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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为什么有的神帅裂苍穹,发个传单都从容潇洒,有的神就帅不过三秒钟啊?
裴娜娜略显无语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敷衍了事,默默移开目光,又有点好奇的往山道下方张望。
跟哄小孩儿似的。
温迪郁闷的鼓了鼓脸,沮丧又委屈,嘀嘀咕咕,“什么嘛……一点诚意都没有。”
“哪有!我可有诚意了!好了好了,别说话了,他们好像过来了!”裴娜娜心不在焉,眼睛亮晶晶的等着说话人过来,她倒真的对那位疑似与空先生语音相似的先生颇感好奇。
温迪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再破坏她的兴致,反倒再次在两人身上补了一层扭曲感知的风障。
虽然博士散兵的实力与真正的神明还有一段差距,但是……谁知道娜娜会不会被发现呢。2V2拉一下平均值,搞不好他们还不如对面那俩呢……
要是被愚人众发现他这个风神被掏了‘心’屁事没有还到处溜达,甚至近距离现场围观愚人众执行官……感觉这场戏瞬间就会变得很尴尬……
安全起见,多补两个吧。
在一人一神期待的注视下,蜿蜒的山道上慢慢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其中高个青年带着一张尖嘴半脸面具,赫然是才见过不久的博士,而另一个矮个子的也是个堪称秀美绝伦的美少年。
他留着乖巧的妹妹头,黑夜里皮肤白的几乎要发光,带着一顶后尾垂着帘幕的斗笠,路灯与帽檐勾勒的阴影下,精致的容颜满脸写着桀骜不驯。
美貌无暇的模样像个上了黑化妆的仿真娃娃。有种阴森诡谲的艳丽感。
裴娜娜看过去第一眼,也情不自禁的被惊艳了一瞬,像眼角余光猝不及防在身侧扫到一条斑斓绚丽的毒蛇,又惊又怕又懵,一时愣在当场。
而下一刻,温迪的手臂揽在她的腰间,两人移形换影一般,脚下转瞬换了一个路灯站着。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雷电落在他们之前站立的路灯上。
“噼啪”一声,路灯闪了闪,灭了。
周围的卫兵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出一截腰刀,做出防备的姿势警惕又戒备的盯着少年与后面跟随的愚人众卫兵们,眼神中还带着隐隐的敌意与畏惧。像是一群训练有素却又应激了的猎犬,有种惊恐炸毛又努力理智克制的微妙感。
少年嗤笑一声,不屑的扫视一圈,又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昂首阔步,浑然不把那些落魄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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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放在眼里。
博士同样不在意那些心怀不甘怨恨的须弥卫兵。不满又如何?敌视又如何?反正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凡是有点敏锐度的都知道,现在的须弥城,表面上还属于教令院,真正当家做主的其实是愚人众。
如果说愚人众是现在须弥的特权阶级、一等公民,二等公民的学者都不敢与他们光明正大的起冲突,更何况连二等公民都不是、充其量只算看门狗的须弥卫兵?
博士只是好奇,平白无故的同伴为什么突然就动手了。
斯卡拉姆齐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格高傲骄横,可不喜欢做多余的事。
他的视线跟着一起看过去,什么都没发现,吐出的语气醇厚优雅,“你发现了什么?斯卡拉姆齐?”
少年稍稍下压帽檐,嗤笑一声,骄矜傲慢的语气懒洋洋的,“放个烟花而已,别放在心上,多托雷。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为我塑造一副全新的、伟大的身体。那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帽檐下,少年锋利的视线再次往那无辜被劈的倒霉柱子上瞥了一眼,紫眸微深。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注视,雷霆劈过却并没有得到实质的反馈。而除了他之外,同行的多托雷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散兵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暗中的偷窥者是那个能力古怪、实力莫测还喜欢多管闲事的旅行者,他还惦念着与小草神荒谬可笑的同伴情,想要回来救她。
但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允许多托雷在此刻分散注意力。
他唯一需要关心的,只有造神大业。至于其他,……没必要知道!
