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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解法
罗文皂甫一回到府中,便开始着力研究‘坐忘’的解法。
他将自己关在药房中一连数日,直到第七日,家中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赵若虚。
他是被肖旗领来的。
罗文皂微感惊讶,他与赵若虚见过数面,在烛山泊的时候,顾淼眼瞎的时候。
一时半会,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肖旗会领着赵若虚来见他。
印象中,赵若虚是顾家的人。
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顾闯中了丹毒,快不行了。
赵若虚特意来找他,是来求解药。
罗文皂据实以答:“恐怕眼下没有解法。”
赵若虚心道不妙,转念一想,果然如此。
前几日,顾淼忽然让他去急寻罗文皂,因为顾闯丹毒发作,不仅神志不清,身上更是开始溃烂。
罗文皂是个名医,他倒是晓得,不过他是高檀的名医。
赵若虚不晓得罗文皂与顾淼究竟还有何渊源。但是,既派了他来,说明顾淼还在用他,并不像她说得那般绝情。
肖旗见人已带到,便不再多留,与罗文皂告了别。
赵若虚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肖旗真走了。
他是武人,罗文皂可不是。
高檀似乎并不防着他,也不怕他‘强抢’了罗文皂。
罗文皂细细问了他顾闯的毒症,越是细听,脸色越是凝重,大有无力回天之势。
赵若虚说罢,罗文皂长叹一声,斟酌道:“顾大将军不宜再远行,顾小将军不肯回来么?”
“康安如何回得来?”
罗文皂就算再不闻窗外事,也晓得顾将军‘谋逆’,是杀头的大罪。
就算顾氏想回来,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除非,除非皇帝忽然不再治罪,抑或是……忽然不能治罪。
罗文皂被自己脑中忽然冒出来的‘大逆不道’吓了一跳,假咳了一声,转了话锋道:“虽然不能根除,但兴许能试一试暂时压制的法子,我写几道方子予你,你带回去给顾将军。”
赵若虚躬身一揖:“多谢。”
领了药方,出门过后,赵若虚脚下一转,并未朝出城的方向而去。
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黎明敦。
革铎身死,黎明敦的差事办得一塌糊涂。
在北项盘桓了数日,最终回到了康安。
谢朗动了杀心。
黎明敦跟他跟得久了,比旁人更能揣摩他的心思,可即便如此,二十载主仆之情,直到今时今日,他亦不能说全然明白谢朗的心思。
有两桩事情,其实他一直有些想不明白。
一是,为何谢朗会与高檀决裂。
二是,高檀为何要杀革铎。
有革铎,康安反而更为稳妥,新帝初登基,共同的敌人好多,居心不良的盟友。
高檀若仍旧与先生为盟,康安早已股掌之间。
黎明敦心中并不放弃,当先生想见‘顾小将军’时,他便晓得,此举兴许是重修旧好的时机。
黎明敦派人找到了赵若虚,而赵若虚应下了他的邀约。
两人约在城中的酒肆,位置不起眼,隐藏在深巷之中。
“顾将军虽闯下弥天大祸,但也并非不可补救,倘若肯负荆请罪,丞相大人愿为将军求情,陛下皇恩浩荡,亦是惜才。”
黎明敦仿佛循循善诱而赵若虚则似虚心聆听。
二人虚情假意了一阵过后,赵若虚打断道:“丞相大人因而想见顾小将军,是为劝降,也是为了保住顾将军的性命?”
“正是。”黎明敦颔首,索性直言道,“先生有解药,顾将军身中的‘丹毒’的解药。”
赵若虚心头一惊,面上不显,只淡淡道:“哦,如此说来,先生猜测顾将军是中了毒?因而失了神智?并非大逆不道?”
