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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明月因为心虚,连笑……
明月因为心虚, 连笑都笑不出来,她沉默着,听李秋屿跟赵斯同说了几句客气话, 很正常的对话, 李秋屿揉了揉明月脑袋:
“耽误你时间了,还单独送她回来。”
赵斯同见她不说话, 眼睛垂着, 李明月可不是什么内向孩子。
“我带出去的,总要负责学生们的安全,分内之事。”
那只手,好像许久没这么摸过她头顶了, 明月只觉得心酸,她跟他以前多好啊, 什么话都说,可如今, 连去上海这样的大事,她谁也没商量, 自己拿主意去了。
李秋屿开车把赵斯同先送回酒店, 车里只剩他跟明月了,他便问了几句, 譬如在上海到了哪些地方,玩儿得如何云云。明月回答得俭省, 她觉得气氛怪异,像是隔了八百年没见,一下说太多,显得诡异。
“这会回家,班车可能会赶不上, 你们学校寝室也关闭了,”李秋屿头依旧疼着,停不下来的疼,“这样吧,到我那里住一晚,明早再走,我去酒店。”
他这么说,完全是在避嫌了,明月想说点什么,嘴嗫嚅着,最后只道个“好”。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没要去,乔老师给我报上了,我想着,去看看也行。”她还是想解释,李秋屿似乎不以为意,“没关系,跟同学们一块儿去看看很好,平时窝在学校里,出门散散心,没什么坏处。”
他头疼得说不动话,这些天一直都是,但在人前,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以后去哪儿,要跟家里人说清楚,免得人担心。”
“我坐了火车,还坐了飞机,”明月心说,我本是想跟你一块儿坐的,可惜第一次是再也不能了,“上海很繁华,同学们都很羡慕。”
“你呢?以后想去上海吗?”李秋屿有些疲惫,顺着她的话问了。
明月发现自己抑制不住想跟他说话,这像成了本能,就好比饿了想吃,困了想睡,没法违背的事儿。只要她愿意开口,李秋屿随时都能回应,她更摸不清他了,好像他这个人不会动脾气。
“没想好,要看我能考上什么水平的大学,我们一路都有人跟着拍照,还录像,他可能是打算上电视,或者报纸,他太有钱了,大概上海这种大城市有很多他这样的人,我这几天,老有种感觉。”
她已经察觉出赵斯同和李秋屿的不一样,乍一看像,赵斯同是非常温和有礼的,自己说,也认真听别人说,可他其实一点不想知道人家说什么,他只要给人好印象就行,而大家蒙在鼓里,觉得他没架子,真亲切。他呢,也晓得人家听不懂他说的那些,纯粹捧场,总之,两拨人各说各话,鸡同鸭讲,但看起来,非常和谐有爱。
这一点,她当然不能说出口,只能跟李秋屿说。
她说一半,静静看着他了,她何尝不是赵斯同,等待李秋屿的捧场,她意识到这点,也没说的兴趣了,这不恰巧印证她所想吗?
“没说完吧?”李秋屿的脸叫太阳光照着,特别和煦,“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我们分成了一个个群体,群体跟群体之间,压根不了解,就像赵斯同,他跟我们本质上没话说,我们没法想象他过的啥日子,他也想象不出我们过的啥日子。”
“你感觉是对的,群体内部,也未必互相了解,你真正了解奶奶吗?了解你八斗叔吗?这是必然的。”
“我也不了解你。”
明月说完,急着转移话题,“其实活动还有两天。”
李秋屿也不追究方才的话,问道:
“怎么没继续跟着呢?”
“已经看很多东西了,再跟两天,也看不完所有,知道上海是什么样的就行,我得回家,家里要过年了。”
李秋屿捏捏鼻梁:“回家陪陪奶奶,她一定很想你。”
“你怎么过年?”
“老样子。”
“一个人在这儿过年吗?”
“是,酒店年关也忙。”
明月真想跟他说,去我们那儿过年吧。都到喉咙眼儿了,又憋回去。一个人,在这孤零零过年太难受了。她又想起向蕊,他以前还能跟女朋友往海南去玩儿,现在,谁也不会陪着他了。
“你上回叫秦天明带给我的点心,特别好吃。”没话说也怪,明月找起话题。
李秋屿笑笑,他车子掉个头,绕到那家店买了几盒拿破仑,他递给她:“带回去给你奶奶,还有棠棠,都尝一尝。”
明月低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叫你破费的。”她心里冲动得厉害,脱口而出,“你要不然……”
还是算了,她丧气地想,就这样吧。
李秋屿看看她:“怎么了?”