为了这个崇高而伟大的目的,哪怕让他暂时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老鼠打打掩护也没关系。
博士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轻笑一声,没有吭声。
新换的落脚点上,裴娜娜吓得一手捂胸一手捂住嘴巴,眼睛睁的圆圆,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耳畔,温迪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小声提醒,“……你不要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呀!太强烈的‘注视’会被感知的!”
吓得裴娜娜赶紧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那个戴着帽子、音色与空先生一模一样的奇怪少年。
不过她心里还有几分惊奇——他的声音竟然真的和空先生一模一样!
假如不是两人说话的语气和语调都有巨大的差别,几乎能以假乱真!
她本想再多听两句,可惜可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缘故,无论是发问的博士还是动手的少年,都没有再发一言,甚至没有向对方的方向多看一眼。隐约间,颇有一种‘两看相厌’的微妙感。
两位执行官之间沉默下来,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愚人众们更加不敢吭声,一时间,气氛无端端显出几分压抑。
裴娜娜不敢再观察感知十分敏锐的帽子少年,哪怕她对对方十分好奇,打量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博士身上。看着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古怪起来。
“怎么了?”温迪问。
活泼好动的千风之主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帮小公主散心的,他的注意力三分在观察旅行者的冒险生活,两分在监察提瓦特日常看护,剩下五分几乎都在裴娜娜身上了。
因此,裴娜娜眼神一变,他立刻敏感的捕捉到了信号。
裴娜娜神色纠结,凑近了他,犹犹豫豫的小声说,“博士的实验……是不是不太顺利啊?感觉他最近应该也不太好过。是空先生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吗?才两天而已……他不会脑袋一热自己一个人硬莽了吧?”
温迪,“???”
少年诗人惊诧,“何出此言啊?”
裴娜娜欲言又止。
温迪淡笑不语,好奇的眼神充满兴致勃勃的鼓励。
裴娜娜犹豫了下,还是不太确定的小声道:“才两天不见而已,我感觉……博士好像消瘦了好多……他这两天一定很忙吧?”
“消瘦?”
温迪一下子睁大了苍青色的眼瞳,没忍住,忽然“噗”的一下闷笑出声。
裴娜娜用震惊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少年连忙求饶似的连连摆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笑出声的,我只是想起了有趣的事!咳!对了,他们好像要进去了,你要去吗?”
裴娜娜急忙扭头一看,果然在他们斗嘴的时候,两位执行官已经越过他们快到净善宫门口了。
她再顾不得与温迪计较之前的‘嘲笑’背刺,连忙用力扯了扯他的披风,‘去!怎么不去!’
博士来到净善宫大门口,两指并用按在耳边的虚空终端上,也不知是怎么做的,那个浑圆的神力罩子突然消失了一瞬。在这短短几个瞬息,温迪已经化作一缕清风带着裴娜娜进入净善宫。
第225章 愚人众的同事情
裴娜娜还是第一次进入净善宫,那是一个如同一个被放大了的花蕾内部的空间,宏大幽深又雕镂精美,在大厅正中央的花柱里,有一个一人高的绿色光球,一个白发的小女孩抱着双膝蜷缩在其中,如同母体中沉睡的婴儿。
博士和散兵站在圆球前观赏了一会儿,博士轻抚面具下缘,感慨般叹息,“真是脆弱又可怜的神明啊……”
“不要以偏概全。”散兵冷眼瞥他,下巴微抬,傲然道,“她之所以被关在这里,只是因为她太过软弱了。不过她的痛苦与挣扎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既然她无法承担属于神明的责任维护属于神明的尊荣,那自然会有更合适的人取代她。
我们走吧,博士,不必在结局已定的阶下囚面前浪费时间了。
还是说,囚禁自己的神明会让属于智慧的亵渎者格外愉悦?让你情不自禁的驻足欣赏自己的杰作并沉迷其中?”
