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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碧陶用小茶匙缓慢地搅着咖啡,“金医生说我们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在附近租个房子,这样来往医院方便,不知道哪个小区好一点。”
卢玉贞喝了口水:“我也是跟人合租。医院附近租金不低,我住的小区环境一般,很多都是来做试管的外地患者短租的。康复也不是每天都做,建议租在你上班的地方比较合适。”
“我的事务所离这里不算太远。我妹妹腿脚不方便,要歇一阵。她是做主播的,地点比较自由。”
“哦。”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方科长对这附近比较熟悉,你可以问问他。”
谢碧陶有点为难:“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再说他最近可能不大方便。”
卢玉贞愕然地望着她:“我以为……”
谢碧陶马上猜到她的潜台词:“我们就是吃过两顿饭,亲戚介绍相亲的,不合适。”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卢玉贞有点尴尬,“我帮你留心着点。对了,我现在租的房子快到期了,是个带电梯的两室一厅,我和一个同学一起合租,改天我带你去看看,离得很近。”
“那太好了。你不租了吗?”
“我快结婚了,男朋友买了房子,我想着年底搬过去。”
“恭喜恭喜。”
她们起身要走,谢碧陶忽然瞧见她的链条包:“新买的?”
“嗯,男朋友送的。”
谢碧陶伸手摸了摸包,欲言又止,微笑道:“挺漂亮的。”
她们走出咖啡厅,天已经黑了,行人纷纷将帽子翻上来,加快了脚步。忽然卢玉贞觉得鼻子上一凉,她伸出手去,有雪粒子轻轻打在她手心里,立时就化了。“下雪了啊。”
ICU病房内,机器滴滴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冯时带着高俭和金九华巡视了一圈,在郑佳瑞的病床前停了停。“肺部感染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九华翻了一下病例:“体温有所下降,白细胞也降了,但肺部CT提示团影没有变化。”
冯时摇摇头,很严肃地说道:“九华,病人的病历应该在你脑子里,不应该临时翻数据。肺炎的症状和影像学表现不一定完全同步,肺部炎性病灶的吸收会延迟。”
高俭笑眯眯地说道:“九华管的床位太多,可能一时记不过来也是有的。”
冯时转脸盯着他,目光很专注:“高俭,如果管床医生记不住,那就说明你工作分配有问题。医生过劳不是好事,对病人也不负责任。我不会因为工作量大就降低要求。”
金九华连忙说道:“冯院长,是我自己懈怠了,没认真观察病人的情况,跟高老师没有关系。”
冯时嗯了一声,放缓了声音:“年轻医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我对你们严厉一些,不要在意。”
高俭笑道:“九华,比起我当年在护士站罚站,你这都不算什么,冯院长对你够温柔了。批评越多,成长越快。”
冯时忍不住笑了,又观察了一下病人,“给他加点抗凝药物,提防下肢静脉血栓。”
他们又走到女警察的病床前头。金九华道:“她的内脏指标这几天都很平稳,只是一直没有醒。脑部CT显示出血有吸收。”
高俭想了想:“她的情况还不能上高压氧,只能先等等,观察着。”
冯时叹了口气:“明天再叫一次全院会诊吧,多听听神经外科的意见。”
冯时和高俭都走了,金九华长长地松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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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在女警察的病床边上靠了靠,冷不防床上一个东西掉下来,落在地上。
他定睛一瞧,是个录音笔,连着耳机。录音笔上的红灯还在一闪一闪。
他忽然想起来,这是陆耀送过来的录音笔,他托护士一直塞在女警察的耳朵里的。他将耳机拿起来,只听见滴滴的报警声和“电池电量低”的重复声音。
