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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大吉
耀日当空,山麓的积雪在悄然融化。
悟一停于潺潺溪水畔饮马,约莫过了半刻,身后便出现了另一道脚步声。
悟一摸了摸手腕上缠绕的佛珠,回头看去,似笑非笑道:“怎么,跟了我这么久,如今舍得出来了?”
来人一袭黑衣,正是多日不见的黎明敦,如今顺教,名义上的“教首”。
黎明敦面上倒不惊讶,只微拱了拱手:“悟一兄弟,别来无恙。”
悟一撇了撇嘴,并不答话,只拿一双眼冷冰冰地凝视着他。
黎明敦笑道:“先生还在等你回去,悟一。”
这个“先生”自然指的是谢朗。
悟一冷笑道:“谢先生贵人多忘事,岂会惦记一个和尚。”
黎明敦道:“悟一不必自谦,你乃教中栋梁,先生素来都记挂你。”
悟一冷哼了一声,耳边听他又问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盘桓,为何不入城,公子呢?”
他也在找高檀。谢朗派黎明敦来北项寻高檀,故技重施。
悟一心中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不晓得公子的下落?”
黎明敦叹了一口气:“公子下落不明,委实不是一桩好事。”
悟一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顺教眼下成了逆教,而梁越传得沸沸扬扬,高檀为其教首,欲行刺新帝,因此人人得而诛之。
悟一笑了一声,摘下手腕上的佛珠,缠到了颈上,冷声问道:“哦?你们欲杀高氏的二公子,高恭将军晓得么?他可不是个泥捏的性子。再说,如今高家大公子不是跑了么,高恭在北地取城,不正是倚靠二公子,谢朗说杀就能杀得了么?”
黎明敦不答反问道:“二公子再如何足智多谋,不也将你撇下了么,不若然,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北项荒原游荡,肖旗呢,高檀依旧将他带在身边不是么?就连那个赵若虚,也还留在他身边。我听说,你先前与他生了嫌隙,二公子险些杀了你。”
悟一脸色一变:“你派人监视我?”
黎明敦又道:“悟一,先生真的依旧惦记你,教中尚缺护法,你肯回来,你便还是护法。”
悟一冷笑道:“逆教护法,谁还敢当。”
“今日是逆教,明日如何,还看陛下之意。”黎明敦不疾不徐道。
“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好事。”悟一皮笑肉不笑道,“所以,谢朗请我回去之前,是要我替你们找到高檀,杀了高檀?”
他的话音低沉,几乎被身畔的流水声遮盖了去。
哗啦啦的溪流,越往上行,溪流下行越急。
顾淼用短刀在溪畔的树干上刻下了一道标记。
她扭头去看,高檀亦在道旁的另一棵树干上划下了另一道标记。
这几日下来,他们沿着溪流往上,一路往东南方向寻找出路。
高檀与她的配合也越发默契。
他的伤势好了不少,可是毕竟仍未痊愈,脚程有限。
但他什么都不记得,反而时常露出鲜有的坦然模样。
他不记得从前的她。
这几日的“相依为命”,令二人“亲近”了不少。
正如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朝她望来,唇角露出一丝浅笑:“李姑娘,要停留此处,稍作歇息么?”
日头高照,他们也已经走了许久的路了。
顾淼于是点了点头。
高檀蹲身,往水囊里灌满了溪水,递给了她。
顾淼接过,道了一声谢。高檀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顾淼便问:“怎么了?”
“李姑娘可知我是哪里人士?”
顾淼摇头道:“并不知晓,不过你倒是没有特别的口音,想来不会是北地人,邺城周边口音极重,等到出了崖底,回到梁越以后,你大概也需往南去寻,说不定就能找到原先的处所。”最好是走得越远越好,离开北项,离开邺城。
高檀听罢,表情未变,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笑意:“原来如此,多谢李姑娘指点。”
顾淼应了一声,仰头去看一眼望不到顶的山峰。
飞鸟展翅而过,发出几声清脆鸣叫。
忽然之间,耳畔如有风过。顾淼脸色一变,本能地伏低了哂,扬声对一侧的高檀道:“小心!”二人朝溪畔较远的一侧闪身而去。
话音将落,几支凭空而降的羽箭落在了他们先前站立的位置。
有人!
