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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地里的草根,反正都是要翻地的,宋惊蛰就没费那个功夫去清理了,打算等鸭子和鹅把草吃完了,就去借牛来翻地。
可事情就出在这借牛上。
村里有牛车的只有两户人家,村长家和胡栓子家,胡栓子家里的牛有些老了,现在就在村里做些搬运货物等事儿,不下地了。
宋惊蛰要借只能借村长家的牛。
可最近宋惊蛰又是去县里当监工,又是凭借县令的关系把他姐夫捞了出来,还买了地,在村里可谓风头无两,村长家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宋惊蛰一个老实汉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这是想干啥?
想顶掉他村长的位置吗?
村长虽说算不上官,可官府每年都会给他们六石粮补贴,外加村里人的一些孝敬,别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村长,可也能让家里人在村里过得富足安逸了。
村长还想把这位置传给他儿子,一想到他家没了村长这个名头,以后全家人都要沦为村里的普通人,他心里那个难受啊。
村长夫郎更是在宋惊蛰上门借牛的时候嘲讽道:“哟,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差我这头牛钱啊,我这牛也不年轻了,你那十亩地可不少,耕完还不得把它给累坏了,这么有能耐,你自个买一头去呗。”
宋惊蛰这还是第一次上门被这样冷嘲热讽,只能尴尬地说了两句,他买地的钱都是借的,空着手回了家。
林立夏草料都给牛准备好了,没见宋惊蛰带牛回家,问了一句:“没借到?”
“嗯。”宋惊蛰失落地点头。
他以前去借牛,荣夫郎对他都好言好语的,还跟他说,要是家里爷奶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了,可以让他男人出面帮他说说他爷奶。
现在他不过是日子变得好过了一点,荣夫郎就变了副嘴脸,心里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没事,等别人借完,我们再去借吧。”林立夏还以为牛先被别人借了,宋惊蛰难受,好言安慰他。
宋惊蛰默了默:“我们重新找人借吧。”
荣夫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料想以后他们去借牛也借不到了。
而买一头牛,最低也要二十两,他和立夏手里的钱不够。
林立夏一听宋惊蛰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村长家见他家日子好过了,不想借牛车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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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恨人有笑人无的人,他在稻香村见多了。
“也好。”林立夏安抚宋惊蛰道,“村长家里的牛也不年轻了,我还怕他们家的牛来耕我们地出事了,赖上我们呢。”
明明是一件很伤感的事,宋惊蛰不知道为什么,被林立夏这么一说,没忍住笑了。
林立夏见宋惊蛰笑了,又道:“要不我们去跟爹娘借些银子,去买头年轻力大的壮牛,以后都不跟别人借了,还能让村里人羡慕死。”
“算了。”宋惊蛰冷静地摇摇头,“最近我们已经够惹眼了,再买牛,就算没有贼人上门来偷,也该有人看不顺眼,给我们使坏了。”
这种事宋惊蛰又不是没见过,以前村里有人买了地,遭人嫉妒,地里的秧苗一夜之间被人踩坏了不少。
“也对。”林立夏赞同地点点头,转话道,“那我们就去借年轻力壮的牛。”
宋惊蛰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他:“问题是去哪儿借。”
总不能回稻香村借吧?
