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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林瑜在厅中跪了半个时辰后, 被人带去了浆洗房,主事的嬷嬷瞅她一眼, 皮笑肉不笑。
“听好了,这里不止要洗主子们的衣裳,园子里领一等分例的丫鬟小厮,也在这儿洗,管你擦破皮还是摔断腿,只要手还接在胳膊上,就不许偷懒!”
林瑜垂首应了声是。
一口茶的功夫都没歇,就有一个脏衣篓扔了过来,里面都是小厮的衣裳,有厚有薄, 不知在角落堆了多久, 一股发霉的汗臭味。
主事的嬷嬷踢了两脚, 指着日光明晃晃晒着的地方, “去那儿,天黑之前把这些洗完。”
林瑜几乎把明净堂的人得罪了个遍, 现在人人恨不得把她当过街老鼠打,下马威是意料之中。
她屏息忍下来, 抱起脏衣篓子去了最边上的洗衣槽。
几个丫鬟坐在远处,难得来了场热闹, 几个人都指着她聊得起劲。日头慢慢偏照到门框, 林瑜始终一声不吭, 只有棒槌在衣服上越敲越响,丫鬟们渐渐后背发寒,也不说了,各去干自己的活计。
余光瞥见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门口, 林瑜放下棒槌,去了阴凉处抱膝歇着。
当下的境况不算十分差劲,从这里离开,总比从顾青川眼皮子底下离开要容易一些,林瑜如是想。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又有一篓子脏衣送了过来,那丫鬟气鼓鼓道:“别想着偷懒,洗完了晒到后院竹杆上去,夜里吹干了,明日要送去给二房的人。”
说罢重重一哼,扭头往厨房走去。
林瑜看着地上的脏衣篓,心道今晚要空着肚子了。
掌灯时分,有人过来接她的活,“雀儿姑娘,衣裳我来洗,你从侧门出去,素月姐姐在外边等你。”
白日审问时,为着避嫌,素月被老太太打发去了别处。
她对此事原本没有多少担心,老太太不是偏听偏信之人,雀儿更不会做那等事。然而一回来,不仅雀儿自己认了罪,老太太也气病躺在床上。
素月听不少人说了当时情形,仍是难以置信,见到林瑜后,满腹疑问却是先压下去,将提来的油纸包拆开,递了过去。
“吃点儿填填肚子。”
林瑜出来时已做好准备,提前洗过手了,捻起糕点放进口中。
素月见她没有异样,放宽了心,疑问又冒出来。厅里那些人说雀儿偷钱,她一个字都不信。
雀儿是喜欢钱,为着两钱银子,能熬上几个大夜给人做新裙。可素月也知道,雀儿向来都是宁肯自己多熬几个夜做绣活,从不曾在别人送来的布匹上偷工减料,藉此赚松快钱。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即便有心偏袒,也不会由着人颠倒黑白,你怎么不好好解释?”素月着急问道。
林瑜尝着糕点,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今日一事,她并非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是那样做太麻烦,且必定要去顾青川面前陈情剖白一番。
她不知那时他又会做些什么,林瑜一想到这人对自己的心思,后背就冷汗直冒,宁肯像现在这般受人白眼,再等待时机偷偷出府。
这话万万不能说出,林瑜小声答:“我有好好解释。”
“你那能叫解释?”素月听人说了当时情形,拧起眉头:“你那叫顶撞,老太太一生气,哪里还听得进去?”
满园子的下人,就没有敢这么跟老太太说话的。
“难道姐姐是觉得我没有先磕头认错,所以老太太才生气么?”林瑜问。
素月当然是这个意思,可经她平平淡淡念出来,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素月没有细想,叹了口气,“你若做到彩云那般,再好好解释,老太太绝不会把你赶到这儿,她会听你说理的。”
这是句实话。
林瑜来了三年,深知这儿的人把尊卑贵贱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膝盖像不要了似的,动不动往地上一放,磕头如同敲碗,谁敲得响,理就在谁那儿。
她道:“这样越发说不清了,只怕明净堂的铺地都要被我和彩云磕碎。”
“那你就在这儿洗衣裳?”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素月有些生气。
“你可知她们今日上去找到你的银匣,里面剩下三十多两,并着李婆子那里的三十两都被彩云拿走了,说要和满春去分,她们两个哪里能攒下那些?”
“三十五两二钱,我秤过的。”林瑜这次回得很快,她张了张嘴,
“都被拿走了?”
