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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眸看了会桌面,抽出一张空白宣纸,提笔着墨。
他有这样的习惯——但凡经历了一件能算得上重要的事情,事后都要回顾并记录下来,再总结提炼出点什么。
这可是他第一段感情,重要程度远非寻常能比,自然也要记录一下。
漂游的神思忽然在此刻凝聚,玄濯想了又想,落笔:
“我与弦汐初识,是在清漪宗,那年我六百七十三岁,她七岁。”
“她是被明澈仙尊从外面某个渔村捡来的,长得比一般孩子瘦小,胆子也一样小,见我的第一面,就往师尊身后躲。她看起来有些呆笨,许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饿傻了。”
“我去清漪宗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学炼丹制药,顺便消遣光阴。所以,这个孩子最初在我看来,与旁人并无不同,我也只是顺口叫她一声:小师妹。”
“那时候的我,从没想过日后会跟她产生任何交集,这个想法延续了十年。”
“十年之后,我六百八十三岁,她十七岁,受明澈仙尊委托,我陪她出了一次任务。”
“命运总喜欢突如其来地作弄人,譬如,在我孤身快七百年之际,才让我体味到,何为心动。”
“那孩子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面容是出水的芙蓉花,眼睛是碧清的瑶华池,她是那么的美丽秀气,一如春风中安然绽放的花苞。只一眼,就会让人无法自拔地着迷。”
“彼时她穿着红裙站在高台上,独为我一人献上青涩的舞姿,回眸那刻,她偷偷瞄我,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细细的电流倏忽钻入我心头,我的心脏酸麻地跳动了一下,又或许是几下。”
“如今想来,那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
“能在六百多年岁月里都没碰到过的事少之又少,因此,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极新颖的感觉。”
“何其可惜,我没能及早认清。”
“我顺风顺水了半辈子,就因这一念之差,栽了估计是此生最大的跟头。”
“——我用了一种极其错误的方式,占有了她,占有了那真挚爱着我的、最纯洁无暇的弦汐。”
一滴水忽地落到宣纸上,浸透了那一小片脆薄的纸料。
继而,又落下第二滴。
玄濯抹了把眼,意外于面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错纵泪痕。
然而除了喉间微微酸涩外,他并没有其他感受,因此擦干净脸颊后,他接着往下写。
“我常常觉得弦汐懵懂无知,可我又何尝不是蒙昧而愚钝。我曾不止一次气愤弦汐不知情爱,可我又哪里知晓,我也只是自以为是地懂得罢了。”
“时至今日,我仍忘不掉她来院落找我的每一夜。我看着她从夜色中走来,像皎洁的月光,却比月光更温柔。”
“我总是想让这样干净美好的她属于我,一开始,或许我的确能做到,因为她是那般地爱我,每每我看向她时,她那双清澈的眼中总是盛满爱意——专属于我的爱意。那爱意深邃如无尽的东海,又浅淡得能让人一眼看清。”
“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
“却被我亲手摧毁了。”
墨汁晕出一个黑点,良久,才继续:
“我自打生下来便是天族太子,站在六界的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份尊荣捧得我目下无尘,让我不肯承认心底对弦汐同样的爱,认为她权势不及我,财富不及我,力量不及我,处处与我不般配。”
“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
“我享受着这些,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被架在权力的架子上,整日劳务缠身,忧思难宁,接受种种无可奈何。”
“而弦汐,也并非是我想象中的柔弱不堪。恰恰相反,她坚韧似蒲柳,拥有最不屈的灵魂,即使是在遍体鳞伤、失去胎儿的那天,也从未开口说过一声求饶。她站在雨中,脊背挺拔如松。”
“我或许再也不会遇到能让我像喜欢弦汐一样喜欢的人了,但,因为我的傲慢,狂妄,目中无人……”
我从此失去了我的爱人。
这句收束结尾的话没能落墨。
狼毫在宣纸上停留许久,握着笔杆的手微微发抖,力道松脱,掉落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线条,破坏了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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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洁的书信。
