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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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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分化

分化?

慈默眼睛瞪得像葡萄, 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研究员有些好笑:“怎么,惊着了?”

慈默:“我……我……”

他都当了这么多年Bet,年纪早过了, 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第二性征发生变化的那一天。

“那……我以后就是Alph了吗?”

他不免有些兴奋, 因为他觉得Alph普遍身体更好更有力量,说不定将来能少生些病。

高研究员:……

“看看你的样子,你觉得可能吗?欸,别那样摸你的腺体, 你作为刚分化的Omeg, 那里还没长好呢,小心摸坏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

Omeg?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可是……我爸爸是Alph, 妈妈是Bet,我怎么会是Omeg?”

慈默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 那股水果的香气更加浓郁,像是有人打翻了果汁桶。

高研究员递给他一杯水, 帮他拍了拍背。

“一看你生理课就没好好听, 像你这样又是延迟分化又是隐性性征的,只是几率比较小而已……而且虽然分化的晚, 但你的身体早就向Omeg靠拢了, 你就没觉得自己对疼痛越来越敏感,皮肤越来越细腻?”

慈默还真没觉出来,只想着生病的次数变得频繁了些。

这个消息有些过于重大,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脑袋变得清醒,那些纷杂的念头便纷纷涌现——

他现在成了Omeg,以后的课程会不会跟不上?

要是没有钱买抑制剂, 他的发情期该怎么度过?

除了极个别学院,这里一般是不招收Omeg的,如果自己的性别暴露,会被开除吗?

千头万绪让他苦恼不已,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脑袋。

高研究员啧了一声,上来把他的手给拉开了。

“本来就不聪明,可不经这么打……”

慈默有些委屈地看向他:“高爷爷,你上次不还夸我机灵的吗?”

“这个时候就别计较那么一句两句的了!”

慈默:“但是,但是我害怕……高爷爷,你说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听他这么一说,高研究员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一反常态鼓舞起他来。

“怎么就不能上了?哪条校规有写Omeg不能入学?无非只是没什么Omeg来报名而已……”

慈默深知理是这个理,但Omeg的身份还是会为他带来很多麻烦。

他的专业还算好的,如果是需要上战斗课程的那一种,对方信息素一压过来,自己不就先输一头了?

他不禁有些气闷,觉得这种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事怎么偏偏会发生在他身上……

让他一直安安稳稳当个Bet不好吗?

一想到以后还要操心随身携带抑制剂的事,他就觉得麻烦不已。

而且他曾经见过有的老师故意给成绩不太好的同学打低分让他们无法通过最终考核,以免拉低毕业班的人才质量。

慈默生怕自己的性征一旦被别人知道,也会有人给他穿小鞋,觉得他是个拖后腿的。

更别提曲天流和刘松友他们了,准会想出其他法子招惹自己……

慈默一个头两个大。

正当他唉声叹气时,一个念头却忽然划过他的脑海。

他唰地一下把小脸抬起来,有些兴奋地看向高研究员:“高爷爷,你说我如果把腺体给切了,是不是就能做回Bet了?”

即使了解的不多,他也知道这种手术确实存在。

虽然可能会花不少钱,但慈默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还是当断则断为好。

只要能回到从前的生活状态,一个小手术算不了什么。

高研究员:“你这小崽子,那些后遗症是一概不提啊……你出去问问,有哪个健康正常的Omeg会做这种手术?有患上信息素紊乱综合征的风险不说,还有可能会终身服药,这种重大的决定,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跟吃了顿饭一样简单?”

真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上心,稀里胡涂的,这么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慈默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莽撞了,把脑袋耷拉了下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问一问嘛……”

高研究员给他冲了一包退烧药,慈默三两口便喝完了。

“谢谢。”

高研究员有些愣神,他本意是想放凉一会儿再给慈默喝的,谁曾想这小子虎到直接几口闷掉。

这么烫的水,他是没有知觉吗?

这时,高研究员似乎想到了什么,让慈默闭上眼睛。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慈默仍然乖乖照做。

过了两秒,他的双手各被塞了一杯水。

慈默有些疑惑,这是让自己当个移动支架吗?

那闭眼睛又是为了什么?

高研究员:“感受一下,这两杯水有什么区别?”

