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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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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礼物(纯感情) 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

恋爱这三年多, 纪轻舟收了不知多少来自解予安送的礼物。

有节日送的,更多则是日常生活中随手购买的或许也称不上是礼物的一些实用物件。

如新上市的电器、新出的唱片、感兴趣的书籍、花样漂亮的茶杯、进口的颜料画纸、新版本的钢笔与彩色墨水等等,常在某天突然出现在家中的某个位置, 或是他办公室的桌柜上。

多到他有时候忙着工作,看着手里的画笔,时常要回忆一阵,才能想起来这套笔究竟是解予安送的, 还是他自己挑选购买来的。

尽管日常也常送东西,但每年生日,对方还是会特意准备一番, 将精心挑选的礼物用漂亮的礼盒包装起来, 使得送礼物这件事变得更有仪式感。

以前的解予安没有这种意识,这一点也是从纪轻舟身上学来的。

见解予安去取礼物,纪轻舟挪了挪位置, 斜倚着床头半坐起身来。

稍后, 便看到某人手里拿着几个风格毫不相干的礼物盒, 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 将那三个礼盒放在了床边。

一只是绑着金边蓝丝带的深蓝色礼盒,其余两只则是看起来分外古典雅致的镶螺钿雕花檀木盒。

“你这几样东西, 感觉风格差异很大啊。”纪轻舟思忖道。

“嗯, 先拆哪个?”解予安略显期待地将礼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纪轻舟扫了眼,见那中式木盒样子贵重, 便先拿起了那深蓝色的长礼盒, 慢慢悠悠地拆开了丝带。

原本见这盒子包装得很是商务风,还以为里边会是领带、香水、男士钱夹之类的物品,哪知打开盒盖, 却见一条蓬松柔软的淡蓝色围巾迫不及待地冒出了头来。

“怎么夏天送围巾啊?”纪轻舟满脸疑惑,不可置信地拿起那折叠整齐的围巾瞧了瞧,发现这礼盒里装的还真只有这么一件东西。

虽说这围巾手感不错,软绵厚实,使用的是纯羊绒线,花纹颜色也还算经典时尚……

“等等,这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吧?”纪轻舟展开围巾后,才注意到其起针部分不怎均匀平整的卷边,心说这凹凸不平的卷边总不会是人家刻意设计的,毕竟这设计也不怎么好看。

于是便将疑问的视线投向了坐在床边的解予安。

“嗯。”解予安点头轻应了声,微垂着眼睫,似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真是你织的?哇噻,出人意料啊,解元宝。”

得知真相,纪轻舟眼睛瞬间亮起了光彩,没想到年近三十的自己还能收到这种好似十七八岁时才会收到的充满着恋人纯纯爱意的礼物。

虽然于他而言,送自己手织的围巾有些俗套,但想到是解予安织的,又有一种奇异的惊喜反差感。

毕竟是个清朝出生的民国人,这种程度或许也称得上是浪漫了。

“你学生知道,白日里冷峻肃穆威风凛凛的解教官,晚上在出租屋里给老婆织围巾吗?”他挑起眉,口吻揶揄问。

解予安开口却道:“老婆?”

“没叫你关注这个。”

纪轻舟略无语地回了句,铺开围巾仔细瞧了瞧,发觉解予安这个初学者野心还挺大,第一次织毛线就用上了麻花针法,织出了双面的大麻花纹。

兴许是之前有用别的练过手,这一条织得还算不错,除了起针部分有些密度不均,没有什么大瑕疵。

“你这围巾织了多久?”他回归正题问,“沈女士教你的?”

