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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茹儿正欲再答,却见贵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
一个小宫娥慌忙进了殿,对贵妃道:“禀娘娘,小谢大人入宫了。”
谢昭华。
衣茹儿记得这个名字。小葛木说过,谢三郎,是谢贵妃的胞兄。
殿前飞雪不停,殿内灯火通明。
铜漏水滴声响,水珠重重地落入壶中。
梁从原自噩梦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渗出冷汗。梦境的残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窗外的寒意仿佛穿透门扉,刮在皮肤上。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来人!”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梁从原的思绪。
他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握住床边的剑,低声问:“谁?”
帐帘被轻轻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个年轻女郎。
不是顾淼。
梁从原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她来,衣茹儿,来自北项的衣茹儿。
她身披薄粉斗篷,斗篷上的水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的眉眼温和。
“陛下,”衣茹儿轻声开口,“梦魇了吗?”
梁从原愣了一瞬,随即松开了手中的剑。
“无事。”
衣茹儿端起一旁几上的汤药递了过去,语气柔和:“外面下雪了,陛下还是多多歇息。”
梁从原接过药碗,指尖触碰到伊茹儿的手,感到一丝冰冷。
他低声道:“你先前来了殿中,又出去了?”
衣茹儿心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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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如实答道:“贵妃娘娘召见我了。”
梁从原顿住了动作:“为何?”
衣茹儿只得又道:“未曾细说,只匆匆见了一见,便叫我走了。听说是因为谢三郎进宫了。”
“他为何来,为何无人通报。”梁从原只觉胸中戾气横生,忍不住扬声道,“来人啊!”
雪势愈急。
谢昭华没想到自己先见到的竟是谢宝华。
谢宝华似乎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四妹妹了。
第135章 归零
谢昭华既然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昭华了,那么谢宝华自然也不再是从前的谢宝华。
谢昭华躬身而拜:“参见贵妃娘娘。”
谢宝华笑得端庄:“大人快快起身,今日忽然进宫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昭华听罢,惊愕地望了她一眼。
谢宝华何以问政,他原以为她召他来是为叙旧。
谢昭华心中想了数息,只得将丹毒一事囫囵说了说。
谢宝华面露惊诧:“当真已经到了康安?”她想起身,而一摸肚子,却又坐回了椅上。
“丞相如何说?”
谢昭华沉默了下来,于情,他不知如何向四妹说,于,他不该向四妹说。
谢宝华瞧出了他的犹疑,朝左右一望,宫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宫去。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了谢昭华面前。
谢昭华抬头见到来人,朝后退了半步。
“三哥哥现在是不肯信我了么?”
谢昭华心头一颤,忽觉可笑,数月以来,谴责他不肯信的人委实太多。
他拱了拱手:“娘娘是娘娘,也依旧是臣的四妹。”
谢宝华内心稍安,缓了语调:“陛下病了,丞相大人似乎也病了,许久未曾进宫来。如此大事,全要仰仗谢大人。”
“微臣不敢。”
谢宝华又走得近了一些:“三哥哥,况且陛下龙体欠安,我未出世的孩儿往后全要倚仗哥哥。”
谢昭华听得心头大惊,不禁抬眼,却见谢宝华面色平常,毫无波澜。
他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宫人的声音:“娘娘,陛下醒了,召谢大人。”
谢宝华皱了皱眉头,旋即又笑:“既如此,谢大人快快去罢。”
茫茫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城。
谢昭华到了前殿见到坐在卧榻之上的梁从原。
殿内温暖如春,梁从原只着单衣,可外面分明披了红锦龙袍。
谢昭华先是一拜,不敢怠慢,详细地将‘坐忘’丹毒流传一事上奏。
“……丹毒一事迫在眉睫,微臣不得已才进宫来。”
梁从原听罢,却问:“可是,谢大人先去见了贵妃,不是吗?”
