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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逆风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短短一刻,但顾淼却觉漫长无垠,胸中仿若一团烈火在烧,烧得她头昏脑涨,浑身滚烫。
房门终于被“吱呀”一声推开。
来人逆光,未语先笑。
笑声刺耳,声音粗嘎:“高大公子。”
顾淼抬头去看,来人走进门中,她才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生得和邓鹏很像,她从前没见过邓卓,但是此刻一见,她却能认出来人就是邓鹏的儿子邓卓。
高宴默然半靠在墙壁,抬眼淡淡地望了邓卓一眼,只是先前还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竟似有水光盈盈。
邓卓见状,立时大笑了两声:“我原先听山中的猎户说,林中有兽,总会掉入同一个陷阱,我原本不信,今日见了高大公子才晓得,这世上竟有如此蠢笨的东西。”他慢慢踱步,走近了高宴,“一回生二回熟,高大公子又受累了。”
顾淼听得心中咯噔一跳,还来不及细想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见邓卓的面孔朝他望来。
一张方脸,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好俊俏的小公子,今夜与高大公子同成一辇,真是倒了大霉。”
邓卓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不知想到什么,竟忽然抚掌大笑起来:“真是妙极,小公子也中了柔骨散。”他的目光在顾淼与高宴之间逡巡片刻,“此等妙事,我还未曾亲眼见过!”说着,邓卓猛然俯低身来,欲伸手来捉她。
顾淼用尽全身气力,手中一翻,左手已摸到了靴中的匕首,便是不能一击致命,她也要戳瞎他的狗眼!
顾淼将要动,忽觉面前一阵风过,一道黑影如电,从后扑向了邓卓。
高宴!
高宴一脚踹弯了邓卓的双膝。
邓卓立刻跪到在地,大喊道:“来人啊!”
高宴身上的兵器早已被人取下,可是他方才注意到了顾远的动静。
他一手捉过邓卓的头颅,单膝制住他的背心,另一手却摸向了顾淼的黑靴。
顾淼一惊,高宴却已拽下了藏有匕首的黑靴,他的手指无意之中,抚摸过她的脚踝。
顾淼后背一抖,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高宴似是一顿,抬眼定定看了她一眼,暗影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刻,高宴捏住邓卓的一侧脖颈,用匕首霍然刺入了他的脖子。
热血喷溅而出。
高宴松开了手,邓卓扑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亮了起来,照亮了高宴半是血污的脸颊。
他忽然抬手,又拽住了顾淼的脚踝。
“放手!”顾淼翻身欲躲,可是刚才惊起,似乎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高宴死死地按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手中一掀,掀开雪白的罗袜,摸到一节光滑细腻的肌肤。
“你是女郎?”他皱着眉头,语调肯定,“你就是顾盈盈。”
顾淼咬紧牙关,正要摇头不认,却听外面传来了更为明显的打斗之声。
“顾远!”
是高檀的声音!
顾淼正要出声,高宴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在她耳边低笑了一声,血色脸孔近在咫尺,表情讥讽道:“高檀竟然不晓得你就是顾闯的女儿?哈哈哈,糊涂一时啊,既然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今夜过后,往后他再见到你,定然大吃吃惊,须知他还得唤你一声嫂嫂。”说话间,高宴已一手揽住了她的双肩,另一手将要穿过她的膝窝。
嫂个屁,放开我!
顾淼一鼓作气,竭力用脚踹向了高宴的脸。
高宴偏头一躲,冷笑一声。
顾淼出了一身细汗,脸上仿佛忽然暗了,柔骨散好像真的发作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恰在此时,倒在地上的邓卓忽而一动。
他竟然还没死透!
他像是一头野兽,口中低嚎,自地上翻滚而起,一把抽出腰间长刀,朝高宴砍去。
高宴侧身闪过,室中光线陡然一暗,一道人影立在了门口,火光在他身后摇晃,黑冠折射赤色光线。
邓卓此刻才像辨明了方向,朝门口奔袭而去。
“拦住他!”高宴低喝一声道。
门口的高檀望见了室中半卧的顾远,他微一侧身,避开邓卓的长剑,却任由他发足狂奔,跑了出去。
“高檀!”
