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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最后几级窄阶,到得山顶高台,眼前豁然开朗。
当初神庙建造时,三星堆先民应该是将整座山体挖空,但多余的土石并未运走,而是垫在神庙底部,在空山内硬生生重造一座陵丘,使其无限接近于峰顶,沐浴日月灵气,吸收天地精华。
此时正值月上中天,不知山壁穹顶有何玄机,竟隐隐有月* 光透下,如水银倾泻。
神庙外立面呈堆叠的棱台状,冷光从阶梯处次第流洒,有几分形似被削去顶尖的金字塔。
而主祭台如同远古传说中的神女,融石为体,裁光作纱,庄穆而娴静,温柔又不失威严。
如之前推测所言,这就是神庙所在地。
众人站在广场入口,俯瞰这数千年前巧夺天工的巨匠之作,不由呼吸为之一滞。
“这个建筑风格,很奇特。”艾沙感叹道,“我看过很多中原朝代留存的资料,古蜀和它们都截然不同。”
与其说它是华夏文明中的一位独特异类,不如说,它更为接近古巴比伦或古埃及文明的建筑风格。
古蜀与其他古文明的交流这一课题,事实上并不是罕有人知。在现存三星堆遗址中,考古学家也曾发掘出来自印度洋的贝类,以及成都平原并不产出的象牙。
只是四千年前,以三星堆先民的科技水平,究竟如何实现与中亚甚至北非古国的交流与贸易?
直至今天,这依然是令考古学界匪夷所思的未解之谜。
“走吧,”章凝说道,“残体应该就在里面。”
神庙前是方形广场,沿途各有阶梯,地势渐渐抬高。众人不由加快脚步,靠近主建筑。
大门由厚重的青铜灌注而成,紧闭如海贝。Greth用八分力推门,其不为所动。
“难道也有机关?”陆霜跃跃欲试。
他俯下身去四处端详,试图寻找可供开启机关的蛛丝马迹,不过除门上的古老雕饰外,他一无所获。
章凝皱眉,默默看他表演。
“不对劲,”陆霜冥思苦想,“这门有鬼。”
章凝无奈地轻叹一声,伸手卡住门隙,拉向自己。青铜门应声而启,毫不费力。
“啊?”
陆霜有点窘迫。思维定势作祟,倒是一时没想到,神庙的门竟然是向外开的。
艾沙微微笑道:“其实现实中,古墓和遗迹里并不会真的有那么多机关。根据熵增定律,万物最终都会回归混沌状态,‘过刚易折,强极则辱’,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说法。”
陆霜饶有兴趣:“李教授,怎么说?”
“从物理学上来说,机关是一种极端的有序状态。所以,锐箭会最快生锈,陷阱越深,土压越强,淬毒的有效期最长也只有几年。所以,越强的机关必然越难保持。”
章凝默默听着,没有答话。
久未活动的金属门页吱呀作响,封存千年的空气随之流动外溢,某种隐秘的气息生发。
她意识到不对劲,立即以手掩鼻:“退后!”
似乎为证明艾沙的理论错误,异香从神庙内汹涌而出,如同无数有形的触手,轻抚不速之客的脸颊。
“留下来吧——”她们说。
第44章 行者
鼻尖异香萦绕, 仿佛琥珀与佛手柑的气息,久久未散。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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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站在神庙门口,眼前恍惚如在梦中。
无数虚像影影绰绰, 真实与幻觉纠缠成茧壳,束缚住她的一切动作。层层叠叠, 细密如丝,诡异而柔软。
她缓缓抬腕, 伸手似乎想抓握住什么, 指尖却什么也没有触及。
而在徐徐开启的青铜门页背后, 神秘的祭坛终于露出真容。
古老的时代转瞬即至, 有什么人在耳边呐喊呼唤。
沙漏飞快回溯, 日晷的光影倒转, 轮回反向更替, 悲喜重迭。
章凝猛地睁开眼, 终于清醒。
背上有些痒, 来自身卧的湿润青草地。温度是初春,蝴蝶在草间翩跹飞舞, 眼前有人着奇异的服饰,络绎穿梭来回。
她微微吃惊,立即爬起身来, 却撞见一张好奇纯净的笑脸。
“娘, 他们醒了!”少女面色白皙, 透着酡红, 长发编成几股,以发笄束在头顶。
“他们”?