“嗯,差不多三个月。”

“这么说,你是今年开学刚过来就在打毛线了?我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藏得够深的。”

他一边咕哝着,一边拿起围巾在脖子上试戴了一下,马上又嫌热地摘了下来。

解予安眸光柔和地看着他,没有反驳。

事实上,尚在寒假之时,约莫是纪轻舟风寒刚好的那段时间,他便起了这心思,想要送他些厚实保暖的衣物。

虽说以对方时装公司老板的身份,想要什么贵重衣物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或许也是因为这点,因为日常生活中接触的服饰物件着实太多,纪轻舟反而不怎在意自己的着装,平时工作都是怎么方便怎么穿。

他想也许唯有自己亲手做的,在对方眼中才会显得稍微特殊一些。

“行,多谢元宝先生的贴心礼物,我很喜欢,天冷我会记得戴的。”纪轻舟语气明快地说罢,将围巾叠了叠好,放回了礼盒中。

旋即又兴致勃勃地将两个雕花木盒取了过来,一一打开,只见白炽灯暖黄的光照下,那垫着红色丝绸的盒子内金光闪烁,赫然摆放着两件分量不轻的金首饰。

“这又是什么?手镯,项链?”纪轻舟目光被其中一件镶满着立体镂空蝴蝶的华丽金镯所吸引。

伸手拿起那金光熠熠的镯子观赏了一番,问:“这是手镯吗?尺寸有点大啊。”

“脚镯。”解予安语声平静沉稳地回答,仿佛所送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纪轻舟对上他漆黑的目光,略意外地挑了下眉,指尖挑起那条细细长长同样缀着镂空蝴蝶的链子:“那这个,不会是腰链吧?”

解予安稍作迟疑,回:“可以是。”

纪轻舟轻“呵”了一声,将金链子放回了盒中:“是就是,你的纯情人设在我这早崩了,也不差这点癖好。”

解予安微微启唇,想替自己澄清一番。

但事实摆在眼前,也无可辩驳,便又闭上了嘴。

纪轻舟研究了会儿那脚镯的构造,掂了掂分量道:“看着不粗,还挺沉,戴上这我得负重走路吧?过一阵,腿部肌肉都要结实一圈。”

“不至于如此夸张。”

“那你给我戴。”他说着将镯子递了过去,背靠着枕头,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左脚伸到了男人面前。

解予安垂眸看着他白皙的足踝,一声不响地握住了他的脚踝搭在自己的腿上。

接着拿起金镯,解开链扣,将开口拉宽了些许,修长的手掌刚包裹上青年白净的左脚,对方就把脚抽了回去。

“你正经点儿,别挠我痒啊。”

“没挠,你太敏感了。”解予安耐心道,握住他的脚踝拉回到自己腿上,说:“脚绷直,很快的。”

话落,便又用温热的手掌紧紧束缚住那纤细的足踝,一手拿着镯子从那绷直的脚尖缓缓套入。

分明只是戴个饰品的工作,他也不知为何,看着对方那紧绷的足弓与渐染粉红的敏感肌肤,与之紧密贴合的掌心也有些异常灼热起来。

他一直觉得纪轻舟的足踝很漂亮,关节纤细,线条流畅,如同精致的玉器,令他想要在上面装饰些什么,但又不知该买什么。

直到前阵子去金器店给纪轻舟挑选礼物,看到这立体镂空的蝴蝶脚镯,他眼前便浮现出两年前闪烁在对方脸颊旁的蝴蝶耳坠来,莫名觉得这饰品很是适合纪轻舟,便连同那配套的蝴蝶金链一道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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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这脚镯果然很适合对方。

纯金的镯子上,一只只形态生动的镂空金蝶展翅,仿佛下一瞬便会翩翩而起。

每一次链条晃动,金蝶光芒闪熠,衬得那足踝愈发的精致秀气,却又并非脆弱之美,而是轻盈生动的漂亮。

“好看吗?”纪轻舟脚尖碰了碰他的手腕,眼含笑意问道。

“还行。”解予安一本正经地回道。

“你说这两字的时候别脸红啊,这样很没有说服力。”纪轻舟轻轻笑了笑,接着就撤回左腿,盖上了礼盒盖子道:“腰链就算了,那玩意儿裸戴,好像要卖身青楼了,有机会我会用来搭配别的。”

解予安固然也很想看他戴那腰链,但还是尊重他的意见。目光似不经意瞟了眼他支起的左脚,倏然问:“允许拍照吗?”