赵若虚是个人精。
黎明敦心头生出两分不喜,笑答道:“先生愿与顾小将军详谈。”
赵若虚沉默须臾:“我会把话带到,至于小将军愿不愿意见先生,某便不知了。”
他猜顾淼原因,因为顾闯是她的软肋,亦是累赘。
天色愈暗,街巷之中的酒旗悄然落下。灯火零零星星地飘荡在街巷之中。
第一声更鼓过后,城中人声渐寂。
高墙之内,华灯点亮宫阙,依旧静默无声。
衣茹儿端着汤药,缓步行走在通往寝殿的石阶之上,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两个侍婢,他们走起路来,仿佛也悄无声息。
皇帝还在养病。
自从顾将军谋逆过后,皇帝受了惊,一直在称病。
衣茹儿垂首去看汤碗,汤药冒着白烟,从药房出来时,尚还滚烫,可走过长阶,汤药便凉了。
皇帝让她去取药,是‘恩宠’。
可衣茹儿猜测他是信不过旁人。
梁从原先前就信错了人。
他错信了顾大将军。
衣茹儿抬头,忽见阶上立着一道人影,正是宫中的贵妃娘娘,谢氏。
皇帝称病过后,她的禁足便解了。
谢贵妃来寝殿探望过皇帝数回,可每一回皇帝都不肯见她。
衣茹儿的目光划过她隆起的腹部,屈膝而拜:“拜见娘娘。”“
谢宝华立在灯下,衣茹儿的面容迎着烛火,鲜妍,带着一种似乎未经世事的独有的天真。
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袖中双拳,语调却平淡道:“起来罢,本欲求见陛下,不料他已安睡,改日再来吧。”
她领着一长串宫婢转身而去,衣茹儿方才后知后觉,莫非贵妃是故意等在此地,是在等她?
小葛木昨日传了话来,说要是皇帝死了,她也得殉葬,按说贵妃也该殉葬,可是贵妃怀有身孕,肯定不会死。
她虽然没名没分,可在御前侍奉了一段时日。
衣茹儿心中冷笑,可一颗心沉甸甸的,仿佛要沉到肚子里。
眼见谢贵妃远去,衣茹儿端着汤药,进了寝殿。
“你就不怕你信错了人?”
话音落下,山中鸱鸮应景地啼叫了一声。
笼中的白鹦鹉闻声不安地拍了拍翅膀。
顾淼读罢了信,方才抬眼看向高宴。
赵若虚传信来,谢朗要见她,自称有解“坐忘”的解药。
高宴口中的信错了人是指谢朗,也指赵若虚。
“我无论如何也得见一见他,早不见,晚也要见。”
顾闯的毒发越来越重,罗文皂虽在试药,可并无进展。
谢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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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坐忘’的祸端,兴许真有解法。
高宴皱了皱眉,他瞧不上赵若虚,信不过他。
更何况,这几日,虽然顾淼竭力隐瞒,他与之同路,顾闯的境况瞒不了他。
顾闯身中丹毒,已是强弩之末。
猎场一战,虽是神智不清,可已是破釜沉舟。
他的命长不长要看天意了。
但是,面对顾淼,此时的高宴已说不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顾淼和他不一样。
“只身前去,有些鲁莽,倘若你信得过我,我便与你同去?”
顾淼笑道:“我为何信不过你?”
高宴不由一愣,见惯了顾淼连日来的疲态,今日终于见她笑了笑。
他假咳一声:“你打算如何行事?”
“先去花州。”谢朗定是晓得她不肯轻易去康安,他约她在花州相见。
听到花州,高宴脸色微变,笑道:“花州距离此地不远,看来赵若虚已将行踪告诉了谢朗。”
往西行,去邺城,途径的大城便是花州。
高恭和顾闯在花州附近的观台城打过仗,而高橫也是死在了花州。
彼时,高宴杀了高橫。
顾淼心中忽地一跳,谢朗大概已经猜到了高宴与顾氏同行,而当年高宴杀高橫,也意在挑唆高恭与顾闯二人。
眼见顾淼垂下眼,高宴冷笑了一声:“谢朗的手段确实了得,你人还未到,便要叫你我二人生了嫌隙。”
第132章 厌恶
面前的火堆爆出一两声脆响,声音在空寂的夜里荡得很远。
顾淼细看了看高宴的神情。
他的一双眼牢牢地盯着她。
从一见面,她便晓得高宴是何人。
“高氏旧事自与我无关。”顾淼慢慢说道,“我也无意与你,或与高檀,或是谢朗相争,救了我爹以后,我并不打算再回康安。”
高宴依旧凝视着她:“真的甘心么?你们的兵不争天下。”
顾淼垂眼一笑:“就只能争天下么?不能守天下么?”
