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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安的城墙,如卧龙一般,盘踞在繁华的樟安城外,在苍穹繁星的照耀下,在大地火影重重中,抵挡着风霜雨雪,守护着一城之安。
樟安的热闹,不再是河上的丝竹管乐,岸上的人声鼎沸,而是将热闹变成激烈,是城外的喊杀与嘶鸣,是兵甲锵锵与滚石铿铿,是血肉飞溅与火光熊熊。
城内的百姓已在官兵的通知下锁门闭户,那战场的厮杀传入百姓的耳中,让人心惊胆战。
樟安久安,太长时间没有经历过如此残虐的战争。
而这残虐,不是来自于敌国的攻打,而是自相残杀。
这让初学清无比心寒。
她在敌营舌战群儒,止兵戈于无形,却眼睁睁看着城墙下的燕雀军,一批又一批地倒下,血色在火光中染遍了城墙,铺在大地上,一副骇人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燕雀军终于放弃,带着战友的尸体撤退。
战场的厮杀渐渐归于平静,唯有一地的血色,还有星星点点遗落的火把,证明着方才的激烈。
守城军呼喊着胜利,欢呼声打破夜的苍茫。
初学清的嗓子已经嘶哑,随着燕雀军的撤退,她再无力向裴霁曦说什么,眼神空洞,望向那一地狼藉。
裴霁曦从周边人的欢呼声中,也知道了胜利,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了下。
将士们兴奋极了,他们在定远侯的指挥下打了胜仗,他们竟有幸能短暂地受定远侯指挥,有沉不住气的小将兴奋地喊着定远侯,甚至有胆大的上前快速抱了抱裴霁曦,迅速闪身,生怕定远侯记住了谁抱了他。
可裴霁曦并未对这场胜利流露出太多的欣喜,他拨开围着他的人群,叫着初学清。
初学清被裴霁曦的呼唤叫回了神,看向裴霁曦。
他赶路一天,又连夜回来,方才战事激烈,一直未见疲色,如今才在眉眼间看出一丝疲惫。
他面上未见喜色,初学清忽而从他面上的疲惫中,读出了与她同样的心绪。
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定不是因为他习惯了胜利,而是因此刻的胜利,是自相残杀。
初学清上前,握住裴霁曦的手,嘶哑着嗓音道:“裴兄,燕雀军撤了。”
“死伤如何?”裴霁曦问道。
“我军,只有些伤员;燕雀军……大约死了千余人。”
裴霁曦面色一沉,接着问道:“冯知府呢?”
初学清向四周看了看,不见冯炳的身影,战事开始后,她没顾上留意冯炳,可印象中,冯炳一直也没在周围。
“许是去安排善后了。”初学清答道。
裴霁曦紧了紧拳,初学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可此刻也不想松开,便道:“我带裴兄下去。”
他们穿过欢呼的人群,沿着夜色下的石阶,慢慢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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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
两人的身影,和周边的欢呼格格不入,在夜色笼罩下,格外寂寥。
樟安往日没有宵禁,常常彻夜灯火通明,如今家家锁门庇护,熄灭门前灯笼,难得的黑暗夹着微凉的夜色弥漫四周,让人有些看不清前路。
“学清。”裴霁曦的声音低沉,“你觉得会是当年的燕雀军吗?”
初学清嗓音微哑:“有如此多人马,没有多年的积累,很难实现,大抵就是他们了。”
“如果和吴将军说的一致,那当年,他们是去援助西境,才从顺州销声匿迹了的。可惜当年我要指挥战事,无缘得见,甚至没能道一声谢。”裴霁曦遗憾道。
不仅没能道谢,如今,还指挥着守城军,对燕雀军大肆杀戮。
他是无情的战场阎罗,人命如草芥,他便是肆虐夺命的火。
如当年勐城丧生的西羌军队,如今日在滚石与弩箭下丧命的燕雀军。
初学清停下脚步,定定看着裴霁曦,“你是将军,指挥士兵,守卫百姓,是你的天职。无论是当初勐城水战下丧生的敌军,还是今日丧生的燕雀军,都不应算在你头上。”
她这话,说给眼前的裴霁曦,也说给当年水战之后的裴霁曦。
“勐城水战丧生的西羌士兵的命,要算在发动战争的西羌王身上;而今日丧生燕雀军的命,要算在不公的世道上。”初学清语气坚定,这是从前狭隘的她没有看到的,也是如今沧海桑田后她领悟到的。
裴霁曦空洞的眼神中,似是聚起了些迷雾,他眨了眨眼,轻声道谢。
“凡是变革,通常都伴着鲜血和死亡,我先前兴起变法,就是希望能通过温和的手段,带来些许的公道。”初学清静静道。
裴霁曦肯定道:“你的确为寒门带来很多机遇。”
“裴兄知我心中所向,可你知为何,我所拟变法,为寒门鸣不平,却并未对其他底层人民施恩吗?”
