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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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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说记不起他的脸,只是见不着人的时候,他的容貌在她脑子里就没有那么深刻。

眼前人,没再是黑衣,也不晓得那衣裳是不是喜鹊催人紧赶慢赶送过去的,这回着了以往他没穿过的墨绿色。

墨绿之色是她干娘欢喜的颜色,慕容卿对这颜色总觉着亲切。而沈止身量挺阔,束黑冠抹额,将这颜色穿得全然不同的英俊。

他的丹凤眼中眼眸幽深,慕容卿一时被他看得心跳都加快了些。可脑子里还想着,他要是白些就好了,穿这身儿就该更好看。

“也不是你笨,是我容易担心。”

这么直白的话就被他这么张口就来,慕容卿作恼地拍了他一下。小女儿情态呼之欲知,引了不少人视线。

慕容卿被那许多人一看,才想起来自己是男子打扮,脸上顿时起了懊恼。

这模样瞧在沈止眼里,教其有些忍俊不禁,他道:“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迟?”

慕容卿作势就要走,沈止紧随其后:“难得自在出来一回,往后恐怕就没这么方便了。”

“那也不行。”

“我带你去看烟花。”

“看多了,不看。”

“那带你去瞧瞧斗鸡呢?”

“不行,我要家去了。”

沈止不晓得再说什么,只好看着慕容卿上了马车。她心也促狭,上了马车之后不忘掀了帘子冲着沈止做了个鬼脸,也不等人回应,立马钻回了车里。

忙不迭催着人赶紧驾车回去。

寒酥何时不在的,也没人注意。

沈止原地目送马车而去,在瞧不见马车之后,张开了自己的手。那上头是慕容卿的荷包,里头还有些银子。

他缓缓踱步,朝着酒肆方向去了。

另一头,寒酥是顶着路人眼色咒骂,拿着个长竹竿在捞那大黑狗。今年这花灯换了个样式,也不晓得上头会写啥。

等终于捞上来,寒酥看那上头四字,当机立断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就给灯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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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他可不敢拿回去跟主子讨赏,百年好合真被他主子看见了,又得发疯。

寒酥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又往万花楼方向去。

当夜,陆郴更衣时候问:“卿卿回去时候可说些什么了?”

寒酥哪里敢说路上碰到了沈少卿,两人还甜蜜蜜放了个百年好合的灯,脑子一转就将这事儿给含糊过去了。

“什么都没提吗?”

“主子,郡主一路就嘀咕没能玩成。”

“嗯,你下去吧。”

陆郴走到了正在案桌上趴着睡觉的珍珍小猫儿跟前,他抱起拢在怀里,脸贴上去蹭了两下。

算起日子,今夜是时隔几月,他第一回 见了慕容卿。而她见他第一反应是躲着,躲着不见他。

怕他吗?

陆郴抱着小猫儿的力道越来越大,直至猫儿喵呜一声,他才松了力道,转身几步坐到了太师椅上。

屋内灯火昏黄,陆郴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摸着小猫儿。思绪过杂,倒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中一片红色,欢天喜地。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穿着新郎服,在宾客之间辗转。酒意太浓,回到寝卧之时,夜已太深。

屋子里的人听了动静儿,等不及自己就扯了盖头。

是他的卿卿。

她一脸担忧上前扶着他:“郴哥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陆郴瞧见梦里的自己很有些恼,将人摁回了床上,盖头又重新给她盖上。

“平时胡闹也就算了,盖头怎能你来掀?”

他就看着慕容卿急切地坐也坐不住,等她露出整张脸来,她笑意嫣然道:“这一墙之隔竟花了这许多年。”

陆郴双眼柔情似水,交杯酒一喝,等不及将杯子放回原处就将慕容卿拥到了怀里。

他在哭。

慕容卿抚着他的背脊,哄着他:“这么难,可我还是嫁给你了,郴哥哥。”

“可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里也难过。”

梦里的陆郴嗯了一声,他身子退后了几步,捧起了慕容卿的脸。

洞房花烛,柔情缱绻。

陆郴心口却被剧痛淹没,让他不得不醒来面对这一室空寂。这诺大的陆府,被月光笼罩,寒得教人发冷。

他侧头去望,十五的月亮如银盘高挂在夜空之中。

陆郴抬手抚着心口,一时有些缓不过来。他仰面靠起,脑海还在徘徊梦里的一幕幕。

如今这局面,到底如何才能解?

