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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白衬衫 “我喜欢闻上面你的味道。”……
蒋绍言此行还有件事便是见林墨笙, 拜会的函件已经发了出去,但林墨笙那边却迟迟没有回音。
蒋绍言一派淡定,隐约觉得林墨笙是故意拖延, 他不急不躁, 并在钟虞说想要通过林墨笙的助理询问到底为何原因的时候阻止了他。
两人正好趁这段空闲时间, 将公寓好好收拾了一番,有用的旧物带走,剩下的清洁装袋, 投入两条街外的一个物品捐助箱里。
蒋绍言就是在某天下午, 突然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白色衬衫。
那衬衫用衣架挂着,藏在一排衣服的最里面, 蒋绍言下意识觉得这是钟虞的衬衫,然而细看却发现尺码明显要大,再看水洗标,分明是他前些年喜欢的那家牌子。
衣领干净,料子也平整如新,散发洗衣液与阳光的芬芳,足见这些年得到了妥帖的照顾。
蒋绍言的心微微动了, 不露声色, 拎起那件衬衫往外走, 在客厅找到了盘腿而坐正在书柜前整理的人。
“怎么了?”钟虞仰头望来, 米白色的毛衣挽起到臂弯,露出匀亭的小臂,整个人浴光而坐, 浑身像镀了层毛绒绒暖洋洋的金边。
蒋绍言看得心痒,预料到把衬衫拿出来这人估计得脸红跳脚,于是先背手身后, 俯身偷一香吻,嘴唇贴着嘴唇辗转厮磨了一阵,才缓缓直起身,施施然将那“罪证”亮出来。
钟虞一眼认出,瞪大了眼睛,抬手就要抢,蒋绍言迅疾闪开,装出严肃模样:“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
为什么他六年前的衬衫会出现在钟虞的衣柜里。
钟虞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着急差点左脚绊右脚,这叫他有点恼羞成怒,再次伸手来抢:“给我!”
蒋绍言不让,故意逗他:“大律师不仅是个小骗子,还是个小毛贼,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拿我衬衫做什么。”
拿衬衫做什么……钟虞的脸可疑地红了,然而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大律师,当即一声冷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衬衫,写了你的名字?要不然你叫唤一声,看看它答不答应。”
蒋绍言叫他这满口歪理弄得哭笑不得,也怕真将人惹急了,见好就收,在钟虞再一次伸手来抢时松了力道,那件白衬衫便从他指尖滑走,落入了钟虞手里。
钟虞攥着那件衬衫,意识到力气太大,赶紧松手,然而布料还是攥出了褶儿来,他朝身边男人瞪去一眼,似怒非怒似嗔非嗔,小心地拎着衣领的位置走去卧室,擦身时还泄愤似的撞了一下蒋绍言的肩。
蒋绍言目送他走进去卧室才将目光收回,人走了,倩影却留在脑海,蒋绍言笑了笑,揉着肩膀往地上散着的一堆书看去,全是大部头的法律书,英文的中文的法文的甚至还有阿拉伯语的,难不成钟虞的客户里还有挖石油的阿拉伯老财?
书页松散,一看就翻过许多次,蒋绍言也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各种记号,连空白处都写满了字。
每个字都代表了钟虞这些年的努力,蒋绍言欣喜欣慰,替他高兴,也替他骄傲。
放下一本拿起另一本,正翻着,卧室里传来动静,蒋绍言下意识侧头,突然就怔住了。
虽然是正午阳光最灿最暖的时候,屋里也开足了暖气,钟虞还是感到了一阵战栗自椎骨往上漫延。赤裸的双足踩着光亮的地板,他穿上了那件衬衫,其下寸缕不着,行走间宽大的衣摆便如裙摆飘动,双腿光洁如玉,一步一步,朝呆坐着的男人走过去。
停下,钟虞垂头,与蒋绍言抬起的目光交缠,半晌,动动嘴唇:“你不是想知道我用的你的衬衫做什么吗?”
