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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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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春禾的醒酒汤煮好了,正要准备送过去时,在廊庑下撞见韦颂今端着银盆,显然是等候已久,“郡主不在,我替她伺候圣上了。”

春禾不好做主,就说让她先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将食盒放下后,春禾去找群玉,想告诉她韦颂今的举动。

宁儿见到熟悉的乳母后,又被逗得乐呵乐呵的,群玉和她们谈论起,她张了颗牙,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最近总是爱吃手指。

能选进入宫的乳母,都是有经验的妇人,大多是怀了一个或是两个孩子。

对这些育儿经自然是侃侃而谈,群玉听完后受益颇多,正当她要问涨奶这件事时,忽然听到殿内发出好大的动静。

群玉只好离开偏殿,由乳母们照看宁儿,自己回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刚好迎面撞上春禾,她显然也是听到声音了,“娘子,韦颂今说要自己去伺候圣上,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闻言,群玉不禁皱眉,“她这么急不可耐做什么?”

她不是答应韦颂今了吗?愿意帮忙代为引荐,可也得循序渐进才是啊。

室内烛光微茫,明月透窗,群玉忐忑不安地撇开篾帘,看见韦颂今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谢望端坐在榻上,眼中一派清明,眉目冷厉如霜,哪有半点醉意。

“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事情始末,群玉尽量保持镇定发问。

再一转眼,看见地上的瓷片和流得到处都是的汤汤水水。

想来是春禾给谢望住的醒酒汤,被他给砸了。

“醒酒汤摔了?那我重新去小厨房给你做一碗。”

群玉自顾自地说着,想也未想,以为这番局面自己还能逃得了。

“回来!”谢望冷喝一声,群玉吓得身子发颤,没敢再往外走。

“你的宫女说依照你的吩咐,来伺候我就寝,你不和我解释解释吗?”

滔天的怒意直冲头顶,谢望恨不得问问她,屡次三番的将别的女人塞给他,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

群玉语气急切地同他道:“没有,我抱宁儿去偏殿了,乳母们都可以作证的。”

“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这是哪门子宫女?门下侍郎韦伯山的女儿韦颂今,她为何会在你的宫里?”谢望态度强硬,硬是让群玉心底生出一丝恐慌来。

他又是如何知道韦颂今的身份的,那自己岂不是无论如何怎么解释,也会被谢望误会是在狡辩了?

知道谢望吃软不吃硬,群玉绞尽脑汁,缓步上前拉开他。

“哥哥你先别生气,先让韦颂今下去好吗?”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不好让韦颂今知道。

又被她推给别的女人,谢望心底的怒气还未平息,也就甩开她的手不给她牵。

若非他没有喝醉,岂不是中了计,如她所愿娶了韦家女,若是闹到前朝,那帮老臣们揪着这点不放,定然要他纳入后宫。

“我也不想让韦颂今入宫的,但是韦伯山知道你之前拆散我和孟澜,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堂堂皇帝,干出这等撬墙角的勾当,那还如何受万民敬仰,百姓爱戴啊。”

群玉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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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旁人恐怕要感动地无地自容。

可谢望是谁啊,才不吃她这一套。

“我身为九五之尊,行事光明磊落,坐怀不乱;然而遇见你之后,思之如狂,情难自禁,不惜做出夺义弟之妻此等有违礼法之举;若是遭万民唾骂谴责你我,我颁布罪己诏,坦诚己过,以正视听,也会告诉众人,你为我所迫,几次三番寻死不能,想要为夫守节,却被朕强取,实在是无辜。”

谢望洋洋洒洒地直抒胸臆,不仅想好了颁布罪己诏,还决定让群玉置身事外,绝不沾染红颜祸水的名声。

“你别光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昭告天下,非我不娶。”

和谢望斗法这么久,群玉也算是对他有几分了解,他若是真的颁布罪己诏,自己还真就只能非他不嫁了,而且还能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后宫也不纳其余女人。

普天之下谁敢和皇帝抢女人?即便是她嫁过孟澜又怎样,孟家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即便是流言纷飞,也绝对传不进群玉的耳朵里。

谢望见她终于开窍,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玉儿今日好生聪明,所以你嫁吗?”

他方才还冷冰冰的质问自己呢,现在变脸比翻书还快,群玉撇了撇嘴,“不嫁!”