“留了三两。”
风过林中,树叶沙沙响起来,掩住林瑜的心碎声,也掩住了行人经过时踩在叶上的步履声。
素月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不能久留,她走后,林瑜就着晚风吃完剩下的糕点,也从林中出来。
未几步,便瞧见不远处有人提了灯笼站在那儿。
杨瀚墨站了有一会儿,正等着人上前,孰料视线碰上之后,她竟然转了个方向,越走越远。
他连忙拾步追过去,眼见人要从角门进去了,急忙喊道:“留步,留步。雀儿姑娘,是我。”
林瑜停在门口,心底懊恼这一步之差,却不得不转过身去,“杨管事,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瀚墨有那么一瞬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可抬眼看去,她又只是有些惊讶。
“听说老太太请了大夫,大爷过来看她。”
林瑜点点头,“若是杨管事便宜,就替我给大爷谢个罪罢。我还有衣裳要洗,就不耽搁你的功夫了。”
杨瀚墨听得一愣一愣,她说得倒是客气,话里话外分明就是急着要走,嫌他在这儿耽误了功夫。
他心中不由纳罕,传话丫鬟说雀儿死乞白赖求着老太太要留在岁寒居,可看她现在这样,哪里是想留下的人?
“雀儿姑娘。”见林瑜又要走,杨瀚墨连忙跟上去,把灯笼放到她手里,指着外边道:
“你要谢罪还是自己去罢,大爷就在浆洗房外,向西百余步,临湖的亭子里。”
林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望见夜幕暗沉,孤星两点。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忽至的凉意。
*
六角攒尖顶的亭子里点上了灯,着月白菱纹道袍的男人面湖而立,灯笼的光映在他身后,照出一个清贵落拓的背影。
“大爷。”林瑜福了福身,没能听到他应声,心中压抑起来,屈膝跪在地上。
“婢子过来给您请罪。”
这道声音乖巧极了,顾青川侧身,却见她垂着脑袋,唇角抿成了平直的一条线。
若不仔细看,真要以为这女子是来认错的。
“请什么罪?”他回过身,淡声问她。
林瑜胸口闷得慌,她也想知道自己来请什么罪,抿了抿唇,道:“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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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不好的事情,惹老太太生气了。”
顾青川笑了声,“爷以为你会解释些别的,比如说那笔银子。”
林瑜心里一紧,接着下颌就被扇柄挑起,迎上一双湛黑深邃的眼眸。
“告诉爷,那钱是你偷的么?”
明明他唇角带笑,眸底却寻不见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深浓墨色,像雷雨天层层叠叠的乌云,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林瑜的警惕心提了上来,她隐隐有种直觉,这个问题必须得好好回答,稍有差池,便是后悔也无用了。
对视少顷,她咽下那句是,垂低视线,“我没偷别人的银子。”
头顶的压迫感须臾消散许多,一只大掌将她扶了起来。
顾青川温声道:“我知道了,回去罢。”
他在亭中挑了一盏新点的灯笼,放在她手上,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如果说是,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林瑜明白这是拿话点自己,攥紧灯笼杆,“嗯”了一声。
顾青川还要去明净堂看望老太太,林瑜独自回了岁寒居。进了内院,满夏迎上来,告诉她净室已经备好热水。
“累了一日,去洗洗罢,大爷吩咐过,你今晚仍是回自己房里歇着。”
林瑜说不出一句话,只点点头,进了净室。
岁寒居倒是无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细究起来,她们说话时还有种微妙的谨慎。
林瑜掬起一捧水,浇在肩头,并没感到半分轻松。
*
翌日天蒙蒙亮,山腰还笼着一层薄雾,满冬就起了。推开房门,悄悄走到最里间的厢房门口。
门窗都合上了,但她昨夜看见里面亮有灯烛,雀儿姐姐是回来了的。
满冬拿出两颗煮熟的鸡子放在门口,静悄悄走到洞子门口,她忍不住回看那一排厢房,原地踌躇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外走,满冬转过身,才迈出洞子门,就被视野中忽然冒出的人影吓一大跳。
“雀,雀儿姐姐,你怎,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为了无缘无故出现在我房里的镯子。”
林瑜才说完,满冬几乎是不打自招,脸上即刻涨得通红,讷讷说不出话。
林瑜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幽幽看着她,“我每次出门都会给房门上锁,窗口也是向内合上的,只有一次意外。那天下晌,你告诉我素月姐姐摔伤了,我直接出去,托你关的房门。”
昨日在明净堂对峙,彩云拿出那块碎玉时,林瑜便知道了谁是贼。
满冬低着头不敢看她,手指绞在一起,嗫嚅半天,才道:“我不是故意要诬陷姐姐,那镯子,镯子一开始就是碎的。”
林瑜点头,“我知道,你只是没找到我放在房里的银子。”
满冬一下便楞住了,这件事她分明没告诉过任何人,为何会被发现?