有埋伏!
什么人!
顾淼立刻摸到了背上挂着的木弓,侧目看去,高檀的目光亦朝羽箭来源处望去。
下一刻,几支羽箭再度朝二人射来。
二人脚下不停,朝林深树密处奔去,虽是初春,但枝杈遮掩下,羽箭也不易射中。
他们疾奔了片刻,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与马蹄声。听上去,来人似乎不少!
顾淼扭头望去,见到了他们身上北项人的装束。
“是北项人。”高檀低声道。
顾淼的确万万没想到,北项人竟真如此穷追不舍,追到此地来。
不过,他们既然能下来,那么也就说明,这条路便是出去的生路!
她加快了脚步,打算绕过树林,朝北项人来的方向奔去。
高檀与她并肩而行,仿佛是知晓了她的意图,跟随着她,往西侧转去。
身后的蹄音越来越近,“站住!”间或传来几声暴露的大吼。
羽箭接踵而至。
顾淼回身拉弓放箭,可她的木箭不快,加之寡不敌众。
马上的北项人险险躲过箭矢,狠夹马腹,朝他们二人冲来。
避无可避,恰在此际,不远处的林中忽地惊起一群黑羽飞鸟,她侧耳倾听,听到马蹄声隆隆作响。
又来了另一伙人!
追赶而来的北项人面上露出惊诧之色。
不是同一伙人!
顾淼侧身望去,一群黑衣人从林中涌出,约莫有数十人,比北项人还多,为首之人,面若美玉,眼波却柔。
高宴!
顾淼不由地瞪大了眼。
他竟真找来了此地!
当日她眼盲之时,见到赵若虚后,她曾悄悄叮嘱他送信去凉危,将她眼盲之事告知于他。
没想到,赵若虚真的差人找到了高宴!
两队人马立刻刀剑相向,北项人见到来者众多,手上又占不到半分便宜,不过小半刻过后,便心生退意,朝东侧撤去。
高宴带来的人并未去追。
马蹄声远去过后,高宴方才翻身落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顾淼。
他笑道:“想来,你的眼睛是好了?”
顾淼颔首,只问:“你如何找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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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高宴不答,目光转向她身侧的高檀。
高檀的表情漠然,眼神陌生地望了他一眼。
高宴笑问:“他又是怎么回事?”
顾淼心头一个激灵,忙道:“坠崖以后,这位高公子便失忆了,他不记得他姓谁名何,又是来自何地。”
高宴“哦”了一声,笑眯眯道:“原来如此。”
高檀不再看他,转而问顾淼道:“李姑娘认识他?”
高宴挑了挑眉,亦望向顾淼:“李姑娘,不若同他说一说,你我二人究竟是何渊源?”