每个村的牛都不多,每个村的人都很宝贵,且不说林立夏借不借得过来,这么远人家也不会放心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立夏跟宋惊蛰拍胸脯道,“我自有办法。”
林立夏趁机提议道:“不过惊蛰哥,我要是借到牛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宋惊蛰看着他:“什么要求。”
林立夏凑到宋惊蛰耳边说了说,宋惊蛰的脸红了红,但也没有拒绝:“好。”
“那我这就去借。”林立夏顿时喜笑颜开地跑去借牛了。
宋惊蛰看着林立夏那蹦蹦跳跳跑远的欢快身影又没忍住笑了笑,随即想起林立夏的要求来,脸又热了热。
最近立夏养胖了不少,看着没有那么瘦弱了,应该可以了……吧。
“……”
趁着林立夏去借牛的功夫,宋惊蛰帮着他看着地里的鸭子和鹅,防止它们去吃别人地里的庄稼,顺便盯着它们在外头下蛋。
宋惊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养的方法不对,他们养的这批鸭子和鹅很喜欢在外面下蛋。这些蛋,立夏都是要留着卖的,一个也舍不得丢。
每天早上放出圈的时候,林立夏都要摸一摸母鸭子和母鹅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没有卵,有卵的就先不放它们出圈,等它们下了蛋才放出来。
最近要吃地里的草,才将它们全都放出来的。
宋惊蛰看着一只鸭子进了个草堆,过了很久才出来,走过去一看,果然捡了一枚颜色有些泛青的鸭蛋。
刚直起身来,他就见宋福树带着宋硕果,一人扛了把锄头过来:“惊蛰,你这地光让鸭子和鹅吃草顶什么事,我带硕果来帮你锄锄。”
宋惊蛰抬头看了看天,没发觉太阳从西边出来,又低头看着宋福树和宋硕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向两人道:“不用了三叔,立夏去借牛了,等牛借回来,让牛翻翻就好了。”
宋福树不管他,直接下了地:“光让牛翻地,把根留在地里也不成,庄稼一种上去,又全都长出来了,还是得把根去了。”
“没事,我这地是要改成水田的。”宋惊蛰见劝不动,索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等牛把地翻了,一罐水,这些草就全淹死了。”
“啥,你要学县令旱地改水田。”宋福树听宋惊蛰这么一说,声音嚷得老大,“这可不成啊,这都是县令大人不懂种地,瞎折腾出来的做法,咱小门小户可折腾不起。”
随着渠堰周围的田地被富户疯抢后,新县令要旱地改水田的消息也在村里传开了。
对于新县令这种要改变老百姓种植方法的事儿,村里人万分不愿意。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种地种过来的,这新县令说改就改,要是种不出来粮食或是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董县令会给他们发粮食吗?
幸好,董县令只是在大荒村和渠堰周边的荒地上乱搞,没到他们这些正经村子乱搞,不然村里的老人可不会依他。
皇帝尊老爱幼,上了七十的老人,不仅可以见官不跪,连皇帝都会下龙撵来搀扶。
县令没做什么事还好,他要是敢动老百姓的根基,他们这些老人大不了一头撞死在县衙门上,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宋福树一嗓子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喊了过来,大家都用一副疯了吧的目光看着宋惊蛰。
这好好地不种,跑去改什么水田,要是种不出粮食来,白花那么多买地的钱了。
宋惊蛰就知道会是这样,好在有董县令这个幌子在,他可以扯虎皮拉大旗:“我这不是要跟新县令搞好关系嘛,要是我这地不改水田,我怎么在新县令面前说上话。”
宋福田一听宋惊蛰这么一说,立马顿悟了,当下也不锄草了,看了看身旁没人,对着宋惊蛰小声道:“那行,你好好改地,改好了,以后在县令面前说得上话了,别忘了你硕果弟弟。”
宋硕果一听宋福树说他了,特别有眼色地抬头对着宋惊蛰笑了一下:“惊蛰哥。”
他娘说了,惊蛰哥现在有出息了,他们要讨好他,下次有像大哥那种机会,他惊蛰哥才会记得他。
宋惊蛰被他那憨得不行的笑逗得想笑,但他忍住了,敷衍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就说他三叔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舍得带着硕果来帮他下地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不管什么原因,这份情宋惊蛰还是承下了。通过借牛这事儿宋惊蛰明白了,打虎还得亲兄弟,不管家里闹成什么样,过后他们该怎样怎样,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心生怨恨。
而外人表面和善,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还要在桃源村生活一辈子,要是连自家兄弟都不站在他身后,这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傍晚,宋惊蛰赶着鸭子和鹅回家了,借了牛回来的林立夏,在村口和荣夫郎吵了起来。
第44章
在稻香村外五里的地方有个畜牧庄, 里面圈养着不少的牛羊马,轻易不向外租借。
林立夏没嫁给宋惊蛰之前,给畜牧庄送了十多年的青草, 跟里面的人早混熟了,别人借不到, 不代表他借不到。
他一去说明了情况, 看管畜牧庄的大叔包大叔,没说二话就给他找了头年轻力大的壮牛。
林立夏牵着牛回桃源村, 一路上想到惊蛰哥见到牛时的吃惊模样, 心里正美着呢, 刚一进村, 就听到村长夫郎荣春意搁村口的大树底下, 说他惊蛰哥的不是。
“那宋惊蛰就是个种地的, 能有什么本事, 下午他来我家借牛,被我三言两语就给顶了回去,软脚虾一只,能巴结上县令,指不定是使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林立夏快要气疯了, 他就说惊蛰哥怎么去借个牛回来, 难过成那样,原来如此。
他的性格一点都忍不了,当即上去跟荣春意撕开了:“长得一副癞蛤蟆样,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干净,你硬气, 你见到县令不尿裤子不抖腿,你就硬气。”
“你怎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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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春意好歹也是村长夫郎, 寻常在村里都是备受吹捧的那个,就算有看他不顺眼的,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林立夏一上来就说这么难听,着实把他给气得不轻,也不坐着了,站起身来不悦地看着林立夏。
林立夏仰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冷嘲热讽回去:“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就许你个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恶心人,不许我膈应你啊。”
林立夏左一句癞蛤蟆右一句癞蛤蟆,气得荣春意头脑发昏:“说谁癞蛤蟆呢。”
“说你啊。”林立夏一点都不怕事地挑衅看着他,“舌头伸这么长,不是癞蛤蟆是什么?”