高宴沉默须臾:“眼下不能,若是往后有了明君,便能。”他顿了顿,“不过,也只是你能,你的子子孙孙又不能了。”
顾淼忽地一笑:“我都朝夕难保,还管什么子子孙孙。”
高宴随之一笑。
笼中的白鹦鹉学舌道:“子子孙孙,子子孙孙……”
守卫们虽然驻扎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但是鸟语声荡出山道,回荡层林。
秋意愈浓。
前往花州的路多有崎岖,一路行来,时快时慢。
途径的乡镇可见染了丹毒的村民,瘦的皮包骨头,也有人死于丹毒。
村民们都说,是顺教害了他们。
顺教就是丹毒的替罪之羊,而当初顺教在明敏园行刺新帝过后,顺教早已是逆教,而教首就是高檀。
任上的官府只能竭力遏制丹毒的扩散,可是‘坐忘’早已随南下的商队流传,此刻只能遏制,不能根除,没有解毒的方子,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肖旗心中隐忧更盛,对高檀道:“谢朗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因而从前将‘逆教’罪名强加在公子身上,革铎死后,北项的‘顺教’群龙无首,只得做起了这‘吃人’的买卖。”
高檀答道:“坐忘之毒扩散得如此之快,想来也是出乎意料,不若然谢朗不会下令康安关闭城门,禁止城外居民进出,只是‘逆教’尚未捅破,时机不对。”
从前谢朗或许想过借‘梁从原’之手消灭‘逆教’,可是眼下梁从原已经不大听话了。
顾闯有兵,高氏有兵,谢朗还要用顺教。
对于他来说,革铎死得实在太早了。
要扭转局面,他不得不找一个更适合的傀儡做皇帝。
还有谁能比未出世的胎儿更适合。
梁从原活不长了。
肖旗见他沉默,转了话锋,问道:“不晓得谢朗在此时,竟然要往花州,不知是为何?”
“赵若虚见过黎明敦?”
肖旗颔首:“当日,他见过罗文皂后,特意去了城中见黎明敦,只是酒肆狭小,跟着他的人不能近身,不晓得他们究竟聊了什么。”
他顿了顿,前后事宜相连,不免猜测,莫非是赵若虚向黎明敦透露了行踪,于是追问道,“公子以为谢朗去花州,是为顾闯?”
高檀亦有此猜测,可是谢朗见顾闯又要做什么,劝降么?
顾闯绝不会轻易投降。
“兴许是,不过谢朗亲自出城,我总要去瞧一瞧。”
此事蹊跷,更何况,顾淼此刻与顾闯在一起。
月明星稀。
花州城门已然在望。入夜以后,城门关闭。
顾淼令大部留在城外,带领一小部分人继续往花州城的方向而进。
入夜过后,一行人寻了僻静的河畔扎营歇息,等待明日早晨城门打开。
顾闯难得地醒了过来。
丹毒日深,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黑色的斑纹已经爬满了他的手臂与小臂。
“阿爹。”顾淼急忙探身去望。
顾闯睁开眼,好在斑纹尚还没有出现在面部。
他许久没有刮胡子了,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憔悴。
他缓缓眨了眨眼,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淼淼?”
顾淼惊喜道:“阿爹!”
顾闯左右望了望,马儿的喷鼻声隔着帘帐传来。
“此地是何处?”