彩云姐姐的匣子装着银子和几块碎玉,她那天拿走银子的时候太着急,没留神抓了一块碎玉进去。之后又在雀儿姐姐的房里找银子,找来找去,不留神把碎玉落在了那儿。
林瑜走近两步,“满冬,你很缺钱么?”
满冬不说话,一直在摇头。
“那为什么要偷呢?”林瑜肃声,“偷这么多银子,如果还不上,送到官府是要杖刑流放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满冬眼泪簌簌流下来,抓住林瑜的袖子。
“弟弟要,要上私塾,上了私塾以后就能当大官。娘说这钱是借的,等弟弟以后科举考中,他就会还。雀儿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送进官府,求求你了。”
林瑜垂眼看到她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丑得千奇百怪,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原先是在老太太院子里干活的丫鬟,怎么也不会穷到这份上,她的月钱都去了哪儿?
林瑜拿开她的手,“求我也没用,除非衙门升了堂,你娘和你弟弟肯站出来,说银子是他们让你拿的,你娘做得到么?她愿意替你挨杖刑么?”
满冬把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一遍之后,泪也不流了,怔怔地抬起头。
林瑜:“真不想去官府,我这儿还有一条路给你。”
满冬抹了两把眼角,恳求道:“雀儿姐姐,我都听你的,求你别报官。”
靠墙栽了几株广玉兰,茂密的花叶高处,有一根枝桠弯了下来,露出一双凑近的人眼。
站在洞子门外的两人并未察觉。
“我辛苦攒了几年的银子都被拿走充了盗银,总不能就这么作罢。”林瑜自袖中取出一张纸,又捡起地上墨渍未干的短毫,递给对面。
“我昨夜写了张欠条,拢共六十二两二钱,其中二十两算我倒霉。剩下的四十二两二钱算你欠我的。你在这张纸上画个花押*,以后必须还我,不然我就去报官。”
四十二两!
那得还到什么时候?
满冬傻了眼,耳中又听到冷声:“拿别人银子的时候没感觉,肉割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罢?”
满冬顿时羞愧地说不出话,握着笔,老老实实在纸上画了个十,又按下手印。
林瑜拿回欠条,取出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正色道:“你以后的钱都是我的了,自己吃穿嚼用无妨,但除此之外,剩下的钱都得想办法为我存着。我要是知道我的钱被你娘拿走了,一定将你送进大牢,届时你弟弟科考也会受到牵连,记住了么?”
“记住了。”满冬仰起脸,“我一定会还给姐姐。”
*
许裘进正房后,将方才所见一一说了出来。
后罩房出了贼,还嫁祸于人,顾青川治人向来从严,容不下院中有这样的奴才,于是交代许裘在那儿守着,揪出此人。
这个结果令他很有些意外,挑眉问道:“欠条是她自己写的?”
原来这个丫头还会识字写字。
“确是如此,属下瞧着那张纸上的字还极为规整,比寻常人的要好看。”许裘想着今早见到的情景,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悯。
“满冬走后,雀儿姑娘在洞子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瞧着很是惆怅。”
顾青川提笔的动作一顿,冷冷瞥过去,“怎么,你也惆怅?”