谢贵妃,谢氏。
谢昭华再拜:“微臣并无它意,实无二心。”
最大的倚仗,皇帝最大的倚仗从前是顾氏,是高氏,是谢氏之间微妙的平衡。然而,眼下城中流言四起,怀疑他的出身,怀疑他是否积民怨。
顾闯猎场行刺,是鲁莽,是欺君,是犯上,却也将他推向了灭亡。
梁从原不得不承认,他活得惶惶恐恐。
自从被认作小太孙起,他便惶恐,惶恐地受人摆布。
然而,正当他难得地将要反抗之际,祸事接连而至。
倘若高恭还在,倘若顾闯并未疯癫,三足鼎立的平衡,兴许还能维持一二,兴许他有足够的喘息之机,从长计议。
只是……高恭身死,顾闯叛逃,而谢朗对他早已起了杀念。
谢宝华怀有龙嗣,名正言顺地往后是谢氏的天下。
梁从原垂眸再看跪在地上的谢昭华,道:“谢大人,就照谢大人说的办吧。”
谢昭华离去后,梁从原依旧不甘心,实在太不甘心了。
从前在邺城,顾闯对他器重有加。到了康安,先做了傀儡,而后品尝到了权力之后,人心易变。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默立的衣茹儿。她鲜艳的面容映在灯下。
他朝她招了招手,衣茹儿行到她身前,梁从原捉过她的左手,亲昵地抚过她的掌心,低语道:“朕求你帮帮我。”
金乌坠地。
七日以来,花州城的天色阴郁,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这雾笼得人心发紧。
顾淼进了天方苑,一直未出。
七日之间,她见过谢朗,谢朗也身在天方苑。
然而今日白天,天方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顾淼又看了看窗外,夜色中的花州城黑漆漆一片,可是远处像是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大概猜到了谢朗的计划了。
她是一个饵,谢朗想用她与高檀相见,可惜他实在太高看自己了。
高檀不会来。
远处的马嘶声高扬而起。
黑潮一般的队伍自花州北门鱼贯而入。
赤色火把自花州暗巷接连升起。
顾淼远眺而望,终于见到了远处的人影,熟悉的身影,高檀来了。
高檀在花州,竟然真在花州。
她皱紧了眉头,如今倘若她是高檀,她情愿自己在康安。
谢朗分明要将丹毒嫁祸给顺教,而将顺教嫁祸给高檀。
高檀如今手上能用的兵,除了悟一手下顺教,不知有没有高氏?
高宴虽有不争之心,可是高恭死了。偌大一个高氏,岂有群龙无首的道?
顾淼不由地握了握腰上的短刀,往外远眺,黑幕层层下,薪火在朝天华苑聚拢。
高檀当真来了,他骑在马上,一身黑衣,肩披轻甲。
四周的暗影如潮水般涌来,恰如围猎之人终于等到了落网之物。
空中传来了肃肃破空声,乱箭一时齐发。
顾淼立在窗畔,唯见黑色的铁箭,如雨般,自四周齐齐朝下方涌去。
马声长鸣,人仰马翻。
谢朗今夜是铁了心的要杀他。
她不晓得谢朗如何与他说,高檀的身侧虽有百十人,可是谢朗秘密麻麻埋伏的大军自暗夜里倾巢出笼,将围在其中的战圈越围越拢。
悟一亦在圈中,便在高檀身侧。
他们额外提防他,八人团团将其一人一马围拢。
铁箭又下,直朝高檀的马匹而去。
顾闯眉心皱得更近,下望之时,却见高檀恍然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
他的一双眼黑沉沉,注视着她。
顾淼心头一跳,立刻侧身,闪身到了窗后。
夜色深沉,天方苑前火光冲天。
下一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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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苑下轰隆发出几声巨响,楼前的石阶轰然炸开,石屑飞溅。
接连又是数声炮响,火爆连环不知何时被人点燃,恰在天方院底下炸开,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顾淼身形一晃,连忙扶住房中的柱郎站稳了脚跟。
她立刻伺机朝外跑去,守在门房外的几个守卫,此时也慌了手脚,慌忙朝楼下天华苑花厅而去。
花厅之中自有谢朗,谢朗腿脚不便,在如此震荡之中,极易受伤。
天方院的大门此刻已被炸飞,外面涌入的五人再度缠斗,铁器怦然撞响。
守卫护送谢朗朝内间而退。
夜色之中忽而响起了几声响亮的哨声。
这几日,天方苑戒备森严,没有外人能够自由出入。
谢朗微蹙眉头,先前的震荡虽猛烈,却并未伤及他分毫。这并非侥幸,而是缘于天方院的守卫立刻以身护住了他。
不像内鬼,可这却让他愈发觉得蹊跷。
倘若此地真的有埋伏,那伏兵必然早已潜入,甚至在他抵达天方苑之前便埋下了祸根。
然而,天方苑的防守严密至此,又有谁能比他更快地到达?
