女的手,将牙齿压上手腕内侧软肉,慢慢吸吮着。

好空,好饿,想要吃掉。

“那就吃掉吧。”心里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凡人生命有限,生老病死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她对你的亲近不过一场误会,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她就会离你远远的,别说如今的同寝同眠,只怕再见一面也难上加难。”

“又过上两三年,她便该结婚生子,到那时,谁还会记得年少的荒唐过往。而后岁月飞逝,死亡也仅仅在弹指间便降临她身。”这次的声音格外平静,因此也不自觉让人信服:“与其在她的墓碑前茫然寻觅,倒不如现在吃了她,永远的,让她同你相伴相随……”

人偶犹豫着,松开那只胳膊,去拥起她的上半身。

散兵若有所思,虽说刚刚的事情给了他些打击,但也因此找到人偶的弱点——有关于她的事情,人偶便无法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

仿佛挑选地点般,人偶最早落点于那嫣红似血的柔软双唇。

他尝了上去,很软,比第一次的触碰更有温度,舌尖不自觉地到处探寻,到处都令他感到新奇,不知从何下口。

人偶加大了力度,牙齿下压,一点腥甜的味道被他品尝出来,立刻,他感到满足,尽管不知满足从何而来。

这种疼痛无法瞒过肢体的主人,苍木懵懂地睁开眼,迷迷糊糊面对着眼前一切。

察觉到她的醒来,人偶僵住身体,他仿佛受到惊吓般松开少女,唇上还带着血色的罪证。

即便如同一团白纸的他,也依旧感受到某种莫名的羞耻感和想要逃避的念头。

那当然啦,散兵漫不经心地想着,又不是真正的那个最初的他,这里说到底是杂乱的、根据记忆和梦境构建的世界。

和真正的过去不同,它大概反应了当事人的某种渴望。

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呢?呵斥,恐惧,愤怒……无论如何,只要产生一丝间隙,他便有自信来推动事态发展。

“你饿了吗?”苍木拉住梅。

她在酒精作用下还显得迷迷瞪瞪,此时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即便如此,苍木看到这样的梅也依旧平静,反而伸手去抱住少女柔软的脖颈,依偎在她怀里低声道:“我早知道你不是人类了。”

散兵:???

“梅是妖怪吗?我听说霓虹是妖怪很多的国家,梅那么漂亮,其实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的。”苍木半垂着眼,声音因困倦而又轻又飘。

好在听众绝非常人,因此依旧听得清晰。

“你现在要喝血?还是要吃掉我?都可以哦。因为梅救下的,我很喜欢梅,所以做什么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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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女孩揉揉眼,又拍拍脸,迫使自己清醒些,她挽起自己一侧碎发,露出肩颈处细嫩肌肤:“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我太痛,吃完记得刷牙,还有要往山里跑,桂木虽然是好人,但他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

散兵沉默了。

执行官叹为观止,这俩可真是……天造地设。

“对不起。我坏掉了。”人偶不安地握紧手,决定坦白一切:“心里,有声音,让我吃掉。”

散兵:?

散兵:……

绝了,你清高。

第126章

可惜苍木并不能听到散兵惊世骇俗的心理活动,她只是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努力抵御着困意。

虽然梅的态度很诚恳,但醉酒状态的苍木依旧没办法清醒地思考问题,甚至对她此刻来说,能条理清晰地说出刚刚那一通话,就已经算是极限本能了。

她努力睁开的眼睛不知不觉又合上,即使嘴唇隐隐作痛,也逐渐进入一场并不安稳的睡眠中去。

如同散兵所猜测般,苍木一觉睡到晚上才双眼迷离地从床上爬起。

梅一如往常地坐在床边守着她,紫色大眼睛在没开灯的昏暗室内显得着实可怖,连一向对此浑不在意的苍木都被猛然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梅完全不睡觉的吗?”苍木痛苦地揉了把脸,刚刚半睡半醒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全然被遗忘,她只当自己是莽撞地喝多了烈酒,大醉一场。

“甜甜花酿出来的酒怎么这么烈。”苍木抱怨:“明明一点酒味都尝不出来,好阴险。”