“花州。”顾淼答道。
顾闯皱起了眉头:“为何会来花州?你我应该杀回康安。”
顾淼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中了丹毒,要是再无解药,过不了多久,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顾闯的脸色在幽暗的烛光下似乎凝了一瞬,他沉默了数息,缓缓道:“你都晓得了?”
顾淼点点头,听他又道:“丹毒本就无解药,你去花州寻解药是向谁寻?”
“谢朗。”
顾闯一听,眉头皱得更深。
“胡闹!谢朗如何能有解药。他不过是以此为饵,要捉拿你我。你万不可去!”
他说着,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双臂:“中了丹毒又如何,总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往后死了就死了吧。”
顾淼心头一跳:“阿爹,莫要胡说,既有毒药,便有解药。倘若好生将养,说不定熬着熬着,便有解了。”
顾闯哈哈一笑:“与其熬着,倒不如我痛痛快快一回。”
他想痛快一回,他还想做皇帝。
顾淼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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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闯看上去依旧虚弱,这一回清醒之时,也不知道能清醒多久。
顾闯见她不接话,笑意慢慢淡了:“你还是以为我当不了皇帝?”
顾淼抬头直视他。
她的一双眼映着烛火,如盛碎光。
她既不摇头,也未点头。
顾闯别过了眼,不禁问道:“你难道不恨我?”
“为何要恨你?”
“因为……”顾闯有些难以启齿,“因为……鹤娘……”
顾淼沉默了数息。
顾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知道她的沉默在煎熬着他。
她的心中如有一团火焰,长久灼烧,可是并不烫人,烧到如今,唯有惋惜,唯有遗憾,可是今时今日,她再无改变从前的可能。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孰是孰非,岂是她说了算的。
“阿爹,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我从前不晓得,后来才算琢磨明白。从前的旧事,你不愿提也就罢了。鹤娘……我娘与你,究竟如何,旁人说的,兴许亦非全然面目。如今再去追问,又有何意义。”
顾淼缓了语调:“只要你往后好了,清了丹毒,你我回到邺城,天高任鸟飞,做回从前,不好么?”
顾闯怔怔望着她。
顾淼又道:“阿爹,难道不好么?”
顾闯垂下了头,硬声道:“不好。”
帘外传来了脚步声。
顾淼侧目聆听,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她听了小半刻,脚步声停在了帐外。
“顾小将军,有飞鸽传书。”
顾淼对顾闯道:“将军早些歇息。”便掀帘而出。
等在外面的人是先行探路的随扈。
他将鸽筒递给了顾淼。
是谢朗发来的消息。
明日午时,他约顾淼在花州天方苑相见,要她孤身一人前去。
顾淼既来花州,本也不打算带着顾闯进城,只是谢朗选在天方苑,她从前就去过,高橫死在了天方苑。
隔日一早,顾淼将顾闯安置在了城外的处所后,便领了三五精锐,直朝花州城去。
守城的侍卫盘查了一番,顾淼身上有高氏的腰牌,顺利进了花州城。
然而,花州城比之上一回顾淼来过的花州城,变化颇大。
街上的人少了许多,秋风刮过,更觉萧瑟。
街上流传说,城中有人得了痨病,因而诸人格外小心。
顾淼只怕他们口中的‘痨病’不是‘痨病’,而是丹毒。倘若丹毒此刻已泛滥花州,料想继而往东而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顾淼加快了脚程,径自去了天方苑。
天方苑也不再是记忆中的天方苑,少了莺莺与燕燕,俨然是酒馆。
大厅之中只零零星星几个打扫的仆役。
顾淼默默地背手而立,手背碰到了腰间的短刀。
“顾小将军。”谢朗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顾淼抬头望去,谢朗坐于木轮车上,停在二层的拐角处。