像是直至现在才终于接受并承认这个事实一般,鼻腔骤然酸痛,玄濯将脸深深埋进掌心,片刻,肩膀渐渐剧烈地颤抖起来,仿若哭泣的频率。
——弦汐没了。
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这个认知将心脏活生生挖去一块,铺天盖地的悲伤如暴洪豁然倾泄,淹没了所有的感官,玄濯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声痛哭。
哀恸的哭声回荡在岑寂书房内,再也不会得到任何回音。
神思混乱间,他想起过往的许多:他与弦汐在昆仑山共赏极光的那夜,弦汐迷糊着偎在他怀里困觉,那瘦小的身体比任何都要温暖,几乎要融化了他的身与心,让原本漫长的夜都变得短暂,他抚着弦汐柔顺乌亮的发,首次感到那样安宁。
他与弦汐的每一次亲吻,都如灵肉结合般酥麻深刻;弦汐对他说的每一句告白,都远比天籁悦耳。
可这样好的弦汐,没了。
泪水从指缝间涌出,将刚刚写就的衷肠染得模糊难辨。玄濯从没有过如此孤独无依的时候,他胡乱地想,如果弦汐还在,会不会来安慰他。
会不会问一句,你怎么了。
玄濯忽然觉得很冷,是一种缺少依靠的冷。或许在这段感情里,他才从来都是需要依靠的那个,他想拥抱弦汐温暖馥郁的身躯,汲取哪怕一点点让他心安的暖意。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和弦汐会走到这步,为什么在这最后,他会失去弦汐?
他好像做错了许多事,也被迫做错了许多事。
天族,妖族,涂山,兄弟,太子的身份……
这些到底都算什么。
他玄濯何时变得这么窝囊了,连举止行事都处于被逼无奈之下,连一个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住。
当哀伤如退潮涌去,玄濯从湿润的掌心中抬起脸,眼神已是无际的幽暗深冷。
书房的门嘎吱着打开又合上,室内重归寂静。
越过山川与河流,人间和魔界交接的深渊处,阴云笼罩,黑雾弥漫。皂靴踏在崎岖石路上,一步一步接近那最为黑暗之处。
似是有所察觉般,深渊回旋起阵阵阴风呼啸声。
玄濯面无表情地停在深渊尽头,一条长腿踩着凸起山石,隔着虚空,单手撕开了重重封印——
“出来吃饭了,畜生们。”他沉声对深不见底的下方说。
满含血气的凶戾尖啸登时攀岩而上,直冲天际。
第64章 第64章 战争伊始
是夜,乌云蔽月,寒凉夜空似漆黑的穹庐笼罩四野,浓重云霭透不出丝毫光辉。
涂山最高峰上的狐狸洞口,涂山萸一袭缟素不加修饰,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优雅如许,神情却颇为不快地款款走入:“爹爹。”
涂山翎正坐在石桌后翻阅卷宗,闻声,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地抬眸:“有事?”
涂山萸停在桌案前:“你用镇天棺对付玄濯了?”
“嗯,怎么?”
“怎么……你说怎么!”涂山萸双手砰一声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微跳,迸溅出几滴浅碧水珠,她愠怒地瞪着涂山翎:“你难不成想要玄濯的命,想跟天族直接开战吗?”
涂山翎将手中卷宗往边上一扔:“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涂山萸皱起眉头,十分不解:“你为何这么做?明明、明明我跟他的婚约就近在眼前,而且看现在这情况,不管你想朝天族要什么,天帝他老人家都会让步,你为何一定要开战?”
“让步?——我要的是让步吗!”
仿佛尊严受了极重的损伤,涂山翎噌的一下霍然起身,那比涂山萸高出一截的眼眸自上而下俯视她,目光燃着汹汹不甘,“我要的是天族彻底归顺于我,要那天宫最高的位置坐的是我涂山翎!”
涂山萸被他吼得微一瑟缩,却仍不肯放弃劝说,声音稍稍低了几度道:“可妖族的实力并没有比天族强出多少,即便天族现在军力空虚,我们也——”
“那又如何?”涂山翎厉声打断她,“现下正是天族最孱弱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下次不知要待到何时。一将功成万骨枯,总有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说罢不等涂山萸再开口,他绕过宽长石桌径直走到涂山萸面前,脸上满是深沉的怨恨:“如若今时我是天帝,何至于连自己女儿被杀都要低声下气地跟人讨要凶手?如若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又有谁敢动你妹妹,又有谁敢动你?”
