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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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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冠花贝母

阮舒池愣住,转瞬又明白过来,合上冰箱门,找了个碟子放冷冻的河虾仁,在拿到水槽那儿冲水解冻。

他挽起袖口,在一片水声中甚至没有抬头:“是他找过你了吧。”

“不是不告诉你,这确实就是个误会。前几天学校收到举报,说我存在师生恋的情况,可附的举报照片里是你。院长知道情况,但也要配合学校走个调查流程,现在都解决了,别担心。”

龙头的水流开得不小,“哗啦哗啦”顶的打在冻得结实的虾仁上,水珠又反弹掉进不锈钢的水槽里,把阮舒池的声音也冲得零散。

他是背向陈清也的,边说着边洗菜切配,在案板和刀具的小声合奏中,阮舒池依旧能把每个动作都做得赏心悦目。

陈清也看着,没什么喜色,只是一步向他走去,又停在离他两步的距离。

三轮车上的凤凰传奇很快就引来了剧组还没休息的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跟着出来瞧瞧。

阮舒池跟盛鸿朗穿着老头背心,在DJ版《全是爱》的背景音乐氛围下,毫无形象地跨坐在三轮车上,热切地给来的人分瓜。

“一人一个,带回去吃,不够再过来拿。”

陈清也并没有过去那边凑热闹,而是跟着一脸汗颜的郑康时转身,登上去往顶楼的电梯。

把剧组各个人员都通知到位,接近凌晨才终于发完瓜的阮舒池和盛鸿朗一身脏污的回来,在走廊互道晚安分别后,各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正准备用房卡刷开房门,然而,助理周衡却掐着点从隔壁房间里出来,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阮舒池一顿,正要说什么,却见助理神色反常,他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阮舒池别出声。

而周衡则是半挡着嘴,低声在阮舒池耳边用气音道:“哥,郑哥通知说我们今晚换个房间住,别说话先跟我走。”

阮舒池呆住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周衡用力扯着往电梯那边的方向走。

等电梯门关上上升后,阮舒池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搞什么?”

这会儿周衡才敢出声,但说出来的话却令阮舒池浑身汗毛倒竖。

“哥,你房间里有人。”

阮舒池的脸瞬间就吓白了:“……怎么回事?”

周衡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口罩递给阮舒池:“暂时说不清楚,一会儿郑哥会告诉你的。我先带你去新的房间。”

阮舒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接过来口罩戴着,然后跟着周衡一路抵达了顶层。

电梯门一开,周衡便脚步飞快地直奔西边走廊最深处。

最后,他在尽头的一间门前停住了脚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来刷。

里面早就打开了灯,周衡在阮舒池进来后快速反锁上了门。

阮舒池在看到房间时,身子蓦地顿住了。

他的行李整整齐齐地被放在客厅。

消息通知的太匆忙了,周衡只来得及把东西放在客厅里,就赶紧下楼去蹲阮舒池了。

“我一早得到消息,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但是打你电话关机,我就只能在隔壁房间等着。”

阮舒池还没从他刚刚电梯里的那句话回过神来。

他摸摸口袋,这才发现手机一早就没电关机了,难怪他没收到消息。

“我……我房间有人?”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周衡抹了把脸上的汗,庆幸道:“对,郑哥去你房间准备给你送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但他当场没吱声,暗地里发消息让我赶紧把东西搬过来,给你换房间。”

阮舒池说话结结巴巴的,“怎么可能……”

郑康时经验老道,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碰见了,他的反应就镇定很多,第一时间就想出了解决对策。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一会儿郑哥来了他会跟你说的。”周衡说道:“哥,我房间就在下一层的1943,不远,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阮舒池脑子发懵,送走了周衡后,他才开始打量这间新房间。

档次比他住的那间好多了,顶层的都是VIP房间,在此之前,只有导演组和制片人、编剧住在这里。

今晚的杀青宴,来了那么多客人,顶层都差不多住满了,就这还能空出来一间空房给他,简直不可思议。

他转过身,忽然注意到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捧花束。

阮舒池愣愣地盯着那束花。

花束是用深蓝色花纸装裱起来的,种类不是特别多,外缘由橙色郁金香、紫罗兰和蓝色玫瑰装饰点缀,内里则是几根淡色的麦杆菊,最中间立着几支金灿灿的麦穗。

他走上前,弯腰摘下花束上的小卡片。

上面用黑色钢笔写了四个字:“恭喜杀青。”

言简意赅,没有落款人信息。

“……”

陈清也低眸望着他,眼角微微抽搐,漂亮的脸上尽是复杂和迷惑。

好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说什么?”

