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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和你哥哥结婚,是真的吗?”
还没来得及拒绝, 周祁锐就迈着步子走开了,姜楼脑袋钝钝的,看了几秒, 乖乖的回了房间。
进门的一瞬间,她忽然僵住了。
除了装满书的书架、一个靠着墙的大型衣柜, 还有一个为了演戏新装给姜楼的梳妆台,这么大一个房间, 就只剩下一张床了。
“……”姜楼自己的房间里都还有个懒人沙发来着,周祁锐这么大一个主卧, 极简到了给姜楼一种强烈的性冷淡的感觉。
只有一张床,她绝对不敢要求周祁锐打地铺的。
姜楼瞪着床看了好久,仿佛要将它瞪出个大洞来一样。
一直到周祁锐端着醒酒汤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姜楼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的样子。
有些疑惑, 周祁锐越过姜楼头顶朝里看了眼,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想了想, 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姜楼慢慢回头, 哀怨看着他:“只有一张床。”
周祁锐一怔, 瞬间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周祁锐摸了摸她的头, 下巴点了点床说:“去睡吧, 我今天还有合同要处理。”
周祁锐的动作不重, 更像是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一副挑逗的样子。
姜楼被揉地有些发懵,完全状况外地看着周祁锐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 捞起一侧的手机, 擦身离开了房间。
等到姜楼彻底回神的时候,就只能听到书房那侧, 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所以说,周祁锐现在并不会睡觉,她获得了整张床的使用权。
本来还在纠结哪块地适合打地铺来着,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余的。想到这里,姜楼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坐在床沿,盯着床头柜上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她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顶有些凌乱,也许是周祁锐刚刚的动作导致的,但是说真的,周祁锐已经好久没有摸过她的头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在酒意的熏染下好像被放大了一样,让她竟有些恍惚。
咬了咬下唇,姜楼将醒酒汤喝完后就直接睡下了。
周祁锐处理了几个合同后,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他将眼镜取下搁置一侧,捏了捏眉心,准备去厨房拿瓶冰水醒醒神。
刚打开冰箱门,他就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拿出冰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后,他偏头,看向动静产生的地方。
正巧这时,姜楼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半低着头,在走廊里走着,暖色系的灯光自上而下照着她,看不清面部表情。她这个状态,不免让周祁锐想起了上一次,姜楼做出的反常举动。
但这一次,她在走廊里走了片刻后,只是停在了书房的门前,并没有伸手去开门。
她就这么站着,久久没有动作。
周祁锐将冰水搁置一侧,朝着姜楼的方向走去。他站在她的身侧,垂眸观察着,在等了片刻后,他伸手,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暖色光落进去,将灰暗的房间调切开了一块亮色。
凌晨三点多,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眠,四周安静到,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时间不停拉长,姜楼突然抬脚,动作缓慢呆愣地、走进了周祁锐的书房。
他的书房很暗,只有办公桌那儿亮了盏台灯,像是在黑夜里,突然烫开的洞,光亮从洞里逃了出来。整个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以前给姜楼安装的桌子外,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巨型书架和他的办公桌。
视线落在书房的右侧,由于灯光不足,黑色的顶盖越显得深沉,周祁锐晃神,想起了四年前他其实还添了一件东西,一架HELICONIA三角钢琴。
盯着看了会,他就收回目光,看向了那个女孩儿。
和上次一样,她停在了自己的沙发椅前,呆呆地、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样。
周祁锐轻轻走在她身后,垂眸,略微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她换了一身纯白雪纺睡衣,也许是睡了会才从床上下来的,领口位置已经有些偏移,肩膀在乌黑发丝的遮蔽下若隐若现。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抽动,视线顺着向前移动,落在了椅背上,周祁锐盯了会,很轻的笑了一声。
很轻,和他能听到的心跳声一样。
“姜楼,你为什么要进来?”周祁锐低头,弯腰,俯在她的耳侧问。
似是怕吵醒她,他问得很轻,就连呼吸都很克制。
等了片刻,也能猜到姜楼不会有什么回应,周祁锐站直身子,准备等着她什么时候回去。
房间一侧的落地窗,窗外的霓虹灯都暗下里不少,只有点点彩色还亮着,月光已经有些淡了,清浅银晖落进来,仅仅铺白了窗前几寸地。姜楼眼睫微抬,视线从椅子处慢慢挪开,又等了几秒,才转身,与周祁锐面对面。
“准备去睡觉了吗?”周祁锐垂眼看她,小心问。
姜楼没有回答,只是很轻微地扫了扫眼睫。
却不想,下一秒,她抬起胳膊,向前半步,拥住了周祁锐。
身子不由紧绷,周祁锐眼睫轻颤,思绪混乱一刻。
女孩儿身上并不是纯粹的沐浴露的香味,更多的是酒香。
淡淡的,但足够勾起人的欲望。周祁锐低眼,眸光落在了她的头顶,这样一个柔软的、胆小的女孩儿,总是能在一些情况下,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但是,哪一种才是真的呢?