“属下不敢。”许裘连忙否认,头晃得比拨浪鼓都快。
“过几日寻个事由将这几个丫鬟都打发回老太太那儿,将实情告知老太太,由她自行处置。”
“是。”许裘暗暗松了口气。
大爷如此安排,也就不必担心雀儿姑娘知道后再为此事烦心了。
顾青川把人赶了出去,目光重新落回书案。
案面有两封信,都是今早从江苏送来的。先去到那里的师爷写满了两页纸,最后道匪患不算吃紧,守将陈大勇回信的字里行间却隐有催促之意。
顾青川这回在杭州留得实是久了些,也是想避避风头,朝中好些眼睛都在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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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朝堂时,为着户部一桩粮库失窃案,他在刑部连日不休,花了半月找出案犯。却因徐重一句“顾大人兢兢业业,后生可畏”,皇帝生便出忌惮,挑了个抓人时礼数未全的错处,功劳全落到了最后整理卷宗的大理寺,现今想想仍是可笑。
几年过去,皇帝变得越发多疑,自己此次才升了半阶,若是马不停蹄赶去南京,只怕他在那皇城里,觉都要睡不安稳。
顾青川将陈大勇写的信又看了一遍,出了门,许裘正站在廊下。
他吩咐道:“去备官船,等三小姐的及笄日一过,便启程去南京。”
“是,大爷。”
*
晌午过后,林瑜在碧纱橱里整理顾青川的衣物。
他的衣物都按季放置在不同的箱笼,其实并不需要整理,但林瑜实在没有旁的事做,又不想离顾青川太近,只好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所做之事便是把他叠好的衣服拿出来,重新叠一遍,再原样放回去。
未消一会儿,顾青川过来,看向她的膝,“你的摔伤好了?”
林瑜担心他一时兴起又要给自己上药,忙点头,“已经好了。”
顾青川嗯了声,“我稍后要出去一趟,你也去。”
林瑜咬着后槽牙,声音平静如常,“是,大爷。”
马车辘辘驶了半个时辰,帘子从外挑起,林瑜才知来的是西湖。
此时天上的云多了,日光只漏下几缕,将层云分割出明暗轮廓,要下雨的迹象。
林瑜跟在顾青川身后,上了一艘双层画舫,有个穿着鲜亮,盘妇人发髻的娘子从船舱迎出,含着笑道:“大爷,等您多时了,您怎么才来。”
吴语绵软,这位娘子的声音更是如一管玉笙,几个字念出来仿佛经了一段天长地久的相思,好像老相识。
林瑜一路都没什么精神,此刻却是掀起了眼皮。
她的小动作很快被察觉,顾青川转过来:“你来了三年,不曾到过西湖?”
林瑜的怔然代替了回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画舫,同有个娘子在招揽上船的客人,酥声软语,比起这位娘子竟是更胜一筹。
“姑娘是第一次来?”吴语娘子极有眼力见,转来与林瑜卖弄。
“到我们这艘船可算是来对了。当初皇帝避难时吃了也赞不绝口的宋嫂鱼羹,我们船上就有,前朝传下的食谱,整个杭州就我们家的最为正宗,你定要尝一尝。”
原来是专门在湖上做租船生意的船娘。
林瑜垂眼,“娘子问错人了。”她只是个丫鬟,这话不该和她说。
船娘尴尬笑了起来,心道这姑娘说话也忒直,一下就堵死了话头,这还怎么接。
“没问错。”顾青川瞧了林瑜一眼,与船娘道:“带她去二楼,把脸洗了。”
林瑜很想瞪他一眼,这张脸是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由得他来指手画脚?
可惜她的理智总能稳稳压过感性,所以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船娘上到二楼。
画舫装饰精美,二楼并不多设厢房,而是一间极大的客房,里面布置极为风雅。
入目便是一副沉香木嵌点翠梨花绣屏,隐约可见其后有架古琴。字画插花,临窗设榻,桌上一尊菊花纹白玉三足炉,熏香袅袅。
船娘进门前吩咐了声,此时已有婢女端了洗面水来。
“姑娘,这洗面水也是我们船上独有,掺了玫瑰露,洗完一天都是香的。”
林瑜望着那盆水,半天没动。
船娘只觉这两人都奇怪得很,不过她只管收钱办事,刚才那位大爷既开口吩咐了,她也不好糊弄过去。
船娘挽着她在榻上坐下,“姑娘瞧着精神不大好,可是遇见了什么事?不如说给我听听。”
林瑜心中自是有着千万愁绪。
自打顾青川那晚透露意图后,好睡眠就离她而去了。歇着的两天里,她即便什么都没做,也是无法安睡。
再有昨日被诬陷偷银,坐失六十二两二钱,心都被掏空了一半。已经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还是被顾青川找上。回到岁寒居,她更加坐立不安,只觉一柄利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可是这些事情,林瑜一个字都不能与旁人说。
她摇了摇头,只能回一句“无事。”
船娘待要再说些话缓和气氛,便看见这满脸雀子的姑娘起身,走到了盆架前。
船娘忽地意识到什么,走近了盯着她的脸。不待林瑜洗完,她眼中已现出惊艳之色,即刻道:
“我这就叫人拿妆奁来,给姑娘梳妆打扮。”
“不必,爷未曾说过这些。”林瑜深呼一口气,“你出去罢,我想自己待上一会儿。”
“怎好把姑娘一个人抛在这里?”