时日一晃,转眼就来到了曦和六年的八月初七。

第二日白双双就要出嫁,白一方也从边疆处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这大半年里,慕容卿看着白双双忙碌、沉默、经常走访女学,可唯独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笑脸儿。

想着明日她就要出嫁,慕容卿还是腆着一张脸去了她二姐的踏月居。她二姐心里有事儿,可到底是什么事儿,她也从来不提。

慕容卿小着步子进去,她特意在门口朝着丫鬟做了嘘声的手势,可就在门前,听到了她二姐哭的声音。

记事来,这还是慕容卿第一次听白双双哭。

第065章 难两全

她二姐是个要强的人, 小时候碰见事儿都是能不流泪就不流泪的性子。心里该是多难过,才会自己一人躲起来偷偷哭?

慕容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里头就传来白双双的声音:“蜡烛都晃到你影子了,进来吧。”

慕容卿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了屋子里。

梳妆台边, 白双双一张脸雪白, 双睫被泪浸湿过,显得楚楚可怜。慕容卿还是怕她的, 并不敢问, 只敢上前递了帕子。

白双双接了,声音不咸不淡道:“你来干嘛?这大半年都没怎么和我言语了, 临了这是作甚?”

慕容卿一脸不能理解,忙解释着:“二姐, 我冤枉啊,你总是不在家, 一在家就凶巴巴的, 我哪里敢和你说话呀。”

她的模样怂得跟个什么似的, 白双双被她逗笑, 头一扬隐去了泪花:“原是我脾气差,怪不得你如此了。”

“二姐你也晓得你脾气差啊。”慕容卿去拉她胳膊, 语气不乏撒娇,“二姐你到底是怎的了?我一直都没敢问你,你到底是碰上什么事儿了?你说出来呢?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白双双所愁之事就不是她这个妹妹能开导的了,不说又怕她多想,她上回在马车上的言语足够伤人, 白双双不想再让慕容卿难过。

她捡了能说的开了口:“原以为是成了豫王妃, 许多事儿是好行了一些,没想到豫王阻挠, 反倒我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二姐你怎么同轩哥哥这么生分了?”慕容卿蹙眉道:“你现在连轩哥哥的名字都不愿意喊了吗?”

白双双也不晓得该说她这妹妹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就总能抓住一些平时旁人在意不到的东西。

她的沉默,让慕容卿有些着急地蹲了下来,她去看白双双的脸,想从她的神态里得到些答案。

可慕容卿实在不晓得这二人私下里到底是干了什么,即便看出来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双双拍拍她脑袋:“原本我以为沈家不是良人,如今来看,沈灼渊的确良配。腊月里头你也要出嫁,不用操心我,你尽管好好过了自己的日子就是,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慕容卿还想再问问呢,就被她二姐搪塞着推出了门。

她回静雅堂路上愁眉不展,喜鹊安慰着:“郡主别多想了,二姑娘向来聪慧,她既说了没什么事儿,郡主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慕容卿长长叹了一口气:“小时候轩哥哥就是欢喜着二姐的,我原以为二姐也是欢喜着他的,可后来看又不是,可如今来看又不像不是。”

“若是黄鹂画眉听了,定是要被郡主这话给绕晕了。”

“我怕二姐嫁过去不开心。”慕容卿苦着一张脸,“二姐的婚事像是不开心,杜若那头也像是不中意,尤诺就更不用说了因了我没了嫁如意郎君的机会。”

她心里难受,抓了头发:“像是只有我是过得好的,这样我心里也开心不起来,喜鹊,我心里慌得厉害。”

喜鹊听了一愣,她摁住了慕容卿扯头发的手:“郡主你怎能这般想?且先不说这些事儿都不是因了你,就算尤姑娘那事儿郡主占了一半的因由,可若尤家当初不点头,皇后皇上顾念着郡主也不会下了那道赐婚圣旨的。”

“人人都为了自己所求,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可和郡主有什么关系?何况世间事事本就难两全,郡主不要钻了牛角尖儿了。”

慕容卿有些听不进去这话:“二姐同轩哥哥小时候也算是要好的呢,怎要成了夫妻反倒是这样了?”