顾淼念头急转,索性答道:“这位公子是我的旧识,今日特来相救。”
高檀听罢,拱手道:“多谢公子大义。”
高宴唇边的笑意淡了,不再多言,让人牵了两匹马给二人。
他带人下了山崖,自然晓得上山的路。
日影缓缓西斜,直至傍晚,他们终于走到了开阔的平地之上。
高宴打马,行到顾淼身侧,回头看了看离他们不近不远的高檀,压低声,笑道:“他现在是个傻子,此时不占他便宜,何时再占?你就甘心这么骗着他,顺着他,你我还不如趁早走了,容他自生自灭。不若然,等他往后想起来了,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第102章 强人所难
高宴引众人去的地方距离渡城不远,同革铎的藏身处类似,这里似乎原来也是一处马堡,只是他们来时,原本的马厩早已空了,早春的浅草稀稀落落。
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帐篷。
顾淼独自住了一处较小的帐篷,其余人,连同高宴的随扈都暂时居在三顶巨大的帐篷中,而高宴说的要占高檀的便宜,也不只是说笑而已。
他在处处刁难高檀。
“高公子,草料仿佛又空了,烦劳你再跑一趟,往马厩再添些干草。”
这样的差事,这几日高宴已经“烦劳”过高檀数回了,而高檀似乎也全盘接受,毫无怨言。
如同他们从前在湖阳一般,高宴在挑刺。
奇怪的是,顾淼看不明白高檀究竟是不是在隐忍,他如此骄矜,从前对于高宴百般忍耐,是迫不得已,可也瞧得出他身上的傲骨。
可是,眼前的高檀似乎波澜不惊,只是平静地朝高宴拱了拱手,便要转身而去。
“等等。”高宴挑了挑眉,又叫住了他,“高公子,打算还要在此地逗留到几时?既已从崖底顺利出来,高公子还是早些南下,兴许能遇到认出公子的人,早日归家。”
这样的说辞,顾淼这几日也听了不少。
说到底,这里是高宴的地盘,他们都是“寄人篱下”。
高檀听罢,面色不变,道:“多谢大公子收留,公子之恩,来日定然相报。只是如今,某伤势初愈,尚需将养,蒙公子不弃。”说着,他扭头看了看身侧的顾淼,“某与李姑娘跌落崖底之下,亦是生死之交,某亦想将李姑娘安全送回李家。”
“不用了。”顾淼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口中这般说辞,也不是第一次直白地拒绝他了。
高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撩开帐帘,朝马厩的方向而去。
“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待到脚步声远了,高宴方问道。
“你们都是姓高的,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起初,顾淼察言观色,无时无刻不在揣测高檀究竟是不是真地失了忆,可是猜来猜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又如同过去一般猜测他的心思。
说起来,如今的高檀失没失忆,又与她有何干系。
高宴笑了一声,审视的目光向她投来,语调嘲讽道:“你到了北项过后就见到了高檀是不是,我猜,是他在小葛木那里救了你,怎么,朝夕相处过后,你们变得难舍难分了?”
顾淼皱了皱眉:“是你没本事打发他走,不必将气撒在我身上,前日我便说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许我一匹马,我自去便是。”
高宴以手扶额,又笑一声:“李姑娘,好大的脾气,唤我来救人的是你,闹着要走的又是你,我一路舟车劳顿,披星戴月,你半分都不感激么?”
“自然感激,如此大恩,改日定要报答,只是我尚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无法在此久留。”说着,顾淼朝他抱拳一拜。
高宴敛了笑意:“你还是要去找你爹。”他朝她走近了一步,“渡城如今是高恭的人,如此局势,周段陵能来,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都找不到你爹,你独身一人又要上哪里去找。”
高恭的人来得如此快,令顾淼始料未及,可是转念一想,兴许这也是高宴能够这么快赶来的原因。
他和高恭,不,至少是高恭的人,尚还有联系。
顾淼道:“我得尽快找到他,无论多难,也要去找。”
高宴眯了眯眼:“你觉得他有性命之忧?顾大将军骁勇善战,既然能从北项手中逃出生天,肯定会蛰伏一段时日,重整旧部,难道你要回邺城去等他?”