凌厉的喉结上下滑了几道,蒋绍言想开口,却发不出声,眼底燃起火来。
钟虞被那灼热的目光烫到了,脚趾不自觉扣紧,顶着羞耻继续说:“睡不着的时候会穿上,想象你就在我身边。”
蒋绍言自地板起身,面对面站到了钟虞面前,钟虞便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继续同他对视。
烈火燎原,一直从眼烧到了心,蒋绍言难以克制地想象着这样一幅画面,钟虞躺在床上,全身只穿这一件带着他气息的衬衫,布料毫无阻隔地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随着翻身或其他动作,摩擦着那身滚热的皮肉。
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蒋绍言快步朝卧室走去,钟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在了床上,弹动之间头晕目眩。恰好一束光自窗外照来,他下意识抬手挡眼,再放下时,卧室里已经一片黑暗,蒋绍言将窗帘拉上了,曲起一条长腿跪于床边,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上方,朝他望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只彼此深深凝望,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气息都表明了心中的激动,钟虞有些无法忍受,紧闭的嘴唇轻轻张开了,蒋绍言眼神一暗,俯身将他深深地吻住。
吻得急切又情动,钟虞抬起手,深深插进了蒋绍言的发间,手指揪紧有些扎手的黑发,却是用力地将他压向自己。
那些微的痛感刺激了蒋绍言,蒋绍言一反往日的温柔,粗暴地吻着钟虞的嘴唇,甚至带了点撕咬的力道,反复品尝吮吸,直到身下的人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过去了许久,蒋绍言才从激情中稍稍冷静,支起身望着钟虞:“是不是咬着你了?疼吗?”
钟虞发不出声,只摇头,头发摩擦被褥发出沙沙的轻响,两瓣嘴唇微微张开,湿润鲜红,好像沾了露的玫瑰。
蒋绍言忍不住再度低头厮磨,片刻后抬起,直勾勾盯着钟虞。钟虞回过神,身上的衬衫已然蹭得皱皱巴巴,他为自己大胆的举动感到羞涩,蒋绍言直白的目光更叫他羞愤,就听蒋绍言突然笑了声,问他:“是不是一直没洗过?”
“说什么胡话呢?”钟虞也绷不住笑了,“一直不洗那不臭了?”
蒋绍言这会儿耍起赖:“我不管,反正就没洗。”
“嗯,没洗。”钟虞顺着他,“我喜欢闻上面你的味道。”
尤其是刚来的那段时间,他总是要穿这件衬衫才能入睡,就好像蒋绍言在背后拥抱着他。
“我爱你。”声音因情动而喑哑,蒋绍言低低唤他,“宝宝。”
所有的情话都不敌这两字的称呼,钟虞曾经认真思考过,为什么每每听到蒋绍言说这两个字,他就心跳失速神志紊乱,就像不等敌军攻城就缴械投降的军士,毫无招架之力。
“宝宝,”蒋绍言眸光幽暗,“除了穿着睡觉还做什么?”
话音刚落,那层薄面瞬间红透,好似涂抹了诱人的胭脂,又好像成熟饱满的蜜桃,钟虞偏过脸,以通红的耳尖对准使坏的人,试图做最后抵抗。
蒋绍言便知道了,钟虞不止穿他的衣服睡觉,还有更多……或许就是在这张床上。
“还做了什么,做给我看。”蒋绍言强硬地将他的脸掰回来,鼓励似的吻上鼻尖,“宝宝,让我看看。”
仿佛塞壬海妖诱人的歌声,钟虞完完全全被蛊惑了,他撑着胳膊坐起,向后靠在柔软的床头,随后缓缓曲起双腿。无法承受蒋绍言的目光,他不得不闭上眼,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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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向下探去。
凌乱的思绪,火热的画面,伴随一声低喃出口的“蒋绍言”,钟虞浑身颤抖,向旁倒了下去。
“宝宝做得很好。”蒋绍言接住了他,“应该有奖励。”