“人本就是会变的。”

这话又戳了慕容卿的痛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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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变了,变得彻底。因她那份变伤了陆郴,也耽误了尤诺。

如若说陆郴那处是不得不为之,尤诺那处就可以说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了。

她平常不显现出来,可这桩事儿的的确确成了她的心结。

喜鹊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了人,只好劝着她赶紧歇息。

毕竟第二日还有一整天要忙,届时送亲完了都得去豫王府参加喜宴呢。

慕容卿却睡不着了,她身上的负罪感好浓好浓。平日里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她还好些,可她真的怕她们都是强颜欢笑。也真的怕就如皇后婶婶说的,因由在她了。

她将头缩进被子里,又想到她二姐那日在马车上的话。她二姐比她聪慧、貌美、康健,如果干爹干娘是将二姐抱去养了,就算寿数短,想来也能做成许多事儿了。

不像她,什么都不精,什么都不擅长,除了吃喝拉撒睡,像什么也不会干的了。

慕容卿头越缩越往里,她就想身边的人都过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如果这个愿望能成,她不介意自己寿数再短一点。

外头的人不晓得慕容卿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众人只瞧见她这个当妹妹的,比荷花夫人那个当娘亲的哭得还猛。

尤其是白双双上了花轿之后,众人就见着康宁郡主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白一方被慕容卿臊了个没脸,在她后背来了一下,咬牙切齿在她耳边道:“今儿大喜日子,你还不快给我憋着!”

慕容卿乖得咬了嘴,吸着鼻子眼睛都是通红通红。

豫王大婚,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自都是来了。男女宾客分院而坐,可都是从一个大门进,沈止在门口始终不动。

众人又不傻,反而还都是人精儿,自是明白他在等康宁郡主来。陆郴因与豫王交好,也在门口帮忙招呼着宾客。

去年风波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个人就在跟前儿,不少人还是想看看热闹的,谁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又打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远远瞧着豫王御马而来,陆郴先行避开,众人啧了一声,到底没名分的就是不一样。

不如有名分的光明正大。

沈止从人堆里一眼就看到了慕容卿,见她眼睛鼻子脸蛋都红着,还硬咬着嘴唇憋着不敢哭模样,步子欲挪,碍着人多没好显露。

等轿子在大门口落下,沈止身影趁着众人不注意就窜到了轿子后方。

白一方站在慕容卿身侧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后就被推了一把。他一侧头见着是沈止,只好往前挪了几步将他挡了挡。

妹夫心切,他帮着遮掩遮掩也没什么。

慕容卿哽咽着嗓子,小脸儿花扑扑看向沈止,哭腔道:“你干嘛呀,这么多人呢。”

沈止今儿着的是身玉色绣兰草的素色广绣,大袖底下他手探了过去。慕容卿没他那么不动声色,这大庭广众之下,臊得她脸都红了。

不过她哭得太狠,脸本就红着,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

慕容卿手里被沈止塞了东西,沈止又捏了捏她的手心,随后才离开了她身侧。

她胆小儿,看着礼成,又到了女宾的地方,才敢找个没人的地方摊开了手心。

黄鹂近身伺侯,这日后的姑爷小动作她自是看到了的。她探着脑袋去看,见慕容卿手心里不过两块拿油纸裹着的糖,道了句:“奴婢当着给的什么,原就是两块糖。”

慕容卿吸了吸鼻子,一时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将两块糖全给吞了才有些体会到沈止意思。

她嘴巴里甜着,心里的苦就被冲淡了不少。

这大半年里,她与沈止只梦里相见过几次,其他时候他都忙着九格司的事儿,在京中时候不多。

不过趁着豫王喜事儿,他又被恢复了大理寺少卿的官职,想来也是皇帝伯伯念着她二人婚期将至,官职高了也好看些。

后面几个月,该是能常常见了。

慕容卿觉着就算梦里见不着,他也会自己偷偷往静雅堂钻。如今婚期越来越近,身边丫鬟估摸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心里刚泛起一点甜,可想到昨天她二姐的眼泪,她又有些甜不起来。

黄鹂见自家主子脸色又不对了,撺掇着:“郡主,杜尤两家姑娘正往咱们这处走呢。”

慕容卿闻言回头去看,她先看的是尤诺,见她人胖了一圈,一脸喜色,心里的负罪感稍稍下去一些。

尤诺人未近前声先到:“小祖宗,老远瞧见你哭哭啼啼,都在京城,你至于这么哭吗?”