裴霁曦思索片刻,答道:“因读书开民智,寒门地位虽卑,可他们苦读诗书,见识过古往今来大儒的思想,是底层人民中,最容易觉醒的。”
初学清的所思所想,被裴霁曦轻易道出,她温声道:“裴兄所言甚是,正因如此,变法以寒门为先,是希望在不流血牺牲的前提下,改变一点点世道。经过今日之事,我知道下一步,该去为谁争取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诚然,世上的不公又岂是眼前所见,大多人,习惯逆来顺受,即使为他们去争取,他们也不一定会接受。”
如困在后宅的女子,习惯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真给她们机会见识广阔天地,她们也不一定愿意迈开脚步。
“你心中大义,着实让人佩服。可你身陷党争,心中却并无党争之弦,恐怕自身安危都会受到威胁,又何谈心中大道呢?”
初学清愣怔片刻,才道:“裴兄是怨我在冯炳面前暴露身份?”
“你如今面上是太子的人,现在在张家的地盘,万事小心。”
初学清淡淡一笑:“我还记得当初裴兄给我的信,留存薪火,以待燎原,我明白,但既是燕雀军来攻,有一些事情,需要借助我的名号去做。”
“你是想招安?”裴霁曦问道。
“是。”初学清肯定道,“既然起义,必受不公,而我是变法的兴起人,想必燕雀军也有所耳闻,若由我去谈判,未必不能和战。”
“这太危险。”裴霁曦担忧道。
初学清却道:“总比出使安全多了。”
裴霁曦听出初学清的坚定不容置喙,不禁慨叹:“大宁有学清,实乃百姓之福。”
初学清看着夜色中裴霁曦英挺的轮廓,心念微动,却只道:“裴兄在外,护得大宁平安,我在内,开拓人间大道,你我携手,打破这世道。”
裴霁曦心中暖流涌动,他好友甚多,大多是战场上搏命换来的,可从未有一人,和初学清一样,既像高山一样让他敬仰无比,又如流水一般让他心中熨帖。
他们观念相合,志趣相投,总能理解对方言语之外的意思。
他能为她担变法之名,不惜陷入党争;她能为他深入敌营,抛却自身安危营救他于水火。
初学清不仅像他的战友,可以互相托付性命,还像他另一半残缺的灵魂,勇敢地完成着他做不到的事情。
裴霁曦顺着初学清声音的方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激动地稍稍用了些力,朗声道:“有友如此,何其有幸!”
他看不到的是,黑暗中的初学清,面上有挚友在畔的暖色,也有遥不可及的苍凉。
能做心中挚友,却不能做心上之人。
*
初学清带着裴霁曦去寻轻风,在他们约定的地点没看到轻风,于是便折身前往杨若柳家附近,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蛰伏的轻风。
此时即使百姓们都听到了城门处的欢呼,但没有官府的命令,谁也不敢开门,黑暗的街道空无一人。
轻风见他们来了,便低声问他们:“侯爷,初大人,我老远就听到了城门的欢呼声,就知道咱们肯定打了胜仗了,对吧?”
初学清点点头,随即问道:“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轻风对他们道:“我在柴富贵家没看到人影,便寻来了杨掌柜家,果然柴富贵担忧杨掌柜安危,这会儿就守在院子里呢。”
战事开始前,初学清就让轻风来守着柴富贵,一个来自顺州的铁匠,前一阵子又去顺州办事,加上谈话时柴富贵对官员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初学清心中心中存疑。
裴霁曦闻言,便问初学清:“此人有何不妥?”