慈默:“感觉重量差不多,杯子摸起来也一样……它们有区别吗?”

两个杯子被接了过去,慈默睁开眼,看见高研究员将水放下,神情似乎有些严肃。

“连冷热都感觉不出来了,有点严重呦……”

慈默这才注意到其中一杯水正冒着热气,低头一看,右手的皮肤已经被烫红了,甚至隐隐有冒出水泡的迹象。

高研究员拿冷毛巾帮他擦了擦手,心想Omeg真是细皮嫩肉,只拿了一下就红成这样,偏他又没有感觉,手要被烫坏了都不知道。

“你这毛病,以前有吗?”

迟迟得不到响应,他一抬头,见慈默煞白着一张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被吓着了?

高研究员有些无奈,他没有儿女,此时却生出些哄小辈的感觉,随手抓了个薄荷糖给慈默。

慈默平时不爱吃这些,此时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飞快地拆开包装丢到了嘴里,全程不到两秒钟。

高研究员:!!!

有这么饿吗?

要不要再给这崽子热个面包来?

慈默有些着急地问道:“高爷爷,你这薄荷糖,是薄荷味儿的吗?”

高研究员:???

这是个什么问题?!

“那当然,它都叫薄荷糖了,还能有其它味儿?”

这孩子,莫不是真的烧傻了……

待他正想再给慈默测个体温时,却发现两行清透的眼泪顺着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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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沿下巴滚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好不可怜。

高研究员一惊,心想不会是自己的糖太难吃了,把人吃哭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又看见小朋友破涕为笑——

虽然口中的糖果完全品不出滋味,但慈默却觉得这是自己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的味觉又一次失灵了,这是不是说明,曾经的那一切不是幻觉呢?

是不是……他确实变成过另一个人,确实见过自己的家人?

他确实……有个家呢?

第52章 出路

慈默这样大起大落的反应让高研究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他怎么回事。

慈默也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失态了,用袖子简单擦了一下眼泪,挤出一个笑:“没事, 我就是忽然觉得人生又有希望了。”

如果自己能够回去, 他觉得做Omeg也没有什么不好,好像只要有家人在身边,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小船上不断起起伏伏,终于越过一望无际的海面看见了远处的地平线。

只要确认了目标, 自己就不会再心慌了。

然而, 他在这里乐呵呵地打着小算盘,一边的高研究员却突然说道——

“还乐呢,真是个傻崽子……”

慈默觉得一定是自己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样子让他疑惑了,连忙说道:“高爷爷, 我没疯,只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 重整旗鼓了!”

高研究员又给他测了□□温,发现仍然烧着, 把一个冰袋压在了他的额头上。

“喏, 自己拿着……我可没说你疯,我想说的是, 你要死了。”

“哈?!”

这犹如过山车一般的语句让慈默没转过劲来。

愣神了片刻, 他睁大了稀里胡涂的眼睛:“高爷爷你……你给我下毒了?”

看着高研究员那副无语的表情,慈默觉得自己真是说话不过脑子。

他都在乱说些什么啊……

高研究员也懒得计较这些,直接说道:“我抽了点你的血做检测,想看你的信息素浓度,刚开始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正常的分化而已……但你知道的, 我这个人就喜欢做实验,正巧新一批的小白鼠没到,我就拿你的血试了一下新配置好的几个试剂,你猜怎么着?”

慈默脸色变得煞白:“我,我不会得癌症了吧……”

听对方的语气,一定不是什么小问题。

高研究员也丝毫不避讳这些:“癌症还好呢,起码现在能有点治疗手段,拖上三五年没什么问题,但你这个情况……我估计没几天好活了。”

若是换作另一个人如此平静地说出令人心如死灰的判词,慈默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逗自己玩。

但他知道高爷爷就是这个人生态度——活着就活着,死了也行,对一切都毫无顾忌,仿佛世界就是一个属于他的巨大游乐场,身边的人全是无关紧要,唯一的任务便是绕着他转的NPC。

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高研究员:“你身体里的细胞好生独特,乍一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在受到刺激时会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开始分裂,而且分裂的方式很奇怪,癌细胞在它面前都只能当垫脚石……按照这个速度,我毫不怀疑你能在几分钟之内分裂出一个自己,其实那样想想也挺有意思的,直接多了个双胞胎兄弟,可以替你上学,你说好玩不好玩?”