顾淼最初也是如此打算,可是当日在崖畔,即便匆匆一瞥,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顾闯吞下了白瓶中的药丸,继而狂性大发。
细细想来,前世亦是如此,阿爹不知从何时起,性情大变,阴晴不定,急功近利,暴虐非常。
一念至此,顾淼心中沉沉一落,这其中是不是也是顾闯当年杀害碧阿奴的原因,是不是也是他执意要杀孔聚的原因……
她不能在此虚度时日,她得尽快找到他。
“我打算先在渡城周围找一找,我与阿爹有我从小约定过的记号,我要寻他,自与周段陵寻他大不相同。”顾淼退后了半步,直直凝视高宴的眼睛,“还是说,你与高恭和好了,此番救我,是为邀功,倘若你手中有我,自然也能钳制阿爹。”
高宴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神情冷了下来,旋即,却大笑了两声:“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他朝前迈了一步,步步紧逼。
“你的性子倒是和高檀越来越像了,怎么,同他呆在一处呆得久了,也学了他几分狡诈的性子。他不信旁人,李姑娘如今也不肯信我了。”
顾淼后退了一步,高宴再度欺身上前。
“不是你让我来救你么,如今说翻脸就翻脸,李姑娘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顾淼皱紧了眉头,推开了高宴。
“你有恩于我,我自然改日要报,可是当务之急,是我要去寻我阿爹,无论你如何说,我都要走。”
“你……”高宴脸色乍变,正欲再言,却听身侧传来高檀的声音:“李姑娘。”
二人扭头望去,只见高檀不知何时已掀帘而入,神色惊诧地望向顾淼:“李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
顾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答,不晓得高檀究竟听去了多少。
高檀怀疑的目光转向高宴:“公子,真与李姑娘是旧识?”
高宴笑了一声:“不过是嬉闹几句,高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与李姑娘认识的日子可比你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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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檀抿了抿唇,再度望向顾淼,语调恳切道:“若是李姑娘真想走,我便与李姑娘一同走,你若寻人,我亦可相助,报答你的恩情。”
顾淼正欲摇头,耳边却听高宴冷笑了一声:“怎么,先前高公子不还说伤势初愈,尚需将养,蒙公子不弃,转眼便要走了。”他的目光在高檀与顾淼间逡巡了片刻,“高公子许是不知,李姑娘可是有婚约之人,孤男寡女,蒙难之时,不提便是,如今你们在一同上路,自然便是于不合了。”
高檀表情未变,只答道:“李姑娘有恩于我,我自要知恩图报,何来于不合。”他扭头,再看顾淼,徐徐道,“想来李姑娘订立婚约之人,亦非气量狭窄之人,倘若真斤斤计较,李姑娘还要三思。”
顾淼狐疑地望了一眼高檀,印象之中的高檀决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对于旁人的事情,过问得甚少,更何况如此肆意地评论他人。
“你不必随我走。你留在此处养伤,养好伤以后,往南去寻亲,知恩图报,倒也不必。”
高檀不答,反而再度望向高宴。
高宴挑了挑眉道:“高公子又讨了个没趣,李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不肯你跟她走,你也不要勉强。萍水相逢,多些忌讳实乃常事。”
高檀笑了笑,却道:“公子又何苦强人所难。”
话音未落,高宴正欲开口,帘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扈在外扬声道:“禀公子,五里以外,有北项游兵的踪迹,是往此地而来!”
北项人来了!
高宴虽有人马,可若是对方来者众,也难以应付,莫非是当日崖底的那一伙人又追来了?
高宴闻言,敛了神情,不过片刻,便道:“令人拔营,往南而去。”
众人立刻出发启程。
顾淼翻身上马,仰头望去,黑漆漆的夜空中挂着一轮雾蒙蒙的月亮。
第103章 恶犬
悟一也抬头瞧了一眼天边朦胧的孤月。
转眼再望,黎明敦的身影隐在一众北项游兵之中,骑在马上,不疾不徐地往远处的马堡而去。
据说高大公子的落脚处便在那里。
可是……
悟一左右看了看马上的北项人,他们不是顺教假扮的北项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北项游兵。
谢朗大概是真的疯了,敢如此这般和北项人不明不白地搅在一起。
只是一时半会儿,他还暂时想不透谢朗究竟意欲为何。
耳畔的马蹄声骤然急切了些。
有人用北项语扬声道:“他们好像要跑了!”