“噗——”
周围有没忍住笑出声来的人,这惊蛰夫郎骂人可真有意思,死活要把人往癞蛤蟆上按。
荣春意本就在气头上不知如何反驳,再一听到这笑声,只觉别人这是在嘲笑他,心里那股气直冲天灵盖。
对着林立夏也没了往日的村长夫郎的派头,张口就骂:“好个没家教的哥儿,你爹娘在家就是这样教育你出来骂长辈的。”
荣春意怎么说也比林立夏年长二十多岁,按理说林立夏见到他该叫他一声叔么才对,他拿长辈派头压他,无可厚非。
“我爹娘确实没教过我在外面怎么当癞蛤蟆。”林立夏才不会顺着他的话上当,“荣夫郎的爹娘教得好,学癞蛤蟆学得惟妙惟肖,我隔着老远听到你的□□叫了。”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荣春意简直要被林立夏气疯了,直接上手去撕林立夏,“你爹娘没把你这张嘴给教好,我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不过就动手,你果然是只恶心人的癞蛤蟆。”林立夏才不会傻站着等着荣夫郎打他,早在荣夫郎要扑过来前,丢了手里牵着牛的绳子,撒丫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癞蛤蟆咬人了,癞蛤蟆咬人了。”
“哈哈哈哈哈。”
大家看着荣春意追着林立夏跑的滑稽画面,再一听林立夏喊的话,实在太好笑了,全都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荣春意心里那个气啊,一边追着林立夏的背影,一边骂道:“你有本事骂人,你有本事别跑啊。”
“不跑就被你个癞蛤蟆给黏上了。”林立夏年轻力壮,跑得也快,荣夫郎压根就追不上,时不时地还能停下来回嘴,“你有本事背后说人,你没本事不怕被人说。”
林立夏觉得荣春意没品极了,明明就是他背后说人不对,他反驳回去,他就不乐意了。
果然村长夫郎当久了,习惯了屁股上描眉画眼,就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个什么东西了。
林立夏吵赢了,给惊蛰哥出了口气,也不欲与荣春意逗留,跑远后,打算绕个圈回来牵牛回家了。
但荣春意今儿受了这么大个气,哪肯善罢甘休,他猜到了林立夏还会折返回来,在林立夏必定会经过的渠堰路口等着他。
“……”
宋惊蛰把鸭子和鹅赶回家,喂了些水就没管了,在外头吃一天了,再喂怕把它们给撑死。
净完手进到灶房准备做晚饭了。
林立夏不善厨艺,宋惊蛰琢磨着以后家里的灶上活儿还得他来,不能指望他娘天天给他们做饭,这些天,一有时间他就窝在厨房做菜。
正想着晚饭吃什么,宋万民找上门来了:“惊蛰,惊蛰。”
“怎么了,爷爷?”宋惊蛰出了灶房,见到宋万民问道。
宋万民满面愁容地:“我听你三叔说,你要把新买的好地全都改成水田?”
“是啊。”宋惊蛰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人,大方应下。
“你糊涂啊。”宋万民一脸焦急,“你就算要巴结新县令,你搞个一两亩地就成了,你搞这么多,要是种不出粮食,你拿什么还买地的钱?”
