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贺屿薇余温钧》 40-50(第1/18页)
第41章 晴朗无云
余温钧的落地城市是香港。
他在当地处理了一些法律事宜,又独自去深圳出了一趟短差,才重新回城。
李诀在机场接他,路上的时候汇报工作。
他边听抓了一颗薄荷糖。
车里有个纸袋,里面装着干洗好后的外套,余温钧瞥了一眼,想不起什么时候弄脏的。
除此之外,总觉得遗忘了什么事。
李诀试探地说起余承前手术情况。
余温钧倒是没有太大兴趣:“手术成功没必要特意说,手术失败我应该会被第一个被通知。”
回宅邸,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两天,余龙飞趁着哥哥没回来,举办了一个派对。请他们在秦皇岛酒店里听过的乐队来热场,草坪处还打着镭射灯,一切歌舞升平。
司机老陆通常会在宅邸的门口停下,但今天,车商已经把余哲宁的生日礼物跑车送到家里车库。
停稳后,李诀和老陆先于余温钧下车。
老陆带路。
李诀的眼角瞥到角落里一个匍匐着的阴影,他一个激灵,立刻就捏住老陆的脖子,将他死死地按到车门上,再转头对余温钧吼了声:“跑!”
整个过程也就几秒,李诀厉声让躲在角落里的人走出来,接着,他们看到总是垂着头的小保姆就像捆了很久的螃蟹似的惊慌挪出来。
余温钧也想起来遗忘的事情是什么了,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双手发抖的沉默家伙。
罩着黑色遮光布的低矮跑车旁停着另外一辆布满灰尘的车。
车钥匙抛给贺屿薇的两天后,一辆在某酒店的地下车库里被遗忘了五年、落满灰尘的车被托运回来。
余龙飞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无法被控制的恶魔。但他哥交代的事情无论巨细,他一一执行,且绝不拖延。也因为这点,余温钧对余龙飞平常的撒泼耍横很难真正动怒。
墨姨让贺屿薇来看看这辆车是否还能用。
贺屿薇正在研究,却看到远处的车灯照进来,情不自禁地跑到角落。原本打算等车开过去后偷偷溜走。不料,他们居然在眼前停下,自己还被发现了。
李诀放开已经无法呼吸的老陆,连声道歉,对方满脸铁青地捂着脖子。
“看车就看车,怎么跟做贼似的蹲在墙角?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啊?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站着?你到底在躲谁啊?在场的哪个人你不认识啊?”
李诀没了平时的寡言少语,劈头怒斥着她。他是完全不理解贺屿薇躲起来的意义。
余温钧拍了拍李诀,李诀闭上嘴,但依旧凶狠瞪着她。
贺屿薇根本不敢抬头,连声道歉。
随后,她听到一把又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很平声地说:“过年好。”
啊,贺屿薇完全没想到,余温钧和自己见面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一声问候。
他的声音,他的神态,他的举止,让她有种既真实又不真实甚至于百感交集的感觉。
李诀还在阴森地瞪着她,贺屿薇定定神,小声应答:“余董事长,过年好。李诀先生,过年好。陆叔,过年好。”
她老实地把在场三人都提了一个遍。
李诀和老陆的脸色稍霁,余温钧再说:“如果哲宁邀请你去他的生日prty玩,你不要拒绝。”
贺屿薇再愣了下。
哦,她很浑浑噩噩地过着,根本就没发现余哲宁的生日就要到了,而嘴边原本想提出告辞的念头又被劝退。
2月14号也正是农历的元宵节,2月15号是余哲宁的生日。
再……等两天。她想在亲手送出编织手套后,再离开余家。
李诀是余温钧的秘书们里提升得最快的。
不仅因为他脑子好,还有余温钧交代给他的任务,几乎没有处理不好的。但是,李诀发现他在贺屿薇这里绊了一跤。
余温钧让他去查贺屿薇的底细,这件事几乎毫无进展。
李诀甚至亲自又跑去了一趟秦皇岛市,让警局里的熟人调出贺屿薇的档案,依旧和余家查的程度一样——她是一个身家清白且普通的小镇姑娘。她的爷爷奶奶去世后,女孩就从高中辍学,带着她中风的父亲消失了两年半。
没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贺屿薇再次出现,是她骑着一辆三轮车把爸爸拉到郊县的社区服务中心。中风瘫痪在床的病人只能有两、三年的寿命,医生作出正常的死亡诊断。贺屿薇从火葬场拿到父亲的骨灰后又消失了。