悟一立刻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马堡外果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摇曳曳,状若鬼火。
速度渐渐快了起来,他们在策马而奔。
“快!追上去!”黎明敦催促道。
马蹄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夜中的草原之上。
顾淼循声回头望去,追兵如同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
高宴抬手示意弓手放弦。
箭雨破空的声音接连响起,不远处传来几声马嘶,仿佛射中了。
可是他们的人马太多了。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数道铁箭射向他们的马匹。
“前面是岔道。一队往东,一队往西,在夜郎官道外汇合。”高宴吩咐道,他回身看了一眼顾淼,“你随我往东。”
话音将落,数道铁箭接踵而至,打散了马匹。
顾淼闻声,偏身一躲,铁箭险险侧过马身,她只得猛一勒紧缰绳,马头顺势调转,朝西奔去。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
顾淼回头一望,只见高檀竟不知何时也自岔道往西而来,紧随其后。
“李姑娘。”他唤了她一声。
顾淼皱了皱眉,正要说话,马后的飞箭又至。
她狠狠一夹马腹,脚下的快马如弦般飞快而出。
身后的马蹄声渐如急雨。
往西的这条岔道,被身后的灯影斜斜罩着,森然若鬼影。
高氏大部似乎都追随高宴往岔道以东而去,西面的林道中,除了她与高檀,剩下的唯有零星的几个高家的随扈。
耳畔箭矢破空声不绝,马蹄声杂乱了一些,一时急一时又缓。
纵然顾淼脚下的黑马狂奔未歇,可是渐渐地,她也被后来者居上,仿若一张黑影似的大网朝他们渐渐围拢。
他们逼停了她与高檀二人。
众人合围,将他们二人二马团团围在当中。
猩红的火光下,顾淼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高坐马上的悟一和尚。
他面无表情,目光阴冷。
她的眉心一跳,连忙转眼去瞧高檀。
他仿佛真的没有认出来人。
高檀的眼神陌生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回到她的脸上。
他的表情凝重,似乎是在为眼下的境况担忧。
“高檀!”人群中传来一道略微厚重的男音。
话音将落,一道人影自人群后缓缓打马而上。
黎明敦!
顾淼认得他,他是谢朗的人,只听他又道:“高檀,逆教贼手,人人当诛!”
他们是冲着高檀来的。
前些时日,街巷流传的顺教在康安意欲行刺新帝,顺教转眼便成“逆教”。
不过,顾淼没料到的是,黎明敦竟然会以这样的借口,堂而皇之地追杀高檀。
谢朗真的如此不顾念旧情了么?
顾淼凝眉去看高檀,只见他眉头深锁,问道:“何谓逆教贼首,我与你从前认识,究竟是何干系?”
话音落下,黎明敦脸上出现了瞬间的错愕,不过下一刻,又似了然地笑道:“二公子,眼下是在故意推脱么?”他的视线瞄了瞄一侧的悟一,“二公子不识我便罢了,总该识得这个和尚吧?”
高檀陌生的眼神扫过悟一,并未立刻答话,只听黎明敦又道:“行刺圣上是杀头的大罪,倘若你此时认罪,兴许先生还能为你开脱一二,倘若不肯认罪,我等定要捉你回去认罪。”
高檀缓缓眨了眨眼,缓声道:“实在并非某故意推脱,只是实在不记得从前之事,亦不知我与你究竟有何渊源,逆教又是何教,是否行刺帝王,更无从知晓,我既全然不知,焉能知你是不是在撒谎?”
他说得坦坦荡荡。黎明敦仿佛此时终于觉察出了高檀的不对劲,连同他身旁的悟一似乎也瞬间变了脸色。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你不记得从前之事,为何如此?”
高檀答道:“我自山崖跌落后,受了伤后便不记得前事,你口中所说之事,我一概不知,就连你,于我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黎明敦绷紧了面皮:“当真?”