高宴咬牙切齿,回身又看了看仿佛已昏过去的“顾远”,耳边只听高檀淡然道:“姓邓的要跑了,你不杀他了么?”
高宴陡然生怒,再顾不得顾远,朝门外追去。
“蠢货!”
高宴一走,高檀两步上前,见到顾远身上血污,立刻去探他的鼻息。
急促却有力,他再一细看,方知身上并非是他流的血。
“顾远!”他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醒醒,远弟。”
顾淼觉得天在晃,地在摇。
她睁开眼睛,好像看见了高檀,他的眉眼漆黑,眼中仿佛映着一点火光。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高檀攀住顾远的双肩,窗外的火光映着他的面目。
双眸如水,两颊飞红。
邓卓,柔骨散。
高宴当年中的就是柔骨散。
下作的手段。
高檀胸中一紧,低头再观,怀中的顾远默然不语,气息愈发急促,浑身微颤,连带着他的手臂亦在发颤。
高檀再不敢耽误,径自抱起了顾远,朝屋外走去。
此地当西,临近河县,高宴故意将铁石一矿消息给了邓卓,非是唐县,只说河县,兵行险着,假意被擒,瓮中捉鳖。
可他实在不该牵连顾远,冲动,不智,只教仇恨冲昏了头脑。
所幸,唐县本已驻军,沿途亦有顺教众暗中西进,方能及时解困。
高檀抱过顾远,脚步再不停留。
顾远比他预料得轻盈许多,不到半刻,他们便回到了马车之中。
“须得尽快回到顺安城中。”
甫一坐定,马车便行。
顾远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他像是难受至极。
不知柔骨散是否有解?
高檀唇线紧绷,伸手去探顾远的额头。还未触及,顾远却忽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茫然地,懵懂地望着他。
手掌猛然握住了他的手掌,贴向了滚烫的脸颊。
他的指腹碰到了柔软的唇珠。宛如骤然由烈火一炙,他急欲收手,可是顾远紧紧地按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停留在滚烫的脸颊之上。
若真想挣脱,他定能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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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檀心想。
可是掌心之下,虽是滚烫一片,他却感到温暖柔软的触感,亟亟气息吹拂掌心。
柔骨散,兴欲的邪物。
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指腹下的一点柔软,仿佛顺着他的指尖,野火燎原。
他垂眉又望了一眼怀中的顾远,此时此刻,全然全心,依赖于他。
他指腹轻动,指下唇形饱满,唇珠如露,殷红一点,触目惊心。
高檀胸中鼓噪,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响在耳畔,振聋发聩。
马蹄声已如急雨,可丝毫无法遮掩他耳畔的心跳。
他的指腹缓缓拂过,他的脑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
劝谏之言。
顾远看似依旧死死地捏住了他的右掌。可是,柔骨散发作愈深,其实根本没剩多少力气了,只须稍稍挣脱,他便能挣脱桎梏。
顾远。
他的指尖发颤。
高檀脑中宛如空白了一瞬,他手中一动,重重地抚过柔软的滚烫的唇珠。
爱,欲之于人,犹执炬火逆风而行。
顾淼热得难受,热得心慌。
她知道自己好像是在马车里。
高宴杀了邓卓?她仿佛见到了高檀?
她竭力去想,奔驰的马车却仿佛渐渐停了下来。
她出了马车,夜间凉风一吹,脑中好像清明了一点殿。
她强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走”,可双脚不沾地,如何能走。
她抬起眼皮,一眼见到了高檀的侧脸,他的下颔线紧绷,正抱着自己,朝院中走。
胸腔的起伏震颤仿佛一并传达到了她的身上。
顾淼难耐地动了动,却听他的声音沉抑:“你且忍忍,已叫人备了凉水,你可先沐浴,压制毒性。”
沐浴!
顾淼脑中立马警铃大作,挣扎着要跳下来:“你,你放开我,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高檀手中不松,反而一紧。
顾淼大惊,正准备翻身落地,可是浑身绵软无力,几乎动弹不得。
此时却见一道倩影远远奔来:“顾,顾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高嬛!