“嗯?拍这个?”纪轻舟扫向自己的脚踝,扬了扬眉:“你有恋足癖?”

“没有。可以拍吗?”

“不可以,没带相机。”

“我这有。”解予安仿佛早知道他会这么说,话落,就起身去打开了柜子,从容地拿出了一台墨绿色的柯达袖珍相机。

“哇,准备够齐全的啊!”纪轻舟看着他手里的手持相机,简直叹为观止:“这相机可不好买,处心积虑好久了吧,解元宝?”

“给你准备的,你不是喜欢摄影吗?”

“别狡辩,又是脚镯腰链,又是照相机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解予安低头不言,默默地调试起新买的照相机。

见他这副架势,纪轻舟也不知何故就笑了起来:“行,我现在高兴就宠你一回,要我摆什么姿势?”

“随意。”

“那我可躺下了啊。”纪轻舟嗓音里带着点倦意,说着便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闷声道:“本来只是累,被你一折腾,现在是又累又困。”

他嘟囔埋怨着,趴着床面上状似昏昏欲睡,却有意将双足翘在了床外侧。

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偶尔轻晃动一下,引得足踝上的蝴蝶粲然生辉。

有一阵,纪轻舟闭着眼睛,未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就好似时间已经静止。

过了半晌,才模糊听见有快门声响起,他便半撑起身体,转过头朝着解予安眨了一下惺忪的眼眸,问:“拍好了吗?”

解予安抬起视线,正看到他撑着脑袋望向自己,如同刚睡醒一般,发丝蓬松凌乱地翘着,困倦懵然的神情反而很是生动俊俏。

他不觉心尖晃悠一下,如有甜蜜的暖流在胸口荡起涟漪。

等反应过来时,已下意识地将手里那台袖珍柯达的镜头对准了纪轻舟的脸庞,拍下了他回头的一幕。

第202章 等我回来(感情) 年底我的相片都能出……

次日上午, 随着耀目朝阳穿透银杏树梢,在阳台门边落下一片斑驳光影,夏日暑热又再度浓重起来。

阁楼的餐客厅内, 柜上风扇呼呼地吹着桌面,翻动着报纸一角轻微作响。

纪轻舟穿着件真丝睡袍,独自坐在长桌前,撑着下巴, 握着铅笔,时而低头画上几笔,时而又抬起目光, 望着窗外的景色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绪。

前方的窗格玻璃上, 银杏树叶青翠葱茏,碧绿枝叶舒展在碧蓝天空中,宛如一幅宁静画卷。

纪轻舟望着风景静静发了会儿呆, 正要集中起精力继续画稿, 忽而右侧镁光闪过, 夺取了他的注意。

他下意识地扭头,便见某男子穿着套深蓝衬衣与灰色西裤, 身姿笔挺地站在卧室门旁,正光明正大地将那台墨绿色相机的镜头对准着他的方向。

纪轻舟见状微叹了口气, 一早醒来, 这位先生便更换衣着,梳理头发, 仪表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出门去买了早餐和蚊香。

回来后, 当他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吃着早餐、翻阅报纸时,对方便在卧室里打扫卫生。

又是更换床单,又是清洗衣物, 洗完了晾晒到阳台上,动静持续不停。

但他其实还挺享受这种情侣俩待在同一空间内各自忙碌的时光的,因此也不觉得吵闹,只将他打扫卫生的声响当做是工作时的白噪音。

结果对方花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后,这会儿忙完了家务,又把注意力挪到了他身上来。

“唷,这是哪位英俊的狗仔先生,又偷拍我?”纪轻舟后靠在椅背上,侧眸瞧着他笑问,“你现在是迷上摄影了?”

