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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的北溟朔,聂更阑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似乎能隐约猜到,北溟朔要同他说什么。只是,他上次不是已经摊开了说了么?他还没死心?
北溟朔却道:“师弟,你是不是很想引气入体成功,甚至修为水涨船高,越高越好?”
“是。”聂更阑干脆利落地回答。
北溟朔忽然将手伸过来,似乎想抓住少年的手,但想起他不喜与人触碰,于是又迅速缩回去,双手无所适从不知该往哪放,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
“师弟,我喜欢你!请你与我结为道侣吧。”
聂更阑:“……”
果然是这件事事。
北溟朔瞥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师弟,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与我结为道侣,我家族的一切天材地宝都供你任意使用,甚至你要洗经伐髓,将那多余的灵根洗掉也不在话下,这些对我的家族来说易如反掌,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
“只要你与我结为道路,莫说是引气入体,洗经伐髓,甚至之后修炼的每一次渡劫所需要的机缘亦或是天材地宝,家族都能替你寻来。”
北溟朔一边说一边紧张得不行,忐忑得手指想把袖袍抠出两个洞。想他此前是龙族风流倜傥的小太子,什么美人不都是投怀送抱主动贴上来,不曾想如今追一个小美人心情都七上八下,真是没出息。
聂更阑看着神情明显紧张的北溟朔,沉默不语,
他在藏书阁看过典籍,明白修为等级越往上,每次渡劫都会更艰难,轻则受伤,重则挨不过雷劫身死道消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修为越高,每次渡劫所需要的灵器法宝越多越好,品阶越高越好,如此一来挨过雷劫的几率也能大大提高。
北溟朔的家族实力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能让他信誓旦旦许下这种承诺。
聂更阑修炼的这些日子已经深刻认识到灵根资质差距带来的限制,他不是没有懊丧过,怨怼过。可他更清楚,自己从未对北溟朔动过心。
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一个男子。
但他却极度艳羡北溟朔。
就连处于流月大陆西南地域的聂家,也不能这么豪爽阔气的拿出这么多天材地宝来,北溟朔却亲口承诺,家族的天材地宝供他任意驱使……
北溟朔见少年沉默不语,心中欢喜。他有在考虑,他一定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
良久,却见聂更阑轻声开口:“师兄,有一事我不明白,我脸上的疤痕恐怖如斯,令人生畏远避,师兄为何不嫌弃?”
“咳,你说的这什么话,你那个同伴许田田,他们不是也没嫌弃吗?”
北溟朔看到聂更阑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盯着自己,知道不说实话会惹美人生气,只能投降:“呃,我第一次遇见你就看出,你是个绝世美人,你这道疤若是治好,会比现在光彩夺目十倍不止。”
“所以,师兄是因为我这张脸才想与我结为道侣的,对吗?”
北溟朔想回答不是。
他追过的美人加起来能绕上灵音宗一圈,知道他们最想听到什么话。
可是他似乎不想在这个少年面前说违心之言。
北溟朔咬了咬牙,答道:“是。”
但他又立即道:“可是我认为你心性坚韧善良,品性上佳,不光是脸……”
“师兄,无需多言,”聂更阑唇角漾开一丝淡淡笑意,“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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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喜欢过男子,将来也不会。”
“多谢师兄与我说实话。”
这句话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北溟朔想装傻听不懂都难。
少年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同你结为道侣。
北溟朔眉眼瞬间耷拉下来,挫败感深深涌上心头。
怎会如此,他龙族小太子追求一个小美人居然失败了?!
而聂更阑感谢北溟朔对他说实话,不仅仅是随口一提。
尽管北溟朔看中的是他那张脸,可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对他皮囊的渴望表现得极尽露骨,并且永远试图强迫他。
北溟朔能对他说实话,已经比那些人强太多。
聂更阑微微朝北溟朔点头致意,转过身绕开宽厚的石碑往御剑坪走去。
从始至终,他与北溟朔谈话的距离都有一剑之隔。
只是才从石碑后走出来,聂更阑迎面撞上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慕容道友?”