群玉故意拒绝他,只是态度却没有先前那般坚定了,紧接着就又要拿宁儿说事了。

“你别忘了还有宁儿呢,若有人质疑,她并非你所出,又该如何?”

“女儿肖父,你没发觉吗?宁儿的眉眼和我很像,等她再长大些,和我活生生是一个模子生的,不会有人再说闲话。何况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对宁儿的偏宠。”

谢望这话不假,群玉先前假死离开,他整日失魂落魄的,若非还有宁儿,只怕日子都没法过活。

争执好半天,群玉总算是松了口,“那好吧,我答应嫁,不过等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

“只要你不给我使绊子,大开方便之门,这后宫不会有……”谢望原本还想再和她游说一番,冷不丁听到她答应了,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玉儿的意思是说,愿意嫁给我了吗?”他面露喜色,脑海中轰隆一声,像是有根弦断了,谢望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

他还以为自己怎么也得软磨硬泡好几个月,才能哄得群玉心软,看他可怜同意的。

群玉故意逗他玩,“不愿意吗?那不嫁了。”

“愿意的,你必须嫁我。”谢望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眼里满是惊喜和期待。

欣喜之余,谢望也没有忘记她说的条件,“不会让玉儿等太久的。”

她最担心什么谢望都明白,无非是霍家的事情罢了。

他抱着群玉,闻着她身上清甜的奶香,忍不住嗅了嗅,“你方才偷喝了牛乳吗?”

群玉心下一惊,他鼻子怎么这么灵,味道有这么重吗?

她自己低头摆弄着衣襟,宁儿吃的时候还算规矩,没有弄到衣裳上呀。

“玉儿偷吃,饱汉不知恶汉饥。”谢望目光凝在她身前,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话。

等群玉发觉他的眼神越发晦暗,情愫暗涌而生时已经晚了。

“你、你要干什么。”她不自觉地伸手捂住衣襟,谁知谢望轻车熟路地将人抱至桌案上。

“玉儿不是难受吗?我帮你分担。”谢望的手指碰到衣带,黏糊糊地目光将她灼得避无可避。

想到绪娘曾经说的话,若是处理不了,让夫君帮忙也是应该的,群玉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他仰着头亲她,群玉整张脸染上潮红,克制地抿着唇,不让一丝呻吟溢出来。

有半年没有和她亲热了,谢望见她羞成这副模样,也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浑身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吻了又吻。

胀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纾解,群玉的嗓音微微发颤,“旁边还……还有。”

方才被宁儿吃空,现在却觉得两边都是饱胀沉甸甸的。

谢望抬头看她,问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我和宁儿都不在的时候,都是谁帮你?”

群玉看出他眼中热切,很是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声音像猫儿似的,“没、没谁。”

他怎么尽问这种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呀。

“那你方才抱着宁儿离开,不是找你帮忙吗?”

谢望目光如炬,一眼看破她的心思。

“哪有?我是打算自己……”

话说一半,群玉总算是意识到谢望是为了套话。

直到谢望面不改色的问出,“自己来,和哥哥帮忙,哪个更好用?”

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群玉彻底恼了,不想理他。

第63章 江山为聘,皇后册宝不够……

时隔半年,谢望终于拥着群玉睡了个舒坦觉。

小全子这个没眼力见的,幸亏姜腾在离宫之前清醒了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千万不要去打搅圣上。

扶着姜腾出宫后,小全子眼观鼻鼻观心,也咂摸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从前曹大伴在的时候就告诫过他,有些事情不能靠问,是需要用心多悟的。

圣上待嘉和郡主是什么心思,他不用去过多揣测,只要将事情办好,伺候到圣上心坎里去了就行。

刚好翌日休沐,小全子也没有大清早的就去景阳宫叨扰。

天亮得早,隐有曦光透窗,比谢望更先醒来的是他重新复苏的慾念。

昨夜闹了两回她就受不住了,哭哭啼啼的求饶,腰间的佩环玉坠撞在一起,发出清琮悦耳的声音。

群玉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双脚盘在他腰上,各种刺激一拥而上,谢望不知疲倦地亲她吻她,哪里都肿得发红。

腰肢留下掐痕,雪白软肉吻痕密布,许久没有与他亲热过的群玉得到餍足后,浑身乏累,连手都打着颤,媚眼如丝地嗔怪道:“不该让哥哥喝牛乳的,这么有劲。”

谢望的喘息声也不见小,嗓音暗哑,“你饿着哥哥这么久,还好意思说?”