明月说:“要不然你也留一份吧,真的好吃,我觉得你看着像瘦了。”
李秋屿笑说:“有吗?可能最近忙,我不爱吃甜的,你留着吧。”
“你喜欢吃什么?”
“我对吃的不挑剔,都行,你奶奶上次做的炝锅面还不错。”
“你来,”明月急切道,“你来我也会做,我也能做给你吃,用我们的大锅做这个最好吃,火大。”
李秋屿微笑目视前方:“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就这个年关吧,明月心里想,嘴上说,“这袋子真漂亮,上次的我还留着呢,在书包里。”
李秋屿笑道:“小孩子习性。”
明月心里一阵躁动:“我巴不得现在就是大人,当够小孩儿了。”她要是大人,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他爱怎么摸她脸,牵她手,怎么对她都成,她也不用去想他是不是好的。
李秋屿沉默了会儿。
“我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明月,想点儿高兴的,你又长大一岁,离大人这不是越来越近了吗?”
明月喃喃道:“是啊,我又长大一岁,应该更能分清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想事情想不明白。我总是想很多,却没能做什么。”
李秋屿说:“那就先放一放,也许突然就想明白了。”
“要是永远想不明白呢?”
“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人这一辈子,不必事事想那么清楚,也没有这个能力,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清,这是正常的。”
李秋屿忍着头疼,继续开导她,“我记得你在大雪里又唱又跳,潇洒得很,想想那时候,你本来是那个样子的,不应该被这些烦恼困扰,会好的,我相信,你只是暂时遇到点儿问题,你也说过,爷爷希望你像明月,亮堂堂的,一切问题都是短暂的。”
他把车子停在楼下,交给她一枚钥匙,见她怔怔盯着自己,便笑了:“来,上去休息一下,明早我送你到车站,晚上门反锁好,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明月问:“你不上去吗?”
李秋屿说:“不上去了,还有别的事。”
明月接过钥匙,目送他开车离开,跟了几步,风吹得脸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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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把李秋屿跟书里的那个形象混淆了呢?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会笑,会行动,不是抽象的思想,一个观点,一尊塑金神像,或者一只臭虫,他只是个人,她手里还拎着他买的拿破仑,他如果想做点什么,机会多的是,就算一开始没有,后来也到处是,他只是给自己买了拿破仑,连楼都没上。
就算一个人有恶念,没做出来,一辈子都没做出来,也算恶人吗?她盼过冯建设死,她真是亮堂堂的明月吗?她在要求李秋屿什么?她所见,所感,真是假象吗?她真的不了解他?一只小猫,小狗,都晓得在安全的地方睡觉,靠的是直觉,生存的直觉,她难道不比它们聪慧?
明月怅怅回到这里,还是老样子,李秋屿把家里收拾得整洁,窗明几净,非常舒服。她的洗漱用品,整整齐齐摆放着,随时能用。她推开厨房的门,看见两人在说话,再走进书房,是两人在说话,客厅的沙发上,他跟她还在说话。
长大了就不是明月了吗?李秋屿还是那个李秋屿,明月想到春天的事,眼泪淌下来,她抹抹脸,决定明天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话。
李秋屿送她的早上,脸上倦容明显,他没休息好,明月一下忘记昨天的决心,问他是不是熬夜了。
他摇头,催她吃完早餐赶紧出门,明月觉得他看起来很累了,李秋屿却惊讶今天头没疼,他觉得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好的一天,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疲惫。
“你多休息休息吧,在家好好睡觉。”
“好。”
“我到家就告诉你,你别担心。”
“好。”
“初一那天,我会给你拜年,你要接我电话。”
李秋屿笑道:“都好,你说什么都好。”
他把她送到汽车站,发往县城的,人真多,看上去就令人绝望,李秋屿犹豫了,明月却十分有劲,她硬往上挤,人挤她,她也挤别人,她跟猫一样,有点缝隙就过去了。