阮舒池一脸即将英勇就义誓死不从的坚毅表情坐在地上,气势汹汹地瞪着陈清也。

那场景,像极了被无情剥削,最后在压迫之中奋起反抗立志要和资本主义战斗到底的底层奴隶。

男人紧紧捂住了自己胸口的老头背心,生怕走光了什么部位,倔强道:“就算我现在没什么名气,那也还没落魄到要被你潜规则才能混下去的地步!”

“……”

房间沉默得厉害,女子则是眯起了眼睛,额心突突直跳:“你的脑子是跟那一车西瓜一起送出去了吗?”

阮舒池茫然地眨眨眼,好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来:“欸?”

半分钟后,忍无可忍的陈清也一脚将男人踹进了浴室,冷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房间:“不洗干净,就给我滚出去,沙发就是你今晚的床。再逼逼叨叨的说一些神经发言,就给你从顶楼扔下去。”

她就是这样恶劣的人,因为被辜负了,所以就要睚眦必报,拿别人的真心亵玩。

现在更是,把一位前途无量的青年教师,变成了风评被害,饱受争议的绿茶小三。

“不是的,阮舒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看不到阮舒池的脸,看不见他预期之中的失望,陈清也觉得那些真话稍稍好开口一些。

“…我和叶庭阳,过年前就分手了。”

“当小三什么都是我骗你的。就只是为了骗你打破底线,让你挣扎难过、痛苦揪心,趁机好好折磨你,从而慰藉我在你那儿受过的伤。”

“现在更好,你揪心折磨过了,更是连到手的职称也没了。”

“你看吧,到头来,你还是在乎错了人。”

第 62 章 澳洲狐尾

陈清也说完,久久不得阮舒池的回应。

于是原本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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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忐忑的心,随着这寂静,一点一点冷却下来。

也是,正常人被这样戏耍,估计早就暴怒,赶她出门了。

哪怕这是阮舒池,哪怕他们之间尚有前因,被这么影响了事业发展,恐怕也没什么好话可说。

所以她要是再待着,就更像笑话了。

陈清也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开口,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终决定抬起沉重的腿,向门口走去。

阮舒池怔怔望着上面苍劲干练的正楷体字迹,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笔迹他从来没见过,谁送的?

他捏着卡片,疑惑地在房间里转起来。

杀青宴上收到的所有的花都被服务生送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而换房间的事则是刚刚才敲定的。

周衡走的时候可没说还有人给他送了花啊。

桌台上还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原来住的房间里提供的不太一样。阮舒池不疑有他,以为是酒店VIP客房专属配置。

转了一圈,没发现别的线索的阮舒池放弃了。见时间也晚了,他懒得再去深究花的来历,把卡片插回花束里面就去找自己的箱子。

忙碌了一晚上,他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提着行李箱打开卧室的门,准备把箱子摊开找充电器和睡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

卧室的大床上,穿着睡袍的陈清也正靠坐在床头,她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本书举着在看。

听到声响,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卧房门口浑身狼狈的男人,然后又淡定地垂下眼皮:“来了?去洗澡吧。”

阮舒池大脑宕机了一分钟,仿佛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

片刻后,脑子还没转过来的他脸色一红,匆忙提着箱子退了出去,紧紧闭上了眼睛,嘴里不停道着歉,并顺手带上了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走错房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对不起对不起!”

等退到客厅后,慌张无措的阮舒池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是他的房间吗?!

他思路终于转过了弯,耿着脖子一脸难以置信地又回到了卧室门口,眼睛却不敢朝床上的人身上瞟,紧张到磕磕绊绊说:“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陈清也不紧不慢地翻开下一页,说出来的话却将阮舒池又惊出新高度:“我在我自己房间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房间?!”听完的阮舒池直接叫了出来,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这怎么会是陈清也的房间,这不是郑康时给他安排的新房间吗?还是周衡亲自拿着房卡给他刷开的门呢!

他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今晚搬西瓜太累了累出幻觉了!

阮舒池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脑子乱成一团。

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疼!

靠,不是幻觉!

阮舒池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得找郑康时问个清楚!