明明只是一个拥抱,但却因为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所有的感受都能在这极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感官趋于极度敏感的状态,他能感受到,这个正抱着自己的女孩儿,所有的动作。
虚虚环住他腰的手、温热的体温,甚至是,极其细微均匀的呼吸。
周祁锐轻轻抬手,在掌心即将触碰到她时,却克制的停住了,那只手悬在虚空中,渐渐收紧,很快,又落回了身侧。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只是目光定格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身上。
女孩儿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距离很近,透过书房里淡淡的灯光,他能看到她脸上细微的绒毛。
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下,周祁锐似是招架不住,很低的笑了一声。
“姜楼,你能不能在清醒的时候抱我,这样我就”话还没说完,像是时间到了一样,姜楼轻轻松开手,后撤一步,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身上的温暖突然被抽离,周祁锐一顿,唇角的笑收敛,稍稍偏头,眸子紧紧地盯着姜楼。
他站在书房里,昏暗的环境与走廊上暖色调完全相反,这一刻,在他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表面的平静已经崩塌,眼睛里染满了浓烈的欲望。
直到姜楼的身影彻底消失,周祁锐才缓缓收回视线,走出书房,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廊里,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移动着,但又保持着合适地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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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姜楼走过周祁锐的房间,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前进的时候,周祁锐才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抬手,轻轻挡住了她的额头,耐心说:“房间在后面。”
因为被阻挡,姜楼的步子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她才呆板转身,慢慢悠悠地走进了主卧。
在看到姜楼走进去后,周祁锐靠在门框上,注意着她的动作。
动作很慢,但姜楼还是慢慢地爬上了床,窝进了被子里,周祁锐看着她的背影,垂眸思索了片刻,向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床边,如自己所料一样,姜楼的被子并没有全部盖好。
床头灯的光是暖色调的,隐隐绰绰洒在姜楼的脖颈上,周祁锐压被子的手一僵,眸子暗了又暗。
紧接着,他手撑着床,缓缓弯下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进。
昏黄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渐渐覆盖睡在床上的人,黑暗在这一刻被永恒拉长,周祁锐单膝跪在床沿,动作很轻,却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猎人,一步步靠近着落进自己狩猎圈的猎物。
等待一个机会,将猎物彻底捕获。
姜楼的黑发随意散着,衬得她的脖颈越发的白皙纤细,周祁锐垂眸,目光落在裸露的皮肤上,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没有任何防备。
没有防备的猎物,最适合抓捕。
距离再一次拉进,温热鼻息喷洒在皮肤上,就在唇即将触碰到时,他唤她:“姜楼。”
却在这一刻,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姜楼身上的香味很香,就算自己克制着呼吸的动作,但还是能够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栀子香味,淡淡地、却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
撑在床上的手用力收紧,原本平展的床垫被抓皱,他闭眼,占有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心跳也止不住地加速。
他在做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捱了半响,才稍稍后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站在床边,灯光洒在他的侧脸,明暗分割下,视线依旧坠落在姜楼的身上-
第二天姜楼醒来后,呆坐在床上将近十分钟才想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喝酒之前和周祁锐的约定,还有喝酒后,自己说的话和动作。
并由此下定了一个决心:她绝对不会再碰酒了!