顾淼宛如见到了救星,勉力抬手,紧紧拉住了高嬛的手:“好,好嬛妹,你帮帮我,送我回房沐浴。”
高嬛显是一愣,立刻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好,我来扶你。”
高嬛的手骤然却被人挥落。
高檀抬手一挥,抱着顾远望庑廊一侧闪避,打落了先前二人紧握的双手。
顾远中了柔骨散,却要高嬛帮他,她打算如何帮他?他如何肯让她帮?
好嬛妹。
高檀暗自一笑,目光又阴又冷地扫过高嬛。
高嬛被他这般一看,只觉头皮一麻,背上一凉,登时站定了脚步,嗫嚅道:“二哥哥……”
“退下。”
第42章 执炬
顾淼四肢俱软,听到高檀的声音,心中没来由地沉沉一落。
转眼之间,他的脚步已经掠过了身侧的高嬛。
顾淼想扭头唤她,可是胸中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疏忽之间便已烧到了嗓子眼上。
她口干舌燥,难受至极,身体情不自禁地朝一侧的高檀靠去。
襕衫浸润夜色,本该冰凉如水,可是不晓得是不是她靠得太久的缘故,高檀胸前的衣衫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顾淼烦躁地扯了扯颈边的一圈绒毛。
刚一拉扯,又险险回过神来,她特意做了这件新衣,绒毛遮盖颈项,就是不让旁人看出来,她没有男人的“喉结”。
可是……将才高宴,高宴是不是说她是女郎?
柔骨散实在霸道。
顾淼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只觉昏昏噩噩,半梦半醒。
直到高檀一脚踢开了房门。
顾淼一看,这似乎不是她的房间!
屋中央果然摆了一个硕大的浴桶,里面盛满了清水,尚余一丝丝热气,似乎不全然是凉水。
沐浴!
顾淼登时清醒了一二分,望着浴桶,吓得肝胆俱裂,脑中犹如弦断。
她再次挣扎翻身,欲往下跳。
可是高檀已然按住了她腰侧的细带,似乎要帮她解开。
她想大喝一声,开口却是虚弱无比:“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这成何体统!”
浑身绵软无力,顾淼不由心急如焚。
住手!
她挣扎着要去拉他的手,高檀仿佛一愣,却真顿住了动作。
顾淼心中一喜,还来不及舒一口气,却见高檀垂眉望她一眼,眼中沉如寂夜,似有暗星掠过。
静默须臾,他忽然抬手又扯住了她衣侧的腰带,指骨突起,利落地,干脆地扯断了那一节可怜的赤色腰带。
“那又如何。”她听见他低声说。
顾淼倒抽了一口凉气,高檀疯了!
她竟不晓得,在高檀眼中,兄弟之义,知音之交,竟是如此……如此,放浪形骸!
他竟真要帮她脱衣!帮顾远脱衣!
高檀疯了!
“檀兄!”
顾淼情急之下,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短暂地压制住了柔骨散的效用。
她使劲全力,霍然侧身。整个人扑通一声跌进了屋中的浴桶,水花哗啦啦,几声大响,溅了满地。
她宛如落汤鸡一般,泡在了桶里。冰凉的水温似乎真地一时遏制住了身上难耐的滚烫。
她的衣衫都还好好地,全须全尾地裹在身上。
水声响过之后,室中格外幽静。
顾远在怕他。
高檀收回了悬在半空的双手,负手而立。
落水之后,顾远的长发散了开来,面色薄红,一身红衣浸在水中,双目牢牢地警惕地望着他。
高檀指尖轻动,不由握了握拳,将才一念之间,所思所想,快得捉摸不住。
回想起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泡进水里,似乎好些了,你去,去请将军来。”顾远气若游丝,话音依旧断断续续。
找顾闯确也是个办法,柔骨散的解药或许可行。
高檀目光掠过顾远,“嗯”了一声,正欲转身,却听门外传来了疾步。
“小远?”
齐良一脸仓皇地立在门边,见到高檀,面上又是一惊,忙将手中的白瓷瓶摆在门边,拱手朝他拜道,“多谢高公子救下小远,此为柔骨散的解药,是自高宴手下处搜来的。高檀公子不若出来,先容小远稍作休整,服下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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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良原是一丝不苟之人,此刻话音甚急,眼风只瞄了一眼浴桶中的顾远,旋即转开。
高檀的眉心皱了又松:“真是解药?”