博士:“……”
博士沉默,绯红的眼瞳幽幽转向习惯性挑衅所有人的少年,无论是那桀骜不驯的表情还是嚣张嘲弄的语气都十分欠打。
他自问对实验体是个耐心又友好的优秀研究员,虽然从不心慈手软,但他手下的实验体们无论是对他恶毒的诅咒痛骂还是愤怒反叛袭杀,他都宽容又包容的坦然接受微笑以对,从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但是……
就是有人总能精准踩雷。
大概还是因为祂实在太能活了吧。
其他的耗材还没摸索出他的真实脾性呢就被消耗掉了,唯有神明的造物生命力和意志格外顽强。
试错多了,总能碰上一两个对的选项。
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这大概就是最后一场实验了。’
想到这里,隐隐郁气升腾的博士忽然间心情大好,再次恢复平和宽容的心态,看向散兵的眼神甚至隐隐有几分长辈似的包容与宽容,语重心长,“你说话总是那么不讨喜,斯卡拉姆齐。这并非好事,无脑的挑衅所有人会让你吃亏的。”
“呕——我要吐了。”散兵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嗤笑,“区区蝼蚁的想法何须在意?我可是未来至高无上的神明!
幸福绝望,悲伤喜悦,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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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过是蝼蚁之辈,就尽快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接受吧!”
博士,“……”
“怎么?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为什么不找找你们自己的原因?”精致的少年面孔笑容加深,恶意流转,“还是说……我戳到了你的痛处,才会让你觉得难以忍受?”
博士,“……”
淦!熊孩子果然还是好讨厌啊!!
半脸面具下,博士平和温雅的微笑已经完全僵掉了,他坚持忍耐两秒钟,还是没能控制住让嘴角渐渐拉平,最后变成了冷漠不悦的臭脸。
他毫无感情的盯着身边的少年,仿佛在盯着没有生命的物件,眼神里既没有半点对生命的尊重,也没有对同事虚伪的友善,反倒像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俯视某只不知死活向高山叫嚣的虫子,语气微凉,“斯卡拉姆齐,不要总是挑衅我,还是说这么长久以来,你还没有吃够教训?
就算你是未来的神明,也不要忘记,实验成功与否,决定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不要预支未来大放厥词,尤其是对着掌握你的未来的人,那真的……非常愚蠢。我的厌蠢症都要犯了。”
裴娜娜与温迪躲在不远处,听着愚人众两大执行官无情互怼,句句插刀,看的简直头皮都麻了。
想到前两天自己还乖乖巧巧的喊‘博士叔叔’——虽然是装的——希望能借便宜老爸的人脉关系捞捞自己,裴娜娜的神色就不由得一言难尽。
她用胳膊肘偷偷怼了怼温迪,欲言又止,小小声的问,“他们愚人众……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温迪扭头,看到她脸上恍恍惚惚的神情忍俊不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怜悯道,“……对,没错。
虽然你是‘愚人众的大小姐’,但其实你对真实的愚人众一无所知。你不要以为达达利亚和潘塔罗涅好相处,就觉得所有的执行官都很好相处。
……他们俩才是例外。
至于其他的执行官……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没事互捅两刀以示尊敬才是常态。”
尤其是当他们面对彼此的时候。
由于各个破坏力巨大不便直接动手,开会的时候只好把所有的攻击力都放在嘴上了。彼此之间阴阳怪气互相挖苦踩痛脚才是所有人的相处之道。
哦,这种游戏还是不带铁憨憨达达利亚和所有人的废物钱罐子潘塔罗涅玩儿。
裴娜娜,“……”
这同事情未免也太‘真’了吧?!
正在裴娜娜沉思愚人众执行官们充满活力的办公室生态的时候,温迪忽然再次拍了拍她的肩,“嘿!别走神了,他们走了!我们还跟吗?”
裴娜娜下意识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博士和散兵并肩走向一扇幽深侧门,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裴娜娜,“那是……?”
温迪道,“博士的实验室。
我记得你乘坐过圣树内部的升降台。这里的升降台不止一个,其中一个正从净善宫连接入博士的实验工房。在净善宫之下极深处,愚人众与贤者的造神计划就在那里进行。
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直接带你飞下去,不用担心升降台惊动其他人哦。”
裴娜娜看了看那个蜷缩在绿色光球中的小女孩,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慢慢走到光球前,抬手想要敲一敲,却又迟疑的看向温迪。
温迪看懂了她的眼神,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敲吧,不会惊动任何人的。”
裴娜娜很相信他的判断。她果然转身敲了敲那绿色的屏障,如同敲门一般轻声呼喊,“纳西妲?”