抑或是,谁能猜中他欲来天华苑的心思。
谢朗沉思片刻,心头隐隐浮现一个名字——赵若虚。这个人原本不过是个小人物,心机却深。
也许赵若虚早已暗中将他与顾淼会面的消息泄露给了高檀,而高檀得到消息后,或许甚而推测出了他们会在花州见面,于是早早布下埋伏。
念及此,谢朗的神情越发冷峻,眉心深锁成川。
他从未低估赵若虚的为人,但这次的埋伏如此迅速,以至于措手不及。
数墙之隔,缠斗声震耳欲聋,铁甲碰撞、刀刃交击的声音回荡在夜幕之下。
朗却稳稳地坐于木轮车中,敛眉深思,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外面的杀伐与他无关。
他手指轻扣着扶椅边缘,心中却早已翻涌起暗流。
今日之变,无论如何,定要活捉高檀,必要之时,不必活捉。
第136章 是与非
火爆连环短时之内扰乱了大军的布置,可天方苑周围埋伏的武人太多。
寡不敌众,中间包围圈越缩越小。
四面围来的追兵宛如潮水,步步紧逼,箭雨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高檀终于翻身下马,脚一触地,便觉身旁杀气骤增。数名武人执刃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放下兵器!”一声厉喝响彻夜空,语气森冷,杀意逼人。
然而,高檀恍若未闻,目视前方,目光穿过层层围堵,直直望向谢朗所在的方向。
“高檀求见谢丞相。”
他手中长刀脱手。
围拢的武人顿了顿,一时却不敢再近,唯见他一步步向前。
漆黑的天方苑笼罩在火爆后的废墟中,缠斗声似乎停歇了,空洞的大门显得阴森。
唯有外院的火把映出熊熊光芒,赤红的火焰舔舐着夜空,将高檀的倒影拉得长长。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烈的焦土味和血腥气,跌落的刀刃在火光中反射出冷冷寒芒。
“既已卸甲,让他进来。”高檀终于听到了谢朗的声音。
数人继续合围高檀,亦步亦趋地随他进入了花厅。
谢朗坐于木轮车中,被侍卫缓缓推出了花厅。
他的目光如刀,冷冷地注视着步步逼近的高檀。
高檀四下而望,满地尸首,他带来的人损失惨重。
“你后悔了?”他听见谢朗问道。
高檀抬眼看他:“为何要后悔?”
“自投罗网,如何不悔?虽有暗中埋伏,可到底寡不敌众,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便是,不必后悔。”高檀停下了脚步,“我既来了,丞相大人可否请顾小将军出来一见?”
谢朗目光紧紧盯着高檀的神色,想要瞧出端倪。
他对于顾闯的女儿甚为在意,在意到令谢朗感到反常。
高檀性情冷清,碧阿奴死后,他就再没长出过圣人心肠。
可是事到如今……兴许是他错看了高檀。
谢朗正欲开口,地下轰隆又是一声巨响,霎时地动山摇。
众人乱了一瞬,谢朗立时回过神来,大喝道:“捉住他!”
话音将落,一枚羽箭自斜上方落下,力道之大,险险擦过面颊,亦带起一阵惊痛。
何人!
谢朗循迹望去,见到半个人影闪身到了柱后。
顾淼?
谢朗还不及细想,木轮车下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先前的爆响在天方苑下爆炸。
随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碎石响动,地上的青砖应声裂开,陡然迸裂。
立在青砖之上的人,齐齐下落。
谢朗的木轮车向后倾倒,侍卫欲来阻拦:“大人!”