他身穿白袍,白发竖黑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算起来,这一回,她与谢朗只见过三回。
谢朗的目光落在顾闯身上,落在齐良身上。
只有这一回,他的目光毫无遮掩地,鹰隼似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一回,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
顾淼想了想,便是与顾闯在一处时,她当时是‘顾远’,后来去了明敏园,她才是‘顾淼’,园中和宫里到处都是谢氏的眼线,他注意到她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于是抬眼直直地望向他的双眼。
他的一双眼好似古井无波,无喜无怒。
“娘娘。”
他曾经在水榭之中,坐于木轮车中,平静而冷淡地对她说道,“三殿下天资聪颖,乃是大才,便是北项来人,那又如何。娘娘何须忧虑一时得失。”
她曾经不喜赵若虚,不喜肖旗,是缘于他们对于顾闯的敌视,而她清楚地感受到,谢朗不喜欢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顾闯的女儿,还因为他只是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这个顾皇后,甚而厌恶。
他厌恶顾淼。
顾淼轻轻握了握背后的双拳,继而抱拳道:“谢大人。”
第133章 太仓一粟
“顾小将军,别来无恙。”
顾淼今日着寻常骑装,发上只随意绑了个马尾辫,并非遮遮掩掩,但也实在不是一般男儿打扮,可是谢朗依旧称她为顾小将军。
谢朗向来都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顾淼抬步走上台阶,待到行到谢朗身前,方才凝神去瞧他的脸色。
他的双颊脸色微微有些灰白,精神尚可,不知是不是自康安到花州路途尚远,日夜兼程,一路劳顿的缘故。
然而,顾淼并不打算与之过多周旋,只开门见山地问:“谢大人有‘坐忘’的解药,谢大人如何证明解药为真”
谢朗笑着,转动身上木轮车,行到凭栏前的桌侧,抬了抬手,示意顾淼落座。
“我既知坐忘,便知坐忘的解法,自然为真。”
顾淼落座后,见他提前桌上的白玉茶壶,为她和他自己面前的茶盏,斟满了茶。
顾淼并未去喝,追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此解药为真?”
谢朗呷了一口茶:“倘若顾小将军愿意,我即可去寻一二身中丹毒之人前来,为其用药。须知此药需得七日方才见效。顾小将军可有耐心愿意等上七日?”
七日。
顾淼心中想道,顾闯能不能坚持七日,尚还另说。她可不愿意与谢朗一同困在花州七日。其中变数,谁也难料。
她转而问道:“你为何肯给我解药是为劝降”
谢朗轻摇其首:“顾将军猎场行刺,是为正视听,清君侧,亦是为了大义。康安城中如今早已流言飞语甚嚣尘上,真龙究竟是真是假。某仰仗将军多年,既知将军心意,因而特来送药。将军一心为了清君侧,清君侧自是为了国之大义,九州万里,利在千秋。”
顾淼心念一动,好大一顶帽子扣了下来。
“清君侧?谢大人指的是何人?”
谢朗抬眉朝她望来,徐徐又道:“顾小将军既知坐忘,便知坐忘因何而起,因何而流传于世。顺教已落入逆贼之手,自然清君侧便首要清逆教。”
顾淼不由一笑:“谢大人是指高檀高二公子?我与高氏原本无怨无仇,为何要替你清君侧况且,谢大人莫非高看了我,我如何杀得了高檀”
谢朗此刻终于笑出了声:“顾小将军在我看来,便是能杀高檀之人。你与他是旧交,是故友,兴许,亦是知己。可是大义之前,父女情深,应当取舍。取谁舍谁,顾小将军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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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清楚。”
“我如何要信你?”
顾淼随之而笑,“好。倘若我真杀了高檀,你便会将坐忘的解药与我。抑或是,你先给我一颗解药,待到我杀了高檀,再许我别的解药。谢大人,又是如何计较?”
顾淼直直端详木轮车中谢朗,愈发漫不经心:“今日我来见谢相,半是求药,半是实在好奇。谢相与我阿爹虽有故交,倘若此刻出手相救,往后是敌是友,还要另说。如今谢相如此急于祛除高二公子,不晓得到底是何缘故?”