高檀颔首:“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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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扫过包围他们的追兵,又调转视线,看了看顾淼,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李姑娘,今夜许是某拖累你了。”他垂下眼帘,表情在微火余照下晦暗不明,他们口中所说之事,我亦不知真假,倘若为真,某竟是如此不堪之刃,委实连累了李姑娘。”
顾淼听罢,横眉望向黎明敦,又扫了一眼悟一和尚:“你们今夜是要捉人,这是非捉不可?”
悟一朗声一笑:“李姑娘还是识趣些,莫要与此等逆教贼首纠缠不清了,你若想走,此刻我便做得了主,放你走罢。”
顾淼犹豫了片刻,脑中忽而却想,在崖底之时,高檀虽然全无记忆,却也依旧与她同甘共苦了一段时日,倘若她此时真走了,黎明敦和悟一真会带他回康安么,还是就此杀了他么,
谢朗呢,谢朗为何真要置他于死地?从前师徒情谊,如今全然不顾?这又是何道?
顾淼脑中念头飞驰而过,瞬息万变,可是她的双手紧紧拽住缰绳,脚下的黑马一时纹丝不动。
悟一笑道:“李姑娘不肯走?”
顾淼抬眼,正要答,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树叶轻响,她旋即回过神来,立刻伏低身去摸马鞍上的箭筒与角弓。
嗖嗖几声风响,几道羽箭从天而降。
悟一警觉地仰头而望,数道身影自林间落下。
是高氏的人来了。他们定是从另一处岔道绕了回来,他们来解二人的急困!
想不到高大公子还能这等有情有义。
马群一时而乱,顾淼趁势放了数箭,逼出一条生路,连忙打马而走。
援兵与追兵缠斗在一处。
她再不耽误,飞奔朝先前与高宴约定的汇合处而去。
高檀也跟了上来。
她回身又放数箭,听到几声人仰马翻的动静。
夜色深沉,他们行了约莫三刻,身后的马蹄声才渐渐停歇了。
头顶的月亮自中天慢慢西落。
悟一擦去刀上的血痕,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黎明敦。
高氏的人来了不少,也死了不少,但是高檀和顾家姑娘却跑了。
他打马行过地上的尸首,停至黎明敦身前,问道:“先生在北项,亦是扶持了个二公子?”
黎明敦抬眼,脸上并无多少惊讶,悟一向来是个聪明人。
“你如何猜到的?”
悟一答道:“你带来的人身手不错,可北项人最是忠心,小葛木,老葛木的人不会跟你,只有革铎的人,我猜,是你能使唤的。”
革铎也是“二公子”,谢朗扶持高檀也是“二公子”。
老一套的伎俩,换汤不换药。
悟一冷笑了几声,压低声道:“与外通敌,谢朗真的好大的胆子,敢在北项养狼崽子。”
黎明敦抹了抹脸上飞溅的血迹,徐徐道:“先生胸中有大义,是小舍,而为大得。”
悟一哈哈大笑:“革铎争权,与小葛木内斗,又与南越争斗,死了多少人,死的人莫不都是寻常人,这是小舍?”
问罢,悟一忽而想到高檀说过的话,谢朗以人为棋,以天下为局,何来大义,何来大得。
“没有他,革铎杀不了如此多的人。”悟一似笑非笑地问,“他现在又要做什么,搅乱北项,像扼制恶犬一般,拴着革铎。可革铎不是高二公子,革铎是恶犬,他有恶犬的心思。老葛木死后,你以为他还会听从谢朗的话么?”
第104章 坐忘
月亮坠下云端,东边的天际露出一丝金光。
他们到达了先前与高晏约定的汇合地点。
道中清冷,除了几声马儿的喷鼻声,寂静地再无旁音。
顾淼和高檀在原地等了一阵过后,方听远处传来蹄音。
她忙循声望去,晨光之中,她隐约窥见了高晏的身影。
她不再犹豫,拉过缰绳,掉头朝南侧奔去。
高檀一愣,低声惊道:“李姑娘,你要走?”
