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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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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里不信,沈里决定亲自求证。

他朝闻时颂伸出了手,要求亲眼看看太后都在信里写了什么。

闻时颂真的很想问问眼前沈家的小矮子,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才是当朝太子?这就是你和太子说话的态度?

然后,这位太子殿下就直接把信拍在了沈里单薄的手掌上,隔着一张薄薄的纸,都仿佛能够感受到对面手心的热度。沈里从小到大都给人一种气血好像很旺盛的生机感,不管是性格上还是身体上。闻时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只这么隔着稍微触碰了一下,他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抽回了手。

并表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沈里看不懂信上的内容,他是不会再帮他翻译的。

沈里在心里冲太子翻了个白眼,他是以为他的文化水平有多低?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看鼓词和话本,不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锻炼自己阅读繁体字的能力好吗?他已经不是过去他的了,现在的他……

确实还是有点看不懂太后的字。

沈小郎君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的翻看着信笺上依里歪斜、不胜笔力的断字,然后才意识到看太后家书的难点不在于他认不认字,而在于得病的太后能写出一笔怎么样的字。

太后这个头疾,在沈里看来说白了就是阿尔兹海默症,她不是一直稀里糊涂,偶尔也有头脑清醒的时候。这些信应该就是在她有限的清醒认知里断断续续写就的,至少是在她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前提下,所以经常会出现语句混乱或者后一句接不上前一句的跳跃内容。

沈里觉得自己这不是在看信,更像是在做完形填空。

而根据信中的前后意思,沈里多多少少还是拼凑出了太后信中要表达的重点的。

首先就是太后在清醒的时候,是知道清河公主杀夫案的,这也是她这次会犯头疾并昏过去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也是所有人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信息。

太后想救自己的女儿吗?

毫无疑问地,没有任何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可以在这种时候还能帮理不帮亲的保持理智,坐视自己的女儿去死,太后也并不是什么圣人。

只是她也深知自己如今的情况,不管是从身体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实际掌权的情况来看,她都不足以救出她身陷囹圄的女儿。但太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在时断时续地清醒中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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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些准备,好比从自己皇帝儿子仅剩的亲情上入手,亦或者其他一些什么,总之,现在那些准备已经没用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十分感谢太子和沈里在这件事里的出力。

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沈里看不懂的内容了,太后写的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算作字。沈里能力实在有限,再怎么看图说话,也猜不下去。

闻时颂却在这个时候插了话:“那是女书。”

是一种只在一些地区、没有读过书的女子之间流传的特殊字体,太后出身寒门,准确地说是出身乡野,小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机会送孩子去读书识字,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人生。只能说太后能当上太后,这一生也是非常传奇的。

没读过书的太后努力掌握了女书,后来又在入宫之后接触到了真正的文字。

这两种字她总能切换自如。

直至她在彻底病糊涂之后,大脑开始出现错构,才出现了这种女书与汉字混用的情况。沈里不要说看了,他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特殊的字体存在。

“我能看得懂。”闻时颂再次开口,就像他无师自通了角色面板上的简体字,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文字对于闻时颂来说都没什么难度,只在于他想不想学而已。

沈里才懒得搭理这个显眼包,只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跳过中间看不到的女书,墨色深浅不一的笔迹很快进入了下一阶段,也许是好几天之后,太后继续着自己之前的内容写了下去。

她说她很感谢沈里,而作为对沈里的感谢,她准备了一些东西。

老太后退居幕后多年,能够帮到沈里的地方其实并不多,除了过年会以压岁钱的名义赐下的金银田产外,她能给予沈里最大的助力,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也就是说,她给沈里请了最好的老师,准备了最多的助力,并承诺在自己生前会尽己所能的为沈里撑腰。

如果沈里这样都不能成才,那太后也没有办法了。

然后又是一段看不懂的内容。

最后,太后有点开始重复自己的话,她说她已经和皇帝打过招呼了,拜托了当年教过她和皇后的老师重新出山,来教沈里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这里很显然太后是想写皇后的,但考虑到不给大家惹祸上身,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更为严谨的太子妃。