地上的裂缝愈来愈宽,诸人开始下坠。
房梁之上忽地垂下一串黑色念珠,高檀眼疾手快地用手腕缠上珠串,踩住将落未落的方桌,朝上跃去。
他几纵几跃,跳到了二楼凭栏之后。
一枚羽箭擦面而过,高檀嘴角微扬,侧脸避过,伸手一拉,拉住了柱后之人的衣袖。
顾淼不得不闪身而出,瞪大眼与他面面相觑。
他的脸上沾染了旁人的血迹和爆破之后的黑灰,甚为狼狈,可是唯有一双眼熠熠。
“你跟我走,下面的地道连通花州城外。”
顾淼探身去望,塌陷的青砖之上隐约可见人头攒头。
谢朗落下去了。
花州,之所以称为花州,是因为前朝之时为要地,梁氏王朝陈兵在此,起初势力幽微之时,为躲避北项南下,城中建有地下甬道,四通八达,形若落花,故称花州。
顾淼脑中念头转了几轮,地下甬道或有高檀的人,今日看似谢朗擒他,实则他擒谢朗。
他的右手牢牢地捉住她的衣袖,趁她分神,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天方苑外的追兵听到了连环爆破的声响,已朝花厅之后涌来。
顾淼被他一拽,顺势跃上凭栏,随高檀往下跳跃。
内间之下,落地过后,顾淼方见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细砂。
刀剑之音自头顶传来,高檀捉住她的手便往西侧的甬道而去。
天方苑之下是密道,连通花州地道。
彼时,高宴之所以会在天方苑杀了高橫,大概也是缘于此。
高檀今日之所以敢赴谢朗的约,大概也是缘于此。
顾淼不禁问:“你今天为什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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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檀回首望她一眼,黑黢黢的甬道,越往里走,越不见天日。
她只能望见他脸庞的轮廓。
高檀一时未答。
顾淼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赢?”
倘若谢朗再心狠手辣一些,乍一见他,便将其合围,乱箭不休,哪怕他卸甲,亦可以一击杀之。
高檀沉默须臾,徐徐道:“我就是赢了。”
顾淼心中蓦然生出一丝不快,听他又道:“重来一回,我怎么可能输?”
顾淼一怔,高檀依旧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在黝黑狭长的甬道一路疾行。
二人疾奔了一阵,他们来到了一处圆形的分叉路,墙上点燃了微弱的火光。
此地先前有人来过。
高檀停下脚步,在原地默立了半刻。
身后的甬道渐渐传来了木轮车的轱辘声。
顾淼转身,手臂却是一紧,她方才惊觉高檀尚还紧握住她的手腕。
她不耐地抽手,这一次,出乎意料地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桎梏。
顾淼终于又见到了谢朗。
他被人推着,从甬道来到了分叉口。
他的白袍上落满了石灰,他好像受了伤,血迹浸染了他膝上的白袍。
他的神色却不见灰败,微弱的灯下,他的目光凌厉,直直瞪视高檀,道:“高二公子意欲行凶,谋害朝廷命官,形同谋逆。”
“丞相不肯信某是自保。”高檀徐徐道,“丞相晓得某与丹毒毫不相干。顾将军的毒,你也解不了,何苦骗他。”
顾淼立刻望向谢朗,他的目光轻掠过她:“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若没有坐忘的解药,你便有么?”
高檀的目光同样转向顾淼,谢朗却又道:“高檀如何有解药,他若有解药,眼下顺教局势何至于失控?”他字字如刀,“顾小将军,便是高檀有了解药,也不会施舍给顾将军,只怕他比旁人更恨顾闯,你可晓得他的阿娘正是死于顾闯之手。”
他轻飘飘的话语便将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轻描淡写地揭了开来。
顾淼背过手去,紧紧握了握拳。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方答:“我晓得,我知道。”
话音落下,四下寂静了一瞬。
谢朗心中的犹疑愈盛。
她既然知晓,为何?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二人,二人不过半臂之距。
谢朗沉声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顾小将军勿要好生抉择,未必不能翻盘。”
顾淼心中将升起不安,耳畔却听一声细响。
“哒”一声轻响,几道银芒一闪而过,自木轮车的扶手一端射出。
顾淼立时闪避,两道银芒扎入了身后的石墙。
木轮车中竟有暗器!
她从前为何不知道?
想来也是,她从前未曾见过谢朗被逼入如此境地。
高檀亦在刚刚一瞬,同样闪身避过,他的表情虽无波澜,可是眉头微蹙。
他也不知情,这是谢朗的‘后手’。
不知木轮车中究竟有几枚银针。
尚不及细想,唯听谢朗一笑,他手下翻转,又是数道银芒自另一侧扶手射出。
顾淼俯身,一跃到了木轮车后另一侧,高檀身形一矮,却是低了半身。
三枚银针扎入了他身后的石壁。
顾淼一惊,便见他身形一晃,半跪到了地上。
银针射中了他,不是先前的三枚,而是第一轮的三枚其中一枚!