金九华自言自语:“原来是没电了。”他将录音笔揣在兜里,走出了ICU。他到办公室电脑前坐下,给它插上充电线。电子屏的电量显示一格一格地增长着。
他站在窗前,看着路灯的光里雪霰渐渐成了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
他回头看录音笔,上面闪烁的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他拨了一下开关,将耳机戴上。
是陆耀的声音,嗓子有点哑,带着点哭腔,一点也不像一个警察。金九华突然有种偷听的罪恶感,可是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听下去。
“阿昭,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请假去了你的家乡,跟你亲戚们打听过,他们说你一直没回来。我到了你家的土屋,三间房已经差不多塌了一半,我刚走进门,有几只蝙蝠飞了出来,差点扑到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家条件不好,可是真的想象不到你吃了那么多苦,才考上大学的。我那时候特佩服你,体力比我都好,原来都是从小爬坡过河去上学练出来的。”
陆耀抽了抽鼻子,有很长的沉默。“我私人手机号一直都没换。我记得毕业以后,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手机上有个来电,我接起来,那边就一直没说话。我记住那个号码了,再打回去,他们说是在云南玉溪市的火车站,是个公用电话。那个是你对不对?我真后悔……早知道我再查一查,至少不会是这样……”
“阿昭,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找个靶场带你去打枪。你的枪法一直比我强,你打中了三个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云南公安厅的同事说那伙人都抓住了,一个漏网的也没有,我等着他们挨个枪毙。阿昭,你不用再执勤了,你才三十岁,还有好长好长的路……”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金九华叹了口气,将充电线拔了。
他穿上防护服,回到了病床前,将耳机重新插在女警察耳朵里。她阖着双眼,头上已经长出了乌黑的发茬子,血痂也结实了,整张脸看上去很温柔。她浑身上下插着仪器,僵直着一动不动,只有屏幕上规律跳动的线条提示着她的生命依然存在。
金九华仔细翻了翻床头的诊疗和用药记录,试着将它们记下来。忽然他觉得大腿上有些痒。他伸手去挠,却摸到凉凉的一根手指。
他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是她的手轻轻颤抖着,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仿佛在盯着他。他喜出望外,慢慢移动了几步。她的眼神在跟着走。他打开手电筒观察她的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他压抑着兴奋,回头招了招手,低声道:“病人醒了。”
第27章 奇迹
这一晚断断续续落了点雪花,很快就化了,柏油马路上湿漉漉的,行人的脚下多了些泥。
清晨依然是浓阴的天,空中飘着点小雪。进城的收费站大排长龙。一辆红色的马自达6逆着密集的车流,向北驶去。
难得化了浓妆的卢玉贞坐在副驾驶上,将遮阳板后面的小镜子拨了出来,细细地整理头发上的彩色花环。
她穿着一件白色缎面蓬蓬裙婚纱,胸口和袖子都是蕾丝装饰,显得十分优雅。她认真地照着镜子,很不自信:“这嘴唇好红,上下睫毛画得像苍蝇腿一样,能好看吗。”
李义穿着一身亮面绣花西装,笑眯眯地说道:“好看,特别好看,刚才你走出来的时候就把我看呆了。你不懂,这是舞台妆,不画得浓一点出不来效果。”
她看上去十分紧张:“我也不大会摆姿势,万一太僵硬……”
“摄影师最懂了,听他们指挥就行。他们在昌平郊区包了个摄影棚,把景给布好,都是现成的。”
李义见她还是愁眉不展,笑道:“人家化妆师化了一个多小时呢,可好看了。你的婚纱和那天买的鞋子也特别搭配,看我眼光多好。你没忘记带吧?”