慈默:……

我都要死了,你还用这种玩笑的语气说话,这真的合适吗?

但对着这么一个随性的老顽童他也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只能有些可怜巴巴地问:“高爷爷,我真的没救了吗?”

就不能挣扎一下吗?

要是死在这里,他这一生过得可真是太失败了,什么都没完成,而且临死前连家人的面都见不到……

高爷爷或许是说得有些口渴,仰头灌了一杯水。

“也不全是,”他看向慈默,“你是没救了,但另一个你却不一定。”

什……什么?

好像突然被丢进了冰窖中,慈默瞬间清醒了。

另一个你……

高研究员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他发现了多少?

慈默有些秘密暴露的恐慌,但高研究员转过身背对他看向自己的显微镜,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顾自说道——

“我又做了几个实验,发现当你的细胞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本体之后,会以一种过快的方式开始凋亡,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了你的身上,你恐怕会很容易出血,还有其他并发症也说不准……但我发现有意思的是,分裂出的细胞和它的来源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杀死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恢复正常。”

他走过来,用手电筒检查了一下慈默的眼睛。

“我看你这情况……恐怕已经有一个复制人了吧。”

慈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人是怎么如此迅速地接受这些,然后平静地说出这段在外人听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说辞的呢?

高研究员看到他吃惊的表情有些好笑:“怎么,觉得我的反应太平淡?我告诉你,这些小问题在我看来都不是事儿,你跟我比还是太嫩了……”

慈默:“可是……您不觉得,我……我是个怪物吗?”

高研究员:“我没说你不是啊。”

慈默:???

高研究员:“当个怪物有什么不好?我还见过往自己身上移植星兽的器官想要进化的疯子呢!而且怪物这个词无非是愚昧的人给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套上的硬壳而已,我喜欢别人这样叫我,显得气派!”

慈默这才想起,对方在学校里有个称号就叫做“研究所里的老怪物”。

虽然没听到什么切实的安慰,但慈默忽然觉得自己被理解,被接受了。

这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研究所,似乎突然从工作的地方变成了他的半个家。

慈默:“那您的意思是……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活下去?”

高研究员:“别整那些文绉绉的,但意思是那么个意思。”

停顿了几秒,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喂,你分裂来分裂去……是公用一个脑子的吗?”

“那当然,”慈默接话道,“不然我不成了批量生产的机器人了?”

高研究员点点头:“也是……不过真能批量生产也行,我多买几个回来同时为我打工,省钱。”

慈默此时也是完全放下戒心,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保密的了,便把自己当初碰到不明物质,醒来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事情说了出来,但隐去了和家人有关的部分。

高研究员听了他的话,没发表什么评论,而是岔开话题,将一盒药片递给他。

“这是什么?”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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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的,在你做决定之前,它能抑制你体内的信息素,不让这些东西加快机体的衰竭,一定要按时吃,不然准有苦头给你受的!”

慈默一边说着知道了,一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有感觉,但是不痛。

看来分化确实让他的情况变严重了,不过他觉得不知道疼应该算是个好事。

他想,就先用药物钓着,然后平时贴好抑制贴,别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是Omeg。

等攒够钱了,他就去找家人,他还是想尽量保留自己这副身体,毕竟用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不过到时候要让另一个自己死掉……听上去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如此了。

自己没有恢复,说明作为白风眠的身体起码没有被火化,应该是像自己之前一样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如果真是这样……哥哥他们免不得又要开始操心了。

就这么想着,慈默一心扑在了攒钱上,风平浪静地过了好些天。

他出门习惯戴着帽子,用的抑制贴还是隐形的,而且每次都有喷气味阻隔剂,所以还真没让人发现。

但是天不如人愿,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着靠在树干上冲他招手,一脸灿烂笑容的刘松友,慈默只觉得晦气东西又贴过来了。

对方开门见山:“在躲我?”

慈默冷着脸想走,刘松友接着说道:“听说你那个竹马被调到分校区义务劳动一个月,走了这么久,你该不会很想他吧?”

反应了好一会儿,慈默才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冯川。

慈默:“有这回事吗?”