蒋绍言便亲手解开那衬衫的纽扣,一粒一粒,好像在拆礼物,过程折磨人似的漫长。
床上,地板,窗户旁,浴室里,最后被抱出浴室的时候,钟虞已经睁不开眼,直接睡了过去。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窗帘缝隙透进来光亮已经变得黯淡,刚动一下,背后的蒋绍言也醒了,覆上来,抬手遮着他的眼皮,跟他说再睡一会儿。钟虞便在他掌心里闭上眼,再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醒来时身上清清爽爽,除了有些酸痛并没什么不适,但钟虞还是睁着眼愣了许久。
蒋绍言掰过他的肩膀将他朝向自己,轻声问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钟虞的眼神才慢慢聚焦,他看着蒋绍言,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我梦见我父亲了。”
十分奇怪,因为钟虞几乎从未梦见过钟艾,那个将他生下来就死去了的父亲。
梦里,钟艾的面孔就像老太太给他看过的那些旧照片一样,十分模糊。钟虞曾试图在老太太的只言片语里拼凑过钟艾这个人,青春明艳的样貌,张扬热烈的性格,因为沉不下心读书所以早早开始工作,与他完全不同。
所以才会遇上一个来路不明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得知怀孕后不管不顾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哪怕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梦里的钟艾面孔虽然模糊,那双眼却异常的清澈明亮,仿佛含着哀怨般朝他望来,低低喊他“小虞”。
钟虞想不通为什么会梦见早逝的钟艾,一直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都想不明白,他总觉得这个梦不寻常,下意识抬起手抚摸胸前,才惊觉是空的,那块红色翡翠早已不在他脖子上了。
蒋绍言叫他不要多想,试探问:“回国之后我陪你去看看他?”
钟虞想了想,点头:“行。”
钟艾当年去世后并没有葬在老家,就葬在岚城郊外的一块墓地里。
因为这场毫无征兆的梦,钟虞突然很想蒋兜兜,吃完饭先跟蒋兜兜打视频,打到手机发烫也舍不得挂,最后时钟虞对小孩说:“兜兜,把你的挂坠给我看看。”
蒋兜兜听话地将挂坠从衣领里掏出来,举得高高地给钟虞看。
钟虞久久没出声,蒋绍言看那挂坠,再看钟虞,表情有些发沉。
之后时间,钟虞将前一天收拾出来的旧衣物打包,和蒋绍言一起送到了两条街外的救助站,然后手拖手慢慢往回走。
快到楼下,远远地就见街边停了辆扎眼的跑车,一道身影抄手立在车门边,是伊森。
察觉到他们走进,伊森转头望来,在看到了两只交握的手后顿了顿,然后缓缓抬起眼,看着钟虞说:“爸爸想见你们。”
第92章 红翡翠 “这两块翡翠应该是一对。”……
见面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 就在A∓Z集团总部林墨笙的办公室。
A∓Z总部的高楼矗立在纽约最繁华商业区的正中心,通身漆黑的建筑宛如一座厚重沉默的擎天方碑,被银行、投行以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楼宇包围, 众星拱月, 足见其超群的地位。
钟虞和蒋绍言到了楼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脸迎出,正是林墨笙的私人助理,穿着低调举止干练, 也是个中国人。
“马修。”
钟虞先打招呼, 那个叫马修的助理亲切喊了声“钟律”,随后才转朝蒋绍言, 笑容变得客套,用流利的中文说蒋先生久仰了,林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搭电梯上楼,马修请蒋绍言先上,然后是钟虞,自己落在最后。钟虞站在三人的中间,马修低声同他说, 林墨笙最近感冒一直未愈, 就这两天才刚刚好些。
钟虞惊讶:“林先生病了?”