顾淼头也不回地道:“你且在此处等他,告诉他我有事先走了,不必来追。”
话音未落,顾淼便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高檀并没有停留在原地,依旧紧随其后。
“我与李姑娘一道来的,自要一道走。”
顾淼紧皱眉头,正欲再言,回身却见高宴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她无暇再争辩,甩了一记空鞭,催促马儿继续朝前走。
身后不远处的马蹄声乱了一阵,遥遥地,她似乎听见了高宴的声音。
“顾盈盈……”
顾淼又甩了一记空鞭,头也不回地往南疾奔。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他们从旷野到了一座临近的城池外。
石楼高耸,楼门上挂着一块北项语的牌子。
顾淼勒马,拍了拍身上落的灰尘,回头一看,高檀也一身风尘仆仆
“你识得城楼上的字么?”顾淼问。
高檀认识北项文。
可眼前的高檀不认得城门上的字。
他摇了摇头。
顾淼沉默了片刻,听他问道:“李姑娘要进城么,是要寻人?”
顾淼刚一蹙眉,便听他又道:“我是先前无意听见你与高公子说的话,并非有意偷听。”
顾淼垂下眼,冷淡道:“我要进城去寻我阿爹,你自顾自南下吧。”
高檀仿佛苦笑了一下:“李姑娘为何总不肯领情,我先前便说了,某愿意帮姑娘寻人,料想北项以南的城池不少,姑娘一人去寻,不如二人合力去寻?”
顾淼笑了一声:“顺教的人在追杀你,你这样跟着我,真是在报恩?”
高檀语塞了片刻,顾淼又道:“你翻脸若翻书,先前不还信誓旦旦底说,唯恐自己是不堪之人,白白拖累了我,转眼却又纠缠不放,怎么,如今就不怕拖累我了?”
高檀双手紧了紧缰绳,随之一笑道:“李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我虽非挚友之交,可亦算彼此扶持过一段时日,我实在是好意,也不知是因何缘故,得罪了姑娘,姑娘要如此三番四次地将我拒之门外。”说着,他抱了抱拳,“倘若真是我无意中得罪了姑娘,我向姑娘赔个不是,还望姑娘见谅。”
他收敛了笑意,直视她的双眼,坦坦荡荡。
面前的高檀就像一张白纸,而她就像是用过去的恶意平白无故揣测他的那一个人。
顾淼面对失忆的高檀,时常会有一种这样的心虚,尤其是在她说了伤人的话以后。
他现在就像个傻子,一个傻子又能懂什么呢。
顾淼气闷地拍了拍马,再也不看他,转而朝城楼走去。
顾淼打马进城,这座城池很小,亦非坐落要地,因此守备不算森严。
盘查的守卫简单问了两句,得知二人是药商队的人,在此处等人后,便也放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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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过后,顾淼依旧被城中的荒凉吓了一跳。
因为北面在打仗,北项的各处城池都在征兵,城中除了守卫之外,已经几乎看不到太多的年轻男儿,虽然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但是街上几乎也见不到人影。
顾闯大概不会躲在这里。
顾淼打马绕着城池寻了一圈。容身的处所自是不少,可是这里不能隐于市,谨慎起见,他应该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顾淼原本打算就此离开,再往南寻,可是经过一处废旧的石屋时,她忽然看见了斑驳的石墙上刻着一枚瘦月亮。
顺教的标记。
顾淼勒马,翻身而下,进屋去查看。
石墙下落了香灰,几片碎掉的竹箭上,弯弯扭扭地写着几个小字:若见诸相非相,即见我道。
高檀走到了她的身后,问道:“你认得这个标记?”
顾淼扭头答道:“这就是那个逆教,你做教首的那个逆教。”
高檀“嗯”了一声,表情漠然地扫过墙上的瘦月亮以及地上的竹简,“这个逆教在北项也有教众?”