涂山萸一时哑然,却见涂山翎恨铁不成钢道:“至于那劳什子婚约,你难不成还想跟玄濯成婚?跟那个包庇杀害琼儿的凶手的人成婚?”
涂山萸眼神飘忽着后退,“……我……”
涂山翎没耐心等她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兀自踱步着道:“天族现今最棘手的一是祖伊二是玄濯,今天本当是封印玄濯的最好时机……那混蛋还真是好命,连死都有人替他挡。我得再找二长老商量下对策,看看之后——”
话没说完,耳朵微颤,他忽地听到几声不寻常的响动。
那响动飘渺悠远,从天际彼端遥遥传来,却又夹杂着凌厉的呼啸,像是某些势不可挡的东西在破空疾冲。
不详的预感促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涂山翎神情一紧,一甩袖袍快速冲出狐狸洞,凝眸望向晦暗的天边。
只见云层间数点星子明灭闪烁,在黑暗中由远而进地放大。
涂山翎眯了眯眼。
……流星?
不对。
那些“流星”后,隐约跟随着团团流转波动的黑雾。
那是什么……
——冬夜冷寂寒气中,轩辕剑锋“铿”的一敲身侧坚硬鳞甲。下一秒血盆大口陡然张开,爆发出一声尖利至极的嘶叫:
“吼——!!”
百里外独特声浪宛若万丈海啸霎那间扑面而来,涂山翎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僵硬一瞬,他猛得将嗓声拔至最高:“是噬魔元!起结界,叫卫兵!!”
——那哪里是什么流星,分明是一双双噬魔元的黄金瞳!
玄濯那疯子,竟把当年屠戮数万魔族的噬魔元放出来了!
沉湎于静谧深夜的涂山随着这一声暴喝乍然惊醒,数不尽的妖兽慌乱奔腾而出,看清上空景象的那刻登时尖叫四起。紧跟涂山翎出来的涂山萸脸色唰的一白,打着颤道:“噬……噬魔元……?”
无际苍穹彼方,玄濯乘骑在一只噬魔元背上,持握轩辕剑的右手与锋利眉眼高度相平,雪亮剑面映得那双金瞳愈发凛冽森寒,更胜裹挟风霜的冬日骄阳。
凝神一息,右臂刚健肌肉筋络毕现,他倏地将剑往前一扔——
一剑破云霄!
寒芒似闪电落雷遽然贯穿浓黑的夜,伴随微微火光穿云裂风,眨眼间削平了涂山最高峰。
“轰隆!!”崩裂山石暴雨般倾盆而下,在哀嚎喊叫中炸出冲天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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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翎一臂夹着涂山萸瞬息挪到另一侧山峰,看着同样被这一下击碎的护山结界,面色几能结冰。
少顷,他把涂山萸放下,交代道:“去通知其他妖族来涂山,今夜便与天族开战。”涂山萸不敢耽搁,即刻离去。
只听接连不断的轰然震响,无数黑影如陨石重重砸落在涂山各处,随后又从山壁泥土间拔出身形。
暗夜下惟见璀璨黄金瞳凶光含煞,六条蜘蛛状长腿轻松击杀趁机攻来的妖兽,五条数米鞭尾在空中交错狂乱摆动,拎着或生或死的妖兽塞入獠牙遍布的巨口。一时间,暴戾尖啸与濒死悲鸣一同响彻大地。
在这之中,独有一只施施然降落在涂山翎前方不远处。
玄濯端坐其上,右手稍抬,一把接住打着旋回归的轩辕剑。注视着涂山翎的眼神比剑芒还要森寒,唇边却是淡淡莞尔:“晚上好,妖尊大人。”
涂山翎亦是淡然:“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玄濯似是惊讶地挑了下眉,笑意微深:“自然是礼尚往来了。”
“……”涂山翎扫了眼山下战况胶着的光景,片刻沉默,轻嗤道:“据本尊所知,殿下的噬魔元拢共只有三百只。您单枪匹马带着这三百只畜生就敢来攻打涂山,该夸您一句胆量斐然吗?还是说——”
他勾唇一笑:“殿下是做好了为您已逝的小情人战死殉情的准备?”