解予安闻言就关了相机,搁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嗓音平淡道:“随手记录。”

他看似对拍照很热忱,实际对拍摄别的事物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喜欢拍纪轻舟而已。

“按你这个随手记录的频率,年底我的相片整理起来都能出三本写真集了,还是十八禁的。”

纪轻舟半开玩笑地吐槽,转而又问:“你这照片打算找谁洗?有些照片不好给别人看吧?”

解予安走到他身旁,默不作声地敲了敲他的椅背,意思很是明显。

纪轻舟习以为常地起身让出了位置,待解予安在椅子上落座,便又坐进了他怀里。

尽管吹着风扇,室内温度依旧燥热不堪。

解予安却似感觉不到暑热般,卷起的衬衫袖子下,修长如玉的手臂交叉着环绕在青年腰间,弓着后背,将下巴搭在纪轻舟肩膀上,语声低沉而清晰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道:“先存着,等回去上海,在家里改装一间暗室。”

“行吧。”纪轻舟可有可无地点了下脑袋。

听他提起回上海的事,倏而又想起一桩重要事情来,侧头道:“你之前那个委任书的拒绝信已经寄出去了吧,有结果吗?”

“嗯。”解予安意味不明地应了声,顿了顿又补充,“过两日,需要去和北边来的特派员会个面,届时当面拒绝即可。”

“真这么容易吗?”纪轻舟仍有些不放心问,“我刚看了你桌上的报纸,北方这几个月可相当不太平,北京那边现在尤其缺人手吧?”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理由强迫我。”解予安口吻平静地说罢,见青年眉宇微蹙,似还有些担忧,便垂眼看向他的画本,状若好奇询问:“这画的是解良嬉?”

纪轻舟不觉被转移了注意,看了看自己笔尖下的模特,稍有些意外道:“我还没画脸呢,你这都能看出来?”

“特征很明显。”解予安抬起手,指了指模特那长而蓬松的卷发,“像头脾气不好的母狮。”

“你这话可别当她面说,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你觉得我吵不赢她?”

纪轻舟摇了摇头,继续提笔画稿,语气散漫道:“我只怕我会成为这场嘴战的牺牲者。”

“为何?你有把柄在她手中?”解予安直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疏漏。

见纪轻舟兀自作画不语,便盯着他的侧脸问:“上月收了几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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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一堆,全是你写的,行了吧。”纪轻舟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真是服你了,还给自己脑补醋吃,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们堂姐弟吵架阴阳来阴阳去的,来来回回不就那么点话题吗?终归要伤及无辜。

“都是自家人,和平点吧,你就当帮我积点口德,毕竟我嘴巴也坏。”

解予安听见后半句,不禁哧一声笑:“你也知道。”

“那怎么办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解予安对于他这句话毫无异议,接着又黏黏糊糊地将脑袋搭在了青年肩膀上,微启的双唇含着他的耳垂轻舔啃咬起来。

纪轻舟被他亲昵的触碰惹得缩了缩肩膀,却又放纵着没有阻止,照旧自顾自地握着画笔,往纸上所画的修身礼服上添加着细腻的布料纹理。

而待耳鬓厮磨地抱了会儿后,解予安却又有些不满足于他这般毫无反馈的正经做派。

搂在青年腰间的手掌熟练地穿过那松垮的睡袍衣襟,探入了里侧,温热的指腹如同舔舐般地贴着温软柔韧的肌肤抚摸着、摩挲着,缓慢上移,感受胸膛内蓬勃的心跳。

纪轻舟起初还能勉强集中精力干活,在感到胸口传来的灼热后,便咋舌不满道:“摸哪呢?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老实了,随时随地动手动脚的,你还我那个冰清玉洁正直严肃连摸个手都要脸红的解元宝来。”

解予安被他说得耳根有些泛红,微垂眼眸面颊贴着他颈项肌肤道:“我变成这样也是你害的。”