谢朗沉默须臾,转了话头:“听闻顾小将军与高大公子近来走得甚近。高氏两兄弟,高大公子性情乖戾,最难琢磨。高二公子与顾小将军有曾在邺城共度的情谊。听闻顾小将军眼盲时,是高二公子求医用药,医好了你的眼睛。不知何故此刻顾小将军却偏偏投向了大公子。”
顾淼抿唇不语。
谢朗又笑:“如此谢某人今日实乃不情之请,并非想令顾小将军陷入不仁不义之中。”
“不仁不义。”
顾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以为丹毒横行,算是不仁。师徒之情,翻脸不认人,才是不义。”
谢朗敛了笑意,似乎有些吃惊,他仿佛未曾想过顾淼竟然知晓他与高檀之间的师徒情分。
“顾小将军知之甚深。既然如此,顾小将军以为高檀为何与某失了师徒情义?”
顾淼撇撇嘴:“我不晓得,也不想知道。不如你今日痛快地将解药交予我,倘若真是解药,今日我顾淼便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定再还。但叫我杀人,断然不能帮你杀了。正如你说的,高檀医好了我的眼睛,我如何还能杀他?况且大人有所不知,我杀不了他。我劝你也不要想着杀他,你再不喜欢他,往后见着绕道走便是。”
谢朗眉头蹙紧,一丝不耐在他眼底荡开:“顾小将军是在明知故问,故作天真。眼下天下情势如此,高檀不死,顺教逆贼之争,何以平息,天下何以太平”
“这我如何晓得,谢大人实在高看我了,我谈不上什么冰雪聪明。”
谢朗一愣,又道:“顾小将军如此冥顽不灵,是不顾及顾大将军的性命了,还是执意偏袒高檀”
顾淼摇摇头:“我自然想救我爹,也并非偏袒高檀,只是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善恶是非,总有对错。”
谢朗反而舒展了眉头:“孝义难道是恶,是过?”
顾淼不答反问:“依我斗胆猜测,‘坐忘’出自顺教,然而,高檀起初并不知情。这顺教既是革铎的顺教,不也是先生的顺教吗”
谢朗轻轻地笑了笑。他的年岁虽高,可每每笑时,眼角却不见笑纹褶皱,眉眼之间反而露出凛然兀傲。
“顾小将军是在疑心我”
“谈不上疑心,只是好奇,因而有此疑问。先生既有坐忘解药,便知坐忘之毒,丹毒为何流传,先生大抵比我清楚明白许多。先生此时要除高檀,莫非是想让他顶了顺教的罪过,顶了逆贼的罪过还是归咎到高氏头上的罪过?一石杀二鸟,此事便可结果。”
谢朗暂且不语,只缓缓转动了手中的白玉茶盏。
茶壶里茶汤飘散氤氲茶雾,四下彷若无人,楼下的扫洒之声早已没了。
可是顾淼五感敏锐,侧耳倾听,依稀可辨别似远似近的声响。
天方苑并非一座孤楼,隔墙有耳。
谢朗话音如此直白,定然是不怕什么天机泄露,这里全是他的人。
如果他想瓮中捉鳖,杀了她未必不能做到,可是谢朗不想杀她,他想借刀杀人。借的就是她顾淼这一把刀。
顾淼扪心自问,他想杀高檀吗
起初兴许是想的,但后来渐渐不想了。
她垂眉去看眼前的茶盏,自谢朗为她斟了这一盏茶后,她一滴未喝。此时方才端了起来,顾淼轻轻闻了闻,鼻尖萦绕一阵熟悉的茶香。高檀也素来爱此茶。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知道的是,谢大人为何要将坐忘交给革铎?是为了一时得失?”
窗外秋风卷过,撞得窗棂哗啦作响。
“你以为是为何?”
谢昭华听此一问,抬眼定定地望向高檀,“师兄知道,师兄一直都知道,却不打算告知与我么?”