齐良再拜:“正是。高檀公子随某来,将军有请。”
邓卓高宴一事,不知此际是否了结,顾闯要见他,实是意料之中。
只是……
高檀回眸,再看顾远,他整个人泡在凉水之中,只露出个红彤彤的脸庞,湿漉漉的乌发散在水中。
他的精神却像好了不少,眼中发亮道:“既有了解药,便不耽误檀兄了,你快去吧。呆会儿,我自服了解药。”
顾淼熬心费力一口气说罢,悬着的心肝终于要落回了实处,见高檀无言地走到门边,却未抬脚,只弯腰拾起了齐良摆在门边的药瓶。
“高公子。”齐良似是一惊。
高檀去而折返,顾淼的心肝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倒出了瓶中的一颗白色药丸,搁置于掌心。
“像么?”他问。
顾淼一愣,高檀定然已经猜到高宴之所以不受柔骨散影响,是提前服下了药丸。
顾淼费劲地抬眼望去:“像确是像。”
高檀将他的掌心往前递了递。
顾淼欲抬手去取,可她一身“柔骨”,外衫浸了水,裹在身上,宛若千斤,她根本抬不起手来。
高檀似是一愣,又将手掌朝前一递,洁白的药丸停在了她的眼前。
“高檀!”齐良见到他的动作,不由出声。
高檀见顾远不动,疑惑道:“是外衫太沉么?为何不脱去?”
快走吧!
顾淼眼一闭,心一横,埋首,舔过掌心里的那一颗洁白的药丸,嚼也不嚼地吞了下去。
掌心一点濡湿,一闪而过。
目之所及,似有一点绯红掠过。
高檀手掌不由微颤,顷刻握紧了拳头。
他陡然转过身,垂首,朝齐良拱手道:“劳齐大人引路,引某去见将军。”
齐良愣了愣,方才应下。
二人跨出房门后,齐良伸手关上了门,又嘱托让顾远好好休息,万不要受人打扰。
待到脚步声远去,再听不到一丝响动,顾淼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服下解药之后,身上软绵绵的感觉果真渐渐散去。
她勉强脱下外衫,只留中衣,手脚并用,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四下一望,这一处陌生的屋舍似乎是高檀的住所。
她的中衣还在滴水,可她断不能真留在此处,只得胡乱取过榻上的大氅披上,确认自己除了像落汤鸡以外,再无不妥,才抬脚往外走去。
好在府邸不大,她一路疾行,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落下门锁,灯也不点,摸黑脱下了一身湿衣,换上干净的衣裳后,才浑身脱力般地倒在了床上。
不过片刻,双眼一闭,昏昏沉沉睡去。
*
柔骨散虽解了,但昨夜一番惊心动魄,顾淼隔天便病了,不是大病,是风寒。
想来她中了毒,又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病了也正常,但一旦解了毒,脑中清明,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高檀太古怪了!虽然救了她和高宴,但委实太古怪了。
顾淼晃了晃脑袋,不,最可怕的还不是他,最可怖的是高宴。
他好像识破了她的身份。
顾淼一想到这里,止不住喉间的涩意,又连咳了好几声。
今日一早,顾闯便让大夫给她开了几副治疗伤寒的药,除此以外,她还没来得及与他商量。
若是高宴真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该怎么办。
然而,顾淼心中到底存了一丝侥幸,昨夜兵荒马乱,高宴一来也中了柔骨散,便是事先服了解药,神思也难免惛惛,二来,他其实并无实证,他只是猜测。
午后,顾淼喝过伤寒药,翻身下榻,收拾停当,正准备去寻顾闯时,高宴却大摇大摆地找上了门来。
他的身后,还萦绕着那一只雪白的鹦鹉,在廊庑之中,且飞且停。
此刻高宴驻足,它便飞到了门前的檐下。
高宴的面色如常,外罩一件雾凇色大氅,长发并未竖冠,只在脑后随意绑了绑。
他脸上含笑,拱手说:“顾公子,昨夜受惊了,某特来瞧瞧你。”
他昨夜手刃邓卓,今日便像个无事人似的。顾淼听说,后来,他到底还是杀了邓卓,廉州邓鹏将军唯一的儿子。
他恨邓氏,大概……亦是事出有因。
前世,宫中对于两位公主的身世讳莫如深。
顾淼当然晓得她们是高宴的骨肉,是以刘蝉百般坚持,将她们封为公主,宫中皆称殿下。
可是念恩,念慈这两个名字,据说还是高恭当年亲自取的。
真亏他想得出来!