卢玉贞看了看脚下的运动鞋,“我带了。我还穿了加厚的打底裤,等拍的时候再换。”
“好。”
卢玉贞碰了碰脖子:“我突然觉得这里有点痒,不会是对扑的粉底过敏吧。”
李义瞥了一眼:“你可别挠,挠出一道道的没法拍了。”他拿出湿纸巾递给她:“用这个擦擦。”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好点了。”
李义点点头:“这次我定的工作室还挺有名的,看了他们的样片,棚里面有个很大的秋千,上面编着五颜六色的花。造型我都想好了,你坐着,我站着一推,飞到半空中,拍出来肯定特别浪漫。”
她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挺会想的。”
“是啊,我把几家都看过了才下的定金。刚巧你那天临时去天津出差,不然你来挑最合适。”
“你挑就行了,我信得过。”她闭上眼睛,“我先睡一会儿,早上五点起来,困得要命。”
“还是别睡了。再把发型给弄乱了不好。”
她嗯了一声,向窗外望去,雪慢条斯理地下落着。他伸手开了雨刮器,“这边比城区的雪下的大多了,看路边都有积雪了。”
“城里边人又多,气温高,肯定化得快。”
他们出了高速,上了一条支线,再往北走,渐渐转入一条乡道,这条路很狭窄,两侧都是农田和茂密的树林,树梢顶着些残雪。再往远处是低矮的山,半山腰似乎是个墓园。
车身颠簸了一下,李义嘟囔了一句:“路面有点不平,不好开。”
卢玉贞严肃起来,“咱们慢一点吧,安全第一。”
“约的是九点,时间快到了。”
正赶上前面有辆白色的面包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路本来就窄,将他们的车堵得严严实实。李义不耐烦地叫道:“这SB肉车。”
他连续摁了几下喇叭,滴滴声响得很是刺耳。面包车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慢悠悠的。
李义有点着急,打开车窗爆了一句国骂。
前方是个弯道,李义踩了油门,车速就往上加了一点。卢玉贞感受到了,叫道:“别这么快。”
“超车得果断,不能让它这么压着。”
他又长长地按了一声喇叭,将车飞快地驶入了对面车道,忽然瞧见盲区里出现了一辆载货大卡车正对向行驶过来。
巨大的蓝色车头正冲着他们,卢玉贞脑中嗡地一声,浑身的血都凉了,眼看就要撞到一处,李义将方向盘一转,这辆车直直地冲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大卡车呼啸着过去了。车里一阵沉默,只有雨刮器在工作的响动。过了一会,李义才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卢玉贞吐了口气:“我没事。”
李义熄了火,两侧驾驶室的门都开了。
他们两个人都艰难地爬了出来。这排水沟约么半米来深,将车轮卡得死死的。他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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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试能不能倒出来。”
卢玉贞有点精神恍惚,她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方维在墓园管理处登了记,带着两个孩子向山上走去。他一只手拿着一束菊花,一只手打着伞,谨慎地踩在石阶上,“慢点,别摔了。”
方谨把围巾裹了一下,“好。”
他们走了十五分钟,才在一座双人墓碑前停下。方维深深地注视着墓碑上两张年轻的面孔。
他掏出抹布,仔细地擦拭着墓碑,将泥点和污迹一一擦净了,又掏出一块细绒布,清洁上面的照片。时间久了,年轻的人脸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连带笑容都像隔着很远。
他将鲜花放下。方谨从双肩包里拿出了稻香村的点心和松仁小肚,规规矩矩地摆在墓前。方维将盘子调整齐了一些,站起身来。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安静地三鞠躬。
方维压低了声音:“孩子,我有些话跟你们爸妈说。”
他俩乖乖地走到一边。方维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和两个瓷杯,将茶水倒满了,白汽在空中徐徐上浮。雪花落了一两朵在热茶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嫂子,今天其实不是什么节庆,既不是你们生日,也不是忌日。就是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我开着车,一点也不远,顺便念叨念叨。孩子们大了,在家絮叨起来他们也不爱听。老二上四年级了,成绩很好,刚拿了区三好,奥数也得了奖,老师提起来都很喜欢。老大……成绩也还行,身体结实,今年没生病,参加学校的乐团也要出去演出了。总之……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他蹲下身去,将两个茶杯碰了碰,“至于我,好像和前几年一样。工作上的事就凑合干吧,找对象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不过我也看开了,谈恋爱也就那么回事,看别人折腾就行了。我最近……好像生病了,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经历过一回,我其实不怎么害怕,反正早晚都有这一遭,就是想到孩子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不能安稳。你们当时把孩子好好地托付给我,就撒了手。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在身边寻么着,也没找着合适的。要不……你们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让我再多活几年,至少五年多吧,先让老大成年再说。到时候眼睛一闭,我就没遗憾了,安安心心找你们交差去。”
他很平静地说到后面,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来,擦了擦眼泪才勉强说完。他叹了口气,将茶水端起来洒在地上。“你们答应我啊。”
方谨和郑祥远远地看着他,连他擦眼泪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哥,你看爸都哭了。”
“他以前上坟都不哭的,是不是真像你说的,抑郁了?”