谢昭华垂头,窥见自己袖中双手微微颤抖,他暗暗深吸一口气。
“倘若某斗胆猜测,某以为先生起初,将坐忘给革铎,是为收买人心。革铎虽是老葛木亲生之子,却地位卑贱,难以服众。有了坐忘,他便可用之收买人心,敛财拥兵,扶植自己的势力。北项在此之前,趁着南越分崩离析,北项游兵频频骚扰边境,邺城虽有驻扎,可邺城以北,以西,哪一座城池不曾受到北项侵害?”
他慢慢又道,“待到革铎起了势,与小葛木内斗成一团,游兵骚扰边境便少了,先生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初有成效,可无奈革铎死了,死得早了。北项虽然元气大伤,可仍有和谈的气力。而那北项商旅,为了敛财将坐忘兜售于民,丹毒难抑,百姓之间流传不休,因而造成丹毒泛滥。”
谢昭华抬起头来:“师兄以为我说的对是不对?”
高檀回身看他,他的一双眼黑沉沉,只问:“是革铎敛财,商旅敛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谢昭华一颗心砰砰乱跳,双颊肌肉轻抖,一股闷气憋在心头,不得不发。
“谢相……谢相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谢三,岂是五斗米。”
坐忘之财,有人倾家荡产只为求丹,钱粮马匹,甚至是人,都可用来换丹。
是啊,岂是五斗米。
谢昭华惨白了脸。
萧瑟秋风忽而大作,猛地吹开了窗,撞到凭栏廊柱,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是为求财。”
谢朗答得平静如常。
“国破山河在,然满目疮痍。康安城虽在,表面光鲜,可内里实则早已崩溃。无钱无粮,空有一个皇帝,空有大义之道的世家,掌兵者残暴,书文者迂腐。没有钱粮,何来光复天下。我为求财,是为天下,是为大义,是为来日河清海晏。志圣,读书,安命,救济,哪一个是空中楼阁既能送来的。我谢朗求财,是为天下。”
第134章 圣心
清风卷过楼阁,吹皱湖面,吹得水榭之上竹帘,发出细响。
顾淼垂首去望谢朗,忽地朝前一步,直视他的双眼。发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一地,叮当脆响。
“谢大人是想帮我?是在劝我”
“娘娘聪慧,历来顾全大局,北项人频频入侵。此举若能换得边境安宁,有何不可。儿女情长自是小事。圣心在何处,娘娘比微臣清楚明了。”
“圣心?”顾淼露出一抹苦笑,“今时今日,我哪里还有什么圣心?谢相未免太过高看了我。”
谢朗神情仿佛柔和了一瞬:“娘娘尚还年轻,三殿下年幼,万望娘娘保重身体。一时得失只在一时,九州万里,利在千秋。待到三殿下长成之时,娘娘何愁前路?”
顾淼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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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息过后,睁开眼,问道:“谢大人便是如此哄我阿爹的?也是如此告诉高檀的?”
谢朗一愣,旋即蹙紧了眉:“皇帝名讳,娘娘慎重。”
顾淼笑了两声:“赵大人慎重,萧大人慎重。谢大人如今又来劝我慎重,倘若我真是慎重之人,便不会出现在康安城里了。”
“康安是圣心所在。往西往北,花州,湖阳,顺安及至邺城,哪一处的风光,可与康安比拟。娘娘莫要再失言了……”
顾淼的耳边,彷佛听到了当日吹过湖面的风响。
萧瑟秋风,不绝于耳。
她再度望向眼前的谢朗。两世轮回,如大梦一般。
谢朗还是那个谢朗。
“是为天下,是为大义,是为来日河清海晏?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口气。”
谢郎似乎微恼,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淼:“山河之事有何可笑?”
顾淼抿了抿唇:“什么山河之事?同我小的时候过家家有何两样?”