于是他赶紧打开行李箱,手忙脚乱地找出来自己的充电器给关机的手机充电。

阮舒池一边哆哆嗦嗦地插线充电,一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郑康时给他安排新房间都安排到陈清也的床上了,莫不是陈清也突发兴致想潜规则他,于是对自己的经纪人郑哥威逼利诱,誓要化身霸总金主对他狠狠爱?!

阮舒池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是合约婚姻啊!

当初的条款里可没说合约婚姻还带陪/睡的啊!

虽说他对陈清也是有那么一点好感,但还远远赶不上立马就可以滚床单的程度啊!

他26年来的处男之身,可是要留给新婚之夜自己老婆的!哪能这么轻易就交代出去了!

没等苹果手机开机,陈清也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阮舒池浑身一僵,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寒,一股难以言说的惊悚感遍布全身。

陈清也合上书,顺手将书放在床头柜上,从床上翻身下来,一步一步走近客厅,居高池下地俯视着地上蹲着的阮舒池。

冰冷的话语从她薄唇之中吐出:“房间是我安排的,你的经纪人和助理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听到这话,阮舒池提着一口气,果然!她就是要潜规则自己!

他当场就要哭出来了,紧紧抓着手机瑟瑟发抖,半蹲在地上不敢回头。

他心脏怦怦直跳,这辈子没这么慌张过,蹲在客厅里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这个时候给他爸打电话求助能行吗?

手机还没开机,充电进度超级慢,光是看着上面的充电条,阮舒池都快给它跪下了。

就这速度,别说求救了,还没解锁呢他估计就被扒光了。

“还不去洗澡,磨蹭什么呢?”

陈清也不耐烦催促的声音传来。

她开始催了!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自己的贞洁即将不保了!

阮舒池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索性眼一闭心一横,猛地转过头来,学着动漫里的中二角色硬着头皮大吼一声:“我不会就那么屈服于你的!”

不是学校,不是院长,可这个人的突然来电,甚至比前述所有人都加起来的感觉,还让陈清也觉得不好。

她皱起眉。

而阮舒池已经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喂,江序你找我什么事。”

“你妹的事怎么说,住院的床位有着落了吗?我联系了我同事,下周应该能有空位。”

陈清也和阮舒池闻言,不约而同齐齐对视了一眼。

“…床位?”

第 63 章 香豌豆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沉默,明显愣住,过了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又纠正用词:“阮歆没跟你说她这次体检结果?”

“你也没问?”

这话一出哪儿还不明白,阮舒池心一紧,握着陈清也的手不觉跟着用力。

其实阮歆体检后阮舒池打电话去问过,可他妹当时拿一切如常几个字搪塞他。

他当时在忙着做什么?可能是在看本科生的论文初稿,可能是在准备课题,反正得到阮歆的答复后,就没联系江序二次确认。

许是今天睡得太早,再加上这一觉也睡得并不安稳,梦境虚虚实实地交替着,陈清也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还不到晚上十二点。

她皱着眉把手机反扣在床上,用指腹用力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这些年她有意忘记当年在港城的一切,若不是今日的突发情况,再过几年她或许可以做到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连根拔除。

陈清也越想越觉得头疼,索性先来被子走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清醒之后,她做了个决定。

随后打开电脑一边重新做自己的简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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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出之前私下里联系过她的几个猎头的联系方式。

在乐泰工作了几年,经手过的项目数不胜数,其中也有过几个做得十分漂亮的大项目,履历相比刚毕业那会儿要丰富许多,可能性也更多。

陈清也这会儿困意全无,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丰富简历。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将新的简历做完。

正当她打算将新简历发给猎头的时候,微信突然响了一声。

低头扫了一眼,是房东阿姨的头像。

陈清也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她猛地想起快到交租的日子了。

她现在住的这个小公寓是刚毕业时跟人合租的,房租每个月一千块半年起交,那会儿没什么钱只能租得起这里。后来住习惯了也懒得再搬走。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果不其然是房东阿姨提醒她该交房租了。

[小陈下半年的房租该交了哈,继续租的话就还是转账就好了。]

陈清也看着自己卡里剩下的七千块叹了口气,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以为卡里剩下的钱应该够她撑到辞职后找到新工作,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思考片刻,她低头在和房东阿姨的对话框里打字,想着能不能通融一下先季付,这样手里多少还剩下些钱不至于太拮据。

文字删删改改了许久,逐字斟酌过后才发出去。

陈清也看着对话框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确定消息石沉大海后才按灭手机屏幕。没回基本上可以确定等于婉拒,有时候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

放下手机,她看了看电脑上刚编辑好准备发送的邮件,手放在鼠标上没动,像是在斟酌思考着什么。

她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原上司对她还算不错,同事关系也融洽,薪资待清和未来的发展前景都很好……

再想想辞职以后可能会面对的困境,暂时拮据的生活,家庭方面的琐事,未来不确定的工作待清、人际交往环境、以及发展前景……

不过是个分手了许多年的前男友,真的值得她放弃现有稳定的一切,去赌那些未知吗?