她故意凑在谢望耳边,坏笑着逗他,“谁知道哥哥这么笨,自己饿了不知道偷吃吗?”

言外之意便是怀疑他在外面偷吃了,谢望哪里受得了这种质疑。

“看来你还是不够累,哥哥有没有偷吃,你不知道吗?”

敢质疑他不忠,那谢望自然是要给群玉一点苦头吃的。

嫩白脚丫被他猛然一拽,群玉根本挣脱不得,只好无力地扶着他的胸膛,靠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娇吟。

只有靠得这么近,群玉才惊觉他身上的伤痕又多了几道,她纤细手指随意游走,打着圈似的抚摸,闷闷说了句,“哥哥这些伤,怎么从前没见过。”

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群玉又喜欢将脸凑上前埋进去咬,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是怎么来的。

见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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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自己,谢望愈发热血沸腾,漫不经心地开口,讲述在她离开后,他和宁儿相依为命那些事日,武德司的大事小情,几乎都由他一人包揽了。

既然是想要混淆视听,让人误会他以为群玉是真的死了,那么做戏就要做得像。

所以每回半夜回府时,谢望带着满身的伤,沐浴更衣再去见宁儿。

他用繁杂的公务麻痹自己,只是出任务难免会有受伤。

不过只要想到宁儿,是玉儿留给他的珍宝,谢望就又不敢伤得太重了。

听他说完后,群玉的眼泪糊了半张脸,又是心疼又是爱怜,什么哥哥、夫君一通乱喊。

谢望低头吻去她的眼泪,也就没再动作了,抱着人哄了好久才哄好。

不过这会谢望又回味起昨夜韵事,不受控制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摸着群玉莹白小巧的脚丫,心中暗笑,玉儿夏日里怕热也是一桩美事。

因为怕热她通常穿得不会太多,再加上昨夜自己替她沐浴擦身后,连亵裤也没有穿,实在是大开方便之门。

谢望握起那块玉质龙符,塞入红肿的唇瓣,拇指故意来回剐蹭,刺激地群玉从梦中醒来。

“唔……你干嘛?”

她软糯的嗓音泛着哑意,是昨夜他闹得太过分,欺负得群玉直哭的缘故。

谢望炙热的眼神一路向下,“玉儿忘了自己答应什么了吗?”

群玉被他打量得害羞,忍不住挪了挪身子,试图离他远些。

“答应什、什么了嘛?”

娇艳欲滴的小娘子自知谢望最吃这一套,以为自己再故技重施,就能被放过。

殊不知谢望被她撩得满身火气,展臂将她牢牢锢住,那只大手为所欲为地试探揉捏。

粗粝的指腹落在上面,轻拢慢捻抹复挑,群玉很快就受不住了,从喉间溢出娇喘。

那枚玉质龙符是圆形的,又冰又凉刺激地群玉吓得大哭。

“呜呜这是什么……我不要……”

谢望充满爱怜地低头吻她,“监国龙符,放了许久太干了,需要用水滋润滋润。”

听到“监国龙符”这四个字,群玉惊得颤了颤,这是能随便放的?

用什么水保养不好,他要用这种作弄人的方式!

“你、你拿开啊!好丢脸呜呜……”群玉哭叫着出来了,整张脸红得好似要滴血,她将眼泪全都蹭在谢望胸前,手掌握成粉圈用力砸他。

谢望闷哼一声后探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哄着,“这块监国龙符,从此就是玉儿的了。”

听到这句话,群玉抬头望他,露出无辜懵懂的神情,什么意思,他把龙符给她,就不怕她乘机作乱?

“你拿走,我不要这个。”

“那不行,它染上你的,从此就是归你所有。”谢望神色认真,似乎并不是和她在说玩笑话。

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又不是像小狗撒尿似的,染上气味就是画圈标记属于自己的了。

谢望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倘若有一天,哥哥出了什么事走在你前面,又或是哥哥不在,你拿着监国龙符就可以做主了。”

他对玉儿万分珍视都不够,光是皇后册宝也不能显现他的诚心。

谢望知道她迟迟不肯嫁入后宫的顾虑,霍家没有她的亲长,往后她能依靠的仅仅是自己。

把这枚监国龙符给她,她能调动高统领手上的玄甲军,从此她也多一样保障不是吗?