章凝恍惚转头, 看见身旁的同伴,皱眉问道:“什么情况?”
陆霜压低声音:“不知道。”
她无奈道:“先观望, 别乱说话。”
从进山开始,各种超出常识认知的诡异事件已经不是一两次,现在就更是人家的地盘,不好轻举妄动。
一名美妇人带着先前见过的少女,款款走来:“欢迎各位,来自远方的尊贵客人!”
章凝这才注意到,少女和她的母亲打扮如出一辙,衣着虽然简单原始,但并不粗陋,像是贵族。
难道这里是古蜀国?
她又穿越了?
“几位是从哪里来?”
陆霜拼命使眼色,Greth露出微笑:“我们来自身毒。”
幸好他事先看过资料,身毒即是先秦以前中原对古印度文明的称呼,蜀身毒道是著名的西南丝绸之路。他和艾沙俱是高鼻深目,倒是还挺合理。
妇人点点头,没有起疑:“既然各位已经苏醒,王上希望亲自迎见贵客,还请移步。”
章凝和陆霜对视一眼,似乎只能跟上。
在壁刻上见过的情景如同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
古蜀时期似乎比现代气候炎热,数座青山之间绿水如玉带环绕,为防洪水,蜀人将房屋修建成干栏式,形似现在西南少数民族的吊脚楼。
章凝极目远望,能看到正在修建的建筑工事,赤身的匠人喊着某种听不懂的劳动口号,呼声震天,上下忙碌着清理山道,搬运巨石。
而在工事下方的空地上,奴隶站在一字排开的熔炉后奋力扇风烧火,周围摆着刚完成焙烧的陶范,等待浇注炙热滚烫的铜液,以铸成各式青铜器。
“你们的王上,怎么称呼?”她低声问少女。
少女天真烂漫,只有十二三岁年纪,闻言毫不避讳地回答道:“王上名为鱼凫,以前的外来贾人都叫他鱼凫王!”
一直忙于四处打量的艾沙一听,讶然道:“鱼凫王?”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这就是那位鱼凫王?”她刻意压低声音,但语气大为吃惊。
古蜀国因远离中原、时代久远,留下的史料少之又少,关于几位曾任蜀王的身份姓名大多只是传说,李白和李商隐曾在诗中提及的蚕丛、鱼凫、望帝,便是这几位之一。
“那你叫什么?”章凝又问。
“青乌!”少女扬首骄傲回答,“我们蜀人以太阳神鸟金乌为尊,母亲以此为我命名。”
众人翻过低矮的山坡,来到一座相对巍峨高大的建筑面前。
这幢建筑外观跟章凝在空山中见过的高厅有些相似,也是由石块垒成,约有现代三层楼高,大小近百米见方,门前有人持武器看守。
妇人通报完毕,里面有侍者出来接引,章凝等人随之入内。
章凝毕竟对地球历史知之甚少,没什么特别感觉。但艾沙一想到竟能一窥这位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帝王真容,不由内心有些激动。
章凝穿过冗长的深厅,见石制王座上,男子约四五十岁,头戴高巾帽,长发编成粗辫垂在脑后,已有些花白;棕褐色交领长衣,窄袖绅带,与其他人相较,贵气非凡。
“大祭司还没到么?”他问。
“王上,祭司大人说,神庙已经到最后封顶阶段,他实在分身乏术,请您原谅。”有人躬身道。
年迈的蜀王从鼻间冷哼一声,很是不满。
“见过鱼凫王上。”章凝一行人微微躬身。
鱼凫王回过头来,俯视这几位陌生的异邦来客,脸色稍缓和些:“各位远道而来,舟旅劳顿,是想与我大蜀通贾?”
陆霜清清嗓子,运起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咳咳,只是顺便做做生意,我们其实是行者。”
“行者?何为行者?”
“就是游历四方、行路之人。”陆霜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那各位必然见多识广,无所不晓吧?”
“略懂,略懂。”陆霜笑。
“当今中原是殷商治下,几位贵客如何评价纣王帝辛?”