慕容卿没回这话,而是起身绕着尤诺转了一圈:“你不是出京游玩吗?才三月不见,你怎胖了这许多?”

杜若笑:“我也说她,怎胖了这么多。”

尤诺吐吐舌头:“川蜀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没忍住,且你们晓得我和我娘这回在路上不是遇到山匪了嘛,猜猜我们被谁救了?”

慕容卿啊了一声,杜若已经犹豫着报了名儿:“连星?”

尤诺点了点头,杜若瞧她双颊还有些红晕,拉着两人到角落逼着尤诺道:“眼下就我和卿卿二人,你说老实话,你这模样不会是和那江湖人士有了什么情愫了吧?”

“哎呀。”尤诺嘟嘴:“有也是他有,和我什么干系?”

杜若又问:“他晓得你定亲了没?”

“我没事儿我和他说这作甚?”

慕容卿脑子还是没转过来:“那为何说是他对你”

尤诺脸更红了:“他老亲我。”

杜若只觉着脸一黑,连星是个什么人物,行事乖张,那万佛寺的无上珠还在他手里没还回来呢。

要是真欢喜上了尤诺,保不齐就会抢亲;若是成亲了之后连星才出现,保不齐就是大开杀戒。

杜若没好气地戳了尤诺脑门儿,恨铁不成钢。

第066章 故人归

这其中厉害杜若掰碎了给尤诺听, 尤诺也急了:“连星有本事他就砍死我。”

“言下之意就是连星怎么都舍不得你是吗?那他要是来抢亲呢?”慕容卿犹豫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若当真欢喜了连星,我帮你私奔,后头的事儿我来担着。”

杜若一听那脸色都快绷不住了:“卿卿你在胡说什么,她是尤家独女, 她走了你教她爹娘怎么办?往后那许多年难不成都偷偷摸摸见吗?就算是如此, 被人发现可就是欺君的死罪。”

尤诺哎呀一声摆手:“你俩别在这瞎琢磨了,谁要和他私奔, 他就是亲我他也没说欢喜我。而且连星穷, 仇家多,谁要和他过那种日子。我嫁给陆郴那厮好得很, 他私下里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不然我哪里有银子吃肥这么多。”

“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杜若又掐她, “这事儿你不能再和旁人说,小心传出去于名声有碍。”

“是了是了是了。”尤诺不耐烦推着杜若和慕容卿往宴席那处去。

慕容卿脑子是被这消息给撞糊涂了, 她现在简直觉着连星就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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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的救星。如果连星能抢婚, 可以佯装成掳人, 这样好友不用嫁给陆郴, 可以和欢喜的人去过日子。

尤家爹娘也完全不用操心,她定会替尤诺好好照顾着的。

这样皇帝伯伯就会再重新给郴哥哥指了别人, 也会对尤家觉得有愧继续重用。

也没人忤逆了圣旨。

连星带着尤诺跑了,山高皇帝远的,他武功又高,谁能拿她们怎么样啊?