之后,她来到北京郊区开始打工。
余温钧听着李诀的汇报,与此同时,贺屿薇在深更半夜里骑着一辆共享单车,执拗的逃犯般奔赴那座废弃的村庄的身影同时浮现在脑海。
李诀为办事不力而道歉。余温钧拍拍他的肩膀:“李诀,我把你领回来后,一直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我也希望,你对我的弟弟们好点。”
怎么冷不丁提这件事。
李诀抬起头,余温钧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被老陆揭开的跑车。那是一辆纯白色的顶配法拉利加州,如同天鹅般优美的线条。可惜,他对跑车已经没什么强烈兴趣,但两个弟弟们还是特别喜欢。
“哲宁搬出去住了。他如今有什么事大概不会对我说,你有空要多照顾他。”余温钧再拍拍李诀的肩膀,又吩咐老陆,“去冰镇下脖子,你俩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
*
余温钧回到书房,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墙壁。
挂着纸鸢的位置如今变得空空荡荡的。
他并不多么留恋纸鸢,但日常看久了的
物件突然消失,心底也确实会有一点不舒服和异样——哲宁也搬出去了。
让照顾哲宁的小保姆离开,也无所谓。
她不过就是当初抓来的一个棋子。无害、好用,虽然偶尔会给别人一些意外,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女性罢了。
……贺屿薇。
余温钧稍微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还算悦耳的名字。
除此之外,她整个人,和“美”这种鲜艳明亮且个性特出的词彻底绝缘。
可是,余温钧就是无法解释自己那天晚上在栅栏外的行为和悸动——有一刻,他是真的打算要她。
幸好理智还在,他用大拇指封住她的双唇,才诞生了那一个不清不楚的吻。
出差前的日程和公务都极其紧凑,不宜处理私情。余温钧随便找一个由头,把彻底吓坏且想溜走的小孩,扣在家里。
余温钧自认不是轻浮的男人。
这个贺屿薇,从处世、外貌和性格,各方各面,都不在他对女人的审美区里。更别说她的岁数太轻,也毫无家世和才华一说——他怎么会冷不丁就对一个小孩出手?
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
漫长的异国公务之后,余温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贺屿薇余温钧》 40-50(第2/18页)
钧已经恢复日常状态,那股悸动也已经消失。而放那女孩子离开,他们大概此生不会见面。
所以余温钧决定满足一下难得的好奇心,他想稍微听一下贺屿薇的人生故事。
#
算算日子,距离元宵节也不过只剩下三天。
贺屿薇在搭乘墨姨的车去道观烧纸的时候,特意去买了包装纸、包装袋和贺卡。
她急着跑出来,路上的时候踩到冰,重重地摔了一跤。
旁边的人都在看她,贺屿薇硬是假装不痛的样子,自己爬起来。但,手和膝盖都摔红了。
幸好,车上倒是很温暖。她爬上副驾驶座,松了一口气。
余家的佣人们基本都有驾照,墨姨自己就开着一辆丰田的SUV。
“你也真的该有个驾照了。”墨姨絮叨,“依我看,你应该报一个驾校。家里那辆奥迪也不便宜,学车有点浪费。哲宁和龙飞当时也都是在家偷偷地开着他哥的车玩,撞了几次后,自己就学会开车了。你以后出国也得学开车,哎呀,你可得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不能总是这么随波逐流。”
贺屿薇漫不经心地听着。
农历春节过去,天气依旧寒冷。
余家庭院深处挨着路灯的几株杏花据说已经开花了,老话里的“桃花艳来杏花开”似乎不准确。她那天晚上闻到的花香是什么呢?
还是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场幻觉。
据说,人在被冻死前,会出现幻觉。莫非她不好意思对余哲宁产生幻觉,于是对他的哥哥产生了幻觉?
贺屿薇叹口气。
总之,她还是决定把这种事忘掉。
车开回余家的大门,墨姨突然指着庭院里竖着的几根破败白石柱子:“看到了吗?这里原本是一个石灰雕像喷泉,哲宁刚学会开车时,一脚油门把它撞坏了,就变成柱子了——你现在和哲宁还联系吗?”