玄濯盯着他,嘴角弧度不变,眸色凉薄透底:“那得看妖尊大人是否有这个能耐了。”
涂山翎脸色黑沉-
同一时刻,天宫紫宸殿。
百米高水镜离地悬空而立,原本微缩的三千世界而今只剩下一个场景——流血漂橹的涂山之景。
祖伊凝望着镜中血色山野,残缺尸体,肆意虐杀的噬魔元,以及山巅之上、交战不休的玄濯与涂山翎,良久不言。
待凡尘月色偏斜,他缓缓转过身,负手看向默立于玉阶下的另八位正统皇子。
“你们觉得,今夜涂山一战,谁能赢。”祖伊撩袍坐下,微微摩挲滑润的玉扳指。
八人无一敢发声。
“怎么都不说话,没一个能评判出来?”祖伊口吻随意,仿佛只是问了一个并不重要的问题。
这次,白奕站了出来,拱手道:“胜者大概会是兄长。”
祖伊垂眼睨他,“等其他妖族赶到后呢?”
白奕:“兄长必败。”
“那在你看来,天族现在该如何作为?”
“出兵制止兄长,将其带回天宫,按私自挑衅,激发两族矛盾的罪名依律处置。”
“……”祖伊默而不答。
白奕解释道:“儿臣认为,就目前局势来说,维持和平才是最好的选择。今夜兄长携噬魂元突袭已对涂山造成极大打击,相比反攻,涂山应当更偏向就地休养一段时间。如果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要与天族开战,那天族再出兵也不迟。再则,儿臣提议去涂山带走兄长也是为兄长考虑,兄长毕竟是天族的太子,若是以这种方式、这种理由死在外族手中,未免有损天族脸面。”
——出兵慢,可以把玄濯熬死在与妖族的战斗中,出兵快,可以让他回来剥去身份关进天牢。
左右都不亏。
“嗯……”祖伊轻叩龙椅扶手,“不错,那这事就由你去办吧。”他信手丢给白奕一枚兵符,“召集天兵,去涂山捉拿玄濯。”
白奕颔首:“是。”
随后带着微不可察的笑,转身离开紫宸殿。
走出没多久,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二哥!”
白奕脚步顿了一瞬,扭头回望:“老三?你怎么也出来了?”
苍璃嬉皮笑脸着勾上他肩膀:“在里面待着没意思啊。二哥,咱俩一块去涂山吧,我这也好久没去了,还真有点想念。”
白奕拉下他胳膊,微笑婉拒:“我有正事要做,又不是去玩的,你想去的话等我办完事你再去吧。”
苍璃“哎”了声,又往他肩上搭:“别啊二哥,一起呗,就咱哥那脾性,说不定你们这帮人加一起都摁不住他,多我一个也算多一份力了。”
白奕往边上躲:“不用不用,我多带些天兵就行了。”
苍璃硬拽着他不放:“这怎么成?哎呀哥你别客气了,我帮你……”
两人正在这拉拉扯扯你推我搡,突然“砰!”的一记闷棍砸在白奕后脑,一下把他砸晕了过去。
苍璃有一瞬间傻眼,转头一看,却见是拿着马球杆的应桀。
“……”
“……”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默契十足地一齐俯身抬起白奕。
“绑起来绑起来,嘴也封上!”“我没带绳子!”“啧,我这儿有!”“往这边,快快,这里没人!”“等会儿先把他兵符掏出来……”
两人兵符到手,忙不迭跑去军机处。
苍璃一边跑一边问:“老七,咱俩一会要调多少人过去?”
应桀:“有多少调多少吧。”
“全调啊?……不是,真就这么开打了?不做点计划什么的?”