顾淼撒了谎,她根本记不起来小的时候究竟有无此事。
她又道:“幼时我与邻人小孩玩闹,他有三块石头,我有三块石头,就是三城。我俩扮作大将军打仗,我烧了他的城池,毁了他的石头,说的也是‘天下大统’,可到最后,我俩打了数架,斗来斗去,六块石头只余半块石头,哪里还有什么天下,什么山河?”
她眼神愈冷:“坐忘丹毒,残杀无辜,残害流民。虽有钱财,可以换来人命吗?倘若没有人命,何来山河?何来河清海晏?谢大人好大的口气,却也是在扮家家而已。”
谢朗沉默了一阵,抬手又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茶烟飘散,唯有几缕白烟。
茶有些凉了。
谢朗饮一口茶,问道:“顾小将军是不信我?”
顾淼不答,他又道:“信也罢,不信也罢。谢小将军既来求药,某愿慷慨解囊。只是逆教之危,危在旦夕。顾小将军好好思量思量。”
顾淼心头一动:“既然谢相慷慨解囊,我自感激不尽。不过,逆教,顺教,我若有心也无力插手。我杀不了高檀。谢相也杀不了高檀么?”
谢朗摇头:“我确实杀不了他。”眼下,杀不了他。
高檀不愿见他。况且高檀武艺不俗,身边肖旗,悟一个个都武艺了得。
自高恭死后,高檀也鲜少露面于人前了。
谢朗叹息道:“顾小将军停留花州几日,某自将解药奉上。”
五日倏忽而过,大风愈烈,雪沫子被狂风卷着,扑簌簌而下。
谢三捏着手里的奏折,迎着风雪进了康安城。
连日星夜兼程,他打算将拟好的折子呈给皇帝,梁从原。
谢昭华原本想留在花州,他怕谢朗起了杀念,也怕师兄真起了杀念。
更何况,先前梁从原还想杀他。
可是转念又想,此时此刻,最为紧要的是丹毒。
皇帝终究是皇帝。
坐忘之毒,稍有不慎,山河土崩瓦解。
罗文皂在寻解药,可短时之内,不见得定能找到。
此刻如何抑制丹毒流散,方是第一要务。
皇帝病了,此事须得由丞相大人主持大局。
可谢朗不在康安,他的心思也不在康安。
谢昭华不能再等,应奏见皇帝,定要快刀斩乱麻。
破晓之时,城门将开。
谢三亮出腰牌,守卫匆匆放行。
他策马直奔皇门,披着一身碎雪翻身下马,随行的两名随从连忙接过缰绳。
“谢大人,您先歇息一会儿罢,天寒路滑,待到府上来人,换了新靴……”随从话未说完,便被谢三挥手打断。
他的声音又低又急:“没有时间了,我自先去面圣,你回府禀报一声。”
随从面面相觑,谢朗不在,谢昭华不该在此时面圣,他们却也不敢违命。
他们抬眼,方见谢昭华一路疾行,朝宫门而去。
门前守卫冷声道:“陛下病重,非紧急要务不得入内。”
谢三掏出折子,低声道:“谢昭华有折要呈,此折关乎康安大事,请速通禀。”
守卫认得谢氏,多看了一眼他袖中的腰牌与折子,面露犹豫,却也放了行。
这几日宫里说了算的,是谢贵妃。
辰时三刻。
衣茹儿自御前侍奉完汤药后,方从寝殿退出。
她刚走到殿前,便被几位宫婢拦住,贵妃娘娘召见她。
衣茹儿尚未细问缘由,人已被引至贵妃宫中。
谢贵妃端坐于雕花长椅,含笑问道:“你便是衣茹儿?你自北项来了许久,还未细瞧过你。”她微微侧脸,目光从容,分毫不想先前那个‘囚于宫室’的贵妃娘娘。
“拜见娘娘。”衣茹儿款款下拜。
谢宝华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右手轻轻抚上小腹,笑道:“这几日烦劳你侍奉陛下。陛下可见好了?”
衣茹儿想摇头,可想了又想,又点了点头:“御医换了药方,见好了。”
“如此甚好。”谢宝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