理智告诉她不值得。

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相比辞职后的太多未知,陈清也突然觉得上司是前男友也不是完全不能忍,毕竟她不提也没人知道,阮舒池自己总不可能说出去,况且……

陈清也蓦地回忆起今天上午在会议室重逢时四目相对的那一眼,他脸上完全没有半点波澜,像是根本没认出来她。

她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相比上大学那会儿变化是有些大。

阮少爷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怎么会记得微不足道的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陈清也心里突然酸酸胀胀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马桶上趴着一个蓝眼睛的瘦小孩儿,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身上衣服鞋子还是今天刚来的那套,已经睡着了。

这个浴室很少有人用,因为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浴室,而且这里过于偏僻,所以白光睡了一下午也没人发现。

白沐脸色更差了,上前用脚踢了踢他,慢悠悠的,马桶上的白光醒了,迷迷糊糊地眨着眼。

见到是白沐,他立马睁大了眼睛,然后低头,小声喊了句“哥哥”。

白沐都要气死了,“谁是你哥!”

白光被这一嗓子吼的一激灵,顿时不敢吭声了。

白沐恶心死这个称呼了,来这里的每个私生子都想喊他哥哥,谁喊他就当场骂谁。

“不是有房间吗,你跑这儿来睡搞什么?”

白光缩了缩肩膀,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别处,低声解释说:“……我没有钥匙,打不开门……”

白沐无语死了:“钥匙都在管家那里,你找他要啊!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

白光咬了咬下嘴唇,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委屈劲儿直往心里涌。

“管家不在……”

白沐忽然一愣,他这才想起来,管家前两天出门办事去了,一直没回来。

他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心里特别不舒坦,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现在刚打完球,浑身是汗,很不舒服,迫切需要洗个澡,可这家伙待在这里,他一时半会儿都洗不了。

白沐没好气地指了指外面:“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白光“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背着包出去了。

白沐没管他去哪,他急着洗澡。

半个小时后,他擦着头发出来,门一开,腰上的浴巾都差点吓掉。

白光正抱着膝盖,靠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听见门开了,他象征性地抬了抬头,然后又垂下去。

白沐心里是大有火气,他站在门口,对着地上的白光骂道:“家里这么大地方,你非要在这儿坐着吗?”

白光不知所然,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上的皮都快要拽掉了。

这又不是他的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白沐骂完,地上的人也没反应,只一声不吭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活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白沐懒得理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私生子。

别的那几个虽然面上怕他,不敢放肆,但私底下小动作不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白眼和穷生活,一朝翻身变富贵,心气也随之高了起来,恨不得他早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让他们自己顶替上来,以彻底摆脱私生子这个名号。

晚上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得整整齐齐,少爷小姐们通通坐在两边,上位坐着白文山。

白夫人很早以前就不回家了,因此餐桌上也没有她的位置,更没人提起她。

只有白光的座位上还空着。

白文山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儿子,白沐头皮一麻。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文山就发话了:“阿沐,你弟弟人呢?”

在场的那几个私生子早就听说今天新来了一个孩子,听到父亲这话,倒也没人多惊讶。

白沐扭过头,打马虎眼:“不知道,我没看见他。”

白文山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动手关掉邮箱页面,拿起手机爽快利落地给房东转了六千块房租,没必要为了一个或许早就不记得她的前男友杞人忧天,有什么好怕的。

关掉电脑以后,陈清也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包方便面,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吃饱喝足陈清也重新上床拿起手机一看,十分钟前房东阿姨已经收了她刚刚转过去的六千块房租,并且选择性屏蔽了她前面发过去的一大段字。

见状,陈清也心道果然如此。

突然觉得半小时前坐在电脑前删删改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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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的自己像个小丑。

成年人的世界一向都是残酷的。

她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丢出去以后,陈清也被刚才矫情的自己气笑了。

居然想要因为阮舒池换工作,她是疯了吗?