初学清轻声答:“他是顺州人,虽然来樟安许久,但前一阵回了顺州办事,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毕竟,这涉及到了杨若柳,无论是出于私交还是出于官府的立场,如果此人真是有所隐瞒,她必须要查清楚。
裴霁曦沉思片刻,又道:“若他真是和燕雀军有什么关系,轻风今夜的行踪,必然落在了他的眼中。”
初学清怔了一下,她忘记从习武之人的角度看问题。轻风功夫一般,若平常百姓,自是察觉不到轻风的动作,但若是习武之人,轻风是瞒不过去的。
“是我思量欠妥。”初学清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轻风急道:“侯爷,我这些年也有所精进了,这一般的人是察觉不到我的行踪的。”
初学清解释道:“轻风,和你的功夫无关,若柴富贵真是燕雀军的人,少说也练了十来年的武,加上他本身身份有问题,更要谨小慎微。今夜还是要多谢你,让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也不见得是坏事,没准更容易露出马脚。”
“初大人客气了。”轻风挠挠头,“我还要多谢大人今夜一直守着我家侯爷呢,我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怕见血。”
初学清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轻风怕上战场,不然早就和墨语一样取得军衔了。
忙碌一晚,再盯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三人便回客栈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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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知府冯炳早早候着他们,待初学清和裴霁曦出来,忙对他们道:“昨夜真是多亏了二位,下官昨夜忙着善后,也没来及为二位大人安排食宿,实在是罪过。”
初学清此行本就不欲声张,无奈战事一起不得不暴露身份,可她还是尽量要离冯炳远一些,省得遭了张家的计算。
故他二人拒绝了冯炳为他们安排食宿的建议,只道在这家客栈住惯了。
昨夜战事一起,冯炳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如今倒是殷勤,这樟安得守的功劳,估计还是要算在他的头上,毕竟裴霁曦只是定远军的主将,昨夜事急从权,他协助可以,但再插手就不妥了。
可冯炳还说是请裴霁曦帮忙守城,昨夜虽取得胜利,可燕雀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裴霁曦推脱不掉,又加上的确担心樟安的城防,便只道:“本就是因私事来的樟安,从旁协助自是义不容辞,但也只是协助罢了。”
“下官明白。”冯炳满面堆笑道。
恰在此时,又有人来报,燕雀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裴霁曦和初学清急忙去往城门处。
昨日半夜他们才撤军,如今几乎没有休息多久,他们便又发起了进攻,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可初学清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他们一直在城门外虚张声势,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在外面不停地变换阵型,高喊着整齐的口号,但并未真的进攻,甚至连云梯都没有往前送。
初学清向裴霁曦描述了眼前情况,裴霁曦正皱眉思索,对方虚晃一枪,背后必然有其他目的。可即便对方不撤军,他此刻也必须待在这里,以防对方留有后手。
燕雀军没有进一步动作,裴霁曦也令守城军严阵以待。
江南重城已安逸许久,可昨日的血腥气却将这安逸打破,连春风也不似往日和煦,似是带着肃杀的寒意。
不多时,本该留在客栈的轻风,从城门下一路小跑,赶到了他们身边。
轻风到了他们跟前,气喘吁吁道:“侯爷,您刚走,就有人来客栈传信,是冬雪,冬雪的亲笔信!我比对过笔迹了,就是她的字!”
裴霁曦原本沉浸在思索中的面庞骤然变色,那不能聚焦的眸子满是难以置信,他半晌才颤抖问:“信上写了什么?”
初学清也满脸震惊,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冬雪”来信?真正的冬雪就站在这里,又是何人冒充冬雪?
轻风激动道:“冬雪说,知君经年寻觅,望能一见,以解心结。顺州,荆楚客栈,今日,静待君来。”
初学清夺过轻风手中的信,厉色道:“这信定然是假的,字迹谁都可以仿冒,何况裴兄寻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定是有人要利用此事,将裴兄诓骗出城,再给燕雀军攻城行方便。”
轻风反驳道:“我比对了字迹,确确实实是冬雪的字,何况,说不定真是冬雪听说了侯爷在寻人,才派人来送信的。”
初学清看向沉默着的裴霁曦,坚定道:“绝无可能!裴兄莫要上当,此时正是守城关键的时候,你不能离开!”