她眼下已将念恩,念慈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禁回想起来,从前高檀似乎从来不提念恩与念恩的来历,也不提高宴。
他待她们素来亲厚。
顾淼想罢,垂下眼帘,拱手回礼道:“劳高公子惦念,我亦无碍了,无须挂心。”言下之意,便是你快走吧。
顾淼脚下未停,朝外走去,而檐下停着的那一只白鹦鹉陡然尖声大叫道:“霹雳吧啦,盈盈,霹雳吧啦!”
顾淼心中的那一丝侥幸,顿作烟消云散。
高檀笑眯眯地说:“既然来了,我可否向顾公子讨一杯茶喝?”
*
一进屋中,高宴立时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
顾淼将合上门扉,回身便听他问道:“你的毒是如何解的?”
顾淼没好气地说:“先泡了一通冷水,又服了解药,睡了半夜,解的。”
奇异的是,高宴并没有像她预料中的一般,或是讥讽,或是轻笑。
他脸上的表情疏淡,兀自撩袍,坐到了桌畔。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问:“高檀还不晓得?”
话未说尽,她已明白。
高檀还不晓得她是女人。
顾淼却不想答,只立在原地,静静看他。
直觉上来说,说不清为何,但高檀,是她最不想曝露身份的人。
高宴没等到回答,睨她一眼,眉骨微扬,笑了半声,“草包。”他敲了敲桌子,拉长声音,“顾公子,何不坐下一叙?”
高宴是在明晃晃地要挟她,固然可恨,但此刻还远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顾淼于是憋着一股劲,坐到了方凳上。
高宴笑着敲了敲她眼前的方桌,压低声道:“容我猜一猜,烛山来的顾盈盈是不是永远来不成顺安了,是不是过不了多时,便会身染恶疾,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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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淼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高家的人仿佛个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只除了高嬛。
她默然不语,面无表情,高宴笑意愈深,继续又道:“我看顾将军心胸倒是了得,舍得将你养在营里,养成个……”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指腹满是细茧,“养得一身怪力。”她昨夜中了柔骨散,竟还力气与他相争。
顾淼太阳穴猛地一跳,反手便想朝他挥去。高宴似乎早有准备,抬手去挡,二人坐在桌旁,以掌对掌,打了好几个来回,杯中茶水荡出层层涟漪。
顾淼掌下用力,赫然占了上风,她身前的方桌骤然挪了地方,发出“咚”一声响。
二人停了一瞬,门外却传来了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远弟。”
是高檀!
第43章 旧友知交
顾淼脸色一僵,抬眼只见高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好整以暇地饮了一口茶,显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
昨夜的高檀古怪至极,她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他。
他救了她自是好事,可是……
“远弟。”门外的人影站定。
顾淼起身,硬着头皮前去开门。
门外的高檀身着一身月白襕衫,发未竖冠,只在发间斜插了一柄黑玉笄,顾淼一眼认出正是当日她见过的黑玉笄。
高檀原本送给她的玉笄。
本来就是高檀的玉笄。
她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眼前的高檀表情淡然,既陌生又熟悉。
她敛了神情,先拱手道:“高公子寻我有事?”