而太后所谓的“合格”,很显然不是什么孝悌家人、恪守宫规,而是御下之道,是厚黑权谋,是成为武烈皇后那样拥有一半实权的后宫之主。

作为练手,太后替后位空悬多年的中宫做主,提前把宫闱局交到了沈里手上。

简单来说,就是太后打算提前彻底放权给沈里这个孙媳妇管家,只是在沈里上位之前,还要进行一些岗前培训。

沈里看完信之后,就默默看向了一旁身姿颀长的太子。

闻时颂理直气壮地看回来,怎么?他一句话概括总结的有哪里不对?是不是太后给沈里找了个学上?

沈里:“……总结得很好,下次别总结了。”

找个学上和太后说的这是一个意思吗?

“哪里不同?”太子虚心求教。

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是前者,那沈里肯定会想办法逃课啊,而如果是后者、后者,哪怕沈里再不知道好歹,也是会用心去学的。太后不仅是在给沈里一个未来,也是在教他如何在这个波谲云诡的皇宫中自保。

最重要的是,如果沈里没有自作多情会错意的话,太后其实是在一步步把自己手上还剩下的势力和沈里进行一个权力让渡。

从老师开始。

当然,这位神秘的老师年后才会上岗。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再怎么压榨牛马也没有逼着人家年前就来上班的道理。

看完了太后的信,沈里也还是没有猜到太后到底在女书里都写了什么,他只能吃回头草,把目光重新看向与他并肩而行的闻时颂。

彼时他们二人已经快要走出北内了。

太子与太子妃这么有闲情逸致,一直携手在后宫散步的消息,也已经传的哪儿哪儿都是了。

沈里却根本没空关注这些,只是不耻下问:“我能帮我翻译一下不?”

闻时颂在心里轻呵了一声,他想说“我就知道你得来求我”,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

因为就像太后在信里写的,我永远不会对我的女儿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了”,我只会发自肺腑地希望错的是我当年的眼光,是我当时的判断。我不想女儿所托非人只为证明我是对的,唯愿她能一直活在让她开心的爱情里。

可惜,命运终究没能如太后所愿。

所以闻时颂最后也只是挑眉说:“求我。”

沈.能屈能伸.里,二话不说就回了一句:“求你QAQ。”

闻.超好哄.时颂爽了,正准备开口,沈里反而先改变了主意,他赶在闻时颂开口之前又摆了摆手说算了,我不好奇了,反正内容差不多也就是那样。

这回反而轮到闻时颂追问:“为什么?你怕翻译出来的内容是你不喜欢的?”

两人此时已经一起回到了显德殿。

沈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堆满红螺炭的炭火盆前,仔仔细细的开始燃烧那封来自太后的信。他就这么看着信笺的边缘在烈火中卷曲,侵蚀,彻底与大火融为一体,然后才道:“我能有什么不喜欢的?”

“你不怕太后说的是,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沈里毫不犹豫地挺胸,掷地有声地开口:“不可能,没有人能利用我,因为我没有用。”这就是他作为一条咸鱼的自信。

闻时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停顿半晌,太子殿下才找到了他那纯纯管制刀具的嘴,轻声道:“那些女书的部分只是皇祖母对女儿的思念而已。”至于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就只有他和太后知道了。

总之,沈里觉得他在彻底投身学习之前,还是得到了一些喘息之机的。

他要报仇雪恨般的把这段时间玩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在沈里琢磨着他是该继续研究至今还不知道的彪子老大觉醒的血脉,还是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瞒着闻时颂撸到东宫后院的食铁兽时,骨感的现实就给了他丰满的理想一记重锤。

作为皇室最重要的“儿媳”,沈里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当条躺平的咸鱼,但还是有那么几个重要的节日他是无法隐身的。

好比过年。

如果后宫还有皇后,亦或者太后没有生病,那沈里倒是能省不少事。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既享受了头顶没有婆婆的清闲,那就要承担起没有婆婆的家族重任。