裴霁曦缓缓伸出手,“把信给我。”
初学清定睛看着他,他的手一直伸在哪里,她没办法,认命般将信递给了他。
裴霁曦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将信放入怀中,随后,缓缓抬头,涣散的眸光望向城外燕雀军的方向。
他轻声道:“他们在等,等我出城。”
听到这句话,初学清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莫名空落落的。
轻风知道裴霁曦寻人下了多大功夫,有些不忍,“可世子,万一呢……”
裴霁曦的眼前是茫然的墨色,怀中的信,无论真假,有着和她一样的字迹。不似往日,他只能一遍遍翻看着冬雪留下的札记,反复摩挲,不断想象她独自一人在侯府时,是怀着怎样的心绪在读书,又是经历了多少失望,才决绝地留下那封离别信。
可此刻的他,是护城的将军,城外燕雀军虎视眈眈,而诱饵就在他怀中,在距心跳最近的地方。
将军知道哪个选择是正确的,只是那如坠黑窟的心,总是和理智背离。
“若真是冬雪,她会知道我在做什么。”裴霁曦苦涩道。他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也有钝痛传来,明知那是陷阱,几乎错漏百出的陷阱,但有人用冬雪去骗他,仍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轻风看着外面摆阵的燕雀军,倏地道:“侯爷,你说,冬雪会不会加入了燕雀军?”
初学清不可思议地看向轻风,他怎会如此想?想要澄清的话就挂在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不会。”裴霁曦笃定的声音响起。
初学清缓缓吐出郁结在心的那口气,还好裴霁曦不像轻风这般糊涂。
“怎么不会呢,冬雪最是看不惯世间不平事,她说不准会帮着他们起义。”
裴霁曦摇摇头:“她的确心存大义,但她绝不会用这么多人命堆起一个虚妄的结果。”
初学清默默垂下头,她不忍再听裴霁曦提起冬雪,他口中的冬雪是如此美好,如此特立独行,可事实上,她只是一个薄情之人。
轻风叹口气,“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谁知竟是敌军的计谋。”他顿了顿,又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前日我拿冬雪札记去比对杨掌柜成衣店的账本字迹,那本札记被柴富贵撕了,定是他留存了一些,用来仿冒字迹!怪不得初大人让我去盯着柴富贵,他定是有问题!”
初学清了然道:“等燕雀军撤退后,我去试试他。”
城外,燕雀军果然只是虚张声势,一直待在城外,也不再布阵,似在等着什么,只有战旗在风中摇曳着。
乌金斜照,泛着血红的金光,春日轻风徐徐吹来,裴霁曦身着铠甲,伫立在城墙之上,他涣散的眸光就这么“看”向远方,显得孤独而坚定。
他心中方才经历了天人交战,他拒绝了一个错漏百出的陷阱,他明明知道一切都是最正确的选择,可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连假消息都弥足珍贵。
他面上的刚毅里夹杂着一丝落寞,银色盔甲映射着夕阳的光芒,凛冽而肃杀。
初学清就这么静静看着裴霁曦,她庆幸那拙劣的把戏没能骗住裴霁曦,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心中冒了头——若是她真的给裴霁曦写了一封信,裴霁曦会撇下一切去见她吗?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正如裴霁曦所说,她不会在如此紧要的时刻,用多余的事情去干扰一个守城将军。
何况,她亦不会再以冬雪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再也不是冬雪了,她有她的路要走,要不是燕雀军的事,他们现在早已分道扬镳。
第64章 眼前一切,亟待破局。
燕雀军终究在天黑前撤了军。
他们不敢大意, 轻风跟着裴霁曦继续在城门守着,初学清独自一人去寻杨若柳。
战事不稳,街上的商铺也都关着, 往日繁华的樟安遍布萧条, 唯有河上的粼粼波光还如往日般映着残阳的余晖。
街道还是那个街道,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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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安静地被栓在岸边,商铺虽然闭门, 却依旧展示着自己的雕梁画栋。
可没有人,便没有了热闹。
初学清到了杨若柳家, 轻叩大门。
半晌,门吱呀打开, 可开门的不是杨若柳,而是柴富贵。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初学清, 初学清行了一礼,坦然道:“昨夜叛军攻城, 幸亏城防坚固, 没能让叛军得逞,我担忧杨掌柜安危, 特来探视。”
听到初学清的声音,躲在院中的杨若柳这才现身,她担忧地看着初学清:“昨夜战事一起, 柴大哥便来我院子守着, 我一切都好, 倒是大人您面色不好, 可是没休息好?”