李秋屿看着她,好像带她坐汽车是昨天的事,其实很久了。她自己生龙活虎,头发又炸毛了,冬天静电,总是这样。她先是上去,后来消失在人海,李秋屿等了一会儿,明月的手、胳膊、脸蛋,又从各种身影里一点点冒出来,硬生生挤到窗户边儿,书包碰着人家,她似乎说了句什么,也不再管人耐烦不耐烦了,没办法,汽车就是这么挤。
李秋屿看得一清二楚,一直盯着她看。
明月隔着玻璃,玻璃上叫人呼出的气哈得有点模糊,她伸手蹭蹭,对着窗外的李秋屿摆手。
她被挤得根本直不起腰,脑袋也压在一个男人的腋下,可她一点不在乎,好像挤汽车,完全不是什么事儿。她不光能挤汽车,将来也能挤火车,哪儿都能去。
她微笑着,使劲跟他摆手,李秋屿站着不动,她不需要他护在胸前了,她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孩,看她多高兴,刚坐完飞机,坐商务舱的飞机,再来挤汽车还是这么高兴,是因为能回家了吗?她有来处,也有去处,真好,她的一切都好极了。
他莫名想起她跟着自己车跑的那回,特别有力气,能追那么远,兔子似的。他忽然身上轻松,轻松得不得了,头脑清明,空气都跟着轻了。
发车了,汽车上头装满人的行李,大包小包,又拉那么多人,感觉车子都要歪了,沉重地拐着弯出去,明月再挥手,李秋屿看不到她了。
他脚步轻快,从车站出来,一个妇女向他问路,她背着一个大牛仔包,手里牵两个孩子,应该去汽车东站,来错了。好在车站门口是公交站台,李秋屿帮她看了会站牌,告诉她怎么坐车 ,人家感激地不得了,一直说谢谢,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大约五六岁,在妈妈跟他说话的时候,睁着大眼睛,老是看他。
李秋屿对上她的眼睛,深深战栗了一下,像被什么击中,她最终害羞地冲他笑了,躲妈妈腰后。他下意识想去摸摸她的脸,手又缩回,匆匆离开了。
今天阳光很好,风也小,他很快把这个插曲忘记,脚步依旧轻快,回到酒店,有条不紊处理了几件事,碰上刚要早餐的赵斯同。
赵斯同以为他去送明月,他以为赵斯同回了上海。
两人都从彼此目光中看出自己的误判。
“还没回去?”李秋屿淡淡问一句。
赵斯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飞扬,一见他更有精神了:“下午,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吃早饭有点嫌晚了,李秋屿也没吃,跟他一道往餐厅来。
“怎么没去送李明月?”
“她自己能坐车。”
赵斯同若有所思点头:“昨天看你那样子,我以为,你肯定要亲自去送,这么放心?”
李秋屿说:“别人能坐,她就能坐。”
赵斯同笑道:“那倒是,她有主见得很,不是一般小孩,她看着跟你也不是很亲近,你对她倒热心。”
李秋屿不接他这个话:“你花这么多钱,就为拍几张破照片吗?”他今天精神特别好,非常难得,最近一段时间都很萎靡,很平淡,此刻心里完全不一样了。
赵斯同道:“李明月说的?她太聪明了,跟着人傻乐多好,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她玩儿得也很高兴,该吃吃,该喝喝,挺大方的。看来我没猜错,这样的小孩,早晚造反,你跟你说什么都没用,她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够可爱。”
李秋屿微笑:“你不是喜欢跟聪明人聊吗?”
赵斯同先是点头,很快摇头:“可以机灵点儿,但不要太过。”
李秋屿说:“拆穿你就不好了。”
赵斯同打量他两眼:“没拆穿你吗?她见你可不太自在,我看得出来,你们关系没我之前想的好,当然了,有可能她发现你有毛病,躲开你是本能。”
他耸耸肩,“我早就说过,你把控不了她的,这次去上海,我更确信了。”
李秋屿笑笑:“那是你的嗜好,把控这个,把控那个,在你眼里,人跟人之间,除了这层关系,没别的了。”
赵斯同说:“难道有别的?整个社会不就是这层关系?你不管他们,他们也会被别人管。”
李秋屿今天特别想挖苦挖苦赵斯同,他从没这种心情,这种振奋生活,对什么事兴趣十足的感觉。因为太珍贵了,感知到了,所以他必须要做。
“怎么不留着美国呢?美国可不像这儿能惯着你,但我建议你去美国,你这样的天才,早晚对这儿觉得厌倦无聊,看能不能在白人的社会里头,也玩儿得这么开。不过去了美国,没法**国这门生意了。”
他思维非常跳跃,不等赵斯同说话,继续道,“去上海,除了拍照,等着上电视,是选小赵斯同接班人吗?又打算给孩子们说点什么?刺激一下他们,颠覆一下他们长这么大以来的认知,过年都要回味回味赵总的话。”
赵斯同惊讶地笑了两声,不甚连贯。
“师哥,能久违地听到你妙语连珠,我真荣幸,还是你了解我,确实,我有义务让祖国这么优秀的下一代精神受孕,你有兴趣?”