整个内侍省的掖庭就像是忽然活了一样,当然,以前他们也是活着的,只是当时他们对沈里这个太子妃的态度只是面子上尊重,实际上更像是在供奉一个无足轻重的吉祥物。如今就不同了,各式各样的过年事宜都在等着太子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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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主意,来尽快作出决断。

大到过年去京郊太庙祭祖,小到采炭使的汇报,都需要太子妃一一掌眼。

沈里终于不是每天窝在显德殿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而是变得和太子闻时颂一样忙碌,夫夫俩一起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带社畜怨气的彼此,心里别提多平衡了。

颇有一种“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过年加班,否则我将报复整个社会”的微妙心理。

沈里本来还觉得他肯定干不好这些的,结果……也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游戏自带的金手指,他竟上手极快,拨拉算盘珠子的时候近乎像是一种本能。

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各种流程脱口而出。

彻底变成了古代社畜的模样。

最近植物系血脉已经初见成效,正在努力开花散发木质清香,给自家殿下缓解情绪的秋实表示:“您当然熟练啊,小时候大小姐只喜欢习武,极不耐烦中馈,只有您能坐得住,愿意陪娘子和皇后娘娘看这些管家的琐事。”

沈里的阿姊沈青起就是世俗常见的那种标准家主,和沈老爷子很像,她能为家里扛得住事,能在外面闯下赫赫威名,文能提笔,武能上马,但你要是问她家中粟米几何?她只能扔来一袋银子让你自己想想办法。

但这种琐碎的家务总要有人来做,哪怕不需要亲自做,也总需要有人来管理。

以前的沈家是沈里的母亲钟夫人在做,后来是沈里在做,如今沈里嫁入东宫,大概就是小姑或者小姑父阳邑县主在做了。

总之,整个长秋殿能如此井井有条,沈里也是有着不小的贡献的。

只是穿过来的沈里自己都把自己的这份功劳给忽略掉了。

别问东宫谁来管,沈里目前还不操心这个,但大概率不是太子自己顺手管一下,就是大总管洪梁在费心吧。

自沈里嫁入东宫开始,他从沈家带来的人就逐步接手了长秋殿的内务,并带来了一套十分先进的管家系统,一直独立于东宫运转良好,哪怕沈里好些时日不插手,有春华和秋实给他盯着也是一样的。

沈里十分震惊,不是因为他竟还有这样的管家才能,而是因为这一套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从大学里学来的酒店管理啊。

为了修学分,沈里也是蛮无所不用其极的,其中之一就是哪怕在学校系统上报错了课程,也一咬牙一跺脚把名为《酒店管理》的选修课上满了学分,成绩还十分优异。

但是打死沈里也想不到,酒店管理还可以学以致用到管理宫殿上啊。

只能说……

游戏策划里不会也有个学酒店管理的难兄难弟吧?

真是难为他能把这玩意编进游戏里了。

但反正是便宜了沈里,没什么阵痛的就把一切都顺利接管了下去,顶多是在忙碌的时候时不时抱怨一句:“为什么这些都要我来做啊?以前宫里没有我的时候,他们都是死人吗?”

“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死人,这个时候才要找你麻烦。”闻时颂下笔如有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回答,因为太后有意让权给沈里,有些人不愿意让,才有了如今的麻烦。

这种权力角斗下的暗潮汹涌,多适合用紧张的过年准备来考验沈里,观察沈里啊。最好是他闹得漏洞百出,笑话不断,让老皇帝意识到这个让他满意、让太后满意的太子妃还是太年轻,没什么经验,还是收回让他管理后宫的成命为好。

但他们不能明面上给太子妃添堵,这种一查就能查到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低端。

不如反过来,事事都以沈里做主。

他们请太子妃做主,这样恭敬的态度总没有错,对吧?可一旦沈里确定了方针,明确了方案,但还是忙中出了错,那就是沈里背锅,怨不得任何人了。

这种宫里绵里藏针磋磨人的小手段,闻时颂见得不要太多。

沈里却认真看着闻时颂道:“你刚刚当上太子的时候也这样吗?”