慕容证雪露出个尴尬的神情,目光往石碑后面瞥了一眼,“聂道友,我担心你被朔师兄欺负,毕竟我听闻他整日缠着你,所以过来看一眼。”
只是没想到,居然让他听到了朔表白要与聂师弟结为道侣的震惊之言。
聂更阑顿时有些局促,“慕容道友,我没事,北溟师兄只是找我问几句话。没事的话,我就先去练剑了。”
慕容证雪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口里喃喃道:“朔师兄,原来姓北溟么?”
……
御剑课结束后,慕容证雪目送仙鹤将所有弟子送走。
“证雪。”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苍茫的声音。
下一刻,独孤真君倏然出现在御剑坪上。
慕容证雪上前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独孤真君在御剑课一开始短暂地露过面,之后便回了峰头的殿内,把场子交给徒弟把控。
“证雪,你方才对着崖边发什么呆?修仙之人最忌讳道心波动,若不坚持笃定,恐怕道心消弭碎裂,会危及性命也未可知。”
慕容证雪急忙一揖:“弟子没有道心不稳,弟子只是今日听到一些事情,一时走神罢了。”
他不敢欺瞒师尊,如实把方才所见所闻一一禀报:“君杳然与弟子青梅竹马,她曾托我对聂师弟多加关照。弟子生怕聂师弟受欺负,没想到却听到了……”
慕容证雪不禁感到汗颜,他自小端方持正形象翩翩,如今却在这说着别人的轶闻八卦,生怕师尊觉得他与那些长舌妇没什么区别。
独孤真君却眯起眼睛,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你是说,北溟朔要与那个姓聂的弟子结为道侣,但他没答应?”
慕容证雪这会儿不敢多言了,“是。”
没想到独孤真君却道:“你继续说。”
慕容证雪:“啊?”
“……是,弟子遵命。”
于是他把这段时日北溟朔在宗门里对聂更阑大献殷勤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这些传言弟子也是听说而已,没成想今日撞见,居然是真的。”
只是,他还以为师尊严峻肃冷,没想到竟然对一个小小弟子的八卦也感兴趣。
独孤真君略一拂袖,将手背到身后,神情若有所思,“倒是很有意思。”
“师尊,谁有意思?”
独孤真君扫了眼自己徒弟,“这位聂小道友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慕容证雪顿时一脸惊愕。
这可是他的师尊,冷面冷情的独孤真君啊,平日对徒弟严苛不苟言笑不说,慕容证雪就从未听到过师尊对谁明确表示过如此明显的赞赏之意的。
“师尊?”慕容证雪不确定地问。
独孤真君:“这聂小友虽然资质不佳,不过心性倒是不错,若有可能——”
若有什么可能,他却没再继续说。
只是到了第二日,天境峰独孤真君要收外门弟子聂更阑为随侍弟子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风声,总之,到了古琴课时,就连聂更阑许田田都已经听说了。
许田田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聂道友,你与独孤真君接触过?”
聂更阑:“并不曾。”
“那就怪了,这种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许田田摸了一把自己面前的琴,“难道又是周炎张涛那群人造谣?”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田田说这话时,慕容证雪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许田田吐了吐舌头,对聂更阑嘀咕:“咱们别心虚,反正这流言又不是我俩传出去的。”
聂更阑点头。
他对这些不是很在乎。
反倒是慕容证雪,神色尴尬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唇角。
实际上,昨日师尊确实表明,也许、可能、大概,会将聂更阑收到天境峰当随侍弟子。只是不知怎的,还不到半日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得整个宗门都是了。
满室“魔音缭绕”的琴声里,周炎张涛那伙人时不时发出嗤笑声,以一种暧昧奇怪的眼神时不时扫向聂更阑。
不用想也知道,大概这帮人又在传什么“聂更阑居然用狐媚子手段勾引了独孤真君,一定是在御剑课上的事”之类的谣言。
许田田狠狠瞪一眼那几个坏笑的刺头,挪了挪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不让聂更阑看到。
琴室那头,聂云斟目光似一把利刃,仿佛扎穿了许田田的身体刺在聂更阑身上。
呵呵,他这个弟弟可真是有能耐啊。
……
是夜,月明星稀,玄音峰。
硕大的弧月珠将房里照亮得如同白昼。
聂云斟在提笔写传讯符篆,“母亲亲启,斟儿近日已经拜师成为紫业真君亲传弟子,特意报来喜讯。对了,这则简讯万不能让父亲知晓,斟儿恐母亲担忧,特意告知一句,更阑弟弟也已经顺利通过灵音宗弟子大选,现如今已是一名外门弟子,他一切都好,请母亲勿要挂念。”
写完传讯符,聂云斟去了一趟师尊紫业真君的寝殿,紫业真君检查传讯符后,向符篆注入自己的气息,接着打开玄音峰禁制。
传讯符迅速出了玄音峰,一路往前,在紫业真君气息的护持下,顺利飘出灵音宗飞往流月大陆西南方。
第35章 骚扰
聂家。
聂重远捏着传讯符听完儿子的传音后,重重哼了一声,看向坐在对面的妻子,“这逆子!”