李秋屿讽刺笑道:“这样就不好了,有两个爹,会错乱的,我给人当爹的功夫远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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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斯同觉得李秋屿裂出了一条缝,什么原因?大概是他认清了事实,实验失败了,李明月说不定早跟他翻了脸。
“你应该低迷太久,技艺生疏了,只要你愿意动一动,别说未成年,就是成年人到你手里,又算什么呢?不过师哥你给了我启发。”
“什么启发?”
“未成年人,你在李明月身上做实验,对我来说,真的是醍醐灌顶,要不我们来比一比,你选李明月,我选别人,看看到底谁最终能成功?谁才是真正的偶像?”
他声音里有熟悉的兴奋,被刻意压制着,李秋屿凝视着他,是自己的错吗?赵斯同像个怪物,越来越庞大,他有着非常清晰的逻辑、自己的一套玩儿法,他以此为乐,这是他活着的全部目的。他知道,赵斯同曾视他为偶像,那是他自己想的,他需要个偶像,仅仅是巧合,他才做了他的偶像。
这大约是他的错。
李秋屿眉头又慢慢舒展开来:“能操控我,你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你需要我的肯定,可惜了,我没有露/阴癖,尤其是精神上的露阴癖。”
赵斯同心中窝火:“师哥,话是不是有点难听了?”
“这就难听了?我以为你刀枪不入,早烂到骨头渣都不剩了。”
赵斯同又笑了:“你的评价不重要。”
李秋屿说:“是我太重要了,没有我观看,你就真的只是一条蛆虫了,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赵斯同眼睛闪烁:“师哥,别这样,我可真是有点怕你,你疯起来真要杀人的。”
李秋屿突然朝他脸上泼了半杯清水,赵斯同愣住,几乎要发作了,李秋屿微笑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
“我看你脑子大清早就不清醒了,帮你清醒一下。”
“李秋屿,你耍我玩儿呢?”赵斯同强压怒火,抓过纸巾,擦起脸来。
“你恐怕忘了,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他站起来,双手按在赵斯同肩膀上,“别对我大呼小叫,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礼貌点。”
赵斯同觉得李秋屿今天神经了,他有些反常,但反常中的表现却符合他对李秋屿的想象,李秋屿就是这么恶毒的,压根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想跟李秋屿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已经微微笑着了,“我现在觉得很倒胃口,吃不下了,你慢用。”
赵斯同看他离去,李秋屿今天很活跃,他险些以为他松动了,不是,一点也没有,不知道他哪来的鬼兴致,这么戏弄他?这活跃里头,还有种冷冷的残酷,李秋屿好像又能杀了他一样,赵斯同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目送他走远,突然把纸巾往餐桌上狠狠一砸。
年前的阳光特别好,人都很满意,适合买年货,欢欢喜喜过个年。
明月到家后就是干活,擦玻璃、洗床单、杀鸡宰鱼,把腌好的鱼、割来的猪肉用绳栓住,踩着凳子挂到梁头下。她手指头冻得通红,井水微微冒着烟,是温的,但洗东西洗久了,还是冻手。
庄子里时不时听见人放炮,人多了,到处是小孩儿。棠棠回来了,她好像懂事一点,还知道帮忙。
大年三十也得卖豆腐,越是这会儿,生意越好。
“可惜不能给李先生送两块豆腐。”杨金凤说。
明月蹲地上用铁丝球用力刷锅盖,她心道,他可真没什么乐趣,都没有特别爱吃的。
到晚上,她跟杨金凤、棠棠一块儿炒花生,小炉子真暖和,烧的柴火。她们一家三口,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吃起花生。
明月一想到李秋屿一个人,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他一个人,是一个人啊。
这年可怎么过?
她越想越难受,花生不香了,发起呆来。
杨金凤又说:“给李先生带点花生,是个心意,人爱不爱吃先放一边。”她觉得李秋屿肯定不缺这个。
明月道:“他一个人过年。”
杨金凤说:“一个人?爹妈呢?”