刘松友显然有些诧异,然后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你这小没良心的,他为了你大半夜找上我的门说要单挑,你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这下慈默更疑惑了:“他还找你单挑过?谁赢了?”

“他被我的人打得哭爹喊娘的,你说呢?”

知道他说这话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因为冯川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必不可能服软。

但他都这么说了……恐怕冯川也没少吃苦头。

慈默皱眉:“不是单挑吗,怎么还让其他人插手?”

刘松友:“哼,他说单挑就单挑?我的人那么多,真当我傻啊!”

慈默:……

好吧,看来冯川那套街上的规矩在这里不管用了。

“既然他能被派出去劳动,说明他没有缺胳膊少腿,而且就算真的怎么样了也和我没有关系,是他主动去找你结果却挨了揍,这不关我的事,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我可没指使他。”

“是吗,”刘松友:“可是冯川说你是他老婆,你们早就私定终身了,他在你落魄时对你不离不弃,还说是我们这些蛀虫败类带坏了你,让我们离你远一点,不然就把我们揍得满地找牙……啧啧,好凶呢。”

慈默:……

冯川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得了失心疯不成?

第53章 屏气

此时早已得知了真相, 慈默便不再认为刘松友对曲天流有什么想法,只觉得他是一条对他百依百顺的走狗而已。

既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慈默也没必要跟一把出鞘的刀生闷气, 他该气的是握刀刺向他的人。

然而, 他需得保留这点认知作为他唯一的先手,便不显山不露水地说:“你每天都不用上课吗?实在闲得无聊可以去找个兼职,肯定比总是来堵我有趣多了,还能给社会创造一点价值。”

刘松友只想着这话说得颇为可笑, 只有穷人才需要操心这些东西, 成天为了一点工资过得凄风苦雨的,就像活在草丛里的蚂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掀翻他们的一方天地。

心里把人比成小虫子,刘松友却觉着自己是人类, 要不要顺路来上一脚全凭他的心情。

“我为什么要给社会创造价值?我有钱,我可以直接让社会来服务我。”

慈默:“是吗, 但在我看来你可没站在金字塔尖上,曲天流一句话你就累死累活地替他卖命, 我估计他揍你一顿你还要赔笑呢。”

别的嘲讽刘松友都不会太在意, 但唯独拿他跟曲天流比会狠狠地扎在他的痛处。

不论是资质还是能力,他扪心自问并不比曲天流差, 但不论是谁都只能看得到对方, 却将自己视为可有可无的奉承者。

是因为曲天流装得像吗?

可又有谁知道,他那风光霁月的模样背后,是自己出手替他把脏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到头来,所有的夸赞与名声都落在了曲天流身上,真正做实事的人却半点都得不到。

“你一个贫民区的Bet,也敢这么辱骂我?”

慈默这个时候可不想和他硬碰硬, 一是自己打不过,二是如果靠的近自己的Omeg身份可能会暴露。

“我没有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他脑筋转了转,觉得最好的方式是想办法让刘松友把冲突的矛头转向曲天流,这样自己就能趁乱避开了。

“我觉得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同病相怜的,都是被人压迫的存在,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这话让刘松友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但他是必不可能承认自己觉得慈默的话竟有半分道理的。

在来之前他刚刚又替曲天流完成了一项学校的任务,拿到了很好的成绩,挂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此时心里正不快着,恰巧遇上慈默便想前来出出气,没想到对方三两言语让他觉得更加憋闷了。

对方到底是曲天流感兴趣的人不好动手,他便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一派胡言”,然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慈默感觉自己找到了拿捏刘松友的窍门,不免有点小得意,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串钥匙,应该是刘松友掉的。

这人也真是,上次还以抢他的钥匙为乐,现在却连自己的钥匙也不看好。

慈默懒得捡这种人的东西,心想我不把它踹沟里已经很大度了,正欲忽视它离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绕了回来。

这串钥匙……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啊。

哦对了,这好像是信息管理部门的钥匙,刘松友是学生会成员,拿着它也不稀奇。

这时,一个念头慢慢在慈默脑海中凝集——

有了这个钥匙,自己是不是能进入大楼使用他们的通讯设备?