贺屿薇正顺着墨姨的指示看过去,也没意识到正被套话。
她老实地回答了问题。
余哲宁仅仅在春节的时候回来拿了一趟东西,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两人也没有联系。
墨姨不怎么信。
“彼此没有聊过微信吗?哲宁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生日的安排吗,至少,得在家里吃碗长寿面?他搬出去后,有没有主动见栾家的那位黑小姐?”
“如果问他这些问题,他会讨厌我的。”贺屿薇低头,“所以,我也就什么都不想知道。”
大年三十,她握着手机,反复犹豫要不要发一条消息,还是余哲宁主动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她立刻回复(情不自禁地就写了一篇恭贺新春的30字小作文),而余哲宁回了个擦汗的表情包。
她现在微信上联系最频繁的人,居然是高教授。
高教授威胁贺屿薇,等过年后的英语课,她如果再把口语说得磕磕巴巴,自己就不教了。
唉,她也没机会学了。贺屿薇心想。
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拖延,不会被任何借口留住。一定要破釜沉舟地离开余家。
发生在余家所有复杂的问题和情感,只要离开余家就能结束了。
她最后的愿望,仅仅是想亲手送出手织的手套。
至于余哲宁收下手套后,他选择扔掉、送给别人还是戴上——真的无所谓了。
贺屿薇觉得,喜欢别人这种事,真的好累。从今以后,她只想思考自己的事。
离开余家,先去试一下风筝店的学徒好了。如果被拒绝,就在那条胡同的平民小饭店,挨个去找厨房杂工的工作。
余家虽然有洗碗机,但所有镀金镀银器皿和娇贵瓷器都得手刷。而她现在洗碗也洗得又快又好。
咖啡店,感觉好洋气啊,都是坐办公室的白领出入的地方。贺屿薇不太敢去面试。但,北京城里有那种既卖咖啡又卖书的书店。
她可以先去面试书店的店员,再说自己会做咖啡,这样也给简历加分……
墨姨静静地开车,旁边沉思的女孩突然低声嘟囔一句:“现在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也有卖咖啡的!他们经常招兼职。”
“想吃麦当劳?”墨姨责备地问,“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怎么不早说呀,这都开到家了!唉,跟我闺女一样小孩脾气,想一出是一出。我给你叫一个外卖吧,你得等半个小时。”
“……不、不是的。谢谢您,我还不饿。”
贺屿薇是觉得,她离开余家的职业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第42章 强浓雾
贺屿薇在临睡前订好闹钟。
余温钧和余龙飞回国,她现在又恢复紧锣密鼓的佣人作息,每天都得早起。等离开余家后再找工作,想找个能从下午才开始的工作,上午就能自由自在地睡懒觉了。
贺屿薇把字典放在膝盖上,随意地畅想未来,就听到远处的门口传来持续不断简直如同催命符般的电子门铃声。
她背后的冷汗立刻落下来,脑海里瞬间把这一辈子干过的错事都回想一遍,战战兢兢地跑过去。
打开门后,黑眼镜秘书抱着胳膊,上下扫了一眼她:“换件衣服,跟我上五楼。”
李诀身上的某种气势永远很吓人,贺屿薇的牙齿发抖:“……发、发生什么事?”
“别废话。换完衣服跟我走。”
*
玖伯正在帮余温钧收拾书桌,门轻微地敲一下,接着传来脚步声。
是李诀带着贺屿薇走进来。
还没抬头,余温钧就听到那孩子在李诀的催促中小声地说了句:“余董事长,我来了。”
李诀纠正她的话:“应该说‘您找我’。”
贺屿薇便又不吭声了。
依旧是老规矩。
余温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由李诀面无表情地负责开口。
“今晚找你过来,是有话想问你。要是诚实回答,我们都方便,好吗?”
李诀的问话风格是单刀直入的。
贺屿薇的爷爷奶奶去世后,她负责照顾喝酒后中风的父亲直到父亲去世——“你和你爸当时住在哪?”
贺屿薇沉默了会:“住在爷爷曾经的老家。一个已经被废弃的海边村子里。嗯,余董事长也去过的。”
余温钧也去过?李诀很想继续问,但忍住了,他说:“除了在农家乐打工,你还做过什么其他工作?”
“……没有工作过。”
李诀皱眉:“那你照顾父亲的那几年,靠什么生活?用你爷爷奶奶留下的积蓄?”