沈端枫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听不出涟漪,“斟儿成为灵音宗紫业真君的亲传弟子,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聂重远:“哼!”
这之后,房里久久不曾有人说话。
沈端枫只是捻着手里的一串珠子,以求心平。
不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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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聂重远终于再次开口。
“这次,就由你去看望斟儿,顺便给他送一些补给。”
闭眸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
聂重远不耐烦挥了挥手:“还有,倘若那个逆子不愿听话,以后就永远别踏进聂家的门!”
沈端枫捻珠子的动作遽然一顿,几息后,叹息道:“好,我知道了。”
聂重远从书房出去后,沈端枫沉重的表情缓和不少,即刻命人去库房打点灵器法宝等物,准备几日后启程前往灵音宗。
***
无论外界如何非议,聂更阑没再理会。
引起入体不顺利,他强迫自己镇定,或许时机成熟引气入体也就水到渠成了。于是,他把一部分精力放到即将到来的灵音宗纪事课小考上。每日不到辰时,聂更阑在一阵鼾声中爬起来梳洗,到竹林里打坐修炼。待到天光稍亮时,他就借着光线背书,之后再去膳堂用饭,在上课之前赶到课室。
几天下来皆是如此。
同屋的张琥珀也就发现聂更阑每次都早出晚归不在屋内,好奇地问了他去何处。
魏禧:“这还用问吗,之前他不是在房里修炼,后来不在了,应该就是出去偷偷修炼了吧!”
聂更阑没说话,默认了,接着又道道:“再过十来日便是纪事课小考了。”
这段时日张琥珀魏禧并不刁难非议他,相反还会时不时问他一些字怎么写,如何念。正因如此,聂更阑此时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两人立刻垮了一张脸,为难地互换了一个眼神,“哎,虽说宗门有给外门弟子开设识字课,但是这才不到一个月,我们字都没认全呢,这小考我看还是别挣扎了吧。”
魏禧一拍手:“哦!原来你早出晚归果然是背书去了呗!聂道友,你可真勤奋啊!”
聂更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径自去洗漱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没两天,宗门里就传出,那个新来的外门弟子聂更阑每日早出晚归修炼,为纪事课小考做准备。
消息不胫而走,最后就连内门弟子也都知道了。
“你说他一个四灵根干嘛还这么拼命,是真蠢还是脑子有问题?四灵根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修出什么花样来吧。”
“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都不知道他是蠢还是可怜!”
“道友们,换个角度想,他难道真的是去修炼吗?贪黑起早的,莫不是到竹林里和男人幽会去了?”
“道友,你莫非真的道出了真相?!”
“最近话本看多了,嘿嘿。”
许田田对此义愤填膺,悄悄甩了张灵火符过去,那个意淫聂更阑与男子幽会的弟子衣袍立即被火舌包裹,当即吓得弹起来,“着火啦,我的衣服,好烫,救我救我!”