“那我可太冤枉了,分明是你本性如此。”

纪轻舟虽然心知解予安所学的知识多数是自己所教,但口头上却不肯承认,强词夺理道:

“这俗话说得好,人之初,性本色。我顶多是充当了你的启蒙老师,开发出了你的本性,你变成这样完全是你自己不加控制、放任自流的缘故。

“你仔细想想,很多时候,我只在嘴上过个瘾而已,是你自己选择去付出行动的,就像之前我说要记录你青春的□□,你还不高兴呢,现在就开始拍我了,装老实装下去了吧?

“但是你变成这样,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那么英俊潇洒、温柔贴体、活儿又好,你迷恋我也很正常。恋爱中的人总是要变得如狼似虎的,你也不必过于介怀。”

“哪来那么多歪理,”解予安听他说完后,才不咸不淡地指责,“还篡改三字经。”

话虽如此,他那双总显冷厉的凤眸却始终注视着青年的脸庞,眼里漾着温和的眸光。

他喜欢听纪轻舟说话,哪怕说的都是毫无根据的无聊废话,也听得很是津津有味。

纪轻舟搁下笔,半是嚣张半是调笑地侧头看他:“我就篡改了怎么着,你能奈我何?”

他挑着眉角,摆着一副霸道跋扈的模样,但唇瓣红红的,一张一合很是柔软,微微上挑的眉眼也神采奕奕的生动又漂亮。

解予安盯着他瞧了片刻,不声不响地捏住他的脸颊,挨近吻了吻他的唇角。

面上神色看似纯情自然,搂在腰间的左手却已不规矩地触及了腿根,隔着轻薄衣料,指节修长探入了缝隙。

纪轻舟下意识地按住他的左手腕,皱了皱鼻子道:“大清早的,怎么又要啊。你是不是有瘾啊?”

解予安并不作答,面颊微有些薄红问:“那你要不要?”

“不行,”纪轻舟转回身体,拿起铅笔坐直后背道,“这种吃完就睡的生活太不健康了,今日开始,拒绝美色,从你我做起。”

解予安将他手里的笔抽了出来,滚到了一旁,旋即揽着青年的双腿抱着他侧坐到了自己腿上。

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边握起他的右手贴到自己面颊上,嗓音低低地说道:“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拒绝。”

“什么意思,发动美人计,考验我的定力啊?”纪轻舟右手被包裹着贴在他的面颊上,于是不得不抚摸起解予安的脸庞。

他故作审视地半眯起眼睛,指尖从男子骨相优越的侧脸抚摸到他挺直的鼻梁上,又沿着鼻梁线条上移,触摸在对方那清凛静穆的眉眼上。

解予安配合地阖起眼帘,纪轻舟轻轻摩挲了下他的眼睛,看着那纤长的眼睫在自己手指下微颤着,只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怦怦颤动起来。

“好吧,我拒不了。”他泄气般地轻笑了声,手臂环绕上了男子的脖颈。

解予安睁开眼,近距离对上青年含笑的眼光,便拥紧对方仰头亲吻上他红润的唇瓣。

静静地拥吻一阵后,搂在青年腰侧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臀侧,说道:“去桌上趴好。”

纪轻舟懵然醒神:“啊?”

·

原本,依照纪轻舟的计划,周末这日是打算和解予安一道去纪元杂志的销售店看看的。

可到头来,因他意志力不够坚定,抗拒不了美色的诱惑,最终还是待在这公寓阁楼内懒散又弛懈地度过了一日。

休假一天后,周一清晨不到六点,解予安又早早地起了床去上班,直到傍晚五六点钟才下班回来。

纪轻舟这几年常来南京,对他的工作作息已分外了解,白日趁着对方上班,他便独自待在家中画稿。

偶尔有兴致,也会携带着画本纸笔去街上逛逛,沿着拙朴的马路街道走上二十几分钟,到纪元书店里待上几个小时,然后在路上买些自己喜欢的小吃点心,慢悠悠地返回家中,悠然惬意地度过工作日的时光。

周三这日端午节,同时也是纪轻舟的生日。

听闻午后秦淮河有龙舟竞赛,二人便制定计划,决定下午一道去夫子庙逛逛,正好也可顺路去世纪时装的分店看看经营情况。

但在此之前,解予安还需回一趟学校,去和北京来的那位特派员见个面。

“你还不出门?”