船娘终于看明白了,这位姑娘不大高兴。她是个通透灵巧的人,此情此景,心中已明白三分。
于是笑道:“我们画舫底下也是雅间,备了酒菜,想来那位爷一时半会儿不得上来。不如这样,我去屏风后给姑娘抚琴,姑娘想玩什么,吃什么,都只管告诉我,且在我这儿好生歇歇。”
林瑜的确很不高兴,已无力应付下去,她沉默着点点头,信手在书案上拿了本书。
翻开来,大段文字密密麻麻挤入视野,顿时头都大了圈。挑上一会儿,她才找到一本图册,到了临窗的榻边坐下。
冰裂纹窗棂推开了一半,风吹进来,一声弦动,屏风后的琴音泠泠,好似溪流入泉。
鬓边一缕发丝拂至眼前,林瑜偏头看向窗外,已是下起了雨,几艘画舫不急不缓,向着湖心而去。
漫天雨丝把林瑜的乏意也带了过来,她斜倚在榻上,心中一点苦涩渐渐漾开。
淅淅沥沥的雨声琴声里,船娘唱起吴语软调: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
林瑜阖上眼,恍惚间想起这首菩萨蛮的最后一句——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第24章 第 24 章 将她推倒在榻上
画舫行至湖心, 一艘小船靠了过来。
许裘等在船头,瞧见来人只戴一顶斗笠, 忙把伞偏过去,“秦大人,当心雨。”
舱内已摆上了一桌酒席,秦修远进去时,里面除了顾大人,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官员,穿墨绿滚边圆领襕衫,举止不羁,两人对饮正酣。
隔着一道珠帘,隐约可见其后舞女子翻飞的水袖。
秦修远停在门口, 眉头皱了皱, 正想寻借口离开, 里间的人已看到他。
“秦推官, 怎么不进?”
顾青川出声后,徐昌也看了过去, “这位就是秦推官?”
秦修远无法,迈步进了舱内, 分别对他二人行礼。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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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襕衫的男子时,顾青川道:“这位是福建按察副使徐昌, 赴任途径此地。”
“下官见过徐大人。”
“不必多礼。”徐昌起身去搀他, 眯眼笑道:“我才从京里贬过来, 今儿想着多个人喝酒,不请自来,秦推官莫要见怪。”
秦甫之从没与这样不正经的人打过交道,手足无措之下凛起一张脸, 还是顾青川过来解了围,让他在对面落座。
不到半程,秦修远便起了身。他原以为叫自己过来是有正事交代,坐了半天,他们却只是喝酒叙旧。他向二人告辞,言语间难掩失望。
徐昌夹着一块鱼脍,诧异道:“你还没动两口,就不吃了?”
“我送送你。”顾青川放下酒盏,与他一道出门。
出了船舱,顾青川道:“宫里有位擅治腿脚经络的王太医,前些日子告老还乡回了江南。素闻令堂腿脚不便,久卧于床。我来时与他约好要来一趟杭州,如今人已到了。想请他为令堂看看,不知你近日家中方便否?”
秦修远与母亲感情至深,闻听此言,面上郁郁一扫而空,颤着胡须连声道:“自是方便,自是方便。”
又拱手朝顾青川作一长揖,“下官多谢大人!”
顾青川拍拍他的肩,“秦推官一片孝心感人至深,当初为母弃考一事我在京城亦有耳闻。”
这人年近三十才中举,并非是无才,他的文章犀利刻薄,早就出过几次风头。可偏偏几次秋闱,为了给病重的母亲侍疾错过了。
“大人这话卑职万不敢当,都是为人子女的本分罢了。”秦修远道:“家父早逝,家母将我一手带大,我做的不及她当年万一,还由此得了个虚名,更加惭愧了。”
顾青川笑笑,“秦推官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却是耽误在了杭州城。若是令母的腿脚好些了,可想过调去别的地方?”