但光球里的少女一动不动,浮浪般洁白蓬松的单马尾乖巧的垂落在肉乎乎的脸颊边,仿佛已经陷入沉睡。
裴娜娜第一次见到她真实的模样,情不自禁的认真专注的打量。
这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五六岁的年纪,尖尖的耳朵,头发蓬松柔软,绿叶子似的小披风,手臂一节一节如嫩藕,还光着两只肉乎乎的小脚丫。
像一株蓬松甜美的蒲公英,又像一颗拟人化的可爱羽毛球……
非常的软萌可爱。
……也难怪臣民对她缺乏敬畏,甚至胆敢生出忤逆亵渎的心思。
祂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弱小无害了。
作为一个美貌超凡又缺乏自保之力的弱小女性,裴娜娜很能感同身受小草神如今的处境。
‘弱小即为原罪。’
‘……所以,空先生的温柔与原则便格外的难能可贵。’
突然间想到自己温柔强大却又怜悯弱小、从不恃强凌弱的恋人,裴娜娜的眼神不由浮现出几分温柔与甜蜜,唇角也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她转头看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温迪,问,“小吉祥草王真的不会有事吗?”
温迪看看她又看看纳西妲,就算是无所不知的风神,也无法理解人类面对被囚禁的‘朋友’为什么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不过,‘小公主那么善良可爱,应该不是那种人……说不定是联想到了其他事。’
温迪迷惑的挠挠头,索性把自己心中的古怪感觉丢到脑后,爽朗笑道,“当然不会!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困住布耶尔的是祂自己!”
“虽然构建牢笼的力量来源于神之心,但说到底,神之心的力量来源于神明。草木的主人又怎么会真的被草木的藩篱囚困?
一直以来,都是草木的主人赋予了草木囚禁祂的权力。”
“只要祂能认清自己的本质与内心,决心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权柄,草木的力量就是祂最忠诚的眷属,囚笼……顷刻溃散。”
裴娜娜,“……所以,这其实是一个……自我认知与决心的问题?”
“对。”
“可是博士刚刚说今天就要进行造神计划了啊!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让祂思考人生?不会祂思考着思考着博士那边实验就完成了吧??”裴娜娜抓狂。
温迪歪歪头,无辜道,“……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把祂策反了吗?”
裴娜娜,“?”
温迪,“?”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很快,温迪清秀可爱的面容便覆上无奈,他抬手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风中便传来属于少女的窃窃私语声。
裴娜娜听了两句,表情就不受控制的有点僵硬了。
——那正是与纳西妲刚刚认识时,她和小派蒙对小吉祥草王的激情劝说!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小吉祥草王都已经决心要解决教令院的问题了,按理说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与认知……为什么现在她还没出来?
第226章 心灵枷锁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温迪轻笑一声,意味深长,“持续五百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即使已经有了选择,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也难以调整。祂还需要一把推力。
在已经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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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选择的情况下,我认为现在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少年清秀稚嫩的面容上显出几分神性的透彻与冷漠,淡淡道,“再不反抗,祂就真的要死了。要么奋起抗争赢得自由、权力与尊严,要么……成为新神掌控虚空的工具,退位让贤。祂已经到了绝境。”
“我很高兴,这次有你和星游者的到来,让祂提前做好了迎接新生的准备。”
哪怕只有短短的两天。
可意志的转变需要的也往往只是一瞬间。所以,神明的意志需要‘淬炼’与‘考验’。
祂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模糊的画面,初生的神明以神之心为匙、虚空为径闯入世界树,懵懂无知的新生儿不懂得自我保护,狂妄的将自我的意识向世界树完全敞开,于是,千万年来累积的无数的知识如奔涌的浪涛灌入他的意识,冲垮了他的自我与认知。
祂成为了无智无我的空壳。
紧接着,黑色的浪涛从祂的躯壳里满溢而出,淹没世界。
第一个受到污染的,就是已经成为虚空终端主体的小草神。
禁忌的知识通过虚空终端流入新生的神躯,所经之处污染蔓延,小草神陷入疯狂,半个提瓦特被暴走疯狂的草元素淹没。
但不等人们想办法控制拔地而起的森林、顶穿房屋的野草、挣裂山峰的巨藤……黑色的潮水紧随其后。
那些植物浸泡在黑潮里,与它们融为一体,变成更加扭曲、狰狞、疯狂的模样,最后,随着无穷无尽黑潮淹没世界。
在最后的时刻,祂看到一轮倒悬的时钟,扭曲的时针在倒转……
“……阁下?”