顾淼笑道:“从前倒是不知,如今看来,多半如此。”
高檀蹲身,拨弄了一下竹简,在竹简之下,还有几片残破的碎片,上面的字迹愈发渺小,内容却也愈加惊骇:若不得道,便叫我魂飞破灭,度我此道。
他仿佛低叹了一声,又道:“难怪是此逆教。”
顾淼探头细看了一会儿,印象中的顺教并非真的是为修道,更不可能为了得道而真去祭身殉道。
北项的“顺教”不全是顺教。
反倒像是谢朗故意弄出来的“邪道”。
“李姑娘要寻的人,莫非也是逆教的教徒?”
当然不是。
顾淼正欲摇头,脑中却忽然忆起当日顾闯在崖畔服下的白色药丸。
“你听说过顺教有味丹药,唤为坐忘?”
高檀蹙拢了眉:“坐忘?未曾听说过。不过……”他口中复又诵道,“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他记得此书。
顾淼默然了片刻,目光方自他的脸上移开。
“没错,坐忘据说是为修道而炼制的丹药,令人暂时忘却肉身凡体。”
高檀起身,轻轻掸了掸袍角,垂首道:“看来,坐忘是味古怪的丹药。”
顾淼抿唇不语,转身,翻身又上了马。
此地有教众,顾闯若真服的是“坐忘”,他定然不会离顺教太远。
因而,她不着急出城,反而在城中找了一处客栈歇脚。
夜幕沉下,打更声过后。
窗外寂然一片,仿佛听不到一点声响。
城中的人果然少得可怜。
顾淼又等了半刻,方才起身,拉开房门,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客栈只有一个小二,此刻正在大门旁打瞌睡。
顾淼小心翼翼地拉开一小片门,出去后又轻轻地合上,并没有惊动旁人。
客栈外乌漆嘛黑,云后的月光丝线一般得幽亮。
顾淼去马厩牵了马,按照白日的印象,又往那处石屋的方向而去。
还未走到近处,她便见石屋之中似乎隐隐透出亮光。
她连忙勒马而停,侧耳细听那里的动静。
几乎没有人声,唯有夜风卷来几声细碎的轻响。
顾淼下得马来,将角弓与箭筒背在身后,缓步朝石屋而去。
行到近处,她伏低了身,并未走进石屋,而是从一侧的墙缝朝里张望。
石屋的地上,随意摆了三盏白纸灯笼,屋中有两个人,背对着门,半蹲着身,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距离,顾淼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
二人说了一小会儿,便见其中一人自腰间摸出了几个白瓷瓶,递给另一个人,而另一个忽然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
顾淼悚然一惊,只见他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傩面,青面獠牙,森然可怖。
她自然看不出傩面之下究竟是什么人,只见他将那几个白瓷瓶揣进了身侧的兜中。
二人继而往石屋外走来。
顾淼闪身躲到了另一处石墙之下。
等到二人走得稍有些远后,顾淼才渐渐跟上那个戴傩面的人。
夜色深沉,他徒步而行,拐进一个巷道之后,他才将脸上的傩面摘了下来。
月色朦胧,顾淼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孔。
他的步速不快,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顾淼尾随他进了巷道,刚走两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古怪的声响。
有人来了!
她连忙躲闪到一侧檐下,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长巷跑来。
原本戴傩面的人回转身来,低声喝道:“别动,立在原处。”
第105章 试药
闻言,那个半大的身影赫然停下了脚步。
巷道内黑黢黢,顾淼只能勉强分辨他的轮廓。
“带银两来了么?”先前戴傩面的人问道。
“带了。”半大的人影低声回了一句。
顾淼似乎认得这个声音。
“你把钱放在地上。”
“好。”
小路!
顾淼心头一惊,这是小路的声音!
小路怎么会在北项,他从邺城来的么?
他是为谁买丹药?
顾淼抬头再看,只见小路将银两摆在了地上,而戴傩面的那一个人顺势将手中一个的白瓷瓶朝他掷去。
小路慌忙接过。
起初戴傩面的人影便头也不回地朝巷道另一侧快步而走。
顾淼不打算去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