“做什么计划做计划,你刚才没看着啊,大哥都打得一身血了,等你做完计划他估计人都没了。”
“……成吧。”苍璃挠了挠头:“不过老七,你也去啊?你可想清楚,咱俩这一趟下去帮忙,等回来怕是要跟哥一起下天牢做狱友。”
应桀斜楞他:“下天牢怎么,你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能回来就行了,管那么多呢。”
苍璃无语凝噎半晌,悻悻摸了摸鼻子:“也是哈。”
第65章 第65章 剑锋
“铿——!”
长剑玉扇溘然相撞,惊响如锋锐尖刺直扎耳膜。
金器一刹擦出的火花照亮了两双同样杀意滔天的眼眸,恍如对镜,不足半秒工夫,这满含血海深仇的一击又极速分开。
涂山翎粗喘着逸出几丈距离,堪堪站定,浑身披血却仍不失优雅,甚至还颇有闲心地拿出帕子擦拭扇柄:“……玄濯,你真是目无尊长。”
玄濯踹开脚边一堆狐狸尸体,对身上累累伤痕恍若未觉,随意甩了甩饮饱血的轩辕剑。
血液沿着剑锋顺流而下,以鲜红之姿描摹出剑身镌刻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最后滴滴坠落到凹凸不平的地面,积出浓稠血洼。他弯了弯唇:“妖尊大人也有够不爱护后辈的。”
涂山翎呵笑一声:“你说的后辈是你,还是你那棵小帝休?”
“……”玄濯脸上的神色彻底冷下来,“你胆敢再提她试试。”
涂山翎微微抬眸,笑意更加张狂:“提她怎么了?不过是个供人在床上把玩的物件,如今还死了,如何就提不得?——哦,死者为大吗?”
紧握青铜剑柄的手霎时青筋浮凸,轩辕剑发出强烈嗡鸣声,玄濯正欲提剑把对面这人剁成几块,却忽见远方涂山萸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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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无数妖兽轰轰烈烈奔腾而来,隔着千百米都能感受到那如山如海的浑厚妖力。
涂山翎顺势望去一眼,胜券在握地从鼻腔哼了声,洒金折扇唰然一展轻轻摇动:“妖族攻占天宫的第一顿晚宴,就吃黑龙肉吧。”
“……”
玄濯没有理会,目光注视着黑夜下迁徙般连绵不绝的妖物,淡然而平静。
早在来这一趟之前,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所以干脆连兵也没带,拖了这群无知无觉、只会杀戮的畜生便孤身出战。
妖族大抵会将他的肉身与神魂一并蚕食殆尽,就像弦汐那样再也入不了轮回。
这样也不错,尽管没法跟弦汐同走黄泉路,与她在地府再见上一面,但能随在她身后光荣地战死,或许也算得上圆满。
玄濯略微敛眸,看着陪伴他征战数百年的轩辕剑,半晌,手掌抚过震颤的剑锋,淋下一钵热烫龙血。
青绿剑光骤然大盛,似烈焰蓬勃燃烧。
——即使注定要死,也得在死之前,把该报的仇尽数报完。
眼神冷凝森寒,玄濯高举长剑对涌来的兽潮霍然斩下。
只听呼的一声轻响,弯月形剑气划破长空,瞬息间延展成足以劈山断海的巨大弧度。中心几排妖兽只觉面庞一冽,一道强劲寒风倏地穿过身躯,然而没等感知到疼痛便被切割成两半,残肢伴着轰隆巨响与碎岩沙尘一同飞上天际!
悲痛的嚎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妖群被这一击镇住,僵滞着甚至隐隐退缩两秒,随即又裹着无边的怒与恨加速冲了过来。
涂山翎看着这一幕,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而后又觉得玄濯疯了:“玄濯,你是担心自己的死相会不够惨烈吗?”
玄濯漠然扫他一眼,没听到似的再度劈落一剑,于兽群中清理出另一片空地。
涂山翎怒道:“够了!!”他猛得挥扇截断攻势,足下将岩石踏出深深凹陷,转瞬飞身逼近玄濯,玄濯亦回身应对。
鏖战一触即发,九霄之上忽而云霏顿开,万千银铠雪亮的天兵天将有如银河飞流直下,沉重铁蹄卷着夜露踏月而来。
为首的苍璃手持两米长矛骑着战马,兴奋地呜呼一声:“哥——!我跟老七来帮你了!”