“呸呸呸,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也算是老当益壮,男人三十一枝花,什么不在了!”

群玉觉得谢望怕不是发烧吧,青天白日里咒自己干什么,是以这番话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老当益壮?我哪有三十?”可钻入谢望耳朵里的却是觉得群玉嫌弃自己。

他分明也就比群玉大个几天罢了,怎么到了她口中自己成了老男人?

“可你站在那,和我站在一块,哪像是同龄人?”群玉耸着肩,眯着双眼,惬意地开解了句。

只是这番话倒不如不说,愈发激起了谢望的干劲,埋头捣鼓,也就不再说话了。

“呜呜,好哥哥我错了,你不老,你一点也不老……”

群玉再想讨饶已经晚了,谢望认定她心口不一,定然暗暗腹诽自己什么人老心不老,还想逞强之类的话。

她被烫得避无可避,情不自禁地扭了两下,整个人都快被热化了。

直到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她蜷缩着粉白脚趾,紧紧抓住他的肩胛,控制不住地小幅度颤动,随后意识全丢昏了过去。

*

兴宁坊里,安郡王府里沸反盈天,说是他终于醒了过来,只是还没等入宫上报这大好消息,众人又得知殿下被当初一撞伤了脑子,如今时好时坏的。

这话传出去,众人便晓得昔日的二皇子,如今的安郡王成了傻子。

若光是外人传些风言风语那就算了,府里的仆妇婆子也爱嚼舌根偷偷嘀咕,这下子彻底犯了霍容璇的忌讳。

直接让府上的护卫把人摁在门口打板子,那叫一个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甚至还有身板子弱的,当场就被打死,裹了一卷草席,沿着街头巷尾丢至城郊乱葬岗的。

霍容璇将事情闹得越大,是想让人忌惮安郡王,谁知适得其反,流言在城中传得愈演愈烈,甚至传进了宫里。

在永春宫伺候的宫女谈论起这件事,也不避着人大大方方的说。

全然不顾披香殿里还住着持盈公主。

如今谁不知道圣上的妹妹,只有嘉和郡主那一位,其余劳什子持盈公主、玉仪公主,在他面前都说不上话。

哪怕这位持盈公主与嘉和郡主从前关系那样要好,还不是被关在这宫里老死半生的结局。

宫里一贯捧高踩低,尤其是这半个月以来,持盈没少受到冷遇,可在此之前她都忍了。

明明身上也没有多少银钱,还是想用些簪子钗环向太医换些消息。

她想知道二哥醒了吗?如果醒了为什么不来接自己。

前几日群玉就让春禾出宫一趟,将公主府的元霜送进永春宫。

元霜是持盈的贴身婢女,有她作伴想来日子也能好过些。

群玉也问过谢望为什么非要让持盈待在宫里,谢望没有多做解释,只说倘若她出宫了,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蛊惑,届时再想保住命就难了。

想着安郡王谢望都没有清算,那么持盈定然也不会有事,群玉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只是让元霜好好陪着她,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来景阳宫和她说就是了。

从前在公主府时,霍容璇与元霜便是关系匪浅,在得知自己要入宫陪公主后,元霜特意推迟了一天,说是自己要回家一趟,和父母告知一声。

这也人之常情,毕竟入宫容易但是出来就难了。

元霜先是让人给霍容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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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信,二人又去了若虚茶楼说话。

霍容璇将安郡王的意思传达给她,说是入宫以后,一定要告诉公主韦恒意欲退亲一事。

等到了永春宫,元霜将韦家行径先是痛斥一番,说是韦恒此人捧高踩低的,眼见着公主如今落魄了,竟然萌生出退亲的心思来。

持盈得知此事后,自然是痛哭一场,她不明白自己和韦恒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她如今落魄了,情意也都断了吗?