宋惊蛰买地的钱没说是他们自己挣的,只说跟宋白露和冯金玉他们借的,现在桃源村和宋万民都以为他为了买地,欠了一屁股饥荒。
“地在我手里,要是今年种不出粮食,来年把水放了再改回旱地,一样的。”宋惊蛰知道宋万民他们对这事儿固执得很,也不欲与他在这上面过多的纠缠,顺着他道。
“我们农家人一年到头就靠地里的收成过活,你这么一耽误就是耽误一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饥荒。”
宋万民本想着宋惊蛰会种地,借钱买地就借钱买地吧,可他这好好地不种要拿去折腾,他心里愁死了。
“照我说,你就搞个一两亩在县令大人面前露个脸就成了。”宋万民继续劝说宋惊蛰,“剩下的地,你该种什么种什么,你买的那块地那么好,要改成水田了,谁知道以后改回来,还有没有地力。”
虽说现在分家了,宋万民不该再对宋惊蛰指手画脚的,可宋惊蛰现在要动的可是十亩好地啊。
这十亩好地,要是好好地打理,一年两季粮食下来,孙儿也不至于为买地拉了饥荒这事儿,那么捉襟见肘。
何况,这旱地改水田的事亘古未有,要是这地改不出来,宋万民用后脚跟想,也能想到村里人会怎样笑话宋惊蛰。
所谓一荣则荣,一损则损,宋惊蛰要是在村里丢了个大脸,他这个爷爷的面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家本就因为分家这事儿,在村里落了个没脸,要因为这事儿再被人看不起,宋万民都不知道自己后半辈子还能不能在村里抬起头来。
“爷爷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宋万民的担忧,宋惊蛰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改一两亩地失败受到的笑话跟改十亩地失败受到的笑话,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因为别人的眼光而畏畏缩缩地不敢去做事,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宋惊蛰心里可不是只有这十亩地,十亩地只是他的起点,他以后他还会有百亩,千亩。
种地的农民,有哪个不想当地主的,宋惊蛰也想。
可他现在要是连十亩地都不敢下手去干,何谈将来。
宋万民不知宋惊蛰心里所想,见没说动,张了张口,还想再劝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惊蛰,不好了,你夫郎和荣夫郎在村口打起来了!”
宋惊蛰心里一紧,顾不上其他的,赶紧推开门,往村口的方向跑。
林立夏连骂人都不会,这跟人打架肯定也不会。
去往村口的路上,宋惊蛰满脑子都是林立夏被人按在地上打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模样,心疼得不行。
可当他跑到村口,又听到人再喊:“不好了,荣夫郎和立夏都掉渠堰里去了。”
心脏一抽,立夏这不会是被打得受不了,想不开,跳河了吧。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个猛子扎到渠堰里,在水里快速游了几下,找到林立夏又找到荣夫郎,一手拎一个,将他们拎上了岸。
“……”
“天杀的荣春意,下手怎么这么狠,不过是跟他吵了几句嘴,他就要人的命,要不是咱立夏没事,我非得到衙门吿他一个杀人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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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月娥一边在灶房给林立夏熬药,一边对着村长家的方向骂骂咧咧。
天知道她回来在村里听到荣春意跟他家立夏打架,把她家立夏推进渠堰的时候,她身体软得有多厉害。
别看渠堰是新修的,可董县令为了这条渠堰能够灌溉全县,修得又宽又深,他们这儿又没个河流之类的,会水的人少之又少。
这会儿通了水,村里有孩子的人家都拘着家里孩子,不准他们到渠堰边玩,就怕他们一不小心有个什么不慎。
要不是惊蛰反应快,将两人及时救了起来,等他们顺着水流被冲走了,哪还有命在。
没骂死他都算是轻的。
“就是,我立夏哥招谁惹谁了,就许村长夫郎骂人,不许我立夏哥回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宋寒露也在一旁附和。
她们纺织坊就在村口,他哥把立夏救起来的时候,她看到立夏哥被水呛白了的脸,差点没站住脚,幸好立夏哥没事,不然她家往后可咋办啊。
屋里,被水呛哑了嗓子的林立夏用被子捂着自己,手里捧着郑月娥给他熬的药,被宋惊蛰盯着,一声也不敢吭。