“温迪阁下?”
“温迪!!”
“啊?”神思深陷臆想的少年被惊醒,猝然回神,转头茫然不知所措的看向惊动他的女孩,下意识扬起温和友善的笑脸,“怎么了?”
裴娜娜眼神担忧,“你没事吧,温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诶?我吗?”少年诗人挠挠头,笑容爽朗,“唉嘿!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自由自在的风神巴巴托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瓶酒解决不掉的,如果有,那就两瓶!”
裴娜娜双臂抱胸,眼神怀疑的看着他。
温迪见敷衍不过去,只好举手投降,求饶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确实是走神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提起神明,就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而已。
对了,你不是想去看博士的实验吗?我们要不要跟上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裴娜娜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吉祥草王。
她安静的蜷缩在绿色的光球里,如同沉睡在母体中的婴儿一般,幼小稚嫩,童稚天真。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怜爱。
裴娜娜的眼神不自觉得更温柔几分,淡声道,“不必了,我相信温迪阁下的判断。既然预估的胜利属于我们,那么可能会影响这一结果的变数越少越好。”
“我们回璃月吧……未来,一定还会有再见的。”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骤然变得十分坦然与平静。
温迪愣了愣,不死心的继续提议,“真的不再到别处去看看了吗?其实提瓦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就算你说想去看旅行者也没关系!”
“不了,谢谢温迪阁下,只是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家睡觉了。”裴娜娜依旧坚持。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送你回家了。不过——”少年神明拉长了声音,狡黠的眨眨眼睛,神秘又活泼,“下次还想出来玩儿的话,可以直接呼唤我的名字哦!伟大的风神会回应可爱的小姐的祈愿的!”
裴娜娜莞尔,与他玩笑,“那我就谢谢风神阁下的眷顾了。”
天青色的风轨再次铺开,为远游的旅人开辟回家的路。千风簇拥着少女,将她安全的送回平静的小院。
当脚尖触及踏实平稳的大地,裴娜娜的精神有点恍惚,她仿佛从未经历过这一夜的奇幻之旅,再次回归属于普通人的‘日常’之中。
身后,温迪向她摆手,笑容明媚又可爱,声音清甜微翘,“可爱的小姐,晚安哦~”
裴娜娜随意的摆了摆手,“晚安。”
她推开房门,提起流云般垂落的裙摆,正要跨过门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少年庄严郑重的声音,“娜娜小姐,我很高兴你们能够降临这个世界。”
“?”
裴娜娜惊诧回头,诞生自风中的神明活泼又自由,她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这样郑重严肃的宣言。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结果却见皎洁的圆月之下,少年单手怀抱着里拉琴,抚胸向她微微鞠躬颔首。
“我很感谢你们,‘提瓦特’也很感谢。所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娜娜小姐。
无论向我索取什么,我都很乐意为你实现。”
祂温柔的微微一笑,再次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后,化作一团清风消散在空气里,只余几根青色的羽毛随着风流飞舞。
它们飘啊飘,飘啊飘,迷乱人眼。其中一根向裴娜娜的方向飘过来。她下意识抬起手,那根羽毛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本能的就明悟了它的用途——这是属于风的信物。
拿着这片羽毛,无论相隔多远,风都能听到有人呼唤祂的名字,并以此为基瞬间降临。
裴娜娜托着那片羽毛,只呆呆地看着温迪消失的方向,脑子里还懵着,呆呆地想,‘那似乎是属于骑士团的致礼……’
可是……堂堂风神,为什么要向一个凡人致礼、郑重感谢?还赠送她珍贵的礼物?