见公主伤心的好几日都吃不下饭,元霜细心开导,说是让公主别难过,等殿下东山再起,定会为她挑选一门上好亲事。

持盈听得这话,吓得身形都跟着颤了颤,二哥如今这番局面,怎么还能和新帝硬碰硬。

元霜自然是将霍容璇的话明里暗里的告诉她,持盈懵懵懂懂的点头应下了,说是任凭二哥帮忙将韦家的亲事退了吧,往后她的婚事也就全权由二哥做主吧。

从公主口中得到一句准话后,元霜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公主想明白了,想来殿下那边也好办得多。

安郡王之所以在这等紧要关头有所动作,是因为突厥二王子艾力江携使臣来访庆贺新帝登基。

大庆与突厥停战已经有十余年了,自从霍侯爷当年在平丘斩杀突厥大将特鲁尔的项上人头后,丹利可汗派人来求和,说是愿意向大庆俯首称臣,每年定期纳贡。

去年谢望舍身前往灵州,广开关市,互通有无,甚至还认识了三王子苏和。

突厥的朝贡也由谢望回京时一并带回,故而苏和并未前来,没想到今年等他们终于来到盛京时,却发觉新帝登基,既不是相熟的二皇子,也不是势力盘更错节的四皇子。

甚至因为盛京城有异动,突厥人被困在驿站足足待了半个月。

眼下终于得以入京,二王子艾力江在城门口见到了等候已久的礼部的主客郎中左世昌。

从前来大庆朝贡时,怎么也是鸿胪寺少卿这样从四品的人来接待。

如今新帝派来一个从五品的郎中打发他,艾力江还未进城便心生不快。

核对身份过所、双方见过礼后,艾力江一双鹰眼紧紧锁视着他,语气不善地发问,“左郎中安排我们住哪啊?”

左世昌依旧彬彬有礼,“皇城以南的四方馆,位于太平坊。”

从前艾力江来盛京时那是住这等破地方,他脸色发沉,一通胡吣,“什么破地方,从前可都是住在和丰楼的。”

“二王子若是要在和丰楼下榻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住资恐怕要你自己出。”

左世昌焉能不知道他故意耍下马威,根本一点都不惯着他。

和丰楼是盛京首屈一指的酒楼,光是天字号房住上一夜就要十两钱,这还不包括酒水吃食。

艾力江自然不好胡搅蛮缠,从前住在和丰楼,那是因为四皇子包揽了食宿,让他们不仅能够大快朵颐,还能听听小曲,玩玩雅妓。

只是等一众使臣到了四方馆,左世昌将他们移交给通书舍人周禀后便离开了。

原本艾力江以为,将行礼放好后,就能入宫面见天子了,怎么和从前规矩不一样。

艾力江自然问出他的疑惑,谁知左世昌却道:“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且在四方馆稍作休整,周舍人会安排好诸位贵客的。”

说完这话后左世昌行礼离开,气得艾力江狠狠往树上捶了一拳。

谁知周禀又道:“二王子,这棵榆树已有百年历史,若是有损毁,恐怕还需百金相偿。”

接连不断的刁难,艾力江又要跟人置气,却被妹妹乌日珠拉住了。

二人用突厥话吵了一架,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让他耐心点,不要忘记这回来大庆的目的。

他们吵架时也没有避过周禀,故而精通多国藩语的周禀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他看见突厥使臣苏和朝自己笑了笑,他那双幽深褐眸晦暗不明,显然是同样看穿了。

只不过苏和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指出,只是用他熟练的汉话,和周禀寒暄,再目送他离开。

艾力江和他并未一母所出,平日里就很是看不起他,如今他还对大庆人这么以礼相待,愈发没有好脸色。

不过苏和已经习惯了,并未和他过多计较,而是安排着其余人入住四方馆。

*

紫宸殿里,谢望已经见过左世昌和周禀了,对于突厥来访的这队人马也有了些许了解。

从前在灵州时,他便知道突厥如今由三方势力割据,丹利可汗的妃子也多出身于强壮部族。

但奇怪的是大王子和二王子并非一母所出,但兄弟二人关系和睦,俩人手中的势力不容小觑。

也正因如此,四皇子从前暗中拉拢过艾力江,也不知许诺过他什么好处,二人竟也称兄道弟起来。

听到周禀说有位冒充使者的公主,谢望便知道是哪位了,除了最得父兄宠爱的乌日珠,其余公主不会被允许来盛京游玩。

“乌日珠是个难缠的丫头,你们让四方馆的人盯紧她,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谢望语气中有几分无可奈何,想到这个刁蛮公主就觉得头疼。

周禀顺势问起,“可是有什么前科之鉴?”