聂更阑以口型对许田田道:“干得漂亮。”
许田田骄傲地扬起下巴,顺便偷偷朝那边混乱的现场比了个鄙夷的手势。
然而这件事似乎并未结束。
过了一日,不知怎的就有流言传出,说聂更阑十分渴望拿到胡长老许诺的那个小考奖励,所以才这么拼命背书。
很快,聂更阑就又听到小道消息,说张涛也很想要那个火炎珠。
聂更阑并未放在心里,依旧早出晚归。
这日酉时左右,落日西斜,稀松射入几丝光线进入竹林。
聂更阑打坐结束后,拿出灵音宗纪事辑开始背。他这些日子将时间计算得很好,等到他背书结束再去膳堂就能清静地吃一顿饭。饭后回到宿阁,弟子们也大都已经各自回屋,他也就不用承受异样的目光听着一路的流言蜚语回到所住的屋子。
只是没料到,这在傍晚时分冷清的竹林里来了不速之客。
“哟,这不是聂小倌吗?这么努力刻苦啊,在背书呢?”
聂更阑蠕动的嘴唇骤停,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这声音他熟悉,每日上课都能听到,是那一群诋毁他的人当中最积极的。
聂更阑没回头,二话不说收起书本往竹林更深处走,不打算理会这人。
张涛无非是想干扰他,让他无法静心背书。最好,能激怒他再打上一架,弄出动静让执事堂做出惩处事最好不过。
聂更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岂料张涛就和那癞皮狗似的,聂更阑走一步,他走一步,面上阴邪的笑再明显不过。
聂更阑倏然停在原地,身后,张涛果然也停了下来。
聂更阑手已经悄然伸进储物袋,打算寻一张合适的符篆甩过去,他记得,似乎前两日许田田给过他几张能令人两眼一抹黑的符篆,还有一种碰到就浑身发痒的灵药粉末。据说也是从红晶树妖的叶子提取了某种成分制成的。
不过聂更阑还未来得及用上,就听到头顶突兀地响起一阵“笃笃”声,紧跟着是熟悉的嗓音传来:“这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刁难你了,要不要我替你收拾他?看着也太窝囊啦!”
聂更阑一抬头,发现居然是那日在路边饿得走不动路的小猪。小猪扒拉在竹子上,快把一根上好的清竹压得弯断了腰,此景属实有些不忍直视。
“小猪,你先下来。”
小猪于是哼哼唧唧着从竹子上滑下来,鼻孔朝天冲着张涛喷了个鼻息。
张涛一脸嫌恶,“哪里来的猪精,看着就浑身滂臭,脏死了。”
小猪勃然大怒,鼻孔转向聂更阑:“喂,年轻人,我替你收拾这个混货,你继续给我弄吃的怎么样?”
聂更阑心想这小猪还挺会打算盘,明明是想挽回自己的颜面,不过他没有戳穿,只是爽快答应:“好啊。”
小猪得了承诺,肥胖的身躯一个飞扑往前撞,居然从嘴里伸出两只獠牙要刺向张涛。
张涛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看起来圆润粉嫩的家养小猪居然有獠牙,吓得拔腿就往竹林外跑。
小猪一路穷追不舍,骂骂咧咧把人成功赶出了竹林。重新转回来,时一看,这小子居然又在背书了,“喂,你还真是够处变不惊的,刚被人骚扰还能看得进书?”
聂更阑抬眼看它,“我背完书给你带吃的。”
小猪干脆一屁股坐在满地的竹叶上,“好啊,我等着。”
约莫一刻钟过后,聂更阑终于合上书册,进了膳堂很快出来再次进入竹林。看着小猪狼吞虎咽在啃肉包子,聂更阑不禁疑惑:“你为什么不与我一块在膳堂吃?”
小猪吧嗒吧嗒嚼东西:“我就是一只受罚的可怜小猪,当然不能让人看到我吃这么好。”
聂更阑好奇:“你到底受了什么罚?据我所知,宗门里有一只珍珠鸡受罚也是降低吃食标准,难道宗门里的生灵受罚都是用这一套么?”
“咳咳,”小猪差点没被包子噎到,“珍、珍珠鸡啊……那家伙我认识,一身银蓝色鸟毛晃得我眼睛疼,我从不跟它一块玩儿。”
“是么?”聂更阑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脸蛋,“好好吃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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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更阑起身往回走时,听到小猪气冲冲对他喊:“别随便摸本、本猪的脸啊,我又不是你的灵宠!”
聂更阑没回头,只是伸手在半空挥了挥,径直出了竹林。
这个时辰弟子们大多都回到了院子,聂更阑得以清静地吃了顿饭,才出膳堂,廊下闪过一个人影挡在了面前。
“聂道友,我有话对你说。”
聂更阑发现来人是聂云斟和周炎的那个话少的跟班,汪淼淼,“你?”