……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又想起温迪说感谢她的降临,提瓦特也会感谢她……
裴娜娜呆着呆着,昏懵的头脑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心头刹那间萌生出某种明悟!
——祂知道了!
祂知道了我与世界树有关!
但还来不及惊恐,喜悦的眼泪就如一场大雨滂沱而落。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花朵般盛放的衣袖遮住了微微扭曲的表情,她顺着门板滑坐在门槛上,喜悦与委屈在心头如烟花炸开,酸涩的堵在胸口难以排解。
——让她既控制不住的想要唇角疯狂上扬,又忍不住想要放肆的大哭一场。
“太好了……我不是害虫。”
“舅舅……我不是害虫……!”
忽然!她如一根弹簧般弹跳而起!由于动作太过仓促与剧烈,她甚至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幸亏扶住了门框才险险稳住身形。
但她却浑然不顾,粗暴的用力抹了两下脸上的泪,就提起裙摆往正屋的方向飞奔过去,脸上又哭又笑,娇声娇气的大声呼喊,“舅舅!!”
“砰!”紧闭的房门被人粗暴又野蛮的强行撞开,钟离刚从博物架上飞下来变成人形,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娇柔楚楚的小姑娘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看到他后眼睛一亮,活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野猪一样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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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飞奔过来。
钟离,“……”
离得还得两三步远,‘小野猪’就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用力一个飞扑——!
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吓得向来稳如泰山的钟离先生心脏都跳漏了一拍,险些从嗓子口里跳出来!
要知道他现在看上去是凡人的血肉之躯,但实际上真不是!而是磐岩化形——论起‘肉身’硬度,说不定是全提瓦特最坚硬的材质。
黑岩大刀硬砍到他都得卷刃!
就娜娜那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体素质,要是以野蛮冲撞的方式撞到他的身上……
……亲,看过脆皮鸡蛋撞石头吗?
被吓了一跳的钟离先生下意识平稳又轻柔的接住她,并稍稍退后一步主动卸掉她撞击的力量,心有余悸的将她稳稳的接在怀里,情不自禁的沉了脸,下意识就想教训,“你——!”
然而话未来得及出口,怀里莽撞的小姑娘就如一只过度活泼的小兔子一样在他怀抱里用力一蹦,两手缠住他的脖子,小猴子一样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扶住她的后背,帮她稳住身形,一低头,正对上小姑娘绚烂明媚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孺慕的期待,她欢欣雀跃、娇声娇气又娇蛮任性的大声呼喊,“舅舅!”
又脆又甜!
钟离,“……”
第227章 大龄熊孩子
钟离刚刚有点生气的,但被她这么一喊,想到她之前隐约的压抑与哭泣,心脏瞬间酸软成一团,生出无限怜爱来,再多的不悦也消失了,只能温柔包容的无奈一笑,像一位真正的父亲怀抱爱女那样手在她腰间稍稍托了托,免得她小小的个子再拉伤了脆弱的身体。
他心中微叹,又无奈又好笑的温声问,“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舅舅做什么?”
“人家想你嘛!”嗲里嗲气的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
她吊着钟离的脖颈左摇右晃,娇声娇气的撒着娇,“舅舅~我好高兴啊!我睡不着,舅舅给我讲故事听吧!”
钟离,“……”
“明天吧。”钟离无言了一瞬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你还回去睡觉了。”
黑色的手套捏住了女孩的后颈轻轻外拉拉了拉,想不到娜娜不仅没有乖乖放开他,反倒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
“我不要!”裴娜娜撒娇蛮缠,用力摇头想要摆脱后颈的控制,发饰上的流苏串珠被甩起,有些甚至打在了钟离身上。
并不疼,只是钟离很少与人近距离接触,一下下的感觉有点怪。这大概就是老父亲带蛮娃的苦恼吧。
不过比起厌烦苦恼,更多的是担心。这样大幅度的动作野蛮冲撞,钟离生怕她把自己脆弱的脖子撞骨折了,赶忙收了手,无奈的任她抱着,不敢乱动。
裴娜娜得意,笑容灿烂又狡黠,刁蛮任性的得寸进尺,“我今天就要和舅舅在一起!”