再不济她也可以让沈止派人私下里看顾着。

慕容卿用吃食的时候瞥了珠圆玉润的尤诺好几眼,气得杜若在桌子底下掐她。慕容卿被掐得嘶了一声, 才侧头去看自己好友。

“你别瞎琢磨了你, 没有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容卿唔了一声, 在杜若眼皮子底下她的确什么也干不了的。因尤诺实在是胖了许多,慕容卿心里的负罪感又下去一些,酒就饮得多了点儿。

中途不胜酒力,酒水都撒到了身上,黄鹂扶着慕容卿换好了衣裳,也没着急回宴里,而是找了处能吹风的幽静地方给她家郡主醒星酒。

这处地方左右是假山,前头又是湖边,只留了后头一条路。黄鹂左右打量打量,冲着慕容卿道:“郡主,豫王府的景色真不错啊。”

慕容卿身子有些站不住,倚靠在黄鹂身上附和:“的确不错,秋日观景想来更绝。”

她是醉了,但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和黄鹂的轻笑声她还是听得到的。

慕容卿身子被一双大手扶住,她头都不用抬都晓得是沈止来了。上京的贵族子弟,只他不用香,是以他身上都是一股皂荚味道。

提神,醒脑。

“你也是烦人,怎么哪都有你。”慕容卿醉了,口不择言将实话都给说了出来,“你就不能让我清净清净?”

“嗯?”

慕容卿转身,抬头去看他:“你嗯什么嗯?没多久就要成亲了,你老粘着我我也烦的啊?”

结果月光之下,她发现沈止白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又长了一岁长开了些,那容貌怎么就像是又好看了些呢?

慕容卿被他那双丹凤眼和幽深眸子一晃,嘴巴就有点后悔。她转身要走,又走不稳,人就被沈止抵到了假山上。

有他的大手护在背后,慕容卿没觉得铬得慌,可他手上的温热就让慕容卿有些发热了。

“原你是嫌我烦吗?”

慕容卿受不了沈止弯身和她言语的模样,且以前都没觉着他那低沉声音多好听,怎么酒后听着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她伸手去推,可手又被沈止的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卿卿,你说,你嫌我烦吗?”

“也也没有”

“那刚才”

慕容卿也不知晓自己怎么想的,她只是觉着沈止如今太好看了些,也觉着他这人的嘴的确是烦的,在外人面前多安静一人,怎么就在她跟前这么吵。

如此“喋喋不休”。

那不如堵住他的嘴好了。

慕容卿心里偷偷想,她和沈止还有四个月就要成亲,偷偷亲一回应该无事。

她早就说过了,她是个禁不起诱惑的女子,沈止离她这么近,不就是勾引他吗?

心上人前脚说你烦人,后脚就吻了你。

慕容卿看着老实,实则是个能把人给磨死的主。

她站不稳,嘴上又舍不得离开,沈止被她痴缠得脑子也有些发热,直接扶着她将人抬起坐到了假山的凹处。

慕容卿是轻松了许多,微低着头,沈止则扶着她的身子,仰面了许久。

他也体会到了前几次慕容卿在低处的感受。

可舍不得。

更放不开。

唇舌处,是思念在迸发。

无法自已。

黄鹂手捂着脸,只敢露出一个指缝去看,她都没想到她家郡主还能这么豪勇,也没想到沈少卿平时看起来那么那么那么正经的一人,亲起她家郡主来那样子

啧啧

黄鹂眼见着自己主子身子在假山上坐都坐不住了,身子就跟一摊软泥一样,沈少卿张开了胳膊,稳稳接住了她家主子。

夜风撩起裙角。

她家郡主的身子就完全跌落到了沈少卿的怀里。

而沈少卿低头看着她家郡主那浅淡一笑,黄鹂内心都在直跺脚。

这才叫般配!

“黄鹂。”

她听到沈止唤她,诶了一声忙上前慇勤道:“姑爷,怎的了?”

沈止笑意更甚:“卿卿醉了,不能再回席中,送她去客房吧。如今还是有点不方便,你扶稳了你家郡主。”

黄鹂猛点头:“姑爷放心,奴婢这活儿经常干。”

沈止也不晓得自己无意之中,竟就被黄鹂这么认可了。看着黄鹂将人稳稳扶走之后,他脚步才一挪去了右边的假山另一处。

他因习武,五感通明,这里的人一直没走他是晓得的。

月光扫不到的暗处之中,沈止先开了口。

“清川,事已至此,你不该再执着。”

陆郴向前一步,半张脸亮在月光之下,他的眼神是几乎脱离了人欲的冷淡:“如若没有你,也不会‘事已至此’。”

“婚事已定,你还不打算认命吗?”