初学清笑道:“昨夜定远侯在城门处协助守城军, 我也随同去了,忙了一夜, 好在对方死伤惨重,樟安得守。 ”
初学清余光一直留意着柴富贵,柴富贵听闻对方死伤惨重,也只是垂头不语,神色不明。
“那就好。初大人快进来坐会歇歇吧。”
初学清随杨若柳进到院中,院子虽小,却满满烟火气,院中有一处石桌石凳,杨若柳引她落座。
柴富贵在她一旁落座,警惕地盯着她。
杨若柳察觉到柴富贵的警惕,却只当他是不满她将外男带到院中,径自对初学清道:“昨夜官府让大伙都闭门锁户,柴大哥便急忙跑来我这,怕有危险,一直在院中守着。”
初学清环视一圈,并未见有下人,便问:“你都做到了掌柜,怎的不请个丫鬟照顾你?”
杨若柳端起桌上茶壶,为初学清斟了杯茶,答道:“我吃苦吃惯了,让人伺候我还不习惯呢。”
初学清看向柴富贵,“那要多谢柴兄如此照顾杨姐了,杨姐早年吃了不少苦,如今终于觅得良人。”
初学清将称呼换作“杨姐”,这让柴富贵听得很不舒服。
初学清又问道:“我记得杨姐是顺州人,柴兄也是吗?”
柴富贵“嗯”了一声,没有多余言语。
初学清叹了口气:“他乡遇故知,实在难得。只是你们可知,昨日攻城的,很可能是当年顺州的燕雀军。”
柴富贵垂头不语,杨若柳愣怔了一下,摇摇头道:“都那么长时间了,那些叛军竟然还在,当年不是被镇压了吗? ”
一句“叛军”,让柴富贵抬起了头,他故作镇定地瞟了一眼杨若柳,眼神又飘忽转向其他地方,不敢注视她。
初学清默默观察着眼前二人,忽而想起什么,茅塞顿开:“杨姐,当年你在顺州被掳,可是燕雀军的人干的?”
杨若柳猛地被问起那段苦痛,一时没回过神。
初学清忙补充道:“只是想多了解些燕雀军的消息,若是杨姐为难,就不必说了。”
杨若柳垂眸片刻,才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年叛军被朝廷大军围困在山上,缺吃少粮,便有那么一队人偷偷下山,绕道顺州取粮。我当时正在街上买完东西要回家,恰碰到官府在围捕他们的头目,那人见退无可退,便掳了我作人质。”
“那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杨若柳摇摇头:“那人一直蒙着面,我只记得他身材壮实,其他没有印象了,他一路也并未与我说话,只是逃出了顺州地界,才放了我。我回到家中,不久发现怀孕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被侮辱,可别人却不信……”
初学清安慰道:“杨姐,都过去了。”
“你不用劝慰我,我如今已经看开了,不觉得那有何耻辱的,要耻辱,也该是作恶的人耻辱。初大人你如今千万要小心,那些个叛军最是厌恶朝廷之人与富贵人家。”
“杨姐不用担心我,其实燕雀军中也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的初衷也不过是想争取做人的尊严罢了,只是靠流血牺牲,不一定能换回他们想要的东西。历朝历代,不乏揭竿起义改朝换代之人,可一旦坐到了高位,就忘记了初衷。所以真正重要的,不是谁起义,谁胜利,而是如何施政。”
杨若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听说过初大人的变法,让寒门学子都多了出路,这样的变法不比用人命换来的起义好多了么。”
杨若柳无意中的话,正帮到了初学清。初学清顺着她的话道:“的确,他们想要的东西,有更多的方法得到。杨姐,近几日不太平,若你有事寻我,就到同祥客栈。”
杨若柳笑笑:“我知道,你对我提过的。”
柴富贵一直沉默不语,他昨日就察觉到自己被轻风盯上,今日更觉得初学清话里有话,甚至觉得初学清知道了一切,那“同祥客栈”几个字,不是说与杨若柳的,是说与他的。
初学清端起面前茶盏,细细品了口茶,“如今事乱,能得空品一品这江南春茶,也是幸事一桩。杨姐给我留些茶,此间事了再与你讨茶喝。不过下次可能是喝你们的喜酒了。”
杨若柳羞赧一笑,她看向一旁的柴富贵,却发觉柴富贵仍旧一脸警惕,心道这醋劲真大。
初学清放下茶盏,起身道别。
夜色朦胧,整个樟安像是陷入沉睡,除了路边的扶柳懒洋洋地随风晃荡,一切都是静止的。
初学清走在这静止的街道上,明明没有起雾,她却觉得一切朦胧起来。
这不是樟安应该有的样子。
她忽而听到一声稚嫩的嗓音,侧头去看,发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从一户高门大院的狗洞里爬了出来,头碰到墙,“哎呦”一声。
她走过去,扶起那个孩童,问道:“这么晚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孩童张大眼睛,忙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前,“嘘”了一声,道:“大哥哥,你声音别这么大,被我爹发现我就惨了。”
初学清被他的样子逗笑,又问:“你可知为何你爹不让你出门?”