明月说:“没有爹妈,跟我一样。”
杨金凤说:“没看出来,以为他城里得一大家子。”
“咱们能请他来过年吗?”明月又冲动得厉害。
杨金凤说:“能是能,人来这儿像什么?也住不惯。”
明月心道,同意就成。
翌日是年二十九,班车还跑着,明月起了个绝早,天雾蒙蒙黑着,杨金凤在锅屋忙,追出来问:
“你干什么去?黑灯瞎火起这么早?”
明月说:“我去请李先生来过年。”
杨金凤说:“你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请人来打个电话。”
“不,打电话他不来,我去请他,他肯定跟我来!”她头也不回往八斗家跑,心要跳出来,特别兴奋,她只要要求他,他就会来,这一点明月从不怀疑。
去县城的人太多,都是买东西的,一趟挤不上,下一趟还挤不上,弄得她都急了。
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坐上去县城的车。
县城去市里的车,还是那么挤。
大约辗转六个多小时,明月到了市里,她在车上吃的花卷,打家里带出来的,一直搁怀里揣着,还温着。
她再坐公交,到李秋屿家都是黄昏了,她给杨金凤打个电话,说只能三十回去了。
杨金凤担心了她一天。
酒店不放假轮休,算加班工资,李秋屿这几天都觉得非常轻快,说不上来的轻快,他依旧好说话,对谁都温情,一点不像会朝人脸上泼水的人,除了赵斯同,谁也不知道。
临近年关,他心情也很好,跟员工在一块儿吃饭。
他接到明月电话,特地看了下时间,不是初一,他这几天对时间的概念不是太清楚,总要频繁看表,上一秒看了,下一秒就忘似的,好像人从时间里出走了。
“你晚上回家吗?”
“要的,在家忙吗?”
“忙,你忙吗?又要很晚才能回家吗?”
“是有点忙,明天是除夕了,我今天早点回去。”
两人闲聊几句,明月有些紧张,她冒冒失失来的,反正今天走不成了,她有钥匙,决定在家里等他,要给他个惊喜,希望他觉得是惊喜吧。
她在书房看了会书,也不太能看下去,频频去窗边,李秋屿在楼下出现时,她连忙把灯关了,黑漆漆一片。
门锁响动,她听见钥匙声,换鞋声,还有搁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李秋屿往客厅来,他没开灯,好像忘了似的,也可能是不想开,谁知道呢,明月藏在他卧室门后,觉得奇怪。
她等了会儿,打门缝看去,还是黑黝黝的,只能借着对面大楼的灯光影影绰绰看到细微轮廓。
李秋屿好像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紧跟着,他起身去了书房,这次开了灯,但却关闭了门。
窗外有人放起烟花,吓人一跳,明月从卧室摸黑出来,能瞧见书房门底透出的亮光,烟花真漂亮,映着窗子五彩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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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
他为什么不开客厅的灯啊?
明月觉得疑惑,烟花的响声盖住了她的心跳声,她酝酿好措辞,一想到敲门可能会吓到他,又想笑,她今天一天都有点激动。
她敲了几下门,里头并没反应,是放炮声太响吗?
明月拧拧门把,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了门,灯芒露出来,灯芒中的人,也出现在视线里,她眼睛一下被刺伤。
第62章 第 62 章 一地的血,李秋屿割……
一地的血, 李秋屿割了手腕,用的是险些杀了赵斯同的匕首。那枚匕首很锋利,也很美观。这不是精心策划, 相当随机, 恰好匕首在茶几上叫他看见而已。
明月进来时,他还有些微弱意识, 生命的流逝感跟钟表一样清晰, 他从来没这么深刻感受到这样的时间。明月奔了过来,踩到血,滑了一跤趴到他腿上,李秋屿眼睛是阖着的, 一下就知道是她来了,可他已经死去, 她怎么来了呢?