“爷爷奶奶去世后,我把他们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交了各种医院杂费,火化和墓地费用后,还剩下5万。所以,我并没有你们相信中那么……穷。”贺屿薇惶恐地回答。
李诀心想,5万,明明还是很穷啊。
“你一个小丫头,日常开销可能够了。但家里有一位中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贺屿薇余温钧》 40-50(第3/18页)
风瘫痪在床的病人,得花钱吧。这方面你是怎么安排的?”
中风病人为了防止再发,需要服用控血小板聚集和他汀类药物。
贺屿薇的父亲长年酗酒,爷爷奶奶一直替他交着保险,但部分医药费依旧得自己掏腰包。除此之外,中风瘫痪病人的日常照顾是重中之重,需要额外的花费。
贺屿薇却觉得,还好吧。
她平常吃什么,父亲就跟着吃什么。哦,瘫痪病人排泄无法自理,买尿布确实很花钱。不过,自己是去农贸市场买的很便宜很便宜的宠物尿布。
“就是那种给狗用的。”贺屿薇比划着,似乎试图在这场对话里表现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幽默和趣味感似的。
但她把这些话说出口后,就想自己可真是一个笨拙的东西,因为对面的三个男人都没有笑。他们都用严肃或同情或不相信的目光看着她。
只是此刻,一直不发言的余温钧却好像提起点兴趣了。
因为,他主动开口了。
“我跟你去的那个荒村,断水断电已经十年了。”
贺屿薇困惑地说:“嗯,不影响居住。”
对于在家雇佣至少十来个佣人,动辄住在每晚千元级别酒店的余家人来说,他们应该很不理解,世界上有只需要有屋檐就能住,不需要金钱也能活的人类吧。
实际上,这种人稀少,但还是真实存在的。
贺屿薇曾经有两年多这样的生活。
住的是完全被废弃的房子,不需要付房租。旁边七公里处有个小型加油站,那里有一个很明亮的24小时公共厕所,可以在半夜跑去用水桶接水,并在厕所单间用冷水洗澡。不需要通电的电器,他们在冬天会烧蜂窝煤。
至于食物——隔壁小镇在每周六有市民早市,每周一三五有农民晚集,农民和渔民会卖蔬菜肉禽和鱼类,她偶尔会去购买很便宜的食材。
爸爸睡在床上,她则睡在三张由椅子拼凑的“床”上。
屋子四面漏风,但冬天的时候,贺屿薇细心地把捡来的塑料袋贴在墙上,也算人工保暖。夏天的时候,虽然有蚊虫和老鼠,贺屿薇也会在旁边撒上石灰和驱虫粉进行消杀。
李诀和玖伯极其惊愕地对视一眼。
他们万万没想到,贺屿薇有这样的历史。
如此恶劣艰苦的生活环境,由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文静女孩子以平平淡淡的口气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难受痛心极了。
只有余温钧却还继续问,每天除了照顾病人,她还有什么娱乐活动?
贺屿薇想了想:“发呆吧。确实很无聊,所以会翻翻英语字典什么的。”
李诀忍不住再次插话:“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做这种只感动自己的行为?你说了,爷爷奶奶有积蓄。5万块虽然不多,但完全能把你爸送到专门的看护医院。你自己也能腾出精力,能把高中好好地读完。带着你爸在一个没水没电没网的房子活着,虽然也算尽孝,但你自己的时光不是彻底荒废了吗?这可是你最黄金的年龄。”
贺屿薇抿住嘴。
她动不动就沉默的毛病真惹人厌烦。李诀反复催促中,贺屿薇被逼得没办法,她小声说:“荒废不荒废时间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我也并不是因为想感动谁才去做这种事的。”
李诀皱眉刚想继续问,余温钧却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房间里暂时陷入沉默。
没人发问,贺屿薇也就一动不动又安然地坐着,低头看着紧紧合拢的膝盖。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今晚被叫上五楼是回答这些问题。如果换成别人,她决计不会说起这些。
但是,她面对的是余温钧。
余温钧曾经跟着她去过海边荒村,还救过自己,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有必要作出解释。嗯,反正只要不说最核心的点就可以——
但贺屿薇也能感觉得到,余温钧能看穿她话语里的某种吞吞吐吐和隐瞒。
这个男人很恐怖。
他在对话每一次要进入真正核心前的一点点时都会停下来,给贺屿薇充足的时间,让她自己去选择用词或编制新的谎言
比起揭穿别人,他在观察她是什么样的人,看她有什么其他花招。
“抬头。”
贺屿薇沉默了会,很不情愿又无奈地对上他的视线。
余温钧凝视着她。
他知道她的话里带有很多隐瞒,但从那凄楚的目光中,他也能判断,她并没有撒原则性的谎。
余温钧也记得第一次看到她,唯唯诺诺,总是低着头,虽然孤僻阴沉,但交流起来并没有障碍,也看不出她存在心理有问题或反社会人格。
然而像这样的一个高中女生,决绝地带着她瘫痪的父亲住在海边不通水不通电的废弃房子里,足足三年多。这孩子的内心深处,必然有一种不为他人所知的执着。
只不过,他依旧没有兴趣知道。
余温钧只是挑着自己好奇的地方,闲闲地说:“你和父亲住在荒郊野外,完全没人发现?”