如果还放任自己这样喝,保不齐自己嘴里会蹦出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又缓了片刻,在思考清楚周祁锐会不会在家,或者是出门就见到宁肆的可能性后,姜楼下床,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在门缝里环视了一眼外面的状况,确认沙发上没人后,才小步走了出来。
却不想,下一秒就撞见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宁肆。
“”姜楼身子一僵,嘴比脑子反应还快:“阿姨好!”
喊完之后一噎,手指不由地去抓自己的裙摆,弱弱换成了一声:“妈”
宁肆心情大好,连忙上前去牵姜楼,将她带到了沙发处坐下,不停上下打量着。
“哎呀,我记得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的样子,现在再见面,我们囡囡已经长得这么好看了。”宁肆捏了捏姜楼的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发光似的。
宁肆满脸笑意,在时间的冲刷下,她原本的气场几乎已经磨成了一片柔和,姜楼看着她,忽地恍惚了一下。
如果,何铭雪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温柔地牵着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姜楼不免扯唇,笑着回答:“您倒是和我记忆里的样子一样。”
“是吗,看来保养的还不错。”宁肆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笑得亲切。
其实以前宁肆也没在家里待过多久,只有何铭雪去世的那段时间,她从国外回来,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替何铭雪处理了后事,也是那会,姜楼认识了自己母亲口中的朋友。
不过那两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姜楼对外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感觉,就算与宁肆住在一间屋檐下,她对他的了解也不太深,顶多觉得她和周祁锐的关系很好,同时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两人简单聊了聊,宁肆就将话题扯到了她和周祁锐的关系上。
“囡囡,你说实话,你真的喜欢我儿子吗?”宁肆忽地认真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啊?为什么这么问啊?”姜楼有些心虚,但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绝对什么意见都没有,但如果是应付我之类的,我是不会同意的。”宁肆的目光如炬,周身的气场也逐渐冷了下来。
对上她的视线,姜楼感觉自己什么也瞒不住,心脏也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起来,她抿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是怀疑你们两个的感情,也不是会因为你曾叫周祁锐哥哥就不会同意你俩的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一点,周祁锐有没有威胁你?”
“”威胁?姜楼不知道宁肆为什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整句话砸下来的时候,脑子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唇,什么话也说不出。
宁肆紧紧握着姜楼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不喜欢他,没必要委屈自己,他结不结婚也不关你的事。”
她其实想过宁肆会怀疑甚至是反对这段婚姻,毕竟自己和周祁锐年龄相差很大,她还喊了他将近三年时间的‘哥哥’。
周围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周祁锐的妹妹,从来不会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即使他们两个是合约关系。
姜楼轻叹口气,稳住心神解释:“妈你多虑了,我我很喜欢阿祁,我也没有委屈自己,同意* 结婚真的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绝对不是您口中他威胁我之类的情况。”
“真的?”宁肆狐疑。
“真的,而且在我心里,两个人结婚是很神圣的事,结婚这件事,关乎的不仅仅是现在的时间,更是往后的未来,我没必要堵上自己的未来和不喜欢的人过日子,这样受折磨的是双方,我”姜楼微顿,眸子在这一刻染上了几分落寞,“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父母的生活,他们很痛苦,我同样也是”
说完,姜楼深吸一口气,装作坦然:“再说,我和阿祁都说好了过几天就去扯结婚证了。”
从姜楼嘴里听到她对结婚的态度的时候,宁肆没觉得她会想这么多,但一想到何铭雪和姜泽先两人的关系后,宁肆心里一沉,思绪不免拉远。
确实,明明是父母的错,反而给孩子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她还用自己和周景辰的事来揣测两人的关系,这并不公平。
想到这里,宁肆也觉得没必要继续去质疑什么了,再问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刁难自己的儿媳妇。
收起脸上的严肃劲儿,宁肆冲着姜楼眨了眨眼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去?过几天又是几天?给个准信嘛。”
本来就没打算领证,过几天领证也是自己临时起意编的,姜楼怎么可能给出准信。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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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还是要看阿祁有没有时间来着。”
“他说等你有时间,你说等他有时间,我怎么看你俩其实都挺有时间的,要不就明天吧,正好周五。”宁肆掏出手机,开始查明天的黄历。
一看,宜结婚。
天时地利具备,人不和都得和,非常完美。
“啊?我、我还没、我有事儿来着、明天不行的”姜楼明显慌了,他们怎么可能真的领证啊!