“我知道呀,打仗了嘛!”稚嫩的声音并没有一丝恐惧,仿佛打仗是件很普通的事。
“知道打仗了,你还乱跑,小心跑出来回不了家。”
“可是,我昨天和婵儿妹妹约好了去捞鱼的,我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趁着爹爹不注意溜出来的,打仗就不能捞鱼了吗?要是我食言了,婵儿妹妹以后该不理我了。”
初学清看着眼前的稚童,有些晃了神,半晌笑道:“现在不能捞鱼,打仗了鱼儿都吓得躲了起来,何况这么晚了,鱼儿也都睡了,你们是捞不到鱼的。你的婵儿妹妹也在家待着,等不打仗了,你们再去,好不好?”
孩童噘着嘴,不说话。
初学清牵起孩童的手,转到这家的正门,才想起来,这是叶馨儿的府邸。
她敲敲门,等了半晌,才见有人谨慎地问是何人。
她自报了身份与来意。
只见大门嘎吱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见躲在她身后的孩童,就拽出来他,毫不手软地打着那孩童的屁股。
这时叶馨儿才匆忙走出来,喝止道:“刘叔,小孩贪玩正常,别打那么狠。”她看向初学清,初学清面上还有奔波一夜的疲色,“初大人,多谢您把管家的孩子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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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清笑道:“路过顺手,未料竟是你家的家生子。”
那孩子吱哇乱叫,管家怕失礼,忙道了歉拽着孩子到后院去了。
“初大人面色不好,可是昨夜忙碌?”叶馨儿担忧问道。
初学清未直接作答,只道:“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这几天不太平。”
她虽未作答,可叶馨儿知道,她一定是昨夜跟着守城军在忙碌,护着樟安平安。叶馨儿道:“若是有需要,我这里还有些存粮。”
初学清推拒道:“暂时还用不到,应该不会到那个地步。我先回了,你也小心。”
叶馨儿看着初学清转身而去的背影,一身青衫落拓。
初学清在樟安,眼前的战争似也没那么可怕了。
*
如今城内有裴霁曦坐镇,燕雀军想要攻入,并非易事。
初学清以为,这场仗不会用太久,毕竟知府冯炳已向外寻援军。可未料援军一直未到,就这么生生拖了二十天。
燕雀军屡屡进攻,守城军虽有城门防护,可毕竟敌众我寡,尤其是燕雀军的进攻总是出其不备,这让守城军不得不时刻戒备。
可守城军总共这么些人,大家轮流守卫,也总有要休息的时候。
人手的不足只是其次,城中的存粮虽充足,可禁不住人们哄抢屯粮,造成部分人抢不到粮。官府已经数次开仓放粮,到后来,叶馨儿发动众富商捐粮,这才撑过了两旬。
初学清已数次向燕雀军传递要和谈的信号,可燕雀军软硬不吃,甚至提出了三点要求。
一是交出富商周曜,他强迫丫鬟做儿子的通房,又打死丫鬟的相好小厮,据传小厮是燕雀军成员的儿子,如今不明冤死,却求不到公道,燕雀军才直奔樟安而来。
但初学清知道,这只是导火索,樟安交通便利,占据樟安,就堵塞了大宁南北东西的要道,他们是想以此威胁朝廷。
知府冯炳护着周家,不肯交出周曜,只道不能被叛军牵着鼻子走。
燕雀军第二个要求,是打开城门,让燕雀军进城驻扎,他们保证不伤百姓。
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城门一开,谁能保证燕雀军不会大厮杀虐?