明月吓得脸雪白,憋着哭, 一边找手机,一边快速自言自语着:“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 我一点都不害怕……”李秋屿的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她掏出来, 拨起号码往卫生间跑,找来毛巾, 按在他伤口上。
快接啊,快接啊,求求了,她脑门血管乱蹦,接通电话后嘴唇抖地咬到了舌头, 她痛恨死了自己的舌头,恨不得扯下来,但还是准确地报出了住址。
不行,他会死的,也许死过了?她哆嗦着用毛巾使劲给他系上,跑出了房门,砰砰去敲邻居的门,急得大喊救命。
开门的是个女人,明月一手的血,吓这人一跳,立马关了门,再不愿意开,明月哭着跑下楼,又去敲别人的门,那是一个老刑警的家,老刑警很快随她上楼,把李秋屿背了出来。
她竟还能记得关门,但不知道鞋子跑掉一只,她跟着老刑警,一路到了医院,穿白大褂的人瞬间围上来,将她撇开,他躺到了一张床上叫人急切地推走,远了,明月忘记哭,呆呆看着他消失,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大厅,老刑警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见,像是冷极了,沉甸甸坐到了地上。
人家见她是半大孩子,一直问家里大人呢?明月更迷惘了,他就是家里的大人,这问的什么话?他就是大人,她忽然觉得很生气,眼睛通红,泛着水光。
大过年的,医院没那么多人,除了重病、急病,人都在家里等着过年,就算嘴里说着什么年味儿淡了,可还是要过年。没办法,这是祖宗给你传下来的,中国人就是要过年的。她应该坐家里磕瓜子,吃叠的芝麻糖,芝麻糖可太好吃了,金贵得要命,全是芝麻,芝麻贵,谁舍得用纯芝麻叠糖吃呀?能做一回吃上,真是享福了,那嘴里的香味儿能管到十五。她想吃芝麻糖,吃过瘾,吃尽兴,他是死了吗?魂儿往哪儿飘呢?
这得有人引路,叫他名字,要不然,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浪荡在阴阳交界的地方,是庄子里老人说的,还得把他一条裤子扔堂屋瓦片上,反正都是规矩。他不是子虚庄的,不用守这样的规矩,那他要往哪儿去呢?
他能往哪儿去呢?
她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现如今,他要往哪儿去,更是不晓得了。
一阵大恸袭来,明月心口窝绞着了,她呼吸不能,竟盼着医生来跟她说一句:死了。给她个确定的答案,就没这个事折磨她了,立马得救。她听人提醒要办住院手续,大口喘了两下,爬起来跟在人后头,问要干什么。
他死不死,都得交钱。
她没钱,抖抖索索掏出几张票子,没超过二十的,还有几枚硬币。李秋屿有钱,钱夹里就有,不光有钱,也有银行卡,钱夹应该在他大衣里头,明月跟人说清楚,迷茫得厉害:多奇怪啊,他也许断气了,可还得从他身上把钱掏走,医院抢救了他,就有这个花销。
人家问他有没有家属,明月说她就是。
“没别人了吗?”人又问。
明月不止住头:“没了,他没父母,没成家,他一个人,就一个人。”她一说话嘴唇就颤,颤得不行。她说到他一个人,眼泪唰地淌下来,没法止住。
“你是他什么人?”
明月机械答道:“他是我表叔。”
“你家大人呢?”
“我只有奶奶还有妹妹,在乡下。”
医院的工作人员很无奈了。
“我们有钱,真的,我们肯定不赖账!”她忽然害怕地大叫,“别不救他!我们真的有钱!”
老刑警跟人说:“这孩子吓坏了,缓一缓吧。”
明月靠在墙壁上,一声不吭,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一点也想不动。她盯着对面的瓷砖,贴得非常整齐,严丝合缝,那么光洁。
瓷砖一会儿开始往外冒血,咕嘟咕嘟的,往四下快速流去,明月心里猛得紧缩,她想叫,叫不出来。医生却出来了,说人送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要住院观察。
他没死,就这么轻巧,跟死了一样轻巧,都得从医生嘴里说出来,医生天天说这词儿,不新鲜。明月恍恍惚惚进了病房,这是双人间,她间歇性冷静地去找工作人员,要换单人间,好像人一多,李秋屿不愿醒过来似的。
好了,换到单人间了,李秋屿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眉毛黑得骇人,一张脸上除了眉毛醒目,其余皆是苍白了。明月坐他旁边,她看着他,觉得他极其陌生,又疑心医生哄她,她便颤颤巍巍凑过去,手指放他鼻下,有鼻息拂过,她才晓得是真的。
明月又坐直了,听课似的,她瞧着他眉毛发怔,眉毛一团浓黑,黑得像夜。夜深了,城市深处不晓得哪个地方又放起一阵烟花,映到窗子上来,明月一个激灵:他是说他自己。
她一下明白了,那样一个夜晚,李秋屿不是说同学,是他自己。她从没往他身上想过,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直到今天他们通电话时,还好好的。确实如此,李秋屿当时心情愉悦,为她提前的问候,他觉得一切都很完满。
不疼吗?明月眼睛迅速扫了一眼他的胳膊,不敢再看,她低下头,像只小鹌鹑。等她再抬起来,见李秋屿睁着眼,正静静看自己。
明月已经糊涂了,她眼睛看到了,但脑子还没处理这个信息,又低下头去,只是等待。过了那么一会儿,她又抬头,李秋屿依旧沉默地注视着她,两人仿佛都没法确定,看见的就是对方。
明月把头再低下去,地板也是光洁的,她缓缓抬起脸,和李秋屿深邃的目光对视上,忽然受惊:他活着吗?她一下变得胆怯了,想要扭身跑出去。
李秋屿轻声叫她:“明月。”他头脑昏沉,不清楚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见她,才知道自己还在人间,一旦知道这点,他就又得是李秋屿了。
但她怎么突然来了?他一定吓到了她,想到这,李秋屿头紧绷着疼起来。
“明月,”他又叫她,明月不敢动,小心翼翼瞅着他,李秋屿便微微笑了,“你靠近一点来。”
明月往前挨了挨。
“是你把我送医院来的吗?”