“他表情挺难受的。以前他在家里都是乐呵呵的,这几天话都不怎么说,要是真有事……可怎么办,找一下高伯伯和冯爷爷?”
“他们也不是没给介绍过啊。”
他们看着方维将茶杯收起来,招手叫他们过去。方谨摇摇头:“爸,我们也有话说,你到一边去。”
他们两个站在墓碑前,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爸爸,妈妈。”
方谨先忍不住哭了起来,郑祥也跟着哭得颤抖了。“叔叔对我们很好,照顾得特别周到。可总是在想,你们要是在就好了。”
方谨伸手搂着郑祥的肩膀,像是个做大哥的样子了。“你们放心吧。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一下你们,就是叔叔他找对象的事,能不能帮帮忙呢?”
郑祥一下子转过脸:“大哥,这姻缘不是月老管吗。”
方谨抽了抽鼻子,“都是神仙嘛,一个托一个总有认识的。就是你们跟月老说一声,给他找个好对象,心地善良的。让那姑娘赶紧来。”
“天上掉下来一个吗?”
“差不多吧,就是……越快越好。”
墓碑前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方谨就在上面画了一朵桃花,画了个心形,想了想,又在旁边加了一个,画了一支小箭将两颗心穿在一处。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叨叨。郑祥看得晕头转向:“这也是小菊教你的?”
他并不回答,过了一会才伸手将雪上的痕迹擦干净了,“求桃花。她说不管求什么,都是心诚则灵。”
他们默默向山下走去。方维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刚才比划什么呢?”
郑祥笑道:“爸,那可是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
雪飘飘忽忽地落着,乡村道路上一片静谧,两侧的行道树又密又高,不见行人。方维将车里的安全巡航打开,把雨刮器调到最大档,打着双闪在小路上慢悠悠地行进。
“其实这个天气最好就是不要开车。下雪还稍微好点,最怕雪停了路面结了冰,稍微一转向,就不容易受控。”
他非常小心地转过一道弯,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
他先是看见了一抹耀眼的红色。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婚纱的年轻女子站在路边,手里拿了块红色的围巾挥舞着。围巾被风吹着飘到一边,连带她的大裙摆也轻轻摇动。
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身材纤瘦,头上长发飘飘,戴了一个彩色的花环,上身搭了一件白色披肩,周身缎面的婚纱闪着柔和的银光,完美地融入了雪花飞舞的背景里。
三个人都被惊得呆了一刹那,他反应过来,连忙轻点了几下刹车,将车在她十米以外停住了。
双闪啪嗒啪嗒地响着。他看着眼前的梦幻场景,喃喃道:“这……不是拍电视剧吧。仙女下凡?还是……”
两个孩子对了一下眼神,都是目瞪口呆:“不会真的这么灵吧。咱爸妈行动力够强的啊。”
他们仔细地观察,终于在沟里瞧见了车尾巴的一角,“爸,我看是有事故找救援的。”
方维立时放下心来,启动车辆往前走了几步。
卢玉贞在路边挥舞了一会,偶尔有几辆车匆匆而过,并没有搭理她。她只觉得寒气从脚向上一路延伸到小腿大腿,腰部以下全都冻得僵硬,加厚打底裤冷冰冰地贴在腿上,连几个暖宝宝提供的热气也是杯水车薪。
她懊丧地垂下头来。忽然前方有车辆的喇叭声。她勉强撑着直起腰。
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摇下来。
她与驾驶座上的方维四目相对。
第28章 吵架
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忽然车里的音响大声地报了一声:“蓝牙已连接。”
方维回过神来,连忙叫道:“卢医生,快上来说话。”