杭州城的官僚与豪族沆瀣一气,几乎沦为了他们的走卒,寻常人若是不肯同流合污,一辈子也别想往上挪一步。
秦修远明白这点的时候,不能说没有失望。此刻他心中震了一震,“大人这是何意?”
“福建淳丰有一位知县的缺,吏部正在挑人。沿海之地民风彪悍,那儿不比杭州城富庶,日子必定苦上许多,却也因此没有只手遮天的豪族,做事不用顾忌八方利益。你若是有意,子昌可将你为你写封举荐信。”
“这……”秦修远思量着,没有即刻应声。
“此事暂且不急,等太医看过令堂的腿再做决定。去不去都无妨。”顾青川缓声说道。
他抬了抬手,许裘上前递过一柄油纸伞,“这雨不知几时能停,秦大人莫淋湿了。”
回到船舱,徐昌正在大快朵颐,珠帘后步舞凌波的舞娘也被他叫了出来,水袖卷成两团,坐在他身旁,满脸怨气地剥蟹。
顾青川与徐昌自幼相识,同拜在恩师门下为学生,相交已有多年,对他这番行径见怪不怪。
“你若是喜欢,在杭州留几日,这些菜日日都往你住处送上一桌。”
“一顿吃饱足矣,过满则亏,该吃腻味了。”徐昌拿走舞娘剥好的一碟子蟹肉,叫人出去,继而说道:
“这秦推官可真是个难得的刚直之人,杭州府的知府下了马,眼看又有一场变动,他既肯认你,为何不在这儿就把他提拔了?”
顾青川向秦修远先时坐的地方看了眼,徐昌也看过去,不禁诧异挑眉。
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这人竟一点场面功夫不做,菜一口没动。
“此人太过迂直,留在杭州府平白浪费一个好差事。”顾青川望向窗外,淡声道:“不划算。”
徐昌拿着螃蟹一顿:“你说的也是。”
他叹气道:“退之啊退之,老师以前总说你看得长远,我那时不服,现下果然被贬了好几千里。今日一别,也不知再见会是几时。”
顾青川不理这茬:“叫船上给你备了两屉肥蟹,提了回去再吃。”
徐昌惊讶停箸,“外面还在下雨,你要赶我下船?”
顾青川:“我这是请,你若不想走,自去旁边的小舟待着。”
“也罢也罢,好歹听了一曲。”徐昌摇头,“雨后西湖,雾气空濛,赏景乃是一绝。楼上琴声已歇,就不叨扰你与佳人相会。”
顾青川提着酒壶倒了一盏,并未出声否认。
徐昌见状,提了酒壶到他身边去,讶异道:“当真是新欢?三年前,姚家落魄至斯,你都能认下这门娃娃亲,我还以为你心中对姚家小姐有几分情谊。”
“父母之命罢了。”顾青川将杯中酒饮尽,并未过多解释。
徐昌走后,顾青川去了窗口吹风,又想起三年前的往事。
彼时他由老师推举进了刑部,仕途大好之际,皇帝听从徐重劝诱,欲要给他指派一门婚事来加以挟制。
恰逢这时杭州来信,说姚家小姐带着信物上了门,他便顺水推舟应下来,借此躲过赐婚。因着姚家式弱,不仅彻底打消了皇帝的疑心,还博了个仁义的好名声。
于他而言,不过是门互利的交换。
婚事讲求一个门当户对,顾青川从未想过真要让这样的岳家给自己拖后腿。
等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他才踏上二楼,里间无有一点动静。
顾青川走进去,才见那丫头半倚着云屏睡了,她平素话不多,睡相亦是安稳恬静,鬓发微斜,香腮似雪,连着眼尾那颗妖冶的泪痣,也变得娇憨可爱起来。
顾青川不自觉倾身靠近,瞧见她眼下两弯浅浅的黛青,想来为着昨日之事,不曾好好歇息。
林瑜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有人抚过她的脸都不曾察觉。
醒时船舱内已经暗了下去,身上盖了张薄毯,林瑜撑起半身,神思尚且处于混沌之中,眼神也是懵懵懂懂。
“醒了?”顾青川侧首。
她睡了近两个时辰,两腮都睡出红晕,总算是睁了眼。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畔,林瑜猛地一个激灵,还未躲开,下颌先被温热的手掌托住,带着她转向窗边。
“看虹。”顾青川轻声提醒。
窗外雨不知几时停了,湖山过雨,残日烘云,栾霭浮浮,林翠铺湿。一道长虹亘天,影落湖波,天与地都融进了这一片水光湖色。
以前在古画上见到的风景,如今亲眼看见,才算真正意会其中妙处。
雨后的西湖,就连迎面拂来的清风也带着荷香。
林瑜一时看得痴了,美眸一眨也不眨,喃喃道:“好美。”
顾青川带她来,本想着一同游湖,现下好景在外,他却几次分神。
她说的不错,确然很美。
顾青川定定看了她半晌,问道:“姚家女知道你长什么样么?”