但宁肆压根没理会姜楼慌乱的表情,直接切出通话页面,拨通了周祁锐的电话。
中辰集团总裁办公室,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打的是私人号码,周祁锐看了眼来电人,将面前刚签好的合同合上,点了接通。
“妈,什么事?”
宁肆:“明天有时间吗?”
周祁锐撇了眼安排表,想了下接下来的安排,给出回答:“算有。”
“那行,我给你们小两口安排好了,明天就去领证,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齐了。”宁肆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来电目的,语气不容置喙。
周祁锐沉默一瞬,立马转变原有的答案:“其实我明天有一个会要开。”
“你刚刚不是说有时间吗?哪来的会?”
周祁锐语气无波无澜:“刚决定的,月中总结。”
“”宁肆直接拆穿:“中辰从来没有月中总结,而且这玩意也不用你去开吧,你找借口能找得认真点吗?”
“您都没管过中辰,怎么知道公司现在没有月中总结,”此时罗彦走了进来,周祁锐将刚刚的合同递给他,继续说:“明天没时间。”
罗彦接过合同,听到周祁锐的话后,微愣了一瞬,下意识提出质疑:“周总,您明天不是没事儿吗?我记得智能旅游的项目需要到下周合伙人才有时间啊。”
话音不大,但正好落进了电话里,传到了宁肆这边。
宁肆听到,直接下死命令:“周祁锐!明天拿好身份证,给我滚到民政局去!”
电话挂断,周祁锐将手机轻轻放下,抬眼,静静地看着罗彦,什么也没说,但气场很明显的降了下来。
罗彦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笑了一声,说:“害,如果您真的想有事儿的话,需不需要我帮您将贺总约出来?”
周祁锐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叹口气说:“算了,你先回去吧。”
晚上回到家,周祁锐看了眼正在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宁肆,视线便开始寻找姜楼的身影,环顾四周,发现她并不在客厅。
宁肆注意到后,提醒:“她洗澡去了。”
点点头,周祁锐走进厨房拿了瓶冰水出来,慢悠悠地也坐在了沙发上。
宁肆的视线从电视上挪开,落在了周祁锐的身上,几年不见,不得不说周祁锐确实越来越成熟了,身上也已经没有了记忆里的那种青涩感,眉眼间反而更加的疏远了起来。
思索片刻,宁肆开口说:“我感觉你变了挺多的。”
喝了一口水,周祁锐将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姿态慵懒,“您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变没变重要吗?”
“你这话是在怪我吧。”宁肆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性子直,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没有。”
“有没有我还不清楚吗,”宁肆撇了眼,继续说,“不过中辰在你手里竟然能发展的这么好,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周祁锐将手里的冰水放在茶几上,眉眼微垂,并没有急着回答。
电视里播放着黄金时段的连续剧,这是最近才开始连载的一部校园剧,才播了几集而已,现在播放的内容大概是主角因为月考成绩太差,回到家被父母训斥了一通,然后赌气跑了出去。
周祁锐听着,思绪一点点拉远,想到了自己高中那会。
因为父母闹离婚,性子叛逆到连家都不想回,逃课打架喝酒抽烟上网吧,无一例外都干过,那会班主任赵巍没少为自己操心。
时间过得太久,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会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长叹一口气,周祁锐才回答:“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说完,他就起身,没等宁肆说什么,兀自朝着房间走了去。
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他扯开领带,有些疲倦地坐在了床尾。
最近中辰接了个新项目,倒不是最近不忙,相反,最近很忙,只是恰好,明天没什么安排而已。
耳边传来细微流水声,周祁锐的思绪被拉回,侧目看向了一侧的浴室。
在水汽的晕染下,灯光被黏得很沉,加上黑油砂质感的门,只能看到一道极其模糊的黑影。
流水声渐渐停下,周祁锐收回视线,起身,离开了房间,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等到姜楼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但她眼尖,看到了衣架上多出来的衣服,再结合周祁锐一般回到家的时间,她能肯定,周祁锐已经回来了。
用吹风机吹着湿润的长发,姜楼还是在想领证的事儿。
其实她没太大的意见,毕竟领没领证他们两个都是合约关系,实质上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想起周祁锐最开始说的条件,她有点拿不准他对领证的态度。