贺屿薇点头。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三年期间,她除了去集市,不和任何人说话。她不用手机和电脑,不看电视,就只是最低程度地,像个街边的野草一般免费地在自然里存活着。而人类世界也就这么轻轻遗忘了她。
余温钧说:“两个人的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屋子里?”
她点头。
“冬天由你来烧炉取暖?”
“对。”
“你爸爸中风到后期还有意识吗?”
“刚开始是半个身体不能动,还能交流。但渐渐的,他整个人也就没有意识了。”贺屿薇无端地打了个冷颤,“我也给爸爸花钱,毕竟,总得买药和日常开销什么的——但等我爸去世后,我交完火化费,身上的钱就差不多了。我跑到小镇上在网吧接一些翻译亚马逊的工作。然后,给爷爷奶奶扫墓的时候正好碰到非叔,他让我来他家在北京开的农家乐工作。”
再然后,她就遇到了他们。
余温钧听完这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从表情里也看不出信与不信,他只是很客观地说:“酗酒的男人会让整个家庭都背上负担。很辛苦。”
“……嗯,呃,谢谢您的理解。”贺屿薇也忍不住学着他那种平稳的口气。
余温钧却又再冷不丁问:“但,为什么允许他活那么久?”
玖伯和李诀都对这问题不明所以,只有被男人目光牢牢攥取住的贺屿薇像被引诱似的回答:“因为我很寂寞。”
脱口而出后,她才恍然自己说出什么令人骇然的话。
贺屿薇用力地咬着唇,迫不得已地再挤出一部分真相:“我爸从我印象中一直都在喝酒,喝了很多年,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思维逻辑都已经一塌糊涂,总是在胡闹,没有人能听懂他说话。爷爷奶奶一直在替他还钱,想维持表面上的正常。我爸虽然没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贺屿薇余温钧》 40-50(第4/18页)
对我动手,但会打爷爷奶奶。像这种人,可能很早没有生育能力吧。所以,他也不一定是我亲生的父亲,我在照顾他的时候,反复思考要不要带他做亲子鉴定。到他去世都没有这么做。如果他是我亲生爸爸,他死了,我在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而如果他不是我亲生爸爸,他中风无法说话,也不可能告诉我其他亲人是谁。像我们这种人,不被任何人需要,就算活在世界上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
余温钧再问:“那你为什么不自杀?”
玖伯和李诀一震,但都不敢去看余温钧。
他们都跟了他多年,知道他本质上是坚定到不为所动的个性。可此刻他所面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每天都想死。”贺屿薇却像中魔似得立刻就回答了。
一些情感从封闭已久的内心澎湃而出,她曾经在灵魂深处反复问过自己的问题都被眼前的男人问了:“……照顾他的那两年,每一天早上睁开眼,我都会很烦,思考怎么死。我曾经光着身子跳进大海
里,但没死成,又被海浪冲回来。而当时,我从沙滩上醒来后的头脑想的第一件事是如果我死了,我爸就没人管了,绝对会烂在家里。”
喉头有什么被堵住,贺屿薇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瞬间感觉到心再次碎成粉末。
“我当时躺在沙滩上特别震惊,并不是震惊自己还活着,而是震惊于,我的世界为什么会开始变得以内心最恨的那个人为中心在运转。”
说到这里,她突然屏住呼吸。
不是因为提起过去的悲痛,而是房间里的其他人——黑眼镜秘书李诀把眼镜握在手里,他的肩头剧烈地耸动。
从刚才开始,李诀就很沉默地听着她的故事,而此刻,他……居然哭了。
她目瞪口呆。
余温钧顺着她目光望一眼,挥挥手。玖伯立刻将李诀带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屿薇本来确实还有一丁点儿想哭的念头,但看到李诀抽抽嗒嗒地被拉出去,原本的眼泪被生生地吞回去
“别管他。”余温钧告诉她,但也一直坐在沙发上。