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汪淼淼对他没有恶意。
汪淼淼不敢抬头看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来告诉你,那个张涛他也想得到火炎珠,也许会拼命干扰你考试,聂道友,你、你要小心了。”
聂更阑:“……”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汪淼淼猛地抬头:“我、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欺负你,但是我人微言轻平时不敢违抗他们,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汪淼淼说完,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飞快地埋头走了。
聂更阑注视那道背影走远后,才慢慢往宿阁方向走去。
汪淼淼一直以来确实没有主动挑衅过他,从来都只是跟在那两人身后默默无闻,时不时会被周炎呵斥一句。
原来,他也对这两个朋友的做法早就有所不满。
朋友……聂云斟和周炎当真把他视为朋友么?
……
自那以后,张涛隔三差五依旧会到竹林里干扰聂更阑背书。
只不过他没聂更阑能熬,往往骚扰几轮以后聂还是无动于衷,他只能悻悻离开,第二日照常过来。
聂更阑从未见过他拿书本的情形,心道,张涛其实并非是想要火炎珠,而是单纯想干扰他拿到恶心一番他罢了。
于是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反倒是翌日古琴课后,北溟朔又火急火燎找到了聂更阑。几日不见,他上来二话不说就是掏一把夜明珠欲塞给聂更阑。
“北冥师兄!”聂更阑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北溟朔:“不喜欢夜明珠?”
聂更阑不做声。
他不知从哪又掏出一个储物袋,把夜明珠放进去,又陆续掏出许多法器灵石,“夜明珠先放着吧,以后用得着再拿出来,这是隐匿身形符篆,七杀玲珑球,缚仙索,紫光琉璃瓶,神女羽衣,留影石,一万上品灵石……”
第36章 黑皮“剑尊”
储物袋里的法宝很快堆积成小山,数目直接令聂更阑瞠目结舌。单凭他,也许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灵器法宝。
聂更阑眼看北溟朔往储物袋塞的法宝越来越多,不禁扬声阻止:“北溟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北溟朔嘴里还在念叨法器的名字,闻言语出惊人:“这些都是要赠予你的,师弟,师兄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聂更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忽然弄的哪一出,“师兄,我一名小小外门弟子,你却已是化神期,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的呢?”
“有!”
北溟朔在把一瓶高阶清魂离火丹塞进储物袋后,斩钉截铁同聂更阑对视,“师弟,你千万别去做独孤苍眠的随侍弟子就算是帮我的忙了!”
聂更阑慢慢念出他嘴里那个名字,“独孤……苍眠?”
“师兄可是是说独孤真君?”
北溟朔咬牙切齿将拳头攥紧,“就是这心肠歹毒不知死活的的混账,小爷我——”
他话头戛然而止。
“总之,我与他有仇!”
聂更阑瞥一眼四周,低声道:“师兄,嘘。”
北溟朔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小声道:“对不起,差点给你带来麻烦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聂更阑:“师兄,你与真君有过节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在宗门里四处宣扬,独孤真君品行的事我在宗门并未听到风声,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不是误会!”
北溟朔忽的提高嗓门,瞧见聂更阑眼里的惊愕时又立刻收敛表情,故作云淡风轻道:“总之,你相信我便是,我不会害你。”
聂更阑却觉得诧异,“若独孤真君果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小人,师兄为何没有告知宗主和各位真君?又为何单单只告诉了我?”
北溟朔的反应一下子变得激烈,“自然是要单独告诉你!将来师弟是要与我住同一个洞府的,可千万不能与那个混账产生联系!”
北溟朔嘴快,话一出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耳根迅速变红移开目光不敢直视聂更阑。
“师兄,你方才说什么?”聂更阑平静地问。
北溟朔尴尬得东张西望,不敢吱声。
糟糕。人还没追到手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他尚未想好如何找补,就听到少年语气淡淡地扔下一道惊雷,“师兄在宗门为何会有自己的洞府?”
“师兄,你到底是何人?”