她捂住脑袋:“脑袋好晕,嘴也好疼,嘶——”

散兵再次沉默。

事态的发展,不知为何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当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对方的脑回路古怪,当他以为自己要被发现时,一觉睡醒,这傻子又把梦话忘了。

该说不愧是鸟类吗?连小小的脑仁也如出一辙。

现在无论是对散兵还是对苍木来说,事态处于一种微妙平衡中——知情的人没有动手能力,动手的人并不知情。

难道真的要等这段记忆走到尽头才能出去吗?散兵的心情愈加烦躁。

算了,主动权还算在自己这边,随着时间推移力量会逐渐恢复,他总能占据这具身体的——

苍木轻快地溜出去洗了把脸,盛夏正午的屋子里又闷又热,要不是醉酒,她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段睡着。

洗完脸,她顺便将晚饭要吃的菜同样洗干净。靠近铸造中心的一点好处就是,苍木可以很容易地搞到铁锅,虽然制造者的手艺很差,但对日常需求来说,的确是绰绰有余。

她快快乐乐地来了道番茄炒蛋和手撕包菜,选择性不去探究为什么类似古代霓虹一样的地方会出现西红柿和卷心菜。

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到异世界,这些细枝末节都无所谓,好吃就行。

主食则煮了面,特地给梅的那碗卧个溏心蛋。

在烟火缭绕的厨房忙活了一通,出来时已变得大汗淋漓,苍木把饭菜端到桌上,招呼梅来吃饭。

要不怎么说贪杯误事,她早上醉倒以后,家里便只剩梅一个人,而梅身为不染凡尘的小仙女,自然对家务毫无概念。

原本负责照料她的老妇人前段时间就因苍木的到来而逐渐失业,最后苍木给她放个长假,让她回去收夏季粮食,等秋天把下一季作物种下,田间地头的农活干完了再来帮忙。

等等,这样说来,梅该不会一直守着自己,连午饭都没吃吧!

苍木看了眼安心吃面的梅,便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晚上太黑,她刚刚对着铜镜勉强看了下嘴唇的情况,大概是突然的口腔溃疡,才会如此疼痛。

苍木活动一番身体,刚刚做饭出了一身汗,现在觉得浑身黏腻,偏偏今天没人晒水,没办法,只能烧水洗澡了。

她招呼梅把浴桶拿出来,自己去次卧挑拣些驱蚊药材放到水里,轮流洗完澡,也借着夜风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由于白天醉了个长觉,此刻的苍木根本不困,见梅同样精神,索性在院子里摆了两张长椅,慢悠悠地给梅讲着故事,直至不知不觉把自己哄睡过去。

正常人发现同居者非人类,想要吃掉自己——惊恐,嚎哭,反抗,降妖除魔,决一死战。

苍木发现同居者非人类,并且想要吃掉自己——平淡,早有预料,随意,醒来忘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梅,还是苍木更不正常一些。

整件在外人眼中格外惊悚的聊斋事件就在两人的诡异脑回路里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甚至没有对日常生活惊起一丝波澜——

日子就这么如同往常般平静地度过,等商人再次来到踏鞴砂时,也带来新的好消息。

苍木做的那几件漆器,全部卖出去了,价格还不低。

“运气真是好啊!”商人摘掉草帽当扇子,一边扇风一边感叹道:“本来只卖出一只,后面不知怎么,都被勘定奉行家的大小姐包圆了,原本卖掉的那只也被她加价买回来,有钱人的任性妄为,啧啧。”

“现在托她的福,离岛那边的人有不少想买你的新作品呢!”商人笑眯眯地搓手,殷勤道:“您看,咱们什么时候上新。”

苍木镇定自若:“不急,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其实是她第一次搞副业,不清楚市场需求,在猜能不能卖出去,所以没继续做。她知道自己技术简单粗劣,因而走了别的法子来取胜,花纹选择上更偏向现代些,大概和现在流行风潮很不同,苍木松了口气。