昨晚零点吃了碗某人自制的长寿面做夜宵,纪轻舟今早睡得稍微迟了些,夏日灼烫的阳光都已晒在了樱桃木长桌上,他还在慢悠悠地吃着早餐。

解予安坐在桌旁翻阅着金融类的书籍,闻言看了眼手表时间,简言说明道:“约了十点,提前二十分钟出发即可。“

“开车去吗?”

“车已归还学校,骑摩托。”

“奥。”纪轻舟散漫地应了声,边剥着茶叶蛋壳边道:“那你等会儿回来记得给我带半只烤鸭,中午想吃那个。”

解予安拿起钢笔在书页上画了两道,转头看向他问:“午饭呢,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

“炒胡萝卜丝?”

“我看你找打。”纪轻舟毫不留情地踹了他小腿一脚。

解予安不躲不避地挨了一脚,唇边反而浮现些许笑意,姿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拿着书本继续翻看。

相对安静地过了好一阵,他看了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书本,准备出门。

起身时,又弯腰凑到纪轻舟身旁,抚摸着他的发丝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留下一句“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的嘱咐,接着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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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钥匙,换了皮鞋出门。

听见关门声响传来,纪轻舟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杯中的牛奶,花了两分钟收拾了餐具。

当他重新坐回桌前,抽出画本准备开启工作时,下意识地抬手腕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五分。

读出这个时间,他正翻开画本,拿起画笔,忽而眼神微滞,察觉不对劲。

解予安刚刚说几点出门来着?约了十点学校见面,提前二十分钟出发?

可现在不是已经快十点了吗?

“我的表快了?还是……”

纪轻舟心底略感迷惑,直觉认为应该是解予安出发晚了,却又觉得以他的严谨性格不至于会迟上十几分钟的时间。

不知为何,摆在眼前的分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差错而已,他心底却莫名生出一股难言的惊悸感。

想到卧室斗柜上有个时钟,便立刻起身,准备去确认下时间。

刚走进卧室,转身看向柜上的时钟,忽然一道轰然巨响袭击耳畔,仿佛是有炮弹爆炸发生在这栋公寓附近,炸响声震得整栋房子颤抖摇晃,震得他心跳骤停,惊愕地转头望向敞开的阳台门窗。

门窗玻璃摇颤渐止时,有那么短短几秒是寂静无声的,但紧接着,尖叫嘶鸣与惊恐哭泣声便如熊熊燃起的火焰般极速地膨胀席卷而来。

纪轻舟胸口遽然猛跳起来,脑中思绪翻滚,一瞬间冷汗淋漓。

第203章 你救了我 替我另一个时空的丈夫守丧

老街路口转角处, 一栋铺子的大半部分房屋正被熊熊火焰所缠绕包裹。

那一个个焦裂的门洞与窗口处,漆黑的浓烟与炽热的烈火不断喷涌,伴随着漫天飞扬的火花、火粉, 笼罩了整个十字路口,蔓延向湛湛蓝天。

麇集的人们叫嚷着、奔跑着,用着木桶、脸盆、水缸乃至痰盂,一切能盛水的物品, 焦急地来回穿梭在东西向的老街上,奔走向最近的水源处取水扑火。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妇人跪坐软瘫在地, 嘶哑的嗓音不断地哭喊着一个叫做“阿瑾”的人名, 一声声悲痛的呼唤震得人心愈发的惶悸不安。

纪轻舟从公寓所在的路口出来时,望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盛夏时节,日光炽烈, 分明是晴朗无风的天气, 那火势却不断地膨胀着, 翻滚着,浑浊的热浪相隔数米仍灼人肌肤。

“发生什么事了?”