“是啊。”马修忧心忡忡, “公司事情多, 林先生接连出了好几趟差,再加上担心您在国内的情况,思虑过重才会病倒。”
声音不高不低, 似乎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蒋绍言听见,又或者说就是故意叫蒋绍言听见。蒋绍言眉峰挑动,并未开口, 只觉得林墨笙的这个助理对待钟虞的姿态有些过于恭敬了。
说到底钟虞不过是A∓Z的法律顾问,单就公事论,马修的级别远在钟虞之上,完全没必要对钟虞如此态度。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墨笙本人对钟虞相当重视,而马修的态度不过是林墨笙态度的影射。
注意到蒋绍言投来的视线,马修再度客气笑笑,闭唇不再多言。反而是钟虞往蒋绍言看了过去,他自认坦荡,但也怕马修这番话叫蒋绍言多心。
蒋绍言微微笑着冲他眨眨眼,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钟虞回以微笑,转头望向前方。
他们所乘的为单面可视的观光电梯,外观森*晚*整*理如同一枚子弹,正以极快的速度直射天际,距离地面越远,视野就越发广阔。
电梯到顶,钟虞抬脚朝外走,正要去林墨笙办公室,马修叫住他,状似为难地说自己有个私人法律问题,如果方便,能否咨询他。
钟虞立即明白了,马修这番话是林墨笙授意,林墨笙想单独见蒋绍言,所以才叫马修支开自己。
蒋绍言自然也听出来了,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吧。”他也正想单独会会林墨笙。
马修请钟虞在沙发稍坐,先叫秘书倒咖啡,然后才领蒋绍言往走廊尽头一间紧闭的办公室走去。
说是领,其实马修落后了蒋绍言半个身位,一来蒋绍言是客,而他的身份只是助理,二来也方便暗中观察蒋绍言。
撇开外貌不谈,年轻沉稳,气度不凡,这是马修的评价。跟在林墨笙身边多年,马修练就一双识人的火眼,许多人,上至老练的政客,下至独角兽新贵,第一次来A∓Z总部,都会被其磅礴的外观和奢华的内里震慑,表面掩饰得再好,许多细微动作也会出卖其怯意,然而蒋绍言身姿笔挺步伐平稳,目光平静直视前方,一派从容淡定。
马修暗自赞叹,如此人物的确配得上钟虞,但他清楚林墨笙不这么认为,也清楚林墨笙不喜欢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更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眨眼间到门口,马修止住思绪,抬手在那奢华厚重的门上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请进”,他才将两扇门拉开,随后退到一旁,对蒋绍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在眼前徐徐敞开,蒋绍言眯起眼,最先看到了是面窗而立的一道背影。
蒋绍言不打无准备之战,来前特意找人查了林墨笙,林墨笙的年纪应该在50出头,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叫媒体拍到一张模糊远照,此后一直低调,神龙难见首尾,外人不得窥其踪影。
蒋绍言步入,停在门口,沉默地打量。室内温暖如春,林墨笙背对着他站在一整面玻璃墙前,白色衬衫外是件灰色马甲,背影高大挺拔。
听到动静,林墨笙侧身回望,露出一张西化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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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面庞。出乎蒋绍言意料,林墨笙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立体的面相显得雍容威严。
蒋绍言不躲不闪地同他对视,却禁不住视线下移,被林墨笙马甲前襟佩戴的一枚胸针吸引了注意。那是块鲜亮通透的红色翡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诡的光,叫蒋绍言瞳仁瞬间缩紧。
再看林墨笙,蒋绍言眼神已然变了。
无需赘述身份,双方都已明了,林墨笙淡淡投去一眼,再度转身面朝窗外:“我知你来的目的,道谢就不必了,有时间的话过来陪我看看风景。”
嗓音醇厚略带沙哑,听起来的确像是久病未愈。
蒋绍言稳步走过去,站到了林墨笙身侧,近看,那西化的五官更加立体,眼窝深鼻梁挺,身材也保养得极佳,紧身马术裤包裹着健硕的大腿,周身萦绕久居上位养尊处优带来的华贵雍容。
将视线移开,蒋绍言也看向窗外。这个位置这个高度,身前只有一层仿若无物的透明玻璃,稍有些恐高的人只怕都要头晕目眩两股战战,然而只要站稳了脚跟,便能将整个纽约尽收眼底。
摩天高楼不计其数,哈德逊河碧波荡漾,再远处,蔚蓝天际广阔无边。
如此繁华壮阔的景象,足以令这世上任何一人屏息神往。蒋绍言不为所动,至少表面看来如此,他忍不住转头,视线再度落于林墨笙胸前的那枚胸针上。
林墨笙仿佛未察,垂着淡然的眸子,一寸寸审视脚下土地,宛如一个无情帝王,冷漠地睥睨主宰的财富帝国。
半晌,他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开口,语气带上不易察觉的温柔:“小虞很喜欢站在这里朝外看。”
这个称呼叫蒋绍言眼神一凛,顿时冷下几分。林墨笙反而露出淡笑,目光仍冲窗外:“你不适合他,也无法保护他。”
蒋绍言低头笑笑,抬起手,亮出戒指:“我们结婚了。”
林墨笙目光微凝,透出不屑:“结婚了又怎么样?”