“啊?”话锋转得太急,差点闪着陆霜的腰。
“帝辛‘不敬神,自绝于天’,各位认为何如?”鱼凫王步步紧逼。
“天灾恶民,如果还要敬天祭神,难免劳民伤财。身为一国之君,不重祭祀,不敬鬼神,理所应当,”众人沉默时,艾沙开口答道,“帝辛虽然有罪,但罪不在此。”
身为科研学者,她当然秉承现代唯物主义,但在四千年前,这番言论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Greth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想去捂她的嘴,但章凝不动声色地观察鱼凫王的脸色,并未阻止。
众人大为震恐,连侍者也如惊弓之鸟,低头瑟缩,生怕被迁怒。王厅之内,顿时落针可闻。
鱼凫王面沉如水,缓缓开口:“如果不敬天神,天降灾祸,怎么办?”
“天灾成因复杂,有其自身的引发机制,但一般来说,跟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直接关系。”艾沙措辞严谨。
四千年前的先民生产力有限,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远不及现代文明对环境的破坏力度。
鱼凫王默不作声,一双鹰目紧盯着她,蓦地,他仰头大笑道:“帝辛昏庸无道,诟天侮鬼,不得民心,天下可共讨之!”
陆霜不由低下头,开始盘计自己逃跑的胜算能有几分。
“不过,我大蜀连年水患,民不聊生,”鱼凫王接着说道,“再兴鬼神祭祀一事,劳民伤财,确实如此。”
“这位夫人,你对帝辛如此了解,难道去过朝歌?”他问。
艾沙尴尬摇头:“只是道听途说。”
“好,好!”鱼凫王抚掌大笑,向左右吩咐道,“带下去,重赏贵客!”
众人跟在侍者身后退出王厅,艾沙不由轻轻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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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Greth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艾沙很茫然,“他看上去对祭司不满,我只是顺着他的意而已。”
章凝的判断与她一致。从正在修建的工事看,这应该就是空山中的那座神庙。而此时的古蜀连年水患,已经承受不住耗资巨大的神权开销。
艾沙沉默片刻,又问:“我们还能回去吗?”
王厅大得出奇,除门外侍者外并无其他人,他们的脚步声听来分外聒噪,反而显得异常空旷。
没有人回答她。
“只要我们没死,”章凝说,“总能找到办法回去。”
然而话音未落,仿佛故意印证似的,门廊下哗啦啦冲来一大群军士,气势汹汹,其中簇拥着一位老者。
这老者与鱼凫王的打扮大不相同,他宽袍大袖,白发苍苍,以发笄束在头顶。
章凝一眼认出,这正是壁刻上厮杀时另一群小人的模样。
老者见到他们,不由分说伸手指道:“拿下!”
章凝见状不妙,立即握紧匕首,横眉冷道:“谁敢?”
她气场全开,锐不可当,军士为其所震,一时竟然无人敢上前,双方略有僵持。
“何人在此喧哗?”鱼凫王从深厅缓缓走出,见到老者,他眸光一黯。
“王上,”老者微微行礼,“这几人甚为不祥,妄敢觊觎圣物,他们将为大蜀带来灾祸!”
“大祭司有何证据?”
“请看龟甲占卜,这是天数。”
被称为大祭司的老者转身,从军士手中取过龟甲,看上去是有备而来。
章凝看不懂甲骨文,自然也没有什么占卜的概念,只见那龟甲从中开裂,纹路歪扭曲折,不见有什么玄机。
鱼凫王只瞟一眼,并未细看:“这几位是我的贵客,仅凭一面之词,难以取信。”
艾沙早已看出,鱼凫王内心并不迷信。他倒也不是真的信任这一行人,只是不愿意自己的王权被挑战,将生杀予夺拱手相让而已。
“大祭司说神庙已在最后阶段,却能为这几个行者拨冗前来?”鱼凫王面上浮现笑容,“我前日曾请您占卜殷商国运,北伐之事能否成功,可有结果?”