漆器的钱商人只抽了两成的中介加运输费用,他这次是跟着船队来的,虽说踏鞴砂和八酝岛的居民较少,但也有一年一度的庆典,人们会在收割完粮食后举办祭典感谢鸣神仁慈。

特殊矿石,踏鞴砂特产的优质武器,本地看来毫不稀奇的物产,都是外界难得的好东西。

这时往往是拉动消费的好时机,四面八方的商人都会坐船前来,听说原本只在稻妻城的烟花世家也运送来了大批的新奇烟花呢。

苍木也察觉到这股风潮,最近几天,来识字的孩子们都显得心不在焉,常常一有空就凑到虎太郎面前,求他再讲一讲烟花和祭典的故事。

虎太郎这时往往表现出得意非常,一定会是比平日里百倍热爱学习的模样,被人一打断写字便满脸的不情不愿,非要对方三求四求才肯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略讲一些。

“梅见过烟花吗?”苍木问。

梅摇摇头,他也是不久前才被桂木从借景之馆放出来,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非常新奇。

苍木见过烟花,对此没什么特别期待的心思,她比较期待和梅一起看烟花,这样想,日子总是格外有纪念意义呢。

听说本地的习俗是参加祭典时要穿浴衣,苍木很熟悉梅的尺寸,便自己悄悄跑去相熟的人家请人帮忙做了件。

虎太郎母亲是村子里最好的裁缝,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苍木的请求,还坚决不收苍木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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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酬:“哎呀,您平日里给我们治病都只收药材钱的,帮忙做件衣服而已,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虎太郎的哥哥有些腿疾,不能干重活,是苍木帮着施针才有了缓解,如今看着已然大好了。

苍木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捉了条鱼给人送去。

之后苍木又在村子里逛了一圈,找村长买了块偏的地,正值农闲时期,她很轻松地雇到人,帮着把地按她的方法翻了一遍,种上她从商人那买来的种子。

豆科的苜蓿是很好的青贮饲料,还能改善土壤。虽然眼下的播种时间略早,但苍木的那块地比较偏,先搞区域育苗还是不难的。

除此之外还有高粱、花生和红薯,苍木也都打算试着种一种,这几种都是耐旱耐盐碱,也最适合在这种沙壤土中存活。

她雇来的农人虽然不理解雇主为何有很多不同的要求,但还是一一照做。

毕竟种地可比挖矿轻松多了,那些白骨上的紫色晶石根本不像正常石头,总是源源不断地从骨头的缝隙上长出来,比起矿物,更像是活着的什么东西。

不仅如此,虽然上层的大人没有明说,但他们挖了这么长时间的矿,自己会不知道吗?一旦接触那玩意儿久了,身体便会感觉不适,头晕眼花都是小事,有些人因此常常听到莫名其妙的呓语,幻听幻视。

即使去找医生看病,也看不出结果,只能建议修养。但踏鞴砂那边又催得勤,搞得大家整天提心吊胆。

以上这些苍木一概不知,她盯着农人们开垦好田地,整天来回奔波,晒得整个人都黑了一层。

但好在辛苦是有回报的,晚上她悄悄数了数漆器挣来的摩拉,幸福地捂住心口,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很快就能攒够前往璃月的双人船票钱了。

“砰砰砰”院子里有人敲门。

苍木起身把摩拉藏好,出去正好看见梅在照看客人。

虎太郎母亲拎着个包裹,显然是之前拜托的浴衣做好了,但出乎苍木的意料,她不仅给梅做了一身,还给她也做了一身。

对此,这位微胖的中年妇人振振有词:“哎呀,漂亮小姑娘就是要多穿新衣裳,不趁着年轻的时候穿,老了还有什么机会呢。”

这次,连一向寡言的梅也点头赞成:“苍木,好看。”

苍木对这番好意有些受宠若惊,托着衣服拿去卧室换上。

浴衣是她没见过的款式,一人穿起来十分困难,最后她不得不小小地拉开门,请求梅的帮助。

在穿戴这方面,梅还是很靠谱的,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苍木的苦恼。

换完衣服的苍木轻快地转了个圈,眼睛亮晶晶,嘴角也是压不下去的弧度:“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梅认真回答:“好看,好看,好看。”