实在是那荣夫郎太过分了,吵输了就吵输了呗,非要在路口等着,要跟他打一架。
打架就打架呗,他打不过,就用头把林立夏往渠堰里顶,林立夏身体一个不稳落了下去。落下去前,林立夏想着自己死都要拉个垫背的,扯着荣夫郎的衣服,把他也拽了下去。
由于不会凫水,他在水里不停地被水呛嗓子,然后就被呛哑了。
大夫说,要好好休养一阵才能恢复了。
林立夏觉得这就是报应,要不是他当时把荣夫郎骂太狠了,荣夫郎也不会想跟他打架了。
现在叫惊蛰哥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还不知道惊蛰哥会怎么看他。
“好点了没?”跟林立夏的忐忑不同,宋惊蛰整个后怕不已。
要不是他当时及时赶到,又正好会凫水,他都不知道他现在会面对什么。
至于林立夏吵架和打架这事儿,他没亲眼看到,只是听村里人说,荣夫郎说他坏话的时候,正好被立夏听到了,立夏说了几句荣夫郎像癞蛤蟆,荣夫郎就追着立夏打,还把立夏给推水里去了,谁知道立夏扯着他衣服,也跟着落水了。
“哈多拉——”林立夏原本想说好多了,一张口就是一副大粗嗓,又不得不把嘴给闭上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你就当没听到,不要再跟人吵了,被人说几句又掉不了我们一块肉。”
宋惊蛰等他吃完了药,给他喂了一块糖,见他身体还有些抖,上前抱住他,心有余悸地说。
“嗯嗯。”林立夏使劲点头,这次的事也让他长教训了,不能把人骂狠了逼急了,不然倒霉的是他自己。
他抬头瞧着宋惊蛰,没在宋惊蛰脸上看到生气震怒等面色,心里好奇,他性格如此不堪,惊蛰哥都不生气的吗?
宋惊蛰被他俏生生地看着,心都快要被他看化了,立夏这次落水,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太在乎他,他也不至于冲上去骂人。
“怎么了?”他温声问。
“没。”林立夏见宋惊蛰真的没有不高兴,瞬间开心起来,他这样的性格惊蛰哥都能接受,惊蛰哥真好。
宋惊蛰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两眼自己就笑得这么开心,但看他眼睛发亮,笑得酒窝深深的模样,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又喂了他一块糖:“再吃一点糖,压压药的苦味儿。”
林立夏开心地吃了糖,想起自己的牛还没有牵回来,忍着嗓子的不舒服,向宋惊蛰问道:“牛呢。”
“牵回来了。”
他把林立夏抱回来的时候,有个热心肠的婶子跟在他身后帮着他把牛带了回来,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拴牛的栏杆上吃草呢。
说到牛,宋惊蛰想到先前林立夏跟他提要求时凑到他耳边说的:“惊蛰哥,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面颊就是一热。
“嗯。”林立夏听到牛牵了回来,松了一口气,牵回来就好,他还怕大家忙这忙那的,把牛给丢了,之后没法跟包大叔交代。
宋惊蛰抱了会儿林立夏,又捏了捏他养胖了更深更好玩儿的酒窝,原本觉得他还病着,这个时候圆房不好,但立夏都提醒了,宋惊蛰也不好不兑现承诺。
晚上洗澡的时候,他刻意多洗了一会儿,还在锅里温了锅水。这才进屋吹了灯,揽过林立夏唤他:“立夏。”
“嗯?”林立夏见宋惊蛰吹灯上床睡觉了,凑到宋惊蛰身旁也准备窝在他怀里睡了,听见宋惊蛰的声音,抬头看他。
宋惊蛰低下头去亲林立夏的酒窝,又去亲他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而是带了些锲而不舍的粗重。
林立夏一边任由宋惊蛰亲着,一边心脏怦怦怦地跳得厉害,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试探着伸手解了解宋惊蛰的衣裳,两人间衣服逐渐减少,也没有遭到阻拦,林立夏一颗心落了地,是他想的那样。
他抱着宋惊蛰,内心不禁生出一股感慨来,不容易啊,他们终于要圆房了。
宋惊蛰的心脏也跳动得厉害,他本以为林立夏会矜持,会抹不开面子,没想到他这么主动,看来这事儿他想很久了。
是他不对,是他太温吞了,还要夫郎来提醒,也不再压抑自己,加深了两人间的吻。
随着加深的吻,林立夏的心收缩得厉害,他常在村里吵架,没少听村里的夫郎们说荤话。
想到他们说荤话时意味深长的模样,林立夏满心期待地想,这种事儿应该是很舒服的吧。
下一刻,他就什么都不想了,满脑子都是: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好痛。
第45章
翌日, 宋惊蛰醒的时候,林立夏还在睡,这还是宋惊蛰第一次醒在林立夏前面。