高檀仔细望去,只见顾远的脸孔微白,可是精神尚好,柔骨散的毒看来已是全然解了。
他唇角不禁微扬,将要答话,目光一转,与屋中高宴的视线恰好碰在一处。
高宴挑了挑眉。
高檀敛了笑意,朝顾远拱手道:“听闻远弟染了风寒,我特来请罪。”
“你有何罪?”顾淼一问完,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沐浴,为了压抑毒性,将她扔到了凉水里,不,是她自己滚到了凉水里。
她连忙摆了摆手:“风寒只是小病,你不必介怀,是我该谢你。”她再拱手道,“多谢高公子救命之恩。”
高檀垂下眼,见他脑后的红绸发带随着垂首之姿,落到了脖前。
今日的顾远,莫名有些拘谨与疏远。
意料之中,心中仍旧不悦。
况且,顾远与高宴又有何话要说?
高檀浅笑道:“远弟不必多礼,你救我数次,我早将你视为知交,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细说起来,昨夜是我唐突了远弟,你不怪罪便好。”
“自不怪罪。”
顾淼双手并未松开门扉,正准备三言两语打发他先走,却见高檀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后:“架上的白氅是我的么?”
顾淼侧身,回头一看,木架上果真挂了一件白氅,是她昨夜从屋里披着回来的,正是高檀的衣裳。
再一转身之时,高檀却已越过了她,径自走到了衣前。
“我洗了过后,再还你吧。”她昨晚湿漉漉地披衣回来,料想,这一件大氅依旧湿润。
“无妨。”高檀笑了笑,只将白氅自架上取了下来,挂在臂上。
他转过身,仿佛此刻才见到高宴似的,笑道:“不知大公子今日来寻远弟,又是所为何事?”
恰在此时,停留在窗边的白鹦鹉高声叫道:“霹雳吧啦,盈盈,盈盈。”
高宴随之而笑:“自是来说我与盈盈的婚事,顾远到底也算是个‘娘家人’。”
顾盈盈。高宴还想娶她。
高檀笑了半声,望向顾远:“我倒不知远弟与顾将军的女儿亦甚为亲近?”
高宴那个狗东西!
顾淼心头咯噔乱跳,不晓得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可是眼下看来,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曝露她的身份。
顾淼干笑一声:“亲近谈不上,我与盈盈妹妹,也只见过数面。”
话音将落,高宴朗声一笑,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远弟好生有趣,刚才不还把盈盈的爱好习惯,说得如数家珍,怎么转眼就成了只见过数面?”
“呵呵。”顾淼瞪向高宴,皮笑肉不笑道,“大公子莫怪,我刚才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若无其他要问的,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高宴又是一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方桌,停留在窗边的白鹦鹉落到了他的肩上。
“远弟既然伤寒未愈,我便不多叨扰,改日再来讨教。”他说着,起身,轻振衣袍,笑容愈深道,“还望春日盛时,可以得见盈盈。”说罢,他当真走了出去。
顾淼的脸色沉了下来,高宴已不是暗地里威胁,他是明晃晃的胁迫。
他难道真的非娶顾盈盈不可?她上哪里去给他找个“顾盈盈”,莫非他还想娶她?
顾淼想得心烦意乱,回身却见高檀还立在原地,没有动。
“我还要去见将军,便不多留高公子了。”
高檀闻言一笑,忽然从腰间摸出一个白玉瓶,递给她:“这是清凉丸,服下一粒,可稍缓风寒之症。”
高檀特意来找她,是为她送药?又给她送药?
顾淼皱眉接过,低声道了一声谢。
“不必称谢。我便告辞了。”高檀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躬身一拜,适才转身而去。
一兄一弟走后,顾淼再不耽误,赶忙去寻顾闯。
不料,她刚走到书房外,便听里面传来顾闯的喝声:“他是什么人,邓氏是什么人,说杀便杀,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高恭么!”
邓卓死了,死在了河县,就算是高宴杀了他,邓鹏也会打来顺安。
邓鹏盘踞廉州多年,兵强马壮,更何况,他的兵士,犹善水性,利用关河及其水域,进可攻退可守。
前世,高宴便是殒身廉州,死在了邓鹏刀下。
他彼时的确也杀了邓卓,不过是两年后,在廉州杀了邓卓,而不是眼下。
他们提前来了顺安,提前找到了铁石,是变数,邓卓死了,也是随之而来的变数。
顾淼在原地站定,等了一小会儿,令人通报后,才推门进了书房。
齐良亦在屋中,
顾闯原本满面怒容,见到她,神色稍霁,问:“你身上不爽利,为何还来了?你该休息几日。”
“只是小病而已。”顾淼拱手一拜,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应对邓氏?”