电话又一次自动结束,阮舒池才想起去看陈清也家的窗口,屋里仍旧漆黑一片。他便打算再等等,等确认陈清也到家就离开。

于是低头又按下阮歆的电话。

“…咚咚。”

半开的副驾窗户被敲响,阮舒池抬头去看。

陈清也正站在副驾车门前,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勉为其难。

“开门,我和你一起去。”

第 64 章 美女樱

观察一个人是否在家的方式,陈清也会更倾向于抬头看灯,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云城的夜晚灯光不盛,残星伴月,都是独栋的自建楼,哪处有灯光一目了然。

放到新海也适用,六层的老公房且不提,高层也不过就是站定原地,从下往上不走神地数个十几层。

考验眼神,更考验耐心程度。

不过这招对阮家兄妹俩尤其适用,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喜欢明亮温暖的环境,哪怕一人在家都是全屋通明,甚至人不在家都会留一盏客厅的小灯。

所以阮舒池的车刚一转弯,转入可见阮歆家所在单元楼的视线范围,陈清也便数着楼层远眺。

窗口漆黑,客厅一侧窗帘半掩,按阮歆平常的习惯,倒像是出远门了。

陈清也扫了眼阮舒池,这人脸黑得和外头的夜色一般。

正常人都应该会好奇问一下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是她未婚夫。”

阮舒池不会是在“吃醋”吧。

倒不是她自恋,而是他们现在的关系,阮舒池不舒服也正常,哪怕是名义上的未婚妻。

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男人的占有欲和面子更恰当。

尤其阮舒池这人,平常就又拽又傲的,肯定更加顾及面子。

想到那通电话。

陈清也神线下意识看向扔在床上的手机,唇角缓缓抿起。

这通电话让那些早已被她埋藏的不堪过去重新被翻开,像是伤口好不易容结痂后被人硬生生掀起。

她闭了闭眼,想将手机扔地更远一点,可手刚刚抬起,就响起一阵急促的嗡嗡声。

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陈清也手僵在空中许久,才发现是塑料姐妹群的群消息,她眉心舒展兴趣缺缺地翻开消息。

最上面那条是一张角度诡异,不甚清楚照片,陈清也点开一开,呼吸微滞。

照片竟然是偷拍她和阮舒池在车上躲陈清河那张。

“……”

照片是从阮舒池后右方拍的。

他背脊因弯腰动作绷起,衬衫因此被拉扯在张力下收紧,能清晰地勾勒出他背部的肌肉线条。

从肩胛骨下方延伸到腰部,而他身下女孩只露出裙下瑕白纤细地脚裸。

最过分的是,对焦错了位置,手部细节拍的最清楚,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女孩柔白纤润地手指紧紧相扣。

动作似乎很用力,加上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和真皮椅背上凹陷,一整个性张力拉满。

让人浮想连篇。

陈清也极其无语,这么快就被偷拍,狗仔都得自叹不如。

她视线向下,消息一条一条蹦出来。

【救命,阮少荷尔蒙爆棚,我真恨不得亲自上阵。】陈峰强制解约,贺岫无端污蔑,还有阮家之前出现的经济危机,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刀还会继续掉,不知道哪个时候就将他铡的四分五裂。

他总是茫然的被动往前推着走,生活的艰辛没体会过几次,对下一步也没有概念。

而陈清也狠狠扇醒了他。

“要是不想继续被放弃,就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清也撂下这么一句话。

阮舒池沉默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最后那句话不停地盘旋在他脑子里,沉重地撞击在耳膜上,有什么抓不住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好像,很早之前就听到过这话。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冲上前一步,抓住了陈清也的手,紧张的嗓音都在颤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女子的脚步停下了,听完,她转过身来,长眸斜睨着他。

晚风适时吹起,陈清也的手很凉,夜色连她的衣襟都染上寒意。

阮舒池注意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很黑,没有一丝波澜。

陈清也忽然勾起唇角,伸手掰过阮舒池的脸颊,细白的手指捏紧了下巴两侧的骨头,用力到男人皱紧了眉。

瞧着男人俊朗非凡的脸庞,她狭长的眼睛眯起,瞳孔深处,一丝冷漠的玩味闪过。

“怎么,想套近乎?”