真正重要的东西都放在总研究楼,那些不包括在核心区内的地方……晚上是没有保安的。

慈默吞咽了一下,不知是铤而走险的念头让他紧张,还是他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让他兴奋。

如果真的能成功……自己是不是就能联系上家人了?

慈默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钥匙收进了口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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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慈默特意穿着一套黑衣服,带着口罩和兜帽,偷偷摸摸地朝信息科走去。

快到大门口时,他环顾四下无人,又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了,反而显得鬼鬼祟祟的。

若真被路人碰见,就说自己是这个学院的学生,忘拿东西了回来一趟,又有什么稀奇?

想到这里,他将帽子拿了下来,决定光明正大地开门走进去。

夜晚空无一人,开锁的声音格外响亮,让慈默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开了门,他飞速挤了进去,转手将门关上。

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只是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通讯设备并不难找,慈默很快边摸到了位置。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又有些犹豫了。

虽然高研究员的话已经让他有些认定那段时光不是幻觉了,但他害怕……万一他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慈默咬住了内侧的嘴唇,让自己冷静了片刻。

最后,他下定决心地抬起手——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要试试。

私人通讯可能会被干扰,但公司的通讯应当是最好接的。

于是,他拨通了牧修远办公室的号码。

他拨得很慢,生怕自己出错。

听着对面穿来的忙音,他屏住了呼吸。

“喂?这里是智源总部,您是哪位?”

犹如天光乍泄,让在黑夜行走了太久的旅人终于得以看清前路。

慈默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口,却因为太过激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是真的,他是真的……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譬如自己忽然冒出来自称是对方的弟弟会不会被当做骗子,但这些念头很快边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离开这么久,他想和哥哥说说话。

只是,正当慈默调整好情绪打算开口之际,后方却忽然穿来一阵动静。

慈默猛地一惊,将电话挂断了。

如果被发现他可是要被记过的,说不定还会被开除,通话以后还有机会。

伴随着脚步声,似乎还有交谈声传来——

来的竟然不止一个人!

慌乱间,慈默往大楼深处跑去,却发现自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只能顺手摸进了一个旁边的房间。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门无法从内部锁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躲进了角落里的衣柜中,仓惶地用悬挂的衣物遮掩着自己,大气也不敢出。

慈默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千万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怕什么来什么,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衣柜的门中间有一条细缝,慈默悄悄向外看去——

等等,这两个人他认识!

刘松友和他的跟班刀疤脸,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发现自己拿了钥匙,跟着来打算抓自己一个现行?

很快慈默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发现刘松友似乎喝醉了,站都站不稳,刀疤脸想要伸手扶他一下却被他粗暴地拍开。

“我没醉!”

刀疤脸也有些不快:“是你大半夜非拉着我喝酒,喝完又说要来找什么钥匙,真是发疯。”

刘松友:“这钥匙不能丢,肯定是落在哪儿了……欸,我怎么跑到这个房间来了?怎么说也不能扔在其他人的休息室啊!”

刀疤脸冷笑道:“还不是你幻听说有动静,怀疑是贼非要进来看看,喏,明明什么都没有!”

慈默的心脏跟着停跳了一瞬。

好在醉酒的刘松友不再纠结这件事,跌坐在椅子上开始揉太阳穴。

许久,他有些疲惫地说:“可能是只猫吧。”

他看向刀疤脸:“我上次说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刀疤脸也跟着坐下:“曲大少爷交代的,自然准备好了……等过个几天,恐怕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刘松友点点头:“那个叫冯川的也是够倒霉,如果只是惹到我顶多废他一条腿,但谁让他这次……把手伸到了曲天流身上呢。”

他感叹道:“这年头上个学总是出意外,真是世事无常啊。”

第54章 误杀

刀疤脸:“不过那小子虽然运气不好, 但起码有一件事说对了。”

刘松友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话道:“是啊,不得不说他也算有点脑子, 还真能发现曲天流的弱点……那家伙平时看上去目空一切, 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对于有人把他偷偷干的丑事捅到他爸面前怕得要死……”

他说着说着嘲讽地笑道:“又有谁能想到,一个被人追捧的无私英雄,会生出这么一条毒蛇呢?”

慈默藏在柜子里, 想起自己之前听说的事——

曲天流的父亲曾经立过军功, 在队友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顶住压力勇闯敌营完成任务,确实值得倾佩。

这么说……他的父亲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真实性格?