陆郴笑了,言语轻佻:“既是婚事已定无转圜余地,你在担忧什么?”

沈止不言语,陆郴也没话同他再讲,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之时,似挑衅一般用手中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

他脚步掠过,沈止回头去看。

事到如今,前事已经完全变了。他没了先知,预料不到陆郴后头会做什么,可就冲如今江湖黑市上对他的悬赏金越来越越高的前提下,他就不认为陆郴会善罢甘休。

陆家还一直照常准备着喜事儿,听紫珺意思,那是极为细心准备着的,陆郴还私下里对尤家多有照拂。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止不明白,想不通。

实则何止是沈止想不通,其实连陆郴自己都想不通。

他因心中对慕容卿爱慕,所以无法对尤诺做什么,否则他有许多办法可以让尤诺或死或疯或傻。他念着慕容卿,所以做不到此等地步,也曾想过要不就算了,将尤诺娶回家好好养着,这辈子远远瞧着慕容卿过得好就够了。

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又对慕容卿太恨太恨,因这份恨,他日日夜夜都被杀意折磨。他收不回江湖上那道追杀令,也做不到对尤家什么都不做,可因这恨里夹杂的爱太多,那么的不纯粹,教他始终无法痛下杀手。

陆郴就一直在黑与白之间的灰色之中,受着善的谴责,恶的蛊惑。

如若,今夜,不是凑巧醒酒,看到慕容卿与沈止亲昵一幕,陆郴想他也不会一瞬就被恨意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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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郴喉咙发甜,他停了脚步,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他也开始恨他自己,恨自己已经明白是慕容卿移情,可为何就是无法将对她那份情消弭,还会心痛至此。

十日后,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驶到了皇城脚下。

守门的兵将照例去查户籍文书,看上头写的是苗疆人士,名为宋灵与宋云,内心还腹诽了句,谁家爹娘脑子昏头给女娃取名叫“送灵”的。

一看马车上是两个面容普通的女子,没多在意就放了行。

等这马车进了上京南边的一处破烂胡同里的小院子里,两个人跳下了马车。

那唤做宋云的姑娘不耐地将脸上□□取了下来。

这唤做宋灵的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道:“你在上京太出名,还是小心些为秒。沈止在上京百姓里眼线不少,他武功又比你高,我觉着你这面具还是不取为秒。”

“宋令仪,你不用对我居高临下,我和你之间只是联手。可你不是我主子,你可明白?”

宋令仪冷笑:“怎么秦自生偏偏就是把你送来?你这人行事太扎眼,花魁的习性还没改吗?出云姑娘?”

“不要唤我出云,那是我妹妹的名字,我说过了,唤我秦三娘。”

宋令仪没再理她,迳直进了屋子。

她与她说是联手,可她要实打实算账的人是杜若,她和秦自生要算账的人是陆郴,她也不过是看陆郴不顺眼顺道来帮个忙而已。

第067章 沈德正

宋令仪自己劈柴烧了热水, 拎到了屋里沐浴之后,才开始在铜镜面前取下了□□。

她的脸呈现了一种不见日光的苍白,与脖子的黄有着鲜明对比。宋令仪对此不甚在意,从苗疆到上京山高路远, 如此太正常不过。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心力去护着自己的脸。

她稍稍梳了下头发, 就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个透着气孔的铜质圆盒子。照常将手心戳破将血滴落其中,然后又在圆盒旁点燃了一株特制的香, 能从气孔之中看到两个小虫子蠕动之后, 才又撒了一些粉末进去。