喊声遥遥入耳,两人皆是一顿。
涂山翎瞥眼过去,片刻,黑沉着脸对玄濯道:“我就知道你有阴谋!”
玄濯:“……”
涂山翎咬牙切齿:“先用突袭乱我阵脚,待我看清你势单力薄放松警惕,又让天兵趁虚而入……玄濯,你当真狡诈。”
玄濯慢慢将视线移回涂山翎脸上,颇为复杂地看了看他。
略一思忖现状,还是放弃了解释。
那厢涂山翎怒意上头自顾自骂了一阵,将将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同样是搬来救兵,玄濯却没有像他方才那样马上露出傲慢或得意之类、让人看了就想踹的神色,反而眼底多出几许深沉的琢磨意味。
“……?”
几乎是同一时刻,妖族也赶到了山巅。
最前方的涂山萸径直冲过去,不知是想拉开两人还是趁势攻击玄濯,见状苍璃风流的桃花眼一眯,顺手一枪轰过去格在两方之间。
长枪掀起的强大气流逼得涂山萸生生后撤数步,苍璃本人紧随枪后乘马降落在地。
“哥,”落地后,苍璃将兵符丢给玄濯,笑嘻嘻道:“打架怎么不叫我们啊?真不够意思。”
玄濯接住兵符,无声良久,“你们不该来的。”
旁侧应桀幽幽道:“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干嘛。——再者,这一场总归躲不开。”
“也是。”玄濯低低长叹,目光从肃穆庄严的天兵,转向对面一望无垠的妖群,最后落到丝毫不慌的涂山翎脸上。
涂山翎泰然扬起一边眉:“看来今晚可以加餐了。”
“……”
玄濯只静默走到天兵前。
——打眼一看,天兵数量尚不足三百万。他释放神识向周边探去,层层包围的妖族却约近千万。
金瞳微垂,旋即又抬起,玄濯两手握着剑柄,轩辕剑直插入地,夜色下黑衣笔挺,他沉着开口:“将士们,今夜会是一场艰险的战斗。”
“我们极有可能全军覆灭,死在这片异族的土地,被分食到连一块完整骨头都不剩下。”
无际的沉寂中,依稀有口水吞咽声。
“等待我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胜,和败。要么以惨痛的牺牲换取胜利,为余下的生者换取尊严,要么一败涂地,让天族第一道防线就此坍塌。”
话音顿于此,他忽地拔声:“可今夜,也是我们证明生存的意义、扬天族之威严的时刻!我们将以鲜血捍卫天族的荣光,以这具百战之躯守护天族的每一寸土地!——举起你们的剑!”
银光霎时连绵如瀑,照亮了每一张庄肃面容。
“我们今夜或将死在这里,死在敌人的刀剑犬牙下,但这双膝盖绝不会在一息尚存时朝敌人跪下!”玄濯剑指九天,轩辕剑芒熠熠如炬,恍似胜利的辉光,“我会冲锋在你们所有人前方直至这场战斗结束,哪怕敌人咬断我的手脚也绝不退缩!吾等尸身将于今夜埋没异乡,吾等名讳将被铭刻于天族万尺荣誉墙,千秋万代永供世人瞻仰!”
“为了天族!”
“为了天族!!”百万雄兵振臂高呼,声破苍穹!
剑锋之下和平长存,剑锋之上荣光不朽!
涂山翎终于反应过来事态不对,然而刹那间一道悍然龙啸冲天而起响彻广袤大地,继魔界之战后,玄濯再次爆发出全部真身,只见高空上难见全貌的黑龙麟如墨玉身长千里,四爪腾云驾雾,吐息间冬夜寒露似暴雨倾盆而下。
涂山翎眼神一戾,眨眼一瞬亦化出原身,九尾白狐一爪拍碎山巅,腾起一跳,直直冲向暗夜中那条灾厄降临般的黑龙。
天兵与妖族铿然兵刃相接,涂山庾试图前去助阵涂山翎,行至一半却被苍璃横来一枪挡住去路。
苍璃微一勾唇:“大公主,别总把注意放在我哥身上嘛——要不看看我?”