闻时颂一愣:“什么这样?”

“这些人当年也在用这种叫人有苦说不出的小手段来和你找茬吗?所以你才会这么有经验?”虽然沈里一句可怜的废话都没有说,可闻时颂就是从他那双充满水光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感同身受。

那一刻,闻时颂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不断翻涌的情绪。

所以他只能在慌乱间重新埋首进奏疏里,只嘴硬的对沈里说:“话真多啊你。赶紧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吧,我作为前辈,心情好的话,也许还可以帮帮你。”

沈里眨眨眼,递了一块奶酥过去:“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闻时颂:“……哪里不懂?”

第35章 入主东宫第三十五天:

有了社畜太子帮忙,很轻松就解决了沈里眼下那些让他觉得烦不胜烦的宫务,但即便事情已经结束,沈里却还是眉头紧锁。

“怎么,还有问题?”闻时颂就是这样的本事,把每一次关心都问的像是在不耐烦的找事。

幸好,沈里此时根本没空误会他,只是一边转着没蘸磨水的笔杆,一边说了句废话文学:“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一直这么吃苦耐劳的干活,那我只会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儿。”

闻时颂看着自己手上还没有来得及还给沈里的账簿,你说谁在干活儿?

“我是说,他们的本质就是用源源不断、没完没了的决策来为难我,对吧?”沈里坐正了身子,转过来与闻时颂郑重讨论,“那不管我干的多快多好,只要他们想,他们总能找到新活儿给我,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里触摸到了事情的本质。

闻时颂点点头,本来他还想徐徐渐进的给沈里启发或暗示的,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沈里就依靠自己想到了,事实证明这位沈家的郎君还是蛮有慧根的嘛。

慧根启迪者正在发出惊人的感慨:“我这么傻干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不用再干活儿的办法。”

一条咸鱼全部的努力,就是用在如何不努力上了。

闻时颂:“……”

沈里多多少少还是会看脸色的,在闻时颂无语的注视下又补了一句:“至少是少干活,我才不要干不属于我的活儿。”

然后,沈里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闻时颂的嘴,赶在他在口吐出什么让人不快的话之前。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不要说了!”的意思。

但实际上,闻时颂只是想问,所以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此时的表情,和滚灯看着沈里手里吃不完的肉干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都在疯狂暗示着你快问我啊,你快问我啊。

可惜,沈里还真的有不少自己的想法,暂时并不需要场外求助。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外乎内外同时势力。

所谓内,就是从内侍省的内部来瓦解这个莫名其妙的同盟。

沈里对内侍省有任何影响吗?很显然是没有的。但是就在前不久,在太后开口之火,老皇帝已经降旨把内侍省的宫闱局交给了沈里这个太子妃来管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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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局,多么耳熟的一个机构。

就是之前掌事太监张禄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不惜给沈里搞事,结果沈里对他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没什么想法的宫闱局啊。

想要防患于未然的张太监防了个寂寞。

但世事就是如此无常,就像你妈打你,不讲道理。老皇帝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毁了张太监所有的汲汲营营。

张禄如今该有多惶惶不可终日,沈里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是顺着这条线想起了他当初好像顺手安排了东宫的一个小太监三昧空降到了宫闱局。因为当时对宫闱局的不了解,沈里给被欺负的三昧出头,还要了个蛮不错的职位。

经过找到三昧的好朋友七香的一番了解,沈里更加庆幸自己有过这个闲棋一样的安排了。

三昧真的是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事实上,沈里从与他在那个雨天相遇,就能看得出来他眼中不甘于此的野心,而三昧的能力也确实配得上他的野心,借着太子妃这把大伞,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顺利融入了宫闱局,并混的风生水起。

在沈里授意七香去联系了一下三昧之后,三昧太监当天就从掖庭赶回了东宫。

一路上,这个鸟枪换炮,连冬季的宫装上都绣上了暗纹的小太监,都在暗暗激动的握拳,心里想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殿下要用到我了。