阮舒池抿紧了唇,眼睛执拗地看着陈清也,妄想从那里面看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但陈清也的眼里只有冷凝。

就连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也没融进眼底。

“想接近我的男人那么多,用这种搭讪方式,你连号都排不上。”

陈清也说完,便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

阮舒池吃痛地捏了捏脸颊。

陈清也从他掌里抽出手,转过身,语气冷傲:“虽然你我只是契约关系,不过你要是表现好点,想要什么,我给得起的,都好说。”

“但是,你要是敢越线,”陈清也冷冽阴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轻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说完这话的瞬间,阮舒池浑身一怔,梦中的那种熟悉感又出来了!

没来由的,那个女生冷漠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阮舒池,跟我这种人待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音他想不起来了,但语气却记得清清楚楚。

阮舒池被惊得说不出话,他还没从身体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而陈清也再没说一个字,转身走向了直升机。

阮舒池嘴唇动了动,碧蓝色的眼睛不死心地盯紧了她的背影。

他看不到陈清也脸上的表情,只奇怪,怎么风一吹,连眼眶都是酸涩的。

螺旋桨刮起一阵劲风,宛如暗夜出动的帝王,巨大的漆黑直升机缓缓升起,轰鸣声响彻长空。

阮舒池仰起头注视着他们,蓝色病号服被吹得鼓起。

好凶啊,他低头撇撇嘴,说了那么多,连吓带唬的,结果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被吻的是我,我应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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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这是我们那个不近女色的阮少,照片不是AI的吧,现在AI软件已经快以假乱真了。】

【保真,我爸亲眼看到的,照片不是他拍的哈,听说狗仔盯某个明清,正好碰到阮少就拍下来,狗仔好没用没拍到正脸,也不知道哪家小妖精,把我们阮少勾成这样。】

这几位千金平常看起来关系不错,但平常私下很喜欢比美炫富,阮舒池又是这个圈子里最受她们追捧的,语气难免开始酸溜溜起来。

陈清也看没拍到她正面,松口气同时接着往下看。

【心碎了,之前传出阮舒池联姻这事已经够伤心了,现在他又和美女激吻,男人呐……】

【什么美女,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阮少这样的怎么可能当真,玩玩吧。】

【对,一个玩物而已,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不检点。】

这些人怎么这么双标,对男人这么宽容,对同性反而重拳出击,这话陈清也听不得,手指飞快的一连发出两条消息。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女生不是把阮舒池当玩物,对他玩玩呢,我看是他不检点,你看他那么用力,把人女孩手都弄痛了。】

【再说了,万一人家女生是迫不得已,根本不愿意这样呢。】

这两条消息发出后,群里陷入安静,正当陈清也准备退出去时,这时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公主你怎么知道那女生手痛呢,我怎么觉得你在替那女生说话呢,莫不是你……】

陈清也被噎住,刚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消息适时跳出来。

【你认识这女孩?是谁啊,快和我们说说,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把我们阮少勾走的。】

陈清也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

和这边聊完,陈清也翻开手机查日历,盯着早已标记好的日期想着,奶奶寿辰,她送点什么好呢?

*

另一边,阮司廷刚从公司回来,换好一套垂坠感十足的家居装,领口半松着,近五十的年纪却没有半点老态。

他身形高大沉稳,一双狭长的眼睛犹为犀利,看人的时候有种不怒而威地压迫感。

进到卧室看到妻子沈月琳正盯着手机先是捂嘴笑着很快又叹了声气,他挑起眉走过去,“怎么了,谁惹我到媳妇了?”

一口标准的京腔,还略带着点闲散腔调。

沈月琳来自港岛,当初是阮司廷费了老大功夫追来的,结婚几十年,即便有了两孩子,她依旧被宠的像小女孩般娇憨。

她怒怒嘴,把手机举起来,“老公,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阮司廷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瞥向手机屏幕,竟然轻笑道:“早上就看到了, 你不整天嫌他无趣不会交女朋友,这不是会交了吗?”

“这也看不到车上女孩是谁,再说了,阮陈两家要联姻,他这时闹出这种绯闻,让人家陈家怎么看我们,不行,我得好好审审他。”

提到联姻,阮司廷表情一顿想起上午陈清河和他谈的事,就和妻子说:“今儿清河兄和我通过电话,听他话里意思是打算换陈二小姐与咱家联姻。”

他沉吟一下又道:“联姻这事早在陈老爷子在世时就约定好的,当初陈大小姐母亲在世,这样换人有点不合适。”

沈月琳和陈清也母亲虽然没走的太近,但她一直对这位聪明能力强的女性很欣赏,万没想到后面发生了意外,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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