涂山庾盯他少顷,冷笑一声:“呵,看你?看你一个万事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还因此害死自己妻儿的废物吗?”
苍璃脸色一僵,笑意转凉,“……公主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你要是再这样,我一会可就不怜香惜玉了。”
“我用得着你怜香惜玉?”涂山萸现在看见天族心里就发恨,事已至此,她便也不再兜着过去那点事,直接拎出来刺还有心思笑语打趣的苍璃:“三殿下,你婚堂上那个侍女,滋味如何?——那可是我涂山一流的魅术大师呢。”
“……”苍璃双眼渐渐猩红:“那个贱人,是你安排的?”
涂山萸轻蔑道:“粗俗。分明是你自己没控制住,怎地还骂上别人了。”
苍璃后槽牙快要咬碎:“玉雪是不是也是你安排人杀的?”
“她不是伤心过度拿剑自戕的吗?”涂山萸戏谑一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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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又像是想气死苍璃一样:“好吧,我承认,是我指使人给她下的暗示,让她‘凑巧’看到你偷情,又克制不住内心悲痛,自裁了。”
苍璃胸膛急剧起伏着,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狗娘养的……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挫骨扬灰,这天族三殿下的位置我让给猪来坐!”
说罢今夜第二道龙啸冲破天际,苍色巨龙轰然压塌数座山巅。
战场登时混乱不堪,上天入地俱是血肉横飞,残月瑟缩着迅速落下梢头,当日夜交接那刻,黑龙一把抓住三条狐尾,前爪血管因用力过度而绷起爆裂,血色獠牙迎着地平线亮起的第一束金色阳光——
厉啸着咬住九尾狐的脖颈,连带整条脊椎一并撕扯出身躯!
第66章 第66章 叶子
祖伊看着水镜中尸横遍野的景象,冷灰眼眸光影交错,神色莫辨。
战况在晨曦照耀下渐趋壮烈,黑龙咬碎九尾狐头骨,啖肉饮血,苍龙紧绞白狐身躯,血口迎面呼啸出熊熊烈焰,伴着凄厉的惨叫声白狐灰飞烟灭。
天兵血战不休,竟与数量远超己方的妖族隐隐呈现抗衡之势。
……这场面,真是睽违多年。
沧桑的感慨如潮汐在眼底升涨,漫过泛黄的记忆,祖伊思绪飘游,回溯起自己当年征战沙场一往无前的风光,也想起年少时无所顾忌的任性妄为。
那份些微褪色的豪气短暂盖过了对儿子忤逆行为的愠怒,令他一时恍神。
端坐在高台金椅上的背影宽广而静默,阶下齐列站着的一堆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以几位皇子尤甚。
大哥挑起战争,二哥下落不明,三哥违背圣令助纣为虐,素来崇仰和平和谐的四皇子螭渊,当下只觉山一般的压力担在肩头,沉重得让他汗流浃背。
他闭上双眼,希望今夜的一切都是幻觉。
——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螭渊不禁放空了大脑想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互相开解开解,把问题和和美美地给解决了?和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干嘛就非得动刀动枪……
“父王。”
没等他逃避现实多久,一道颇有些浑厚的嗓音蓦然从身边响起,螭渊睁眼一望,见是赤熘挺着臃肿身躯勇敢出列。
赤熘显见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踏出这一步,手心在质地丝滑的衣摆擦了又擦,交握作揖时依然打滑。
祖伊头也没回:“说。”
赤熘眼睛盯着地砖,仿佛要看穿砖缝,“儿、儿臣请愿,领兵前去……前去涂山押回兄长和七弟。”
镜面血浆四溅,三条化出原身的巨龙已然身负重伤,显出颓势。祖伊看了一会,不咸不淡地一哂:“你是领兵去扣押,还是去助战?”