顾闯哼了一声,齐良低声缓缓道:“邓卓死无全尸,带来的人也被杀光了,邓鹏如今还不晓得邓卓身死,顺安往南的关隘严查往来,高檀与高宴也暂时未将此信发于湖阳。”
他们该提防的不只邓鹏,还有高恭。此情此景,焉知高恭不会坐山观虎斗,既断了邓鹏羽翼,又要顾闯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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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将。
齐良又道:“此事因高宴而起,如何决断,高氏早晚要知晓,只是这一段时日,须得尽快谋划,倘若邓鹏真北上攻来,顺安城如何守,由谁守,定要思虑周全……”
顾淼听屋中二人说了小半日的筹谋,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守住关河。她原本想要提及的“顾盈盈”一直无暇提及。
轻重缓急,事急从权。
在邓氏面前,此事暂且成了一桩小事。
顾淼自书房出来,夜色已至。迎着寒风,她低咳了两声,一摸腰间,摸到了高檀先前给她的“清凉丸”。
她含了一颗,果真入喉清凉,不再咳了。
顾淼一路走,一路想,眼下最大的困局便是,他们的兵马不够,就算高宴真与他们一条心,对抗邓鹏,驻在顺安城外的兵马也不够,更莫谈,他们不善水,不能防住关河。
她绞尽脑筋地回忆着从前击败邓鹏的经验,心事重重地往屋舍折返。
行至庑廊前,却见一个人仿佛正在等她。
“顾公子。”
竟是数日未见的赵若虚。
她一瞬想到了顺教:“可是有了消息?”
赵若虚看上去风尘仆仆,袍角微皱,面无也瘦削了,只是一双眼睛极亮,他颔首道:“确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顾淼将他引进了屋,点上灯烛。
赵若虚见她脸色,却问:“公子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看样子,赵若虚似乎还不晓得昨夜之事
顾淼不答反问道:“你是才回来?”
赵若虚点头说:“我从水路去了一趟廉州。”
顾淼心中一动,示意他继续说。
赵若虚徐徐道:“顺教在南面已成大势,途径驻兵城池,此势倒不显,只是乡野县郡,提及顺教,几乎人人称颂。”
这和前世差不多。
上一世,他们占据顺安之后,方才知晓顺教亦在南地,广为流传。推算起来,顺教早个三五年,便应该在南地流传开来了。
顾淼又问:“可知顺教中人,是哪些人,教首是何人?”
赵若虚摇摇头:“在下无能并不知顺教教首为何人,顺教多以流民,匠人,游者为众,每到一处,似乎便有一个‘教头’,既招揽入教者,亦会施粥布善,教人一些防身功夫。只是……”说到这里,赵若虚皱了皱眉,“在下联系了河东旧友,听闻顺教也在招安‘匪类’,山匪,劫匪,不一而足,此匪类与前面的教众不同,他们本就是武人,又有兵器,在下便想,顺教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顾淼“嗯”了一声。
顺教杀得了高恭,当然不简单。
她沉吟片刻,却问:“你打听到顺教的由来么?顺教究竟是从何地兴起的?”
赵若虚眼中一亮:“此事说来,亦是凑巧,教众皆言顺教诞于金火年,便是五年前。我在河东的旧友,五年前曾去过榔榆乡野贩谷,犹记得在榔榆见过顺教的施粥摊子。榔榆与廉州道郡只隔关河。道郡兴许便是顺教起源。”
榔榆,道郡。
顾淼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不及捉摸,耳边却又听赵若虚道:“道郡是廉州边缘,说来,道郡一直赫赫有名,盖因郡中住着谢氏,便是前朝那个‘谢氏’,钟鼎之家,亦是书香门第。当世之中,谢朗书画若称第二,无人可称第一。曾去道郡拜师者众,可无人如愿。”
道郡谢氏,谢朗。
顾淼的心跳骤然变快,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听闻谢朗如今已近七旬,膝下无子,便从旁支里选了一子作养子,又教他书画,将毕生所学都授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