先前立夏习惯了早起, 无论宋惊蛰起多早,他都能先他一步。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 宋惊蛰看着林立夏恬静的睡颜, 想到昨晚的事,愉悦地笑了笑。
之前他对圆房这事儿确实没什么感觉, 总觉得圆房不久后, 就要生孩子了。
宋家兴和宋家旺成亲不久后就当爹了。
立夏那么瘦, 不适合生育不说, 宋惊蛰目前也还没做好要当爹的准备, 家徒四壁, 两手空空, 他不知道拿什么去养育一个孩子。
他小时候就是因为家穷,又没有靠得住的亲戚,老夫子去世后,就没书读了。
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因为经历过, 宋惊蛰不想把这种遗憾带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想尽可能地多攒些钱,让自己的孩子有更多选择的时候再生。
可昨夜过后,宋惊蛰突然觉得现在生也行,生一个跟立夏一样乖巧可爱的,他愿意拼尽全力来供养他们。
见林立夏睡得香, 宋惊蛰也没叫醒他,意犹未尽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帮他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屋,洗漱完,去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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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
早上,宋寒露醒来,没见到林立夏,还十分好奇地问宋惊蛰:“哥,立夏哥呢。”
“昨天受了惊吓没起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宋惊蛰把饭摆上桌,示意她先吃。
“对对对,让立夏哥多休息。”
宋寒露想到林立夏昨天刚遭逢生死大难,也不再问了,端起饭碗,准备吃了饭就去上工了。
这时,荣春意提了篮鸡蛋上门了,见到在吃饭的宋家人,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正吃着呢。”
郑月娥见到他就没个好脸色:“大早上的你不在自个家里吃饭,又想跑我家来打架啊。”
提起打架,荣春意扫了眼饭桌,没在桌上见到林立夏,松了一口气。
昨儿林立夏骂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今儿是来赔礼道歉的,他怕他一见到林立夏没控制不住脾性,又想跟他打架。
“瞧郑姐说的,我昨天那不是意气用事吗。”荣春意赔着笑将鸡蛋篮子放在桌上,“今天回味过来,我一个长辈跟小辈计较什么,这不特意来看看立夏,立夏没事吧?”
想起昨天的事,荣春意也后怕不已,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了,一心就想把林立夏干翻,才不过脑地将他推进水里。
要不是宋惊蛰下水及时,这会儿家里就该操办他的丧事了。
就算不操办丧事,林立夏落水出了事,杀人偿命,他也跑不掉。
想到昨夜他男人跟他说的,得亏没出事,要是出事了,不仅他这个村长没得做了,家里儿子孙子都要顶着个,有个杀人犯阿爹阿爷的名头,他就一点脾性都没有了。
这事儿郑月娥不好插手,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要是立夏没事,现在就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宋惊蛰冷淡道。
虽说立夏不是因为呛水才起不来的,但昨儿那事宋惊蛰还是很生气。
村里人吵架多脏多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立夏不过就是气狠了骂了他句癞蛤蟆,他就把立夏往渠堰里推,可见心有多狠。
荣春意一听林立夏还没有醒,心肝一颤,姿态做得足足的:“惊蛰,昨儿我也是气狠了,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你放心,我荣春意不是不认账的人,这立夏看大夫花了多少钱,养身体又花了多少钱,你尽管找我拿。”
“不用了,我的夫郎我自己会疼。”宋惊蛰拒绝了,“还请林叔么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了,我家立夏温顺,再次经不起你第二次这样了。”
宋惊蛰对他有气语气不好,荣春意能理解,但他听到宋惊蛰说林立夏什么?
温顺?