“结婚了又怎么样……”蒋绍言低声重复这几字,突然问,“所以说过的誓言、做出的承诺都可以不作数,你当初离开钟虞父亲的时候,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吗?”
林墨笙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转过头,第一次直面蒋绍言。蒋绍言反而淡然一笑:“钟虞的父亲去世前留下一块红色翡翠,你今天恰好也戴了一块红翡的胸针,据我粗浅观察,林先生,这两块翡翠应该是一对。”
林墨笙并未否认:“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我不赞同你们所谓婚姻,更不可能让你把他带走。”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蒋绍言强压下心头的震动,他观察林墨笙,试图从林墨笙细微的表情里拼凑出当年往事,他猜测,林墨笙当年在国内遇上钟虞父亲钟艾,两人或许相爱,或许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发生了关系,而之后林墨笙远走国外,钟艾独自生下孩子却不幸死于难产。
这些年林墨笙娶妻生子扶摇直上,对国内的钟虞不闻不问,大概率是不知道钟虞的存在,谁想命运玄妙,还是叫两人遇上了。
以为的情敌摇身成了岳丈,蒋绍言只想感叹造化弄人,一口气稍松又即刻提起。如此,林墨笙只怕更难对付。
“他不是物品,是个有自由意志的独立的人,我无法强行把他带走,你也无法强行将他留下。”
佩戴胸针,就是意在暗示对方自己的身份,蒋绍言一语道出,总算不笨。然而听了这话,林墨笙又摇头冷笑:“不知所谓。你不如问问你自己能给他什么。”
蒋绍言不受这激将法,他平静地回答又平静地反问:“我能给他我的全部,你又能给他什么?”
林墨笙微微笑笑,再度将视线投向窗外:“我能给他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蒋绍言神情变得冷肃,沉默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象,白日看已足够震撼壮阔,到了晚上经霓虹妆点,必将更加如梦似幻。
这样的诱惑没人能拒绝得了。
而钟虞的野心和抱负他一直都知道。
静默了片刻,蒋绍言扯动嘴角:“你确定?假使钟虞留下,那么你会对外公开他的身份?我记得你还有个儿子,你能将一切全部都给钟虞吗,还是叫他隐姓埋名,在你儿子身边做个辅佐的股肱之臣?”
林墨笙腮骨微微绷紧:“我自然有我的安排,我给他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我只问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蒋绍言看上去气定神闲:“赌什么?”
林墨笙瞥一眼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好好珍惜吧,过了今天你就不会再有机会戴着它了。”
第93章 林墨笙 “恕我直言林先生,这翡翠不适……
蒋绍言进去了林墨笙的办公室, 钟虞就坐在外面沙发,听马修向他提问。
问题倒不复杂,钟虞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随后便有些走神, 目光数度滑向林墨笙的办公室。
高门紧闭, 不知道两人在里头说了什么。
马修看出他心不在焉:“钟律不用担心,林先生很欣赏蒋总,他们聊得愉快, 估计要多说一会儿。”
又叫人端上一盒色彩缤纷的马卡龙:“上次你过来, 林先生看你喜欢吃,特意叫我多备些。”
上次来林墨笙办公室是回国前, 为的就是Judith收购案,但钟虞毫无印象吃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马卡龙太甜,他其实并不爱吃,估计当时正好饿了所以随手拿来填肚子。
马修这话暗示意味明显,钟虞反倒没胃口,推脱说不怎么饿, 况且他心不在焉也并非只为蒋绍言, 而是那天梦见钟艾后就一直感到心神不宁。
幸而很快, 林墨笙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蒋绍言从门里走出来,敛着眉目,看起来并不愉快。
钟虞起身就要过去, 马修却叫住他:“钟律,林先生待会儿还有安排,时间怕是不多, 他还等你呢。”说罢又转朝走来的蒋绍言:“蒋总第一次来,我待会儿带他转一转。”
不好叫林墨笙等,钟虞拎上公文包走向他的办公室。蒋绍言迎面而来,一个往里一个往外,眼神始终彼此注视,擦身而过时,蒋绍言突然出声。
“钟虞。”
钟虞停住脚:“怎么了?”