“……当、当然是扣押。”赤熘干巴巴地哈哈一笑:“顺便也把那帮不知好赖的妖物逼退,省得它们阻挠我天族办事。”
说完这句话,他背后的衣服已从内到外湿了个透。
祖伊长久未言。
正当赤熘以为,祖伊真要就这么放任玄濯还有苍璃应桀死在战场上时,祖伊终于搓着额头,声线微倦地发了话:“去吧。”
赤熘一下没反应过来。
“螭渊,黄吴,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去,”祖伊对四子和五子道,随即转向八子:“虬烈,你去找找白奕,也不知那小子被老三老七弄哪里了。至于九阴——”
昏昏欲睡快要趴倒的烛九阴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一擦嘴角迷茫抬头,左顾右盼两三秒,才缓慢转向祖伊。
祖伊欲言又止半晌,长叹一口气:“算了,你回去吧。”
“?”九阴抓抓脑袋,没明白怎么个事,但还是顺从地作揖告辞,摇摇晃晃出了紫宸殿。
——
噗通。
三下跪地声几乎同时响起,被带回的玄濯,苍璃和应桀齐齐跪下,尚未痊愈的伤口洒了一地鲜血。
赤熘等人功成身退,迅速缩到一边老实站着,肃着神色与地上三人撇清干系。
祖伊轻敲扶手,掀起眼帘:“不说点什么吗?”
玄濯一言不发地理理衣摆,拭去身上血迹,他算是三人中伤势最重的,此刻没心情也没力气出言解释。苍璃见他不说话,自己梗着脖子开口:
“妖族欺人太甚,兄长也是被迫无奈,加之为天族的利益和尊严考虑才会主动出击。”他满怀兄弟情深试图打动祖伊:“儿臣和七弟素来与兄长情谊深厚,今夜才斗胆违抗——”
“我是被强行拖去涂山的。”应桀忽然冷漠道。
“?!”苍璃一下瞪大了眼睛,错愕万分地看向他:“老七你……?”
应桀一脸淡定浑似无奈的受害者,全然不管旁边刚被松绑、后脑鼓包的白奕投射来的阴毒视线,诚恳对祖伊道:“二哥被敲晕,是我干的,但我并没有想跟三哥一道去涂山,都是三哥非拖着我去。”
苍璃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难怪应桀从砸晕白奕到带兵去涂山都表现得如此从容……原来早就想好了让他背锅!!
苍璃忿然转头望向祖伊:“儿臣没干过这等事!分明是老七自己——”
“知道了。”祖伊毫不客气地抬手打断他,“既然如此,应桀,你跟白奕道个歉,然后回去禁足一月。”
应桀:“是。”
罚得这么轻?
仿佛瞧见希望的曙光,苍璃瞬间没了心思再愤愤不平。然而不等他嘴边弯出弧度,就听祖伊又说:“来人,把苍璃打入天牢,没孤的指令不得放出。”
苍璃:“?”
双臂被身强力壮的卫兵霍然架起,苍璃一边被拖行向大门一边满面不敢相信道:“不是,为何应桀禁足一月就行,我就得下天牢?——他甚至还撒谎冤枉我!”
他委屈得像个被丢了一身狗屎又踹进泥地的孩子。
祖伊没搭理他,而应桀,以一种专属于“从小到大都是十分值得信任的好孩子”的骄傲目光,怜悯目送他离去。
苍璃气得浑身发抖,对这不公的世道心寒如结冰。
大门关合前,他发出最后一声悲愤的叫喊:“不公平!!他冤枉我,他冤枉——”
砰。
厚重殿门严丝合缝,完美隔音。
殿内跪着的只剩下玄濯。
祖伊没急着发问,无声看着他,等他自己开口。
“……父王想听我说什么?”玄濯懒怠地抬眸望他,音色被血沫泡得沙哑。
祖伊淡道:“你深夜突袭涂山,私自发动战争,该当何罪?”
“死罪。”玄濯散漫道,“父王处死我吧。”
祖伊面色微冷,起身走下九十九级汉白玉长阶,停在他前方数米处。
“为了那棵树?”他沉沉问。
玄濯没答,权当默认。
——许是因为先前那丝恍神,以及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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