大祭司却不理他岔开的话题,分毫不让:“这几人是冲着圣物而来,若放任他们,必有后患,请王上慎重!”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圣物。”章凝一头雾水。
陆霜见场面紧张,怕她大开杀戒,便缓声附和道:“我们的确不了解什么圣物,也不是为此而来,鱼凫王与大祭司可以放心。”
“如果还是怕我们对大蜀不利,我们愿意接受鱼凫王派人随行。”
他压低声音,凑近章凝说道:“现在情况不明,贸然行动,有可能改变真正的历史。我想,这应该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章凝见他说得也有理,便悄悄放开星蚀。
大祭司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愿意配合,那就请吧。”
“先将几位贵客带到偏厅,”鱼凫王见各退一步,脸色有所缓和,“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在军士的带领下,章凝一行人去到偏厅,刚一落座,门便从外面关上,形同软禁。
“这个老狐狸,”陆霜骂道,“真是出尔反尔。”
章凝从门缝中望去,见外面至少有数十人把守,各操矛戈,纪律严明。
“鱼凫王说,等到祭典结束,我们就可以重获自由,”艾沙忧心忡忡,“我在想,他口中的祭典,会不会就是我们在壁刻上看到的那一场?”
章凝心中微惊。所见之人的服色打扮,正与壁刻上别无二致。
如果时间线正确,这场祭典必是血流成河。
第45章 庆典
几个小时过去, 偏厅里没有动静。
这里陈设相对简单,商周时期还没出现桌椅,只在木制矮台上铺了兽皮, 众人席地而坐,不多久就双腿发麻。
陆霜不耐地换个姿势, 摸摸饥肠辘辘的腹部:“好饿。”
艾沙低着头,还在呢喃着什么:“是时空穿越么?当时附近不存在任何介质, 不应该啊……”
“章姐, 你当初穿越到我们的时代, 是怎么做到的?”她抬眼问道。
“超新星爆发, 形成虫洞。”章凝简要回答。
艾沙点点头:“小概率事件, 不过符合物理学。”
“而且, 你们的世界是平行宇宙, 跟我来的地球并不在同一个时间线。”
来到这里之后, 她一直暗暗留意, 已知的所有情况基本与遗址中的记载相差无几。
“我觉得这不是平行宇宙,”艾沙与她所见略同, “更像是真实的历史时间线。”
这代表着,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陆霜还在哀嚎:“不会要活活饿死我们吧?”
他们自从进洞之后水米未进, 此时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厅外忽地传来轻响, 章凝立即坐直, 握紧匕首,低声道:“有人。”
脚步轻盈细碎, 不是成年男性。
果然,门页微吟一声, 圆溜溜的脑袋探进来,而后少女闪身而入。
“嘘……”青乌竖起手指放到唇边,“趁他们换值,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青乌小姑娘!”陆霜大喜,“你真是天使!”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什么是天使?”
“咳……”陆霜难堪地挑选词汇,“就是太阳神鸟派下的使者!”
盒中装了些吃食,都盛在青铜制的器皿里,有粥有肉,颇为丰盛。
“小米粥?”陆霜狼吞虎咽,惊讶道,“这是什么肉?没尝出来。”
“这是粟羹!”青乌跪坐下来,“还有鹿肉,我从家里偷偷拿的。”
章凝虽然不饿,但为补充体力,也跟着吃了一些。商周时期的食物自然不比现代精致,但也秒杀基地培育的食材,风味十足,唇齿留香。
“你们的祭典什么时候举行?”她更为关心这事。
“今晚!”青乌雀跃道,“等你们吃完,我回去就得开始帮忙!”
章凝和艾沙对视一眼,不由心生担忧。
“你们的大祭司,是怎样的人?”艾沙一边吃,一边套话。
“嗯……我也不怎么能见到他,”青乌嘟囔道,“但在宗庙建成以前,我们都听祭司大人的。”
“宗庙?”
“就是鱼凫王的宫殿呀!”青乌说,“你们才去过。听母亲说,大概五百年前,有一支外邦人南下逃难,被我们的祖先接纳,之后才有的王上和宗庙。”
“五百年前……”一旁的Greth从碗里探出头,“那是中原夏朝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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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商汤立国的时间。”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呀?”青乌瞪大双眼,甚为疑惑,“但是母亲说,我不能和宗庙那边的孩子走得太近。”
章凝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见过圣物么?”
青乌似乎有些意外,支支吾吾道:“这个……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
章凝倒也没抱希望,便不再问。陆霜眼珠一转,问道:“那圣物是什么时候有的?”