他迅速环视一圈, 未找到想找之人,便在驻足围观的人中随意找了个面容黧黑的老爷子问。

“诶, 火药爆炸, 把房子也给烧着了!”

那拿着蒲扇的老爷子刚这么唉声叹气地回道,旁边的人便大声反驳:

“不是, 是一辆挎斗车炸了, 那种军用车,我就在对面看见的,里头还有人呐, 真是作孽!”

挎斗车……爆炸……

轰的一声,颅内似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纪轻舟耳边响起嗡嗡嘶鸣之声。

一瞬间,周围的惊慌嘈杂皆化为乌有,静寂中,唯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中急剧加速的跳动声越来越清晰猛烈。

他的目光似无声的镜头般,掠过奔走救火的人影、掠过哭倒在地的妇人、掠过驾车赶来的巡警消防队与熊熊燃烧的火光……最终锁定在解予安以往停放边三轮的街口角落。

那洒满了焦黑尘屑的路口,堆积着一辆已然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摩托残骸,而紧贴在那残骸的旁边,一个火红星点包裹着的黑黢黢的物体横躺在那,轮廓修长笔直,像是烧剩的木柱,更像是某道熟悉的人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纪轻舟穿过人群,朝着那方向直冲了过去。

但还未真正靠近,奔跑至一半,便被一个提着水桶救火的男人拦了下来。

“别过去,要塌了!”那男人冲他喊道。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屋前头一根梁柱骤然倾倒,“嘭”一声砸落在摩托残骸上,将那黑色的身影生生砸成两截、压在了底下,霎时间细小的火光碎片爆裂四溅。

纪轻舟木木樗樗凝望着这一幕,徒然地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似痉挛了一般,窒息得喘不上气来。

“呜呜阿瑾啊——”

正于此时,耳边嗡嗡的嘶鸣声中,妇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高亢起来,连带着周遭的呼喊嘈杂之声也变得格外的喧嚣响亮。

纪轻舟眼角余光里,一个黢黑的影子,猛地从冒着黑烟的侧窗口翻滚了出来。

他条件反射地望了过去,就见那人影单手抱着一个孩童半跪在地上,抖落身上所披的湿漉漉的毯子,将那哇哇哭泣的孩子推到了伏倒在地的妇人面前,母子俩立即抱作一团号啕大哭。

随着那男子站起身来,一边咳嗽着一边拍落身上的粉尘碎屑,被烟尘熏染的面庞显露出熟悉的五官轮廓,纪轻舟视线瞬间模糊,眼睛阵阵刺热起来。

分明相隔仅十步之遥,他一时竟不敢迈出步子,好似生怕眼前画面只是自己遭受巨大刺激后产生的幻觉。

但那男子抬眸望向四周时,却是在交织的人流中一眼锁定了青年静静鹄立的身影。

此刻,警署消防队已开始拉警戒线,敲锣驱散街上拥堵的人群。

刺目的烈阳照耀下,急促的警铃声与奔跑脚步声充斥着整片街巷。

在人群中对上那双泛红含泪的眸子时,解予安显然愣怔了一瞬,紧接着便疾步过来,抓住纪轻舟的手腕拉着他撤出了危险区域。

待走到斜对面阴凉狭窄的巷道内,他看了眼青年涣然恍惚的神情,一声未吭就展开双臂,毫无顾忌地将人拥抱进怀里。

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中夹着火场的烟熏焦味,混沌浑浊却又异常的鲜活生动。

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温度,纪轻舟才像是恍然醒神般,抓紧对方后背衣衫,深吸了两口气,哽了许久的喉咙里终于得以发出声音。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非要来这,解元宝我真的……心跳都快停了……”