无论是听她陈述的过程或是李诀的突然哭泣,这个男人始终平静地应对着。
就像京剧舞台上涂着白色颜料的官威老爷,他既没有对当下所发生的情况置身事外,却也没有说一句体恤的话去安慰他们的情绪。
他只是用另一种更广阔且稳定的东西把这些全部承担住了。
贺屿薇忍不住凝视着他的平静面孔。
余温钧的大脑被切除了哪部分?她都想拿着他的大脑皮层样本,也照猫画虎地去切,这样,她就能更从容地面对生活。
然后,她听到余温钧说:“你自由了。”
余温钧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居然还在他们继续之前的谈话:“你本质不坏,是一个好孩子,不是那种会毫无意义就去伤害别人的性格。我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所以不打算追问你隐瞒的东西。只是,”话音一转,“我个人不怎么欣赏也不需要像你这种颓废型的活死人。你父亲去世,你相当于也跟着一起死了,现在只是身体还活着。哲宁所喜欢的对象,是积极向上能闹腾的,那种通天路撞南墙也要走一遭的女孩。而如果留你在哲宁身边,你们俩都会变得死气沉沉。”
他在说什么呢,这事和余哲宁有什么关系。等一下,贺屿薇突然就反应过来——这是下达驱逐令?
不愧是余温钧。
他听了她的过去,没有同情也没有审判。就算这种时候,余温钧的脑子里所牵挂的,也仅仅是余哲宁,是她这种阴沉性格的人可能对弟弟造成的坏影响。
或者说,任何黑暗、恐惧或动荡的负面情绪,都不能把这个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不,余温钧应该一直都是这样的董事长,他在工作上恐怕更为冷酷,对弟弟们以外的人没有多余感情。她只是成为余家的小保姆,才有机会窥到余温钧不为外人所见的温情一面。
“四楼允许你继续住,就当是让你享受一下生活。但两周后,你得走。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的人身安全。既然当初是我把你带来的,也会保你平平安安地离开。如果有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在这两周商量……”顿了顿,余温钧有点无奈地说,“讲吧。”
贺屿薇不敢打断他说话,就摆出一个初中生上课举手的姿势。
“不用等两周,我后天就走。”她坚定地点点头,“哲宁的脚伤已经过了关键的恢复时期,不需要我再照顾他。我也不会要您的钱或高中学历什么的……2月14号的那天晚上,您叫人把我送到最近的长途车站。我发誓,离开后不会再和您家的任何人联系。”
“想回之前的农家乐吗?”余温钧随口问。
“……您只需要让人送我去车站就行了。”她不太想告诉他自己的行踪,便闷声回答。
余温钧低头瞧着她。
贺屿薇来到他家,他没有再认真地审视她,就记得是一个高瘦女孩,总是处于孤立无援状态,不爱说话,只有等关键时刻才会把向来垂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比起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小秘密,贺屿薇那一头总是乱糟糟且梳不平的头发更有存在感。
但此刻,他和她对视的那几秒,再度被她眼神里的阴影所惊住。
幽幽的,清泠泠的,带着一股轻蔑又极度郁浥的放弃感。就像被村民们打得奄奄一息的孤女,又像临死都拒绝喝鲜血的病弱吸血鬼。整个人灰扑扑却又很欲,她一直都很怕他,然而也会有其他时候,一闪而过的温柔月光之下,晶莹又剔透,让人觉得除了她清澈眼眸以外的世界,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丑陋的——
余温钧看着她的那双漂亮眼睛,不知道自己想起什么,只觉得确实想起什么。
他来不及细究,就把女孩逐渐垂下的下巴重新用食指顶起来,迫使她抬头。
大拇指按在柔软的嘴唇上,还有木地板的香味,全部组合起来,像是一个消音音符。
贺屿薇再度惊恐地睁大眼睛,但是不够,余温钧认为他在这双瞳仁里占据的面积还不够多。
所以这一次,没有封住她的唇。
余温钧强硬地将大拇指指腹插进她因为过分震惊而无法合拢的口腔内壁,她的牙齿洁白,舌头软而凉。
*
玖伯在外面让李诀喝了一杯水,等他平静下来,拍了拍肩膀。
李诀用手重重地捏起眼皮。