针上肯定动了手脚。
顾淼只见高檀抬手,袖中一枚石子抛出,打灭了墙上的灯烛。
周围立刻暗了下来。
顾淼心跳加快,耳边听谢朗的声音不疾不徐:“他撑不了太久,虽不是剧毒,可也是防身要务,他很快就会失去知觉,顾小将军,你晓得你该如何做么。只要你杀了高檀,你爹也好,你也好,若是想做皇帝,我可以成全你们。坐忘丹毒可解,万里河山,亦在掌中。高氏若无高檀,不足为惧,顾氏大军在握,而我已如枯木,谢氏若得一明君,足矣。”
第137章 帘风
骤然漆黑的甬道内,谢朗的声音朗朗,似乎传得极远,又转而回荡在顾淼耳畔。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亦在耳畔怦怦乱跳。
顾淼立在木轮车后一时没有动,而不远处的高檀悄无声息。
四周黑黢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顾苗不晓得高檀受的伤重不重。
他沉默地隐匿于暗处。
无声无息,昏暗无光。
谢朗没有等到她的回音,沉默了数息。
约莫半刻以后,身后的甬道内传来了数道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出声唤道:“大人!”
来的人是谢朗的人!
谢朗旋即开口道:“顾小将军是个聪明人,定知该如何决断。此时杀了高檀,于你,于顾大将军百利而无一害。康安才是重地,经此一劫,顾将军丹毒肃清,逆教伏诛。谢氏当与你们共商天下大计。”
百利而无一害,确实。倘若此时此刻是顾闯立在此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高檀,即便是为了坐忘的解药,她也应该仔细思量谢朗的话。
她星夜兼程来到花州,不就是为了解药么?
可是……顾淼眨了眨眼,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过后,她隐约地能瞧见木轮车中谢朗的轮廓。
谢朗实在算不上是个武人。
战场上杀人已是艰难万分。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怎么?顾小将军又心软了”
顾淼微微蹙眉,脚下依旧未动。
身后甬道内的脚步声却是愈近了。
倘若高檀真受了重伤,腹背受敌,他又如何赢?
荒谬。
顾淼心中掠过仿佛一丝冷笑,可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心绪。
她从来都晓得,倘若不能一开始便躲得远远的,反而重蹈覆辙,总有一天她和高檀会再度走到这一步。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杀亲之仇,夫妻离心,师徒割席,权欲人心。
还有她自己。
无论她再怎么假装,她根本杀不了高檀。
杀不了前世的高檀,也杀不了眼下的高檀。
她忽地想起从前高檀说过的一个典故,夫妻情深,妻早逝,其夫便求上苍她能够化作一阵风,如此一来每每风起,烛摇帘动,他便知是故人来。
可是风动烛帘又如何,来时如影,去时成空。
她与高檀做不成夫妻,也做不成陌路人。
谢朗的话真真假假,可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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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他说的不假。空有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空有大义之道的世家,掌兵者残暴,书文者迂腐。
何以为天下。
她暗暗长舒一口气,想要舒尽胸中浊气。
她听见脑中挥之不去的声音说:高檀到底是个好皇帝。
顾淼抬手,朝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谢朗木轮车后的扶手。
谢朗的鼻息与她咫尺之距。她感觉到谢朗浑身一颤。
急促的脚步声更近了,呼唤大人的声音也更近了。
顾淼语调飞快:“今日我可以成全你。可是成全了你以后,你必须允诺我,从此以后放过我爹,也放过我,再也不许寻我,也不许打探我的消息。”
谢朗呼吸一滞,此时此刻顾淼并不是在和他说话,她是在与高檀说话!
“你……”
谢朗只发出短促一声,周围静悄悄地,依旧没有高檀的声响。
顾淼摸到了腰后的短刀。
她闭上了眼睛,猛地按住了他的头颅,利落地手起刀落。身前的谢朗独独急促地哀叫了一声,彷佛此一声无关痛痒。
温热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向了她的虎口,她听见了谢朗呼哧呼哧的,狼狈的呼吸声。
一击毙命在战场之上最为紧要,既是保命的手段也是致胜的关键,胜负往往悬于一瞬之间。
呼吸声停了,顾淼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如释重负。
谢朗本来就要死的。
顾淼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无论是谢朗,还是旁人,他们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高檀是个好皇帝,比之谢朗,比之顾闯,比之梁从原。
顾淼低头,抹去手上的血迹。
追兵终于来到了身后。
顾淼听到了破空之音,朝她背心袭来。
她回身闪避,追兵豁然撞到了木轮车上,发出砰一声巨响,继而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人落到地上,发出”噗”一声闷响。
“大人!”其中一人惊慌道。
刺鼻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甬道内渐渐清晰,弥漫开来。
有人死了!
谢朗死了!