“哦,这个可以说!当时大家都看见了!”青乌自豪地介绍,“那年我才九岁,突然有一日漫天红光,就像被火烧透一样。霞光一直持续到月出时分,而后圣物就从天而降,落到我常去玩耍的山里啦。”
章凝神情一凛。这段描述,几乎与空山遗址的高厅内壁画记载一模一样。
而“飞鸢”残体如果从太空降落,外壳势必会与大气层摩擦燃烧,也能对上漫天红霞的描述。
青乌滔滔不绝道:“祭司大人认为这是吉兆,就下令在圣物落下的地方建造神庙,现在就要建成啦!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们去参加祭典!”
“你要去参加祭典么?”艾沙忽地问道。
青乌不假思索:“对呀!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去!”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以庆典、婚礼的名目将所有人群聚一堂,而后集体除掉,方便快捷,不留后患,自古以来就是一切政变、屠杀的常用桥段。
艾沙毕竟有些不忍,便说道:“青乌,也许你……不去为好。”
“为什么呀?”青乌天真地反问,“母亲说,我要抓住这次良机,沐浴太阳神鸟的恩泽,才能长得更健康强壮,实现我的志向!”
“你的志向……是什么?”艾沙问。
青乌挺胸抬头,骄傲开口:“我要成为像妇好那么厉害的女将军!”
妇好是商朝武丁时期的王后,距此时也不过百年。从现代甲骨文研究得知,她能征善战,武功赫赫,甚至拥有自己的封地与财产。
夏商时期还留有母系氏族社会的遗风,不像后世那样性别地位悬殊。虽然妲己被《尚书》及后世指为“牝鸡司晨”,但她与妇好恰恰是当时女子能够参政的有力证据。
章凝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见她这么说,忽然回头来,胸口如中重击。
小姑娘虽然年幼,但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明眸若星,面如满月,神情倔强又坚定。
她恍惚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还浑然不知前路艰险,却已如长空利剑,摧枯拉朽,仅凭一腔热血,意气风发,斗志卓然。
可再过几个小时,这小姑娘也许就会和其他无辜民众一样,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深埋于祭祀坑的尘土之下,成为千年后博物馆的某个无名女尸标签:三星堆M00035221。
然而,她的名字原本可以随史书流传,成为被著书立说的将军、英杰。
几个人想到的都差不多,一时没人接话。
青乌浑然不觉,起身收拾好食盒,笑嘻嘻地说:“我要先走啦,还得准备祭典,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将食盒揽在臂弯里,转身准备离去。
“……青乌!”章凝深吸一口气,开口喊她。
“嗯?”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回过头来,面上犹然挂笑,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浑然不知。
章凝正要开口,木制门页忽地被人大力踹开,一行军士冲进来。
“走!”
事发突然,他们动作粗暴,猝不及防的青乌被带倒在地,却无人在意。
“去哪里?”章凝动也不动,只是问道。
“祭司大人说,尔等本都是不祥之人,”为首的军士冷冷地说,“但今日是神庙落成祭典,理应普天同庆,王上特地开恩,让你们这些外邦人一睹大蜀之盛景,以震四方!”
“是……是王上让我们去?”艾沙问。
根据他们的猜测,如果鱼凫王今晚想发动政变,理论上不应该让他们去碍事。
“管那么多做什么!”军士不耐,“快走!”