听上去有些离谱,但也未必不可能,自己之前不也被他的外表和伪装出来的性格迷惑了吗?

所以, 冯川并没有傻到单枪匹马直接上门找事,而是真的发现了他们的弱点。

只可惜, 不论他进行过何种谋划,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不但没伤到这些人分毫, 还让他自己被送走了。

听他们的说法,或许还要对他下手害他的性命……

慈默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里完全不存在公平, 这些人根本不把其他人当人。

希望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他要赶紧提醒冯川才是。

但很快,慈默便意识到他首先需要担心的是他自己。

只见刘松友抽了抽鼻子,皱眉道:“哪儿来的柑橘味……不对,感觉不像柑橘,又有点像莓果……你吃什么了?”

慈默屏住了呼吸。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刘松友他……不是Bet吗?

慈默的手脚变得冰凉, 把身体向后缩了缩,祈祷抑制贴多撑一会儿。

好在刀疤脸的话帮了他——

“我可什么都没吃,可能是屋里的香水吧。”

刘松友嗤了一声:“老头子还在办公室喷水果味的香水,真是骚包。”

慈默:……

刀疤脸:“喂,你酒醒了吗?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

刀疤脸沉声道:“我觉着,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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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我是说曲天流,我们凭什么要一直被他掌控?抛开他爸,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刘松友不屑道:“别说疯话了,我可不想被他报复。”

刀疤脸:“你愿意继续当他的走狗那就当,我不干了。”

这话戳中了刘松友恼怒的点,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做的所有事都是逼不得已!”

或许这样的对话发生过不止一次,刀疤脸也早就心怀怨恨,此时一起爆发了出来:“是吗?我看你舔他舔的挺开心的,他敲敲碗你就摇着尾巴过去了……”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借着酒劲,他们谁也不让谁,有好几次甚至打到了柜子外面,慈默搁着一层木板感到心惊肉跳的。

最后,这场赤手空拳的战斗以刘松友把刀疤脸狠狠地推到了墙上为告终。

见刀疤脸不动,刘松友又用力往他脸上招呼了几拳,接着大骂了几句才作罢。

他喘着气,一边擦指关节上沾染的血迹一边嘟囔着“让你犯贱,挨这顿揍就是活该。”

然后,过了大约十几秒,他发现对方仍是没动静,脑袋耷拉着,像个挂着的皮大衣。

刘松友抬脚踹了一下:“干什么,还不服气?”

这时他才发现不对。

刘松友脸色一变,走上前查看。

他抬手往刀疤脸的后背上摸了一下,满是鲜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灯光不是十分明亮,他之前没有看清楚,这才看到对方后面的墙壁上立着一根长钉,现下已经贯穿进了他的胸膛里。

刘松友酒醒了。

他用手去试呼吸,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又不死心地去摸脉搏,仍旧是一片死寂。

层层迭迭的惊慌向他袭来,他咬破自己的舌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首,毕竟自己也不是故意的,顶多算个过失杀人。

但他又立即意识到不行,即使自己能请到最好的律师,履历也会带上污点,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决不能让曾经的努力毁于一旦。

而且,杀人这种事他虽然之前没做过,但也算是盘算过。

他本以为,冯川会是经由自己手的第一个受害者,没想到现在竟多了一个。

同伴死去,他没有半分悲痛,只想赶快把尸体处理好,然后撇清关系。

这里的监控早就坏了,只要不让任何人发现,没人会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将尸体拉到地上,然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口麻袋,利索地装入其中。

慈默透过门缝看他打扫着犯罪现场,身体有些僵直。

如果之前他被发现藏在这里顶多受点为难,但现在慈默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发出任何动静把刘松友引来,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一直等到刘松友扛着麻袋离开,慈默在心里数了两百个数才敢推开衣柜出去。

纵是如此,在向外走时他仍然有些心悸,生怕刘松友会杀个回马枪。

他将钥匙扔在了大厅中,一出大楼,就半走半跑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中,他关上大门,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成了……一桩谋杀案的唯一证人。

他太害怕了不敢去举报,只能祈祷这件事不要牵扯到自己。

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刘松友用紧绷的表情擦除地上血迹的样子。

一夜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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