回忆起去年在灵州那半年,谢望觉得犹如噩梦,他按了按太阳穴,很是发愁,“拈花惹草,吃酒嫖妓,可谓是处处留情,还喜欢强买强卖。”

本来这等事情可谓是你情我愿,可乌日珠不同,她化名朱玉郎,看上哪家郎君她就强抢。

若是不从她就拿钱砸人,若再不从那便是威逼利诱,动上刑罚了。

灵州不少儿郎都被她欺负过,好些都有大好姻缘,却因为被男子采花,沦为笑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等二人告退后,群玉抱着宁儿从屏风后走出来,惊疑问道:“听起来乌日珠是个厉害角色,不过我倒想问问,乌日珠选的这些郎君都有什么特征?”

这个问题倒是将谢望问倒了,当时在灵州听见这桩怪事时,他也没来得及细查,联系了当地的武德司衙门,才得知朱玉郎根本就是女儿家。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得知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关系到两族往来,便不好公之于众了。

约莫在四方馆里休整了两日,皇帝也还未宣见,艾力江和乌日珠坐不住,便想着出去转转。

苏和留在四方馆里和周舍人交流学习,并未一道同行。

不过艾力江巴不得不带他这个晦气玩意,直奔和丰楼点上一桌好菜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还没想好去哪玩,就被人悄无声息地送入了安郡王府。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安郡王,负手静立,站在正厅里,显然是等候他已久了。

艾力江被人放开后,看见是安郡王将他绑过来的,直接就是破口大骂,“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丧家之犬的二皇子啊。”

俩人从前也是见过的,那时因为隔着个四皇子,虽然算不上是相谈甚欢,但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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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急从权,还望二王子莫要见怪,只是有一桩交易想要与你做。”

安郡王神色淡然,即便是再难听的话也无法击倒他。

“那本王子就听听。”

看出他有求于自己,艾力江满眼倨傲地打量他。

“当年你的外祖父特鲁尔被霍达斩于马下,从此你们拔悉密部一蹶不振,不敌大王子母族葛逻禄部,于是你从小便对大王子百般奉承,尽力维系兄弟情分,汲汲营营这么些年也没有出头之日,我就想问问,二王子你甘心吗?”

事关突厥内乱,安郡王的幕僚从前就有鸿胪寺官员,故而对这些事一清二楚。

艾力江面色变白,手中的茶盏被他用力拍在桌上,“当然不甘心,只是安郡王你如今自身难保,又能帮我什么呢?”

“如果我告诉你,霍达的一对子女,正是如今的新帝和嘉和郡主,你会怎么做?”安郡王转着手中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

艾力江听懂了他的意思,面上露出讥笑,“安郡王消息灵通,想来是早就知道此行目的。”

突厥意欲与大庆联姻,无论是将乌日珠嫁往大庆,又或是娶一位宗室出身的大庆公主郡主,为了两族和平,大庆皇帝绝对不会拒绝。

“好说好说,等皇帝召见后,本王子就求娶嘉和郡主?”艾力江海饮了一口茶,到底是问了一句。

安郡王折磨人的手段哪会这么简单,他眼中尽显阴翳,眸光略暗,“不、你若是直接求娶,新帝绝不会答应。”

艾力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依照郡王的意思是,求娶哪一位公主?”

“你向他求娶持盈公主,我的嫡亲妹妹,嘉和郡主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丧心病狂的安郡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如今能做到的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只是求娶持盈,谢望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只要他点头答应,礼部就要开始准备嫁妆。

依着群玉的性子,她定然是不肯让持盈和亲,若是她出手阻拦,和谢望必起纷争,她出了宫那么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安郡王很清楚群玉在谢望心中的份量,如果得知群玉出了什么事情,谢望一定会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那么这时候他的人就可以出手了,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等杀了谢望后,大庆皇室继位人选也就只有他。

再联合先前的党羽造势,仅凭着谢望那些人手,又如何和他抗衡。

安郡王心思缜密,几乎连谢望和群玉要怎么死都算计到了,只是他不知晓的是,如今的安郡王府并非是从前那般犹如铁桶一样密不透风。

第64章 “叫什么哥哥,继续喊爹……

突厥使臣来京的第五日,谢望终于召见了众人,艾力江一脸凶相,两条粗黑的剑眉横在鹰眼上,明目张胆的打量着谢望,丝毫不顾及礼节。

“你就是大庆新帝?”