他闷声说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被余温钧领回家前,也有段苦日子,听到贺屿薇说身世突然想起曾经云云。
男人,偶尔会露出一个软弱的瞬间,倒是可以理解。
玖伯让李诀去楼下抽根烟冷静,他会跟余温钧解释。
玖伯独自走回来,抬起手敲三下房门,这是他和余温钧之间的习惯,却目睹房间里令人讶异的一幕。
余温钧正抱着胳膊站在房间当中,若有所思。
在他脚下,瘦弱的女孩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贺屿薇余温钧》 40-50(第5/18页)
子双膝跪地,跪在他的皮鞋边,用手紧捂着脸。她的整条脊梁骨仿佛都被抽走,肩膀和乱糟糟的头发像风雨中的小舟在剧烈地抖动。
触到玖伯的目光,余温钧解释了一句:“我把她弄哭了。”
……呃,他肯定又问了小姑娘什么冷酷的问题!玖伯面无表情地说:“您刚出差回来,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余温钧临走前,随手再拍了拍她的发顶。
“让厨房再多喂喂她。”
她听到刚才强吻了自己的男人对玖伯说。
贺屿薇此刻依旧狼狈地跪在地面,嘴唇和脸颊都有不正常的烧意。是愤怒,是迷惑,是巨大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然而,舌尖的位置被亲吻得痛而清凉,是强劲薄荷糖的味道。
第43章 梅雨
余承前在肠道手术完成后,依旧需要住院静养,余哲宁又单独去病房看望了父亲。
在此期间,他正好遇到派去帮忙的墨姨,她殷殷地问他生日的时候回不回家。
余龙飞也打来电话。
无非透露,兄长买的生日礼物是一辆昂贵跑车,让余哲宁有时间就回家看看。
余哲宁说:“没兴趣。”
“也随便你。”余龙飞打了个哈欠,“其实你搬出去也好。对我好——这次海外出差,我是明显感觉到哥对我都宽容了很多。哼哼,毕竟,家里只有一个弟弟了。啊,对了,我在家举办了一周的prty,他这几天也硬是没吭声。换成以前,那军统般的铁拳早就向群众砸下来。”
余哲宁目前在繁华区的高级公寓独自居住。
虽说是“独自”,每天也有小钰、男护工、康复师和家里的清洁阿姨轮番□□,而今天中午,李诀上门。
这可是一个稀客。
余哲宁和哥哥这位秘书其实不算太熟络,但彼此相处得还算可以,就把他迎进来。
“新闻不过月,过月无新闻。圈子里男女婚约的
事,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大家早就见多了。”李诀说话很直,“余龙飞读大一就被你哥直接赶去管了四年码头,整天和那堆垄断市场的日本人和意大利人打交道。但钧哥是舍不得你做这些粗活。你哥其实替你想得很远,他曾经说假如你和栾妍好上了,想和她一起出国,他就把海外那边的数字和投资业务给你。”
余哲宁只是微笑,眼睛里有疏远的神色。
李诀再问:“你和栾小姐还联系吗?”
“她爸妈来找过我。但栾妍跟我说,她以后再恋爱也绝对不会找比我哥差的。” 余哲宁平静说,“这个意思就是,我比哥差。”
他俩相顾无言的时候,余哲宁手机震一下。他道歉后拿起来查看,稍微一笑。
李诀看他一眼。
“是屿薇,她突然很频繁地联系我。”余哲宁随口说,“半夜很罕见就给我发了条微信,问我生日当天回不回家。哥现在还让她住在四楼吗?”
李诀将贺屿薇被强行抓过来当保姆的过程斟酌地说了,不过,略过了贺屿薇本人的私事。
“小贺不是你哥这边儿的人。她……以前的日子,过得挺苦的。”
李诀说话点到为止。
他还带来七八个保温饭盒,说是亲自做的饭,留给余哲宁。
“你的脚伤……”李诀低头说,“让你受苦了。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比起其他看父辈脸色的三代们,你哥替你和余龙飞出头扛了很多东西。”
黑眼镜秘书不是会说软和话的男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地说这些。
余哲宁面露为难,他苦笑:“我今年确实不想在家过生日。但是,也不想你在我哥面前难做人……这样吧,2月14日的时候,我回家露一面。”
###
2月14号是情人节。
对余家的另外一个人来说,2月14号前的每一分钟,都过得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