章凝使个眼色,让众人不要反抗。
她心里,隐约浮现一个猜测。
如果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是真实历史,他们的使命就只有一个:见证。
基于这个前提,无论他们做什么抉择,都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
这应该也是鱼凫王的自信。今晚他势在必得,自认没有人能阻止他。
临走之前,章凝深深地看了一眼青乌。
小姑娘自顾自爬起身,无助地看着他们随军士离开,乌黑的双眼像湿漉漉的葡萄,既愤怒,又茫然。
章凝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说什么都没用,宇宙有其自身的冰冷规则。
她没办法救下这小姑娘,就像她也没法给当年的自己一个拥抱。
离开偏厅,沿铺设好的石板路上山,地势逐渐抬高。
此时日暮已经西垂,不时有背着农具的平民迎面走来,好奇地注视这群奇装异服的外邦人。
而更多的是头顶手提各色器具,奔波于聚落与神庙之间的男男女女,他们行色匆匆,正在为这场盛大的祭典做准备,甚至无暇他顾。
祭坛建在峰顶,呈圆形,神庙环绕其外,与最下端的方形广场有数百级阶梯落差,遵循天圆地方的设计原则,巍峨矗立。
军士将章凝一行人领到广场一侧,关进两人高的木制牢笼里,但并未限制手脚行动。
作为大祭司口中的“不祥之人”,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
看来先前的推测有误,与四千年后的空山遗迹不同,此时的神庙还未被沉入深山之中,而是直接建在群峰之巅,如同神明俯瞰众生。
最后一丝暮色消逝,火把次第燃起,将祭坛衬得金红辉耀。从章凝的位置看过去,只能仰望高大无俦的祭坛,一级级台阶如同水波,众星捧月般将祭坛供奉在顶端。
但那祭坛上好像蒙着兽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暂未能窥见其中神树与圣物的真容。
随着时间推移,祭坛下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所有人无声伫立,场面静谧而神圣。
从他们的服色和发型可以看出立场,基本泾渭分明。最前方都以发笄束头,衣着相对体面,都是敬神派贵族。而后则是辫发一派,应是拥戴世俗王权的贵族,大概是夏朝遗民。
站在他们之后的,则都是衣着褴褛、发型各异的平民。
“你们看见青乌了么?”艾沙探头找半天未果,悄声问。
章凝摇摇头。
她自然也想确认小姑娘的位置,但似乎对方还没出现。
“叮——”
编钟一声轻响,余音厚重沉吟。
所有人连同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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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他们的军士都伏于地面,向着祭坛的方向跪拜行礼。
白天见过的老祭司手持玉璋,从阶梯一侧登上祭坛。他已经换上端重的礼服,脸覆金面,宽袍大袖,仙风道骨,颇有天神通灵之感。
他身后不远处,几十位祭司和巫女同样戴着特制的青铜面具,或捧象牙,或举铜尊,或持玉璋,虔诚地跪坐在祭坛下的阶梯上。
在众人低沉吟唱中,老祭司缓缓开口,朗声颂出祭词。
“沐霞光而神降兮,念金乌以恩泽。奉建木之通天兮,筑高台以礼成。”
“问九州其纷总兮,唯大蜀以至诚。止三水之浩汤兮,护民生以丰饶。”
古老的编钟乐声与低沉的祭词交织,绕山穿水,可透天地。众人一时似乎神摄魂离,仿佛也随之飞升宇外。
正在此时,章凝忽地瞟见一位军士从旁趋近,向看守他们的为首者微微行礼。
“祭司大人有令。”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为首者以目光询问。
他将手比到颈间,干净利落地下切:“觎我圣物者,以彼祭神。”
第46章 惊变
章凝距离军士最近, 其他人的听力也不及她敏锐,仍然沉浸在庄重盛大的祭典氛围中。
她不动声色地低头,迅速将藏在身上的星蚀取出, 握在手里。
因他们名义上是王上的贵客,军士没有执行搜身程序, 倒是给章凝提供机会。
其实只要她想,血洗祭典不是难事, 但她既然知道结果, 便只需要静观其变。
她判断, 这场祭典必将改变三星堆文明的历史, 而她不喜欢意外。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的命运, 原本便起源于一场意外。
祭司们的吟诵结束, 但仍久久跪伏, 不敢抬头。
“青乌……”艾沙低声说, “我看见她了。”
章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广场上的人群中找到年幼的小姑娘。她已换上盛装,长发束起, 头戴沉重的兽冠,黑色交领长衣,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神圣端严。
她虽然随其他人一起跪伏于地, 却不时回头向后张望, 神色忧心忡忡。
不难猜测, 她仍然在为章凝一行人的命运牵肠挂肚。
大祭司转身面向人群, 开口说道:“今日我大蜀子民聚集于此,只为庆贺太阳神鸟的宫殿落成。我倾举国之财力, 奉上厚礼,以表敬意, 愿神鸟庇护,万民免受水患之苦,子孙后代,得以生息。”
广场之上,数千民众合声祈道:“愿神鸟庇护,万民免受水患之苦,子孙后代,得以生息。”
“数百年来,为避天灾,我们的子民颠沛流离,如今更有连年水患,必是神怒之迹象。为此,我日夜祈神,纵冬寒夏炎,手足生疮,不敢有丝毫怠慢。”
“四年前,天终于降圣物于我大蜀,”他向旁侧踱出一步,让出身后的巨像,“此乃我子民之诚心感动上苍,是神之恩赐,是祂予我等之回应!”