是的,三昧觉得自己就是太子妃早就下好的一步棋,是提前放到宫闱局的前哨,他也很十分愿意为太子妃殿下当这个马前卒,将他知道的、做过的事情,全部在甫一见面后就一股脑的告诉了沈里。从宫闱局的势力范围,到宫闱局能够做到的事,再到如今宫闱局上下风声鹤唳的态度,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出来。

宫闱局这个机构真的很微妙,沈里之前的认知也没什么错,这就是后宫版的锦衣卫,一个监工,任何地方,任何事情,只要宫闱局想要插手,就没有他们插不上手的道理。

以前的宫闱局会受内侍省钳制,只是因为宫闱局的老大是张禄,他自己还要靠着师兄李福活着。

但换了沈里这个太子妃就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就是,宫闱局的下限可以很低,上限也可以很高。

三昧表示,张太监现在被逼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彻底与东宫翻脸,要么向沈里投诚:“有您之前在我这件事上对他释放的态度,他肯定会心存侥幸,相信只要向您投诚,他就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混下去。他与师兄李福的关系也就是靠银子堆砌,并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

一言以蔽之,殿下真是英明啊。

三昧看沈里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惨丝毫水分的崇拜。

这让坐在上首的沈里都有点懵,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吗?我安排了这么多呢?就,虽然目前来看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发展,但天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沈里现在开始有点怀疑原主机关算尽黑莲花的人设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总之,内侍省有了宫闱局的监管介入,一下子就给沈里少了不少事。沈里这边每天接到的待办事项少说也少了六到八成。

要不说皇帝总喜欢搞锦衣卫呢,这样的效率显著提升,谁会不喜欢呢?

至于外部施压的部分,那自然就是向上管理了啊。

沈里第二天就抛下闻时颂,再次遛着滚灯和彪子老大,溜溜达达去了太极宫拜访太后。

事实上,所有人都能猜到太子妃会像猴子搬救兵一样的去请老太后。只是太后如今病着,哪怕太后再疼爱沈里,她们也不觉得沈里有这个本事真的能请动她老人家,因为哪怕太后答应,老皇帝都不会答应的。

这也是这些人最近频繁给沈里找事的人的目的之一,要么逼着沈里忙中出错,要么逼着他在摆不平事态后去请太后帮忙。

找了太后,还是会给皇帝留下沈里无法独立成事的糟糕印象。因为太后放权给沈里,用的理由肯定是找人给自己分忧,如果沈里事事来找太后做主,那这个忧又分到了哪里去呢?

沈里自然也不是个傻子,至少在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上,他是不会上当的。

他也不是来找太后帮忙的,而是来找太后借人的。

“借谁呢?”太后其实也在好奇,沈里能依靠自己的想法做到哪一步,“安康?亦或者椿龄?”她已经做好了把他俩都出借的准备,她很乐意让他们去替沈里狐假虎威一下。

但都不是,沈里摇摇头,他是来找太后借后妃的。

满头珠翠的老太后:“啊?”

“我没入主东宫之前,往年这些事肯定也是由其他人在做。”所以今年她们才会如此不爽,不想让权出来,沈里嘴上说的很客气,“我猜应该是宫中的娘娘们在联合操持,她们都是熟练手,我没什么经验,如今只能厚着脸皮再请她们出山帮帮我了。”

所以,再次把这些人扯进来,和过去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了,简单来说往年的宫妃们自己是老板,如今则是在给沈里打工。

她们当然也可以拒绝,也可以出工不出力,甚至是想办法捣乱,但是这些统统都没有关系,因为沈里已经引进了现代资本家的狼性文化,采用的是责任到人加竞争上岗再加KPI末尾淘汰制的组合拳。

他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在暗中给他下绊子,只会无差别抓所有人来内卷,不让她们闲着,也就没空想东想西了。

她们给他找事,不就是想干活吗?

那来嘛,想要干活还不简单?