那些粉末都是极难寻的药材磨就,作为虫子食料。这一炷香她还不能离去, 得一直守在跟前念一段苗疆特有的养蛊咒语。

这东西邪门儿,只要一日念得不专心, 虫体就会萎靡。

可以说养这同生蛊,宋令仪是提心吊胆。

苗疆里的老人说, 成蛊之时, 虫子会自动化为黑乌之色, 且会蜷缩到一处, 以一副僵硬姿态直到被人种到体内,才会再活过来。

从此两位宿主, 同生共死,共享寿数。

传闻一同仙去的先帝先后,就是用了这蛊。

宋令仪之所以能知晓这蛊,还是被沈止救下对将来无所适从之时,被秦自生找上了。秦自生想找陆郴报仇, 她却对此事没多大欲望, 秦自生才给了她同生蛊的消息。

她在得了这消息之后就去了苗疆,本来这种东西苗疆人是不会愿意给她的。可苗疆秘术实在太多, 她身上有能去换这蛊的东西,苗疆人想要,她就给了。

宋令仪对长活之事无甚执念,所以最终她用了三十五年的寿命去换了这对蛊的幼虫。

能不能养成还无法保证。

毕竟同生蛊养成不看时日,只看时机。

宋令仪不知道这笔买卖合不合算,可若是慕容卿最后是因她而活,她想她也一辈子对她无法忘怀。

这就够了。

至于秦三娘,是在遇到沈止之后,秦自生送来的。

宋令仪对这女子嗤之以鼻,贪心,蠢钝。她与秦自生师出同门,当初寻得妹妹之时,若不是最后想捞一笔大的,也不至于会丢了妹妹性命。

可她武功很好,宋令仪不介意用用。

就因为她,还逼得她不得不对南枝出手,对于沈止的侍从宋令仪不想伤他性命的。

不过为了所求,也无他法了。

她给南枝留了一线生机,希望他还有命活。

宋令仪觉着自己同这两个姓秦的互为爪牙,事成之后各自身退,也就再没什么牵扯。

浮烟袅袅。

一炷香完毕,宋令仪额角脖颈起了许多的汗。她不太敢出声,小心翼翼将着铜质盒子放好。

她心里并不放心出云,也怕她吵,打算晚些时候再去找个院子分开住。

无人知晓上京突然多出了这两个人。

因着刚过完中秋,天气凉爽了些,慕容卿想着尤诺与杜若婚期一个十月初七,一个十月初九,前后就差两天,要是这个月见不着,后头估计就得等到成婚之后了。

便给她二人下了帖子,想约个日子一道去登山看景。

最后定在了九月初一。

家里少了白双双,还是觉着少了些人气儿,慕容卿百无聊赖,就去了白一方的何畅园。

她大哥如今成了少将,边疆两仗一打服服帖帖,她大哥就暂时留在了京中练兵。

后头若无战事,白一方便不会轻易出京了。

何畅园里头,多了条小黑狗儿,慕容卿一进去两眼就放了光,小跑着蹲到了小狗儿跟前,惊奇道:“大哥,你怎捉了条狗来?”

白一方仰躺在栏杆上,嘴里还叼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懒洋洋的回了句:“闲的。”

“那你倒是训狗呀。”

“这狗太聪明,一说就懂。”

慕容卿一乐:“就跟你似的吗?”

“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白一方腿上一动,就起身坐了起来:“我瞧这狗和你将来那位有些相像,我还没取名儿,你欢喜你抱走就是。”

“沈少卿才不像狗。”

白一方笑了,两个大跨步走到她跟前儿蹲了下来:“没两月就要嫁人家了,怎么还喊这么生分?沈郎喊不出来,再不济也得是灼渊哥哥呀?”

慕容卿皱了下鼻子,用身子去拱他:“大哥,你别闹我,我可喊不出口。”

“现在又没人,你试试?”

慕容卿摇头,鄙夷得很:“肉麻死了,谁要这么喊。”

白一方一副调侃神色:“合着你也晓得这么喊人肉麻啊?那怎么你当初喊陆狗时候,左一个郴哥哥,又一个郴哥哥的。”

慕容卿说不过她大哥,抱起小黑狗就坐到了亭子里。白一方还不放过她一直在后头问。

“大哥!你烦不烦!”

白一方探手捏了捏慕容卿的小脸儿:“你这丫头脾气渐长,还说起我烦来了。被谁惯的?沈郎?还是灼渊哥哥?”

慕容卿真是受不了她大哥,转了话道:“九月初一我们几个一道去玩,你可去?”

“你们三个都结了亲的丫头我去多不好,九月一那日结海楼要选花魁,自是要去瞧瞧的。”

慕容卿眼睛又一亮。

白一方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嘴:“你们别想,我担待不起,如今可不能再带你们瞎玩儿,这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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