北溟朔没想到少年如此敏锐,一下子便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越发慌张,抓耳挠腮开始支支吾吾,“我……我……我的意思是……”
聂更阑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恶。他嘴就没个把门的。
总不能说自己住在宗门身份最尊贵最厉害的清鸿剑尊的峰头上吧?
到底该如何解释比较好!
“北溟师兄,”聂更阑语气渐冷,“你到底是谁?”
原本他对北溟朔的身份并未起疑,实在是他话里露出的马脚过于明显。元婴期的长老,确实有资格拥有独立峰头,但化神期从未有先例。更何况自打进宗门以来,北溟朔在所有人眼里北溟朔都是宗门弟子身份。
而这会儿,在在北溟朔急得不知如何解释时,他忽的灵机一动,道:“我也不瞒你了,师弟,我是元德真君的徒弟,若我与你结为道侣,自然是将你接去我师尊的峰头另辟一处洞府居住。”
聂更阑:“徒弟有了道侣还可以继续住在师父的峰头?”
北溟朔在聂更阑的注视下咳了一声,“额,我脸皮厚,自然是能的……且师尊他对我看管较为严格,是以我不能时常过来看望你。”
笑话,他这尊贵的龙族小太子的身份,自然只能住在地位最高的清鸿剑尊的峰头了!
聂更阑:“是么?”
“是,你打听一下便知,我师尊最是严厉,我修为能臻至元婴都是他督促我的结果。”
聂更阑没再追问,气氛便沉默下来。
之后,他定定注视北溟朔,“师兄,我说过与你不会有结果,你不必思虑如此深远。”
北溟朔见他终于放过刚才的话题,松了口气,“师弟话别说得这么满,也许将来你会答应与同我住一个洞府的。”
聂更阑没忍住,嘴角弧度到底是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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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很自信。”
“但此事绝无可能。”
说完,他就要离开。
北溟朔却把方才那个储物袋往他面前一送,“那刚才的要求你答应师兄好不好?千万别与独孤接触。”
聂更阑只是淡淡点头,没再看北溟朔,走向向远处的许田田招手,两人结伴走了。
许田田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眼巴巴在后面目送他们离开的北溟朔,问道:“朔师兄又来献殷勤了?这次他送了什么?
聂更阑只说北溟朔送了他一储物袋的灵器法宝。
许田田差点没咬到舌头,吃惊捂嘴:“老天啊,那可是一袋子的高阶法器和丹药,你若是收下就发财了。”
聂更阑:“然后呢?我把你送去给他当道侣?”
许田田被口水呛了呛,“咳咳,那就不必了,我喜欢女子。不过朔师兄可真是有钱,追你也是真大方,宗门里的师兄师姐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能拿出这么多法器来,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说着,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少年,“聂道友,你若是喜欢男子,说不定真的能少走弯路,起码炼气和筑基对你而言还算是易如反掌的……”
“许道友。”聂更阑声音忽然淡了几分。
许田田吐吐舌头,“好好好,不说了,走吧走吧。”
***
几天时间一眨眼而过。
聂更阑引气入体虽然不顺利,但灵音宗纪事辑背得滚瓜烂熟——即便张涛每日都明目张胆到竹林里干扰他。
小考前一晚,聂更阑洗漱完毕,端了木盆去后院洗衣服。
十月初,寒露将至,处于流月大陆北域的灵音宗昼已是深秋,尤其入夜,寒气更重,更何况是在山上。
“阿嚏!”