一道雄浑粗粝的声音响起,惹得殿内内侍纷纷低头,暗中腹诽这外族人果然粗鄙不识礼数。

还不等乌日珠嫌弃亲兄长失礼,冷不丁就瞧见坐在龙椅上面容冷峻的男子。

他冰着张脸,眼神冷漠如霜,摆出一副淡然态度,似乎根本不在意艾力江的挑衅。

“听二王子的口气,似乎认识我。”

艾力江自然没有见过他,原先那点不着调的姿态也稍稍收了些,拱手向他行礼,“并无,只是惊讶罢了。”

兄妹三人中,唯独认识谢望的苏和语气温和,大庆礼节丝毫不错,“突厥使臣蒲和见过大庆圣上。”

谢望知道这是苏和的假名,也没有戳穿他,点了点头,“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朕在麟德殿摆了席面,诸位请……”

就和生意都是在酒局饭桌上谈成的一样,突厥人意欲求娶公主和亲,也是打算等宴会上再提出来的。

为了招待突厥人,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也都在场,教坊司的乐姬准备了数十支乐曲,看得艾力江眼睛都发愣。

要说这大庆小娘子就是漂亮,一个个肤白貌美,腰肢纤软,不知道握上去会是什么滋味。

就在艾力江准备犯浑,拉上位退场的舞姬陪自己喝酒解闷时,苏和冷漠开口,“二哥,别误了正事。”

殿内卷来风,吹散些熏人酒气,艾力江拿眼乜他,“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他语气加重,动静闹得有些大,乌日珠坐在女席由群玉代为招待,瞧见自己这不成器的二哥又要惹事,便不由自主地扬声道:“快让人送碗醒酒汤,我二哥喝多了!”

话音刚落,侍酒的宫女抱着金玉托盘脚底生风似的离开。

突厥人向来海量,这才半瓶酒下肚,怎么可能醉了呢。

艾力江连忙摆手,“没醉没醉,我们再接着喝。”

他嫌玉杯太小喝得不够痛快,都是倒在碗里一饮而尽。

等他目光滑过坐在乌日珠身旁的群玉时,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去了。

身着秋香色宫装,挽着高髻的群玉笑意盈盈的和乌日珠说话。

她们女眷备的是香饮子,乌日珠从前没喝过这般酸甜可口的凉饮,便缠着群玉问东问西。

“除了香饮子,这盛京城还有哪些好吃好喝好玩的?”

她性情活泼,眉眼间都带着一股英气,尽显草原儿女的豪爽。

好不容易遇到个同好,群玉自然是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爱去的铺子,一股脑似的告诉她。

谢望见她们相谈甚欢,只可惜那些喝酒吃肉的突厥壮士们说话声音太大,掩盖住群玉的声音,他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

反倒是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乌日珠向来荤素不忌,可别带着群玉去干坏事就好。

的确如谢望所料,乌日珠难得遇见个知己,自然是一窝蜂的将自己行侠仗义这些年的壮举告诉她。

“你是不知道,姑奶奶我在灵州做过的善举数不胜数,挽救了多少无辜女子!”

群玉眨了眨眼,满脸神色认真,乌日珠见她感兴趣听,便娓娓道来:“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位从江南来的粮行老板姓钱,这位钱老板模样俊俏貌比潘安,诺,就跟圣上长得差不多了,他在灵州边陲乌木镇做生意,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出去,说是他年纪正好还未娶妻,消息放出去后灵州闺阁娘子们纷纷热血沸腾。”

“你要知道在我们那边找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好找,可要找个俊俏书生模样的那可是难如登天,那些娘子们接连不断的向他献殷勤,钱老板照单全收,口口声声说什么看缘分,若是缘分到了就愿意娶了。”

群玉大抵听明白了这位钱老板的意思,这不就是价高者得嘛?

“后来李氏家的娘子看上他了,其余小娘子自知和李家比争不过,也就信了缘分没到这般说辞,谁知道李家要他做赘婿,那钱老板自然不肯同意,暗地里又和其余娘子往来热络,表面上又待李娘子情深义重的。”

如此玩弄女子感情的男子,群玉听完都觉得义愤填膺!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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