蒋绍言深深望向他,勾唇一笑,带了点痞气:“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中午要吃什么,我们一起去。”
嘴角弧度并不明显,但那双好看的眼却实打实弯了起来,钟虞一向公私分明,何况马修在旁边,他不好说什么,借着将公文包从右手换到左手的动作,快速地伸手碰了一下蒋绍言的手背,用眼神回答他:等我。
进去林墨笙办公室,那扇奢华厚重的门在身后掩上,林墨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头,依旧穿那件马甲,但前襟不饰一物,那枚胸针不见了踪影。
与刚才的冷峻锐利完全不同,林墨笙一见钟虞进来便展颜笑开,依旧威严,却威而不厉,好似室内温度一般叫人如沐春风。
“小虞。”
钟虞脚步微顿,他并不喜欢林墨笙这样叫他,上次林墨笙这样叫他是在电话里,他来不及纠正,这次便礼貌地直接说道:“林先生,您还是叫我钟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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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笙不置可否:“回来的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又以目光示意钟虞在沙发坐下。
并非第一次来,钟虞很清楚他应该坐在哪个位置,他坐在了长沙发的一头,姿态端正脊背挺直,微微侧身面朝着林墨笙,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都好。”钟虞言简意赅,“听马修说您病了?”
林墨笙眼神温和:“已经好多了。”
这话说完,办公室毫无征兆静下来,钟虞斟酌着,决定向林墨笙挑明:“其实我今天来是同您辞行的。”
林墨笙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半晌,沉声询问:“辞行?”
钟虞感到奇怪,他之前已经请马修转告林墨笙,辞职信也是跟律所那边同步提交的,林墨笙没道理没看见。
林墨笙仿佛看透他:“马修跟我提过,你的辞职信我也看过,但我不愿相信,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钟虞一顿,郑重道:“我的确要辞职,离开纽约回去国内,这是我慎重考虑的结果。”
林墨笙坐于宽大的办公桌后,沉默不言,身后天高万丈,阳光泼金,他视线落于钟虞交握的双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似的陡然眯起双眼,一转话锋:“你结婚了。”
钟虞一愣,低头去看手上闪着光的戒指,眼神染上不易察觉的笑意:“是,我结婚了。”
“容我提醒,这样的婚姻关系在国内是不会被承认的。”林墨笙形容严肃,“你没有任何保障。”
钟虞其实不太愿意跟林墨笙谈私事,他一直将林墨笙定位明确,是客户,是甲方。诚然,林墨笙是他事业上的贵人,给予他帮助良多,他尊敬,感恩,却不愿模糊了这条界限。
但他请林墨笙帮忙在前,着实欠着人情,于是淡笑回答:“林先生,我不需要保障,我就是我自己的保障。”
林墨笙再度缄默,深邃的双眼望来,久久未动。钟虞同他对视,心莫名动了一下。
久居高位,林墨笙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若是不想,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哪怕偶尔流露一星半点,也不过是故意为之。
然而此刻那深邃眼窝里的双眼直直望来,分明压抑着什么,似怀念,又似动容。
钟虞突然生出种感觉,林墨笙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其他什么人。
这眼神叫人不太舒服,钟虞垂头避开,这才注意面前茶几上还摆了个小巧的方形盒子。
林墨笙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开口,嗓音比平时更低:“如果你想成立自己的律所,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介绍客户和资源,或者你想转行做其他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助力。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钟虞不禁哑然,这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和林墨笙固有的关系,虽然之前林墨笙也会跟他说遇到了问题就来找他,但都不像今天这么直白不留余地。
“小虞。”林墨笙依旧这样叫他,“把你面前的盒子打开,里面有样东西我想给你看。”
钟虞依言将那盒子拿起在手中,皮面的盒子,骤然接触皮肤有些凉,钟虞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沿着中间的缝隙将盖子轻轻掀开,然后就愣住了。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枚红色翡翠胸针。
“这翡翠原本是一对的。”林墨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来,停在钟虞面前,“这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个在许多年前被我送给了一个人。”
钟虞一瞬间明白过来,抬起头看向高大的林墨笙,难掩目光中的震惊。
一双明亮哀怨的眼闪现脑海,钟虞也突然明白了,难怪前一天他会梦见钟艾,原来都是预兆。
他竭力平复,双手却依旧有些发抖,一手托盒,另一手抬起,自那翡翠华丽鲜亮的表面轻轻抚过,摸到了满手冰凉。
盒子放回茶几,钟虞站了起来。
林墨笙暗含期待的眼神在钟虞将盒子放回去的那刻陡然黯然,却不死心,他弯腰将胸针取出:“你觉得不好看吗?”