又斟酌了小半会,姜楼还是决定去找周祁锐商量一下。
敲开书房的门,姜楼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周祁锐的桌前,发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点了下就挪开后,姜楼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说:“周总,那个…明天的事儿…”
“你的意见怎样?”周祁锐反问,视线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洗完澡后的姜楼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头发未干完全,发尾湿哒哒的,滴落的水在丝质睡裙上留下了点点印记。
姜楼看向周祁锐,试探开口:“我…我们要不就去办了吧…”
说完后,姜楼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很不负责。
先不说周祁锐和自己结婚这事儿本来就是合约上的,他也表达过不用领证的态度,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听了宁肆的话和自己领了这个证,光是一年后离婚就要顾及到的其他事儿,别提会有多麻烦。
姜楼惴惴不安,就在准备改口的时候,周祁锐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看着两人逐渐拉进的距离和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阴影,姜楼到嘴边的话一噎,视线不受控制地地跟上他。
此时的周祁锐并没有戴眼镜,他半低着头,两人视线相接,姜楼能很清晰的看到他垂下的长睫。
撇开他一直端着的冷淡模样,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特别是带着浅淡笑意的时候,就和黑曜石一般。
在愣神中,姜楼看到周祁锐停在距离她几分米的地方,疲倦的眉眼微舒,他抬手,理了理姜楼搭在肩上的湿润长发,问:“你愿意?”
看着周祁锐逐渐靠近的手,姜楼的神经不免紧绷,加上头发本就是湿的,被移开垂在背后的时候,触碰到了后背的皮肤,带来一阵凉意,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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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立马点头:“愿意的愿意的。”
周祁锐眸色不可察地一沉,继续问:“你知道领证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姜楼眨巴眼,喃喃道。
“你…”见她一副受惊模样,周祁锐也不好继续追问什么,缓缓收回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那行。”
得到周祁锐的肯定后,姜楼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书房,将主卧的门一关,后背抵在门上就发起了呆。
视线落在垂在胸前的长发,虽然用吹风机吹过了,但因为吹的潦草,发尾还是湿的,时不时会往下滴水。
睡衣的胸前已经湿了一小片了。
周祁锐应该是看到了才会伸手帮她理头发的。
感觉到自己的脸热热的,脑子也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姜楼连忙跑回浴室,往自己的脸上淋了些冷水,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扯出吹风机,将头发重新吹了一遍,这一次,发尾都被她垂干了。
等到重新走出浴室,姜楼抬头,就看到周祁锐正站在床边,微歪着头,正注视着她。
原本冷静下来的心脏又跳了起来,姜楼结结巴巴开口:“周总,您、您怎么在这里啊…”
周祁锐换了个站姿,将领带彻底扯下,语气有些懒散:“被我妈赶进来了。”
铅灰色领带被扯下丢在床上,姜楼还没反应过来,“啊?”
周祁锐耐着性子解释:“我妈刚跑到我书房,义正辞严教训我,说要我早点休息,明天好早起去扯证。”
“……”姜楼眨了眨眼,话显然没过脑子:“那您早点休息吧。”
说完,看到周祁锐没有动作,姜楼才意识到不对劲,无措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下意识瞪大,紧接着就是将头低下,一副做错事儿被发现后,又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沉默片刻,姜楼再次抬头,这一次眼神无比坚定。
“没事的周总,我现在就去打地铺!”
周祁锐:…………?
说完,姜楼就准备去衣柜里拿备用的被子和毯子,却不想路过周祁锐身侧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掌心的温度从相触的皮肤传来,神经再一次绷紧。
姜楼忐忑地问:“怎么了吗?”