第三个要求,要与朝廷谈判,废除贱籍制度,让贱籍也可以参加科举,与良籍通婚,不再任人鱼肉。
初学清是想与他们谈谈这第三个要求的,可第一个和第二个要求不答应他们,他们根本不谈,只是一味进攻。
眼前一切,亟待破局。
第65章 我想成家了。
又一场鏖战之后, 众将士难掩疲色,都蔫头耷脑地靠在墙根。
初学清一直守在裴霁曦身边,像前几次一样, 为他讲解战况, 让他好有充足的信息做判断,指挥战事。
也亏得有裴霁曦坐镇,不然凭这么点守城军, 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裴霁曦即使看不见,也感受到军心一日不如一日, 长此以往不分日夜地守城,将士们都身心俱疲。
裴霁曦对身旁的初学清道:“这样下去不行, 最近的援军是镇守在东边霖城之外的朔东军,可依他们的距离, 早该到了, 迟迟不来,必是有变。”
初学清皱眉道:“裴兄, 我今晨找了冯炳,才得知,他的求援信只送到京城, 并未送往朔东军。”
裴霁曦怒道:“胡闹!战事紧急, 等京城援军到, 得拖到什么时候!我……”
初学清打断了他的话:“裴兄, 你不要想着以你的名义求援朔东军, 冯炳的算盘就是这么打的,他要你越权, 好在战后参你一本。”
她知道裴霁曦的打算,用自己的名义去求援朔东军,朔东军必然来援,但如此一来,恰落入冯炳的圈套。裴霁曦本就被建祯帝忌惮,若他越权求援,必然会被事后清算。
裴霁曦按压怒火:“官场的弯弯绕绕我不参与,但身后是无辜的樟安百姓,他们不能成为官场争利的牺牲品。 ”
话一出口,突觉自己怒火发错了方向,裴霁曦又道:“我不是说你。”
“我也不喜这些弯弯绕绕。”初学清并不介意他的失言,只道,“不用步入他的圈套,也有其他法子。既然援军不来,我们必须要尽快和谈。 ”
“* 可燕雀军拒绝和谈,只知进攻。”裴霁曦忧心道。
初学清道:“我在等一个人。”
“柴富贵?”裴霁曦猜到了初学清的打算。
“是,但他需要一把火。”初学清顿了顿,继续道,“之前听轻风说,你们在樟安也有人手,能否帮我做件事?”
“何事?”
“让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传遍整座樟安城。”
*
仅仅一天的时间,关于援军的传言就遍布樟安大街小巷,这个消息对于困居家中已久的百姓而言是希望,对于如履薄冰的柴富贵而言是悬在头上的闸刀。
初学清回到客栈,待了没多久,就有人轻敲她的房门。
如她所料,是柴富贵,他面色疲惫,连胡茬也未清理。
见他来了,初学清面上一副坦然模样,缓缓关上房门,请他落座。
柴富贵不肯坐下,直挺挺立在那里,对初学清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似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初学清浅笑道:“是。”
“那你为何不揭发我?”
初学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其一,我不认为燕雀军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只是被逼无奈;其二,杨姐好不容觅得良人,我不希望毁在我手上;其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找我。”
“要是我一直不来呢?”
初学清坦然道:“那你便不是杨姐的良人,我便没必要维护了。”
柴富贵垂下头,他是要重新开始的,为自己多年前种下的恶果,也为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新生,可援军一旦到达,燕雀军腹背受敌,内有裴霁曦这个西北战神,外有援军压迫,根本不可能胜利,他不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兄弟送死。
初学清继续道:“冬雪的信,是你伪造的吧?”
柴富贵未料到初学清连这个都才道了,垂头道:“是我。我本是与兄弟们去道别,得知了他们的攻城计划,我并不赞成他们攻城,可也不忍他们送死。我知道定远侯在城中,定会对樟安施以援手,燕雀军必然死伤惨重。我不忍兄弟们这般送死,只得为他们施了一计,只是想把定远侯引离樟安,未料定远侯并不上当。”
初学清继续逼问:“你前几月一直在顺州,为何他们要发动起义,你反而回来了?”
柴富贵半晌才答:“我想成家了。”
柴富贵断断续续讲了他的事,原来他真的是当年掳走杨若柳的人,但他也没想到给杨若柳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在樟安与杨若柳重逢后,他知道了自己造的恶果,便打算能帮衬帮衬杨若柳,没想到帮着帮着把自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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