明月迟钝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请你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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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过年,跟奶奶说好了。”
“怎么来的?”
“坐汽车。”
李秋屿便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慢慢地下来,他不再说话,身体上的痛觉客观存在,他感受不到了。
明月看见他的眼泪,轻轻给他揩去:“你疼不疼?”
他阖目微微摇头,像是没力气再说一个字。明月也不敢打扰他,等护士进来查房,她站在一边看,护士告诉她,旁边这个床可以睡的,不要一直坐着。
明月没睡,她坐他旁边,一点不困,坐到半夜,眼睛还睁老大。李秋屿起来要去卫生间,她连忙扶他,他示意不需要。
他缓慢地走出来,坐在床边:“睡吧,别熬着了,我没事的。”
她哪里敢睡,怕一睁眼,人告诉她李秋屿死了,她不睡,就没这档子事。
一连两天,两人都没怎么交流。李秋屿给酒店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如常,听不出一点问题,他问值班的事情,还说了其他,大意是自己有急事,这几天不能在。他断续打了几个电话,又接了几个。明月也给杨金凤去了电话,说李秋屿受伤了,杨金凤很关心,问严重不严重。
明月忽然哽咽:“有点严重,我不能家去过年了。”
杨金凤说:“过不过年的不当紧,你好好看顾李先生,要有眼色,人帮咱这么多,没啥可还的,你可不要发急,沉下心看顾,听见没有?”
明月直点头:“听见了。”
她拿着他给的卡,去付住院费,又到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跑上跑下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她了,觉得这女孩子很懂事。
这也有卖饭的,两人就在医院过的年,买了水饺,还有点心。医院对面,就是居民区,能见着人家里的灯火很亮,客厅里放着春晚。多好的日子,多好的年。
她觉得李秋屿应该吃些营养的东西,便回到他家里,听人说黑鱼对伤口好,问人怎么做,自己在家炖了鱼带来。
书房的血凝固了,一屋子血腥气,明月趁炖鱼的功夫,蹲地上擦地板,太腥了,也太多了,全是李秋屿的血。她擦着擦着,就喘不动气了。
初二这天,李秋屿精神好很多,他打算出院,明月有些着急:“医生说,你最好住一周。”
“没关系,明天办出院手续吧,你能办吗?”
明月能,他从住进来,什么事都是她办的,他是大人,他说死就死,一点不珍爱自己,也不管旁人。她来找他过年的,不是看他死的,他淌那么多血,那腥气,怎么也散不尽,她手里拿着拧干的毛巾,给他擦手用的,热热的。
“你出院要去哪儿?能去哪儿呢?”
她迷茫得很。
李秋屿说:“回家,”他靠在枕头上,“这几天把你熬坏了。”
明月满面憔悴:“我不累,你不能回家。”
李秋屿便一直看着她,她站那儿束手无措:“屋子里都是味儿,很大,你会害怕的。”
“我不害怕,没关系。”
他像是没发生这个事,说了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她因为他,难受得没法说,他现在恢复了,指不定哪天,又去寻死,人一心要死,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没关系?你没关系吗?”明月冲他叫道,他好了,他好了就是这样的,什么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