“如今,太阳神庙终于建成,建木高可通天,此举必将感动上苍,大赦于我,蜀地再无水患,风调雨顺!愿神鸟千年万代,护我大蜀子民!”
他虽然已老如秋叶、形容枯槁,一番话却说得慷慨激昂。大祭司回身将巨像上的兽皮掀开,高达数米的青铜神树出现在众人眼前,令人一时神为之夺。
数千民众跪伏于地,卑微地以头驻地,高声颂道:“愿神鸟千年万代,护我大蜀子民!”
声音震透苍穹,似乎真能直达天听。
整枝建木由青铜浇铸而成,足有上千斤重,成都并无铜矿,原料均从各地耗巨资采买而来,光制作陶范就花费一年时间。
而在建木顶端,十只太阳神鸟展翅欲飞,象征照耀蜀地的十颗太阳,足见时人受水患之苦。
“话说回来,”陆霜这时还不忘吐槽,“直到今天,成都依然终年不见太阳啊……”
然而章凝无暇观赏巨型神树,她的视线牢牢定在建木前的石台上。
不规则的奇异金属外壳,泛着冷光,甚至还连接着一部分中控台的构造,的的确确就是她“飞鸢”的星舰前舱残体。
中控设施的形状与构造,跟她在三星堆博物馆见到过的“太阳轮”祭器别无二致。
她下意识迈出一步,但牢笼的木制栅栏挡住行动。
正在此时,大祭司展开双臂,高声说道:“为表至诚之心,今我愿将亵渎觊觎圣物之人茹毛饮血,以其骨肉为神树之养分,祭我天神!”
“带罪人!”
艾沙还没反应过来,军士忽地打开牢笼,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一行人带上祭坛。
经过广场上的众人时,章凝见到青乌满脸焦急之色,似乎急欲站起身,却被后方的母亲拖住。但她只是露出微笑,将手指竖起放到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祭坛居高临下,她终于能看清众人的面目。他们绝大多数不是贵族,骨瘦如柴,面有菜色,跪下之后,便再也无力起身。
原来这才是三星堆灿烂的青铜文化背后的历史真相。
通天神树、精雕金面、奢华玉璋,是建立在无数平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常之上。
她看见鱼凫王站在人群最前,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吉时已到,尔等觊觎我圣物,玷污我净土,今日便以尔等之骨血,生祭天神!”大祭司袍袖一挥,下令道。
军士上前押住双臂,四个人的视线,都一同落到鱼凫王身上。
“且慢——”他说。
大祭司有些意外,讶然低头,似乎不满他耽误吉时。广场上的民众也满脸愕然,不知所措。
鱼凫王缓缓登上祭坛,说道:“祭司大人,如果今日这一切结束之后,天神仍然继续降罪于我大蜀,水患永无休止,又该如何?”
“王上……你……”老祭司错愕,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甚至忘记称呼,“你竟敢说出如此对神大不敬之语?”
鱼凫王面色阴沉,继续逼问:“再耗尽一国之力,建更大的神庙、更高的神树么?”
“那是自然!”老祭司不容置疑地回答,“此乃天神对我等的考验,若不取信于天,灾难便永无宁日,大* 蜀灭亡,只在旦夕之间!”
鱼凫王苦笑,侧身指向广场上的平民:“那你问问他们,是否还有命继续建?”
众人默然低头,有人悲从中来,却不敢发声痛哭,只能悄悄垂泪。
“神庙建造耗费四年有余,财库早已亏空,上千人死于非命,”鱼凫王继续说道,“若算上因无力赈灾而死的民众,足有百十倍之多,三水交汇之处向来丰饶,如今十室九空。我大蜀究竟犯何大罪,惹得天神如此震怒?”
“天有时序,岂是凡人能窥知之数?”老祭司怒道,“你……你怎敢妄议天意?”
鱼凫王长叹一声,说道:“此乃大蜀生死存亡之际,我不忍看子民再受疾苦。今日,我不但不得不妄议天意,我还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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