钟离:“……”
所以,巴巴托斯,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崽跟你出去一趟就颠了?
钟离先生欲言又止,委婉劝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这么晚出现在舅舅的房间里不太合适。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舅舅明天给你讲故事?”
裴娜娜懵了一下。
大概是亲眼目睹神龙之躯的缘故,震撼之后潜意识刻印非常深,裴娜娜在钟离面前自我代入的一直是依赖崇拜的小女孩,而并非一位已经可以结婚的成年女性,也从未把钟离当成一个‘男人’——难道拜神还分男神女神和早晚吗?
当然,钟离大概也确实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她很快理直气壮,“可是舅舅又不是人类啊!”
钟离,“……”
说的很对,下次别说了。
钟离舅舅不吭声了,他只是默默抬起手,一道金色的屏障出现在两人之间,温柔而不失强硬的将裴娜娜推开,待裴娜娜不得不撒手松开他,那面屏障立刻变成一个金色的立方体将她包裹在中间。
六面都是墙,哪边都跑不了。
裴娜娜敲了敲屏障,发出玉石交击般的叮叮当当声。她扭头看向钟离,脸上还是故作茫然不解的无辜神态,眼睛里却全是狡黠,故作疑惑的问,“舅舅?”
钟离先生轻哼一声,莞尔失笑,“淘气。”
而后,冷肃黑指如同利爪往身侧一抓,原本平静无波的空气立刻碎裂出道道扭曲的裂纹,如同破碎的镜面露出其后黑洞般神秘诡谲空间。
“……?”
裴娜娜的表情僵住了,睁大了圆溜溜的杏眼,说话也卡了壳,“舅、舅舅?没、没必要吧??”
钟离先生哼笑一声,随着他的施力,破碎的“镜面”崩裂的更加厉害,最终崩塌成一个半人高的空腔。
装了馅儿的金色立方体压缩成了拳头大小,‘嗖’的一下飞进黑漆漆的空腔里。甩掉牛皮糖的钟离先生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身轻松。
“……果然啊,有时候人类说的也很对。养孩子这种事,也不能一味地惯着!”
熊孩子该打的就得打,自家这个打不得,那就关起来反省吧。
裴娜娜只觉眼前金茫茫一闪,外部短暂的漆黑,一转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能是因为温迪之前在窗外开了风场的缘故,乱七八糟的稿纸飞得满屋都是。
她不可思议的回头,盯着空腔消失的方位,喃喃低语,“……舅舅居然有空间的力量……?”
“呵。”虚空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金色的立方体带着她飞到床上,“嗖”的膨大两圈,连着床一起吞了进来,然后收缩,压着她不得不躺下。
她鼓了鼓脸,嘀嘀咕咕的想要再说什么,空气中伸出一只虚幻的龙爪,金鳞细密,利爪尖尖,大张着巨爪用爪心的肉球轻轻拍了拍女孩脆弱的脑壳。
裴娜娜懵了下。
虽然力道十分轻柔,甚至并非完全的实体,但传说级巨兽的威慑力依旧不容小觑,尖尖的指甲如同黑亮的刺刀近在眼前,森然残暴,吓得裴娜娜一动不敢动,盯着它眼睛都成斗鸡眼了。
钟离再次被逗笑,巨爪微动,蹂乱了即使在暴风中依旧被温迪维护的很好的发型,温和的警告,“乖,你累了,乖乖睡觉。”
他说着,虚空中的龙爪渐渐收回。
裴娜娜打了个激灵,骤然回神,头脑短路了似的,想也不想下意识哀嚎出声,“不行!我还没洗澡!”
钟离,“……”
裴娜娜,“……”
裴娜娜反应过来一下子红了脸,磕磕绊绊的为自己狡辩,“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不闹了,舅舅您放开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不去打扰您了!”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一道金色的神力在房间里扫过,不仅沾了灰尘的小姑娘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原本乱糟糟的房间也重新恢复的整整齐齐,飞得到处都是的草稿纸也重新被摞的一排,整整齐齐的堆在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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