他这个老板也不会贪图娘娘们的功劳,最后这些都会汇总全部上报给陛下,请他老人家按功降下奖赏。他会把每个人都做了什么事情,达到了什么样的效果,清晰完整的整理成一个简单易懂的表格,实时同步在一份只在他们内部流通的宫报上,让每一位娘娘都清晰的看到自己和自己的对手之间办事能力的强弱对比。

宫报当然是由沈里来办啦,掌握媒体话语权的重要性他还是懂的。宫报的模板都不需要发愁,直接参照朝堂上的邸报来就行。

也不需要什么活字印刷、雕版印刷,宫里的娘娘再多又能多到哪里?

直接人工手抄,当天定稿,当天就能发行。

等以后做大做强了再考虑印刷的事也不迟,如今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要转移娘娘们一直对他的矛盾,化作她们之间对办事能力的攀比。

对于这些娘娘来说,也许被老皇帝高看一眼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打死不能输给自己的老对手,却绝对会成为她们有志一同的认知。总不能让别人看到,淑景殿的这位三天做成了十件事,我延嘉殿五天还做不成两件吧?都是斗了大半辈子人了,谁能丢得起这个人?

总而言之,皇帝的侍寝可以输,但老娘的面子不能丢!

沈里来找老太后参详的,就是有哪些娘娘好胜心比较强,又不至于拎不清到为了毁了沈里宁可自己也要鱼死网破。

沈里已经提前想过一个名单了,只需要老太后把不合适的圈出来,再增补上几个。

“分而治之,先让她们在谁能被选上参与管理打一架,啧。”太后看着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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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消带打的一套,升起了无限感慨,她就知道她和皇后当年不会看错人。

老太后其实也有用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来考验沈里的想法,不管沈里做的怎么样,她都会给他兜底,并根据沈里这次的表现,来让日后的老师调整对他未来的培养方向。但她万万没想到,沈里是这么一个……说不上来的奇妙但又有效的画风。

哪里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呢?沈里表示,就是资本家大战封建余孽嘛。

看看谁更不当人。

其他的沈里未必会做,但当一个连说都交代不清楚、只打死不背锅,到处给人画饼的领导,这又能有多难呢?

事实证明就是,还挺好当的。

有些娘娘根本没意识到沈里这是反过来在让她们内卷,只觉得自己达成了所愿,又把管理后宫的权力拿回来了一些,只不过没有彻底拿回来,还要和老对手竞争上岗。但这活儿她多熟啊,一定卷死对面宫殿那个傻逼!

有些娘娘倒是反应过来了,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破局,这就内卷的恐怖之处,你能看透,你的对手看不透,而你的对手已经卷起来了,你不卷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清醒的卷下去。

闻时颂在这件事里对沈里唯一的帮助,就是通过看角色面板上的信息,帮沈里又圈了几个老太后都没能看出来的野心过于膨胀的蠢货。

在看人这方面的眼光,沈里还是十分相信太子的。

找对了人手,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皇宫过年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说的是涉及到的人、场地及一应吃穿用度的标准,都不是普通家族的规模可以比拟的;而说简单,各种流程也不过就是寻常人家过年的升级版,只不过类似于别人给孩子铜板当压岁钱,宫里升级成最少给金银锞子。

但沈里早已经通过往年的例子,摸清楚了办事的两条中心主旨,一,不能丢了老皇帝的面子,二,不能花超了老皇帝的银子。

只要这两点不出错,那任何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前期一切顺利,能遵循旧例的就遵循旧例,那可是先后留下的规矩,你说先后做错了?不能遵循旧例的,沈里也是尽可能的做到了不出挑也不出错。那真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就这么风平浪静、人人和乐的进行到了过年最重要的节点之一。