他难以抑制地埋怨着,眼泪像珍珠般颗颗分明地滑落。

泪水洇湿在男子肩膀的衣料上,与披毯浸湿的水渍模糊成一块。

“你不知道,那根木头有多像你……”

“我眼睁睁看着它被砸成了两截,我救不了……”

“你救了我。”解予安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身体,像是要将他从那惊恐悸怖的情绪中挤压出来般用力地拥抱住他。

“车上被装了延时炸弹,但我迟了十分钟,恰好躲过了。”

他贴在怀中人耳边,嗓音低哑而清晰地说道:“表坏了,是你送我的,你救了我。”

他蹭了蹭青年的发丝,再度强调事实:“你救了我。”

“你差点就……”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好的,没有受伤,都亏了你……”

解予安不断地安慰着,手掌轻拍抚摸着青年后背。

但肩膀上依然源源不断传来着潮湿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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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令他胸口酸麻又隐隐作痛,只能笨拙地将人一再抱紧,胸膛紧贴着胸膛,以心跳诉说存在。

过了好一阵,直到感觉怀中人的喘息渐渐平缓,他才半松开怀抱。

垂眼看见青年凌乱发丝下噙着泪水的通红眼眸,看见那睫毛与眼睑上沾着的晶莹水珠,只觉心脏如有蚂蚁啃噬般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疼感,愈发的心疼怜爱不已。

他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尔后才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抹去他眼下的水珠。

尽管已再三小心,却还是在那白皙的脸颊上擦上了两道淡淡的黑色印记。

纪轻舟对此毫无所知,一边凝视着对方清冷静谧的双眸,一边伸手碰了碰他沾染灰尘的下巴,嗓音略有些沙哑:“你真没事?”

解予安握住了他微微打颤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如你所见,活得好好的。”

“可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温度那么高,烟雾那么大,”纪轻舟吸了吸鼻子道,“去医院检查下。”

“没有受伤,我可以确定。”

“呼吸道呢?”

解予安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说道:“也没有损伤,我捂着口鼻进去的,陆军训练里这是基础。”

“眼睛呢?”纪轻舟注视他眉眼问,“没被熏瞎吧?”

“目力清晰。”解予安回答着,微微抬了抬唇角:“真瞎了你也会陪着我治疗。”

“那可不一定,我没那么多耐心。”纪轻舟不高兴地咕哝着,又拉起解予安的袖子裤腿仔细检查了一番。

听他嗓音如常,状态看上去也似不错,除了衣衫半湿、满身焦灰稍显狼狈,身体的确没什么大碍,心里那股惴惴不安了许久的情绪总算平息下来。

解予安配合地转了一圈,让他检查身体,随后望了眼路口的灭火情况,道:“你先回家好吗?我去把事处理一下。”

“你还要过去?”

“我去邮政局通个电话,发生此等恶劣事件,定然需要报告查清缘由。”

解予安语声沉静解释,见青年蹙着眉头神情不愉,便握住他的手揉按着掌心安抚情绪,“这场火灾,也不知是否还有潜在人员伤亡,我需要出面,商量下赔偿损失。”

纪轻舟自然知晓他说得没错,可心底却实在放心不下再让对方独自离开,顿了顿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解予安明白他的担忧,稍作考虑,便点头应了声“好”。

·

万幸的是,这条老街上的商铺为防火灾,每栋房屋之间都修建了高高的防火墙,加上警署距离不远,消防队灭火及时,因此未造成什么重大损失,烧毁的仅距离爆炸点最近的那栋木匠铺而已。

而爆炸发生时,铺子男主人外出送货,女主人恰好去河边洗衣,唯剩下一个三岁大的孩童在房内睡觉,最终也被及时地救了出来。

没有人员伤亡,于解予安而言是最大的宽慰,至于钱财赔偿反倒是最好解决的。

待将种种事情处理完毕,回到家已是两个多钟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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