聂更阑泡在冷水里的手冻得稍微有些红,很快将洗净的贴身衣物晾在绳子上。
像他们这种没有灵力傍身的新入宗门弟子,毫无对抗寒冷的能力,只得依靠外物取暖。
聂更阑趁着月光将衣物晾好,在冷风中摸了摸冻的凉冰冰的鼻头,慢吞吞回到屋内。
恰好,明日便是小考。若能赢得那颗火炎珠,他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日会好过很多。
聂更阑带着这个迷迷糊糊的想法裹在被子里睡去。
……
翌日,纪事课小考当天。
晨光微熹,天边星子还未褪去。聂更阑果断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手习惯性去够床头小柜子上的弟子服。
但摸了半天,却发现平日放衣服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聂更阑还残余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借着照进窗棂的晨曦微光往床以及地面搜寻。
可没有就是没有。
四处静悄悄,万物俱寂。房里都是均匀的呼吸声,张琥珀魏禧等人都睡得很熟。
聂更阑想了想,出了兀屋子直奔后院来到昨夜晾衣服的地方,绳子上空荡荡,晾洗的弟子外袍已经不知所踪。
相反,地面放着一个大木盆。
聂更阑心惊之下,小跑来到木盆边,一眼便看到自己的衣服正被浸泡在水里。
他目光迅速冷下来,将那一坨衣物从水里捞起,却发现木盆里不止昨夜里晾洗的那套。
包括他睡前放在柜子上的那套、以及柜子里的另一套弟子服,此刻都在水里泡着。
宗门拢共发了三套弟子服,如今全被人刻意扔进了水里,还选在小考的今日。
不用想也知道大约出自谁的手笔。
只穿着里衣的少年站在寒风里,忽然打了个寒颤,神色阴沉得可怕。
一个强烈的念头冒了出来,他们想破坏他参加这场小考。倘若不穿那套夹棉的弟子服,他在这山上很快会被冻得感染风寒,甚至冷得全身僵硬无法参加小考。
看来之前张涛干扰他只是小菜一碟,真正的好戏原来在后头。
聂更阑神色沉沉地顶着寒风重新回到屋子,打算从储物袋里翻找之前在杳鹤城买的法衣穿上,他记得有一件中阶法衣,抵御这种程度的寒冷不是问题。
只是,他翻遍了储物袋也没能找到那件中阶法衣,甚至另一件低阶法衣也毫无影子。
聂更阑心彻底沉到谷底,立刻去看床头的小柜子,果然,就连宗门弟子统一束发的银冠也不见了。
……
天光大亮时,屋子终于传来起床的动静,张琥珀几人很快发现聂更阑还躺在床上,都无比诧异,“聂道友,今日你没去打坐和背书么,怎么还躺着?”
聂更阑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众人,“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去吧。”
魏禧:“哦,那我们先去膳堂了啊。”
几个弟子洗漱完毕,呼朋伴友地走了。
等到房里彻底安静,聂更阑终于翻了个身。
早晨,他试图用许田田给他的传音符联系他,没想到这出自药峰的传音符根本无法驱动,他只能先钻进被窝确保不受寒气侵袭。
在小考开始前赶到课室,他想,尽量保证自己手还能写字就好。
……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小考将至。聂更阑估摸着差不多了,咬牙从床上爬起,冷空气顿时从四面八方钻入骨髓,冷得他直打哆嗦。
聂更阑果断扯下被子批在身上,他没有束发的银冠,索性在房里随意找了一根破布条扎了高马尾,而后,裹着被子走出屋子。
拓音阁外的草地上,依旧有仙鹤在等。在看到聂更阑出来时,没等他到跟前已经翩翩飞起滑翔至他面前。
聂更阑从被子里伸出手摸摸仙鹤修长的脖颈,“你是不是也被我这副装扮惊到了?好仙鹤,载我去胡长老的灵一峰吧,今日在那里会进行小考。”
仙鹤用脑袋蹭了蹭他掌心,然后将身体矮了下去。
聂更阑爬上仙鹤的背,将背子裹好,“出发吧。”
仙鹤长啸一声,双翅展开往空中飞去。
今日胡长老要求弟子们都到他的灵一峰进行小考,妙音峰到灵一峰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短,半刻钟就能到。
从高空俯瞰,灵音宗云雾缥缈景色奇诡壮丽,但冷风呼号也同样让人睁不开眼,尤其是寒风刺骨,让聂更阑更是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被褥,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冻得嘴唇泛白。
可他一只手要拽被子,一手还要扶稳仙鹤,一边还要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很快就开始变得吃力。
这个时辰,弟子们大约都已经陆续赶到灵一峰。
他一定要赶上小考。
只是下一瞬,一把飞剑不知从何处流星飒沓般出现,转瞬就到了他附近。
聂更阑本就因为与寒风抗争吃力,这会儿看到飞剑上站得笔挺如松的人正居高临下俯视自己,起初还吓了一跳。
此人相貌平平,皮肤生得比寻常人黝黑,身姿却挺拔如松柏,一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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