宫中过年,其实一共就三个最重要的节点,如今他们正在经历的便是二十九的太庙祭祖,流程很繁琐,但说白了也可以很简单。

那就是先奏乐,再献祭,然后朗诵祭文,最后恭送神灵。

一般古代的朝代这种祭祖都是皇帝和大臣的事,只有大启比较特别,这些所有血脉觉醒者的事,无论男女,无论是外臣还是宫妃。

当然,哪怕没有觉醒的,好比外人眼中至今没有觉醒的太子闻时颂,也是需要来祭祖的,甚至是更需要祭祖的那一批人,祈求祖宗保佑,尽快觉醒。

这些每年都有定数的仪式,朝廷和后宫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大家都再熟练不过,也慎重不过,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沈里需要做的,仅仅是让人看住怀孕的宫妃不要出事,他还承担不起人命。

一切顺利,就在沈里自信想着不可能有什么出错的地方的下一刻……

他就发现了他的准姑父阳邑县主和陪着阳邑县主出席祭祖活动的小姑沈却金在狗狗祟祟,准确的说是看到她们俩往宽大的袖子里好像塞了什么。

沈里:“……”

其实也不是沈里发现的,而是太子借给沈里的觉醒了特殊血脉的亲卫发现的,别人暂时还没有发现,沈里足够有时间去阻止。

结果……

沈里从县主的袖子里拿出了他祖母的牌位,沈里你你我我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满心无力的问,这是在搞什么啊?

“在蹭香火啊。”抽象小姑理直气壮的回,还有什么比皇室沟通天地的时候,香火更鼎盛的?

沈里都不会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姑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是,我是不信啊,但你阿翁信。”沈却金努力给自家大侄子顺毛,摸了摸自家小孩紧绷的脑袋,“别怕别怕,没事的,这事你阿翁阿耶已经干了多少年了,都没有被发现过……”县主拿了老太太的牌位,而沈却金拿的却是一份长长名单,都是当年在北疆牺牲战士的名字,“这是老闻家欠咱们的,是咱们应得的!”

老闻家的阳邑县主非常慷慨:“就是就是,蹭点香火怎么了?我同意了。”

沈却金猛猛点头:“孝贤太子也是默许的,真的,我不骗你,你太子哥哥还帮过忙呢。”

第36章 入主东宫第三十六天:

“你的太子哥哥还帮过什么?”一道磁性而又低沉的好听声音,在三人的身后玩味响起,带着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漫不经心。

他们暴露了。

沈却金和阳邑县主的脸色皆是一白,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反倒是沈里临危不惧,只是直接把阳邑县主和小姑手上的牌位和名单收到了自己袖中,然后才理直气壮的看向了说话的人。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闻时颂。沈里都不用回头看就能确定,经过这些天早中晚饭的相处,他对他的声音不要太熟悉。

“殿、殿下,我们,不是,我可以解释的。”沈却金手上的动作没能抢过自家的熊孩子,却用行动和语言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想挡在沈里和闻时颂中间,一力承担下所有。

但太子殿下却毫不犹豫的越过了她,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里,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却金当时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她们背后做的事触怒了太子。

一身青色祭服的阳邑县主,像看一块木头一样震惊的看向自己对象,用眼神示意,就有没有一种可能,现任太子这是吃先太子的醋了呢?

沈娘子表示,句子太长看不懂。

她只继续按照个人丰富的经验来提示自家大侄子,这种闯祸被抓的事,一般来说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狡辩到底,打死不承认发生了什么,就说是闻时颂看错了;要么只能威胁,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真出了事,别人才不会相信你没有参与,要死咱俩一起死!

当然,沈却金个人是不太建议现在就祭出后者那样的大招的,那只适合当彻底翻脸之后的后手。

沈里最后选了哪条路呢?

很有想法的他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哪个都没选,而是自己开辟了一条神奇的赛道,他毫不设防的走了上去,对闻时颂说:“救命啊,阿兔,我差点闯了大祸,快帮我藏起来。”

他选择了求助。

沈却金和阳邑县主齐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再演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是你疯了还是闻时颂疯了?他怎么可能因为你……

闻时颂真的信了。

沈却金:“……”

阳邑县主:“……”

太子这么好骗的吗?

好吧,太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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