钟虞垂手而立,指尖缓缓蜷缩:“挺好看的。”
林墨笙找回些信心,抬手在胸前比了比,语气轻松:“既然好看,你觉得我戴上怎么样?”
钟虞未答,反而看上去有些疑惑:“您把这块翡翠做成胸针,是要自己戴吗?”
“对。”林墨笙看着他,“从前没机会,叫明珠蒙尘,以后我会常戴。”
林墨笙身材高大,钟虞必须稍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林墨笙眼窝深鼻梁也高,这些特征都叫这张英俊成熟的面孔显得有些西化,除了黑发黑眼,好像找不出其他与他相似的地方。
视线下移落到那枚翡翠,钟虞看了许久,试图与记忆里的那块对比,找出些相似之处,可惜也失败了。
手指握紧掐进了掌心里,疼痛令钟虞的眼神由迷茫变得清醒,也令他冷静。他抬起头,平静道:“那恕我直言了,林先生,我觉得这块翡翠不太适合您。”
听到这称呼,林墨笙心便又是一沉,他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跟钟虞单纯地讨论翡翠:“为什么不适合?”
钟虞十分认真地思考,却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种感觉而已。”
说罢拎起搁在沙发上的公文包:“听说您还有安排,我就不打扰了。
身体弯折成九十度,钟虞一字一字说得郑重:“这次的事我欠您一个人情,这些年也承蒙您赏识关怀,日后如果有需要,您随时联系我,我必定为您赴汤蹈火。”
转身朝外,却被林墨笙叫住。
“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林墨笙语气急切,罕见地失了淡定,“只要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听到这句,钟虞突然就笑了,他转过身,维持着淡笑面冲林墨笙:“我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比起过去,未来更值得让人期待,林先生保重。”
外间沙发,蒋绍言翘腿而坐,外头阳光普照,那张英俊面庞却布满阴云,将面前茶几上的茶水点心挑剔了个遍,马修都无语了。
显见的失了涵养与风度,蒋绍言却顾不得了,他心头憋着一股气,双眼紧盯林墨笙办公室的那两扇门。马修旁观,觉得他或许是想以目光将门炮轰开来。
比料想得更快,那门开了,钟虞从里面走出来,面色看起来十分平静。
蒋绍言即刻起身,钟虞看到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本能地加快脚步,到最后几乎成了小跑。
蒋绍言也大步跑过去,在走廊中间相遇,蒋绍言气息微喘,第一反应就是去拉钟虞的手翻过来看,见那素白银环还好端端地包裹在无名指的指根上,他才猛地松口气,随后急切询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钟虞就知道蒋绍言也已经知道了,他凝视面前的男人,将对方的焦虑忐忑看在眼里。
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但手指还是一松,公文包应声落在华贵的地毯上,钟虞抬脚上前,一把抱住了蒋绍言。
蒋绍言愣了愣,抬起双手更紧地抱住了他。
马修旁观,滋味复杂,视线转朝外,只看到这日的阳光真是罕见地好,天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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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成了一片。
许久,钟虞拍拍蒋绍言后背,示意他将自己松开,而后才回答刚才的问题:“没说什么,就给我看了枚胸针。”
蒋绍言眼神一沉:“那你……”
“我?”钟虞笑笑,“我说那翡翠不适合他,不建议他戴着。”
蒋绍言怔住,许久,唇与眼一同弯起,眉宇阴霾尽消,只剩满面春风。钟虞叫他感染,也绷不住笑,又问:“你这么快转过了?”