就昨天林立夏骂人嘴皮子那个利落劲,他要是温顺,天底下就没个温顺的人了。
荣春意的面容扭曲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反复地想他今儿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挑事的,这才压下跟宋惊蛰理论林立夏究竟有多泼辣的想法。
又跟宋惊蛰和郑月娥说了好一会儿,他们家不会不认账之类的话,这才面色怪异地离开了宋家。
他没带走的鸡蛋,宋惊蛰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想法,吃完饭,趁宋寒露收拾桌子的时候,捡了两个蛋交给她:“打个鸡蛋羹闷在我给你立夏哥热的饭里。”
“好。”
宋寒露接了鸡蛋去厨房忙碌,宋惊蛰这才精神抖擞地拿着犁牵着牛,去翻新买的地。
“……”
林立夏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他坐在床上望着外头洒得半间屋亮堂堂的太阳,一脸懵。
他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惊蛰哥不会觉得他懒猪一个吧?
林立夏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急急忙忙要从床上起来。谁知往天利落无比的身体,今天像被碾子碾过一样,全身酸痛不已。
林立夏眼前闪过昨晚宋惊蛰下巴处不断滴落的汗来,脸颊爆红。
低声骂起以前村子里那些说浑话的夫郎来:“呸,什么跟吃了仙丹一样,舒爽得很,明明就很折腾人。”
惊蛰哥累,他也累。
想到他们家还有十亩地要耕,林立夏活动了一下不太舒服的身体,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非要圆房。现在好了,就他这个样子,别说耕地了,下地都吃力。
太耽误事了。
不爽的林立夏打开他和宋惊蛰屋子的门窗,散了散屋里的味道,去灶房吃了宋惊蛰给他留的饭,将床单被褥全剐下来,丢到水盆里,端着水盆去渠堰边清洗了。
没圆房前,林立夏一点都不清楚,两人只是这样那样一下,竟然会打湿半张床。
宋惊蛰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不洗澡从不往床上躺,林立夏都不敢想,昨夜他是怎么睡的。
蹲在渠堰边清洗被褥上的痕迹时,林立夏想他要是会针线活就好了,这样就能做个厚点的垫子,下次再圆房的时候,垫一下,惊蛰哥睡觉就没那么难受了。
“立夏,洗衣服呢。”正想着,有同样端着衣服过来洗的媳妇夫郎们,跟他打了声招呼。
自渠堰通了水,村里的媳妇夫郎们就不爱去打水洗衣裳了,全都端着盆子到渠堰这儿洗。
地盘宽,不会打湿家里的院子,最重要的是,遇到个人,还能跟人闲聊一会儿,听听家长里短。
“啊。”林立夏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加快了手上清洗的速度。
村里人一般不怎么清洗被褥,布会越洗越薄的,而做一床被褥,两边一折,怎么都要一匹布。
洗坏了被褥就是洗坏一匹布,都是村户人家没人舍得。
因此这被褥都是汗得不行或是做了什么事的时候才洗。
像宋惊蛰和林立夏这种刚成婚的新夫夫,被褥都是新的,洗被褥的唯一方式,只有做那种事儿了。
林立夏的脸皮再厚也没法跟全村人说,他和惊蛰哥昨夜圆房了。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多余,昨天他和荣春意闹出那么大事来,大家都以为他在洗昨天打湿的衣裳被褥,蹲下跟他一起洗衣裳的时候,问起他身体来:“立夏,你身子爽利了?”
“嗯啊。”林立夏闷头一阵洗,脸颊烫得吓人,怎么这种事还带问出来的。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我们可是都知道你今早没早起的。”
林立夏可是新婚头天就能早起挑水、砍柴、做饭、打扫屋子的能干哥儿。
这事儿郑月娥都在村里吹起茧子了,加之,那天早上确实有不少见到林立夏上山砍柴的人。
何况林立夏自嫁进了桃源村,就没有一天不早起的,好多人都是听着他早起去村口的水井里挑水的声音,跟着起床的。
今儿一早林立夏破天荒地没有早起,可见昨天被荣春意推到水里,呛得不轻。
“我睡不着了。”林立夏闷闷地回了一声,又立马惊恐地转过头看着他们,“你们全都知道我今天没起来的事了?”
“是啊。”众人不太明白他怎么一副恐慌的样子,但还是老实跟他解释道,“今早荣春意到你家赔礼道歉,你惊蛰哥亲手说的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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