“睡床上。”周祁锐说。
“那…那您的意思是,”姜楼颤着牙问,有些不敢置信,“您打地铺吗?”
周祁锐扬眉,沉默了几秒,才偏头看她,嗓音幽幽:“是,我打。”
简单洗完澡,周祁锐的视线就落在了姜楼替自己打的地铺上。房间里只有一床多的被子,但因为这个被子够大,正好能一半用来垫着,一半用来盖。
打地铺正好。
下意识看了眼缩在床上,背对着他,用被子紧紧裹着脑袋的姜楼,周祁锐突然想笑。
在自己的房间睡了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看着床摆在身侧不能用,只能打地铺睡觉。
隐约听到周祁锐躺下的声音,姜楼悄悄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盯着虚空发了会呆,才尝试开口:“周总,您睡了吗?”
“没。”虽然做床垫的被子很厚,但比起床来说还是很硬,再加上不习惯,周祁锐躺在地上,心凉了半截,根本没有睡意。
姜楼稍微动了动,抿唇,总觉得自己身后凉凉的,莫名有一种怨气。
抓着被子的手收紧,姜楼又缩了缩身子,两眼一闭,开口:“要不您还是睡上来吧,床挺大的,两个人能一起睡!”
说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蹦蹦直跳,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腔一样,但身后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又过了几秒,姜楼极其忐忑的转过身,挪到床边,然后万分小心地探出头,去看睡在地上的周祁锐。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幽黑的眸子。
姜楼吞了吞口水,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将头又缩了回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要是真愿意的话…地上其实挺好的……”
破罐破摔,姜楼放弃挣扎,再次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沉默片刻,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紧接着就是周祁锐起身,从床尾走到另一侧的脚步声,又过了几秒,身后的床向下微微凹陷,姜楼神经再一次紧绷,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才单膝跪上床的周祁锐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两人隔着整张床,姜楼站在另一边,炸毛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我去换件衣服!”
过了一会,姜楼从浴室出来,原本穿着的真丝吊带睡裙,已经换成了一套蕾丝长袖睡裙,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
“睡吧!”她爬上床,躺下,扯了被子的一角给自己盖上,一鼓作气,没有丝毫犹豫。
周祁锐看着她的背影,真的被逗笑了。
他爬上床,微微俯身,朝着姜楼靠近,而女孩儿也感受到了身侧的动静,她紧紧抓着那一角被子,紧张到闭眼。
而这些动作,全都落在了周祁锐的眼里。
轻嗤一声,周祁锐将被子替她盖好,似是戏弄般的在她耳边问:“很怕?”
耳廓突然感受到一股温热气息,姜楼身子一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是吗。”周祁锐不置可否,垂眸看着她的侧颜,长长的眼睫会在紧张的时候不停颤动,像一直扑闪着的羽毛,嘴唇紧抿,脸颊泛着微微红色。
瞧着她这幅样子,周祁锐心情还挺不错的,他偏头看向姜楼,问:“就没有要和我说的?”
姜楼一颤,脑子里疯狂想着到底有什么事没告诉他,或者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他发现了,但思来想去,自己最近确实很安分,没有什么过错来着……
难道……?
斟酌片刻,姜楼才试探性开口,声音小如蚊虫:“您是不是发现我点外卖了?”
“……”黑暗中,周祁锐眉心一跳,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又点外卖?不是说不点了吗?吃的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姜楼不敢反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得不到回答,周祁锐微微侧身,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装死,什么时候点的?”
“就…就在昨天吃完晚饭后,你去公司的时候…”姜楼努力保持镇定。
“点的什么?”