“转过了,没什么可看。”蒋绍言故意往马修投去眼神,“东西也不好吃。”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蒋兜兜。钟虞突然觉得有点饿,但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想起蒋兜兜,他就想到小孩最喜欢吃草莓蛋糕,便道:“我们去吃草莓蛋糕吧。”
“行。”蒋绍言拎起地上的公文包,笑问,“再配一杯咖啡吗?”
“嗯。”钟虞又突发奇想,“我还想回去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公园,我想去喂鸽子。”
“好。”蒋绍言照单全收。
两人边说边朝电梯走去,说话间已经走远,后面说了什么马修就听不到了,只看到两道并肩相携的背影。
穿着正装裙高跟鞋的女秘书抱着文件经过,冲马修躬身问好,一如往常。马修却突然觉得,在这栋巍峨高耸的黑色建筑里,人人光鲜,看着叫人艳羡,其实也不过经年累月,日复一日。
在走廊立了片刻,马修转身朝林墨笙办公室走去,门未关,他看见林墨笙背身站在窗前,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
心中叹一口气,马修没有发出声音,悄然地将那道门关上了。
第94章 临终言 “你会对绍言和兜兜好的,对吧……
为方便照顾蒋西北, 蒋绍言搬到了同个别墅区,去纽约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钟虞也把酒店的行李搬了过去, 因而他们自纽约飞回, 一下飞机就直奔新家。
蒋兜兜最近新学了个词叫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早爬起来,觉得自己就跟那小蚂蚁似的一刻不停地打转,从晨光熹微转到日上中天, 待到傍晚落日时分, 远远地见车开来,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小虞儿!”
一周没见, 钟虞饱受思念折磨,不待车停稳即下,也往蒋兜兜奔去,刚抱到怀里眼睛便红了。
贴贴小脸再摸摸小手,冰雪玲珑的钟律也不能免俗,跟全天下所有操心的父母一样发出一句心疼的感概:“怎么瘦了?”
蒋兜兜摸摸肚皮,没好意思说自己中午刚吃了两大碗小馄饨。
蒋绍言打开后备箱拿下行李, 走到蒋兜兜跟前, 大手罩在那小脑袋上揉了一把, 把蒋兜兜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钟虞见状笑问:“兜兜只想我吗, 想不想爸爸?”
“嗯,有点吧。”蒋兜兜嘴上嘟囔,其实心里特别高兴, 伸出大拇指对钟虞说,“想你这么多。“
又伸出小拇指来比划:“想爸爸这么多。”
蒋绍言笑道:“臭小子。”
北方讲究出门饺子回家面,章姨早做好了面和卤汁, 番茄鸡蛋、茄子肉丁还有素三鲜,在餐桌摆了三大海碗。劲道的面条浇上浓厚的卤汁,拿筷子拌匀,一口下去,定然叫吃了一周西餐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
洗净手,钟虞在餐桌旁落座,章姨又往他面前单独摆了几个碗,同样的卤汁,区别在于点缀着鲜红的小米椒,一看就是辣口。
大概怕他觉得不够味,还搁了小半碗油亮的辣椒酱。
钟虞疑惑地朝章姨望去,章姨笑盈盈说是蒋——,刚开了个头就被蒋西北一声咳嗽打断。
钟虞便知这些辣口的恐怕是蒋西北吩咐章姨单独给他做的,这样想,他又转头朝坐在主位的蒋西北看去。
触碰到他眼神,蒋西北不自在移开,再度清嗓:“那个,今儿高兴,我提议我们小酌一杯。”
蒋兜兜立刻伸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大叉:“不行爷爷!医生姨姨说你不能喝酒,要我监督你,你不仅不能喝酒,也不能吃甜的咸的辣的还有油炸的!”
对蒋西北的忌口,蒋兜兜背得可熟了。蒋西北一化疗就犯酒瘾,不爱喝绵柔的茅台五粮液,就喜欢喝十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辛辣刺激,叫他想起年轻时戍岛的岁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