“你也换上试试。”苍木热心道:“趁现在我在这儿,给你搭把手。”

梅的表情立即变得有些迟疑,但转过身去拿衣服的苍木并未看到这一幕。

此时此刻,人偶想起心底声音曾说过的话——“眼下她对你的亲近不过误会一场,等到真相大白那天,她就会离你远远的,别说如今的同寝同眠,只怕再见一面也难上加难”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犹豫,那个声音此时又再度响起:“终于想起来了?哈,我可是很期待她发现自己被欺骗时的表情哦,要是知道自己一直同寝同食的姐妹是个男人,要不要猜猜她会怎么想你。”

但,来不及了。

苍木已经找到梅的浴衣,示意她脱衣服,一小白玉般的胸膛显露出来,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快脱——”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破这一局面,来者是多日不见的桂木,他擦了把脸上湿漉漉的汗水,直截了当地告诉开门的苍木:“现在跟我来,御舆长正大人要见你。”

第127章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脚上的木履撞得脚趾生疼,呼啸的风呛进喉咙,苍木不确定养父能否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尽力去喊:“我们要去哪——”

宽阔的背影忽然停下,苍木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接着整个人被抱起。

“军医潜逃了。”大概是近在咫尺,即使在奔跑中,桂木的声音也同样清晰:“我……”

他抿了一下唇,带了几分歉意:“之前无意间在军营里夸耀过你的医术,长正大人现在要求你来顶上。”

似乎是害怕苍木误会,桂木又急急补上一句:“放心,等新任军医来到,你就能回去了。”

苍木沉默,养父所言或许是真,但直觉告诉她,其中必然有更多隐情——比如最重要的一点——军医为何潜逃?

偌大的军营,怎么可能只有一位军医当值?若真只有一位,对方就没个侍从或是徒弟?

疑点太多,苍木谨慎地思考着。

但她也并未全然处于劣势,第一,她是目付寄骑的养女,暂时与踏鞴砂属于同一阵营。

第二,军医出逃,她一个半吊子的也被抓来赶鸭子上架,侧面反映事态的确紧急,那么在一段时期,只要她保证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便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苍木心下大定,缩回养父怀里,掩住口鼻,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桂木及下属身上金属甲盔互相碰撞的冰冷声音。

一进踏鞴砂便觉得眼前一炽,这里为锻造所燃起的炉火昼夜不息,有韵律的敲击声彼此交错像是一首赞扬的歌谣。

“到了。”桂木将她放下来,替养女整理一番被吹得杂乱的头发,看到她到底装扮时不由得眉头一蹙,欲言又止:“怎么穿了这身衣服……算了,一会儿见长正大人时记得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不要问。”

见苍木点头,他的表情也变得放松而欣慰了起来,拍拍她乌黑的发顶:“你一向是让人放心的。”

目付是这里最大的官,住的建筑也理所应当是最为高大豪华的。

苍木被养父领着,小步地跟在他身后,垂着头,非常懂事地遵守着警告。

一进门,她便感知到一股陌生而冷峻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挤压,简直让人说不出一句话。

她屏气凝神,随着桂木的指示而行礼,直到礼毕时的一瞥,才猛然看清眼前人的大致身影。

是的,身影。虽然苍木的记忆力很好,能在短促间像照相机般记住眼前景象,但她毕竟不是透视眼,无法从一个背对着她的人身后看到长相。

这位目付大人相当高大,即使坐着,他的背也挺得笔直,那些沉重的金属甲胄被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毕竟以上服装有种礼节性成分,但身为目付,御舆长正也无需对一个暂替的医官如此客气——更直接一些,他甚至没正脸见过苍木。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人日常就习惯把几十斤的盔甲板板正正地披着身上。

桂木和对方的谈话她没听到多少,因为苍木的注意力全在对方把玩着的刀上——那应该是一柄好刀,不再鲜红的血水很慢地从血槽顺着刀尖流到地面榻榻米上,又无声无息地渗进那些植物编织品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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