谢朗怎么会死呢。
不,虽然他也是肉身凡胎,可谢朗怎么会轻易地死去呢。
在许多人眼里,谢朗不会死,绝不会如此寂寂然死去。
侍从寻着落地的闷响,摸索到了地上的人影。
“大人。”他慌忙地去摸腰间的火折,可他太过慌张,手上发抖,火折不慎滚落在地,咕噜噜滑了出去。
顾淼蹲身,正欲伸手去取火折,室中却忽地一亮。
她立刻扭头朝光源望去,却是悟一立在墙角,抬手用火折点亮了壁上的火烛。
顾淼吃了一惊,她甚至不知悟一到底是何时进了此地。
他不露痕迹,身似鬼魅。
顾淼随即望向高檀先前站立的位置。
他并未动,只是靠墙而立。
他勉力支撑,脸上苍白如纸,可是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眉心紧锁。
他的一双眼似惊,似怒,似哀,似伤。
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肯说一字。
顾淼调转了目光,而悟一只瞄过一眼地上谢朗的尸身,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他不再耽误,猛然跃步上前,接连杀死了追来的两个侍从。
那两个侍从尚在震惊之中,根本不及反应。
顾淼别过眼,只问悟一道:“何处是脱身之地?”
悟一先是一愣,扫过一眼高檀后,朝一处甬道指道:“顺此路出去,便是城外,南门五里坡。”
顾淼略微拱了拱手,抬步便走。
悟一来了,便是高檀受了伤,二人也有办法脱身。
就算高檀与谢朗决裂,他也杀不了他。
她不愿再看他一眼,快步朝甬道而去。
她必须得先出城,与顾闯汇合。
前路昏昏,而身后的甬道静悄悄。
谢朗死在了花州。
谢氏在康安,在南越举足轻重。
谢朗身死的消息,康安城中尚无人知晓。
整座康安如同乌云密布,‘坐忘’丹毒波及甚广,眼下没有解药,唯有只能严查商贩与北项游商。
城中肃杀一片,谢昭华主办此案,宫中侍卫大力捉拿要犯。
城中接连三日,斩首示众者众,人心惶惶。
衣茹儿再次收到了小葛木的口信。
小葛木尚在城中,高檀将他安置在了高氏的宅院里,昔日的将军府。
猎场那日过后,小葛木既没见过高宴,也没再见过高檀。
他知道如今的将军府是个空城。
坐忘丹毒横行,康安城中对于北项,如今有诸多不满。
小葛木生了去意,可衣茹儿一定要留在康安。
康安乱了,于他来说,大有裨益。
留一枚棋子在皇帝身边,方是上策。
今日小葛木正欲出城,将军府中却来了不速之客,正是风头正劲的谢氏三郎,谢昭华,与他一道而来的竟然还有衣茹儿。
小葛木心中大惊,衣茹儿既在宫中,如何出宫?她又为何与谢昭华一道?
他面上却不显,只笑眯眯地起身相迎道:“谢大人来得不巧,府上的二位主人如今都不在府中。”
“王爷多虑,某今日来是为见小王爷。”谢昭华拱手道。”哦?谢大人所为何事?”他看了一眼一侧低眉顺目的衣茹儿,“为何小妹也来了?可是为了陛下的差事?”
“是为革铎。”
小葛木神色微微一变:“他已死了,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可问的。”
谢昭华再度拱手道:“某近日查办丹毒一案,倘若小王爷能提供从前革铎与坐忘的线索,某感激不尽。”
小葛木又撩袍坐回了方背椅:“恐怕谢大人今日是白跑了一趟,我实在不知革铎从前的勾当,顺教也好,逆教也好,都是他一人之过,与我北项毫无瓜葛。他御人无术,树倒猢狲散,可是他死了,谢大人便是要叫他再死一次也不能了。”
第138章 捕蝉
衣茹儿惊诧地挑了挑眉,继而飞快地埋低了头。
从前她只晓得小葛木不喜革铎。革铎来路不明,如她一般,从来都入不了他的眼,又欲与他争权,小葛木自然对其厌恶至极。
可如今再看,似乎也全然并非厌恶。
小葛木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目光朝衣茹儿一瞟,又问谢昭华道:“你们同路而来,都是为了革铎?”
谢昭华拱了拱手又道:“陛下差人来是为了旁的事情,某只是恰巧同路罢了。”
他的措辞含糊了些,因为衣茹儿眼下没有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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