姜楼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唇齿打颤:“烧、烧烤…”
“……”
这一次,周祁锐是彻底沉默了,周围的空气也在这一刻迅速冷了下来,明明裹着被子,姜楼还是能感觉到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凉凉的。
她背对着他,压根不敢转身回去看。
长久的沉默后,身后的人很轻的叹了口气,无奈躺正了身子,语气也柔了下来:“下次想吃,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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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打算继续训,姜楼长舒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喏喏应了一声:“好。”
此后两人没再说话,本想着等周祁锐睡着了自己再睡来着,但一直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他到底睡没睡着。
熬着熬着,反倒是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开,困意借此机会席卷而来,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
直到第二天,宁肆敲门的时候,姜楼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下一秒,就撞见了一双墨色的眸子。
从最开始身边躺了个男人到男人是自己的哥哥,再到这位哥哥是自己的合约丈夫,姜楼脑子轰了几轰才彻底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姜楼还是想死。
而周祁锐正盯着她,眸子晦暗不明。
“还要抱多久?”见她终于醒了,周祁锐捏了捏眉心提醒,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
这时,姜楼才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他,腿大剌剌的压在他的身上,一副抱着娃娃的享受模样。
“……”姜楼什么也没说,慢慢将胳膊和腿挪开,更想死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后这么不安分,如果她知道的话,宁愿不叫周祁锐和自己一起睡,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身侧的人得到自由后,撑着床坐了起来,缓了会,才说:“去洗漱吧,我妈已经敲了两次门了。”
姜楼不敢怠慢,立马起身钻进了洗漱间。
门内的水声渐响,周祁锐捏着眉心,想起了昨天一夜的经历。他睡得本就浅,但身边的女孩儿睡着后是真的不老实,从最开始将手臂搁在自己身上,再到把腿放上来,周祁锐真的怕下一秒她整个人会爬到他头上去。
明明日常的时候表现得这么怕他,却在其他的时候放肆的不得了。
在第几次将她的手拨开后,周祁锐侧目看向她的头顶,淡淡的栀子味飘进鼻腔,很好闻,他愣神几秒后,低笑一声,妥协似的闭上了眼,任由身边的人抱着自己。
浴室内的水声渐小,周祁锐回神,下了床后,视线从铺在地上的地铺,移动到了一侧的床上,再然后,落在了浴室紧闭的门上。
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等到浴室水声彻底停下后,他迈开步子,拿出了床头柜里放着的一瓶水,拧开,悠悠地走到了地铺前。
瓶身倾倒,水流从瓶口倾斜而出,尽数落在了地上的被子上,砸出哗啦声响。
而此时,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在女孩儿即将走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瓶子离手,落在了早已湿润的被子上。
姜楼从浴室出来时,就注意到周祁锐正盯着某处发着呆,她疑惑地探头,问:“周总,您在看什么?”
男人的眉眼微抬,难得带上了几分无措,“水洒了。”
姜楼闻言看过去,只见躺在被子上的矿泉水瓶下,一大片湿润明晃晃的。
显然不能用了。
姜楼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下意识地就开口说:“洒了就洒了我们又不用”
说完,就对上了周祁锐的眸子,总感觉他在得到自己的回答后,眼里的无措全部消散,反倒是带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可是房间里只有这一床多出来的被子。”周祁锐提醒。
姜楼一噎,这才知道周祁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房间里最后一床能用来打地铺的被子没了,那就意味着,只要周祁锐回来睡,两个人就必须睡在一起。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姜楼有些不自在。
女孩儿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脸本来就泛着红润,现在遭遇了这么一件事儿,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她的窘迫周祁锐看在眼里,但还是想等她说出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须臾,姜楼小心抬眸,自认为想了个万全的主意:“要不您这几天就睡公司?”
周祁锐眉心一跳:?
“就说您最近很忙,没时间回来”见周祁锐的脸色逐渐垮下来,姜楼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连忙解释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勉强对方一起睡了。”
“”
眼前的人一直没有出声,姜楼也意识到周祁锐可能不太喜欢这个提议,脑子转了转,灵光一现:“对了周总,我最近正好打算去旅游采风,那会我不在家,您想睡哪睡哪!”
“旅游?”听到她的计划,周祁锐眉心微蹙,身上的气质也冷了下来:“去哪儿?”
被目光一定,姜楼本还欢快的情绪瞬间被压了下来,她快速低下头,拘谨回答:“打算去敦煌采采风,找找灵感”
“敦煌”周祁锐微微提唇,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周祁锐的下巴点了点房门的方向,说:“去吃饭吧,我洗漱完了就来。”
得到赦令,姜楼不敢吱声,头也不回地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