林瑜不着痕迹往旁侧挪了一点儿,“小姐不知道。”
顾青川轻笑,“也是,她若知道你这般模样,早该带你将杭州城都逛遍,何至于三年了连西湖都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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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确实没怎么出来过,进国公府后,她大半光阴都留在了自己那间下房,与针线作陪。
可他说的并不全对,这也是林瑜自己选的。三年里,她一门心思想着赚钱攒钱,即便有机会出门,也会主动推了,仍旧留在房中缝制荷包香囊,又或是别人的新裙。
她要赎身,自立门户,开间小铺子。桩桩件件,都得花钱。
人活一世,图的是个自在,她不愿总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低头逢迎。
这些事情,旁边这位暮史朝经,门庭显贵的总督大人大抵是不会懂的。
林瑜保持沉默,只有一声没被忍住的叹息,轻轻落下西湖。
鸦背斜阳渐染红,桃花人面薄纱笼。
景色不知几时从窗外换到窗内,顾青川心头意动,抚上她的脸,指腹贴着腮畔轻轻摩挲。
“旁的女子都爱画眉敷粉,修饰容貌,为着一点不足费上百般功夫。可你为何每日都要装成那般模样?”
林瑜看他一眼,复垂下眸,手心攥紧了裙摆。
“旁的女子有父母兄弟做靠,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于人于己都能开心。可婢子一介贱民,连身契都做不了主,怎能只图眼前鲜亮?”
她抬头看他,“快活这一时,谁知以后招来的是福还是祸。”
“这话听着就酸了。”顾青川笑了声,“你跟了爷,还能有什么祸?”
“往后不许再往脸上涂那些,记住了?”
林瑜将唇肉咬得生疼,才没有动手,只嗯一声。
她不好直接推开他,乖巧地仰起脸,眉心轻颦,“大爷刚刚喝酒了么?”
“陪朋友喝了几盏。”顾青川松开她,低头闻了回自己的衣袖,“味道熏人?”
顾青川有轻微的洁癖,气味亦不能忍,上来之前,他已在窗边吹过一遭,听她说了后,又觉得席间未散的酒味蟹味都附着在身上。
林瑜摇摇头,抿起的唇角却是悄悄朝上弯了一下。
顾青川不常见她笑,这般灵动调皮的笑,更是第一回见,不由失笑,“你这丫头,骗爷来了?”
口气像责怪,人却是离开了榻,离她远了好些。
过得会儿,有婢女提了食盒进来,摆上满满一桌,等林瑜用完了晚饭,顾青川才吩咐画舫靠岸去。
天色已经暗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湖面浮起几颗星子,被船桨摇起的涟漪推向远处。
林瑜在窗边望了好一会儿,直到船娘进来喊她,才慢吞吞出去。
顾青川见她如此,只道是不常出门的缘故,有心宽慰,“你若喜欢看水,等过些日到了南京,爷安置下来,再带你出去玩。那儿是前朝旧都,风景不比杭州差。”
林瑜脚步一顿,神色些微错愕,“大爷要去赴任了么?”
“怎么,不想跟爷走?”顾青川侧身看她。
这个人明明在笑,湛黑瞳仁中却含着审视的意味,仿佛所有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林瑜摇头,“我没有不想。”
“只是记起来,三姑娘的生辰就在这几日,前两年这个时候,小姐都要让我打一个络子,挂在送给三姑娘的礼物上。爷若是备了礼物,可也要挂一个络子?”
“你记得倒清楚。”顾青川道:“往后不用你做这些。”
“我知道了。”林瑜抿起唇角,想了想,还是对他笑了一下。
许裘走在前面,怎么也想不通自家大爷为何会和雀儿一起游湖。
直到要上马车,他先进车厢点亮里面的灯,下来时撞见了提着灯笼,等在马车旁的,没有雀子的雀儿。
许裘愣怔了刹那,继而看见脚下靠近的灯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