卢玉贞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她浑身上下已经冻得透了,嘴唇也发紫。他将空调热风风速调得高了一些,又将那双手套递给她:“捂一捂。温度不能调得太高,你适应一下。”
她脑中轰轰作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呆了一刹那,打了两个喷嚏出来,接着便是鼻涕长流。
方维默不作声地将抽纸递给她。她心里的恐惧委屈慌乱混成一锅粥,眼泪哗哗往下淌,车里只听见吸鼻子抽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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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纸巾揉成一团,才发现上头黑乎乎的一片,大概是涂的睫毛膏掉了。
方维问道:“没事吧?你男朋友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
“去旁边村里找救援去了。”
方维下了车,绕着那辆被卡住的马自达6转了一圈,又回到车上,眉头紧锁:“你们……这是逆行吧,车速还挺快。”
她一阵羞惭,极低地嗯了一声,方维的脸立即阴沉下来:“这次算你命大,没撞上对面来车,又是冬天,沟里没水。你知不知道,半米的水也能淹死人。”
他声音十分严厉,见她垂着头一言不发,才放缓了一点,“算了,也不是你开的车。你告诉你男朋友,我这是四驱车,后备箱里有救援绳子,让他先回来吧,我试着给拖上来。”
她拨了号,声音在音响开始公放。方维点了一下屏幕将蓝牙断开,她拿起手机压着声音说道:“我同事,就是方科长刚好路过,他说能把车从沟里拉出来。”
李义声音很欢悦:“那可太好了。我刚找着一户有拖拉机的……”
卢玉贞不想多说,“你快点回来吧。”
方维下了车,打开汽车后备箱,先拿出红色的三角牌,将它立在车后面十几米处。他在备胎后面用螺丝刀拧开一个小盖子,露出里面的固定孔。他取出拖车钩,将它顺时针旋转着安放在固定孔上,再把拖车绳子穿过去,仔细地打了个结。
卢玉贞在后面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真厉害。”
他头也没回:“你先回车上坐着吧,太冷了。”
李义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岔路口赶了上来:“太巧了太巧了。天降贵人啊。”
他上前去握方维的手,方维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你把拖车钩弄上吧。”
李义有点窘迫:“我……不知道在哪儿。”
“那你找一下车辆使用手册。”
两个人在手册里翻找着,不一会就找到了位置,李义陪笑:“以前都没用过。”
方维将拖车绳拴上,缓慢地加速,将马自达拖拽向上,用了好一阵子才将它完全从沟里弄上来。
李义长出了一口气:“太谢谢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您刚好路过,我们可就惨了。”
方维摇摇头:“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借道超车要额外注意,万一有事故后悔都来不及。”
李义低下头一个劲地点头:“这次确实大意了。您说的是。”
他上车点火,屏幕就滴滴地响了起来,“不太好,显示底盘报警。”
方维走到车窗前看了一眼:“我建议还是再找个修车厂,看看具体是什么事,尤其是悬挂,万一伤到了,平衡会有问题。”他打开了导航,“我看两公里以外就有个修理厂,吊起来检查一下。”
李义很忐忑:“您不赶时间吧。”
方维笑道:“我还好,今天休假。”
他看了一眼沃尔沃副驾驶上坐的卢玉贞,她正焦急地往外看,脸上的黑色和红色混成一条条,望去极其狼狈。“卢医生是我同事,遇上了还能不帮忙。”
两辆车一前一后,牵引着行进。方维很谨慎地压着车速,李义在后面有些着急,但也不敢说。
进了修车厂,有工作人员上来接车,李义就去前台说明情况。方维低下头将拖车绳子解了,在手里仔细地盘好。
卢玉贞终于在温暖的风里缓了过来,筋骨一阵酸软。
李义接了几个电话,过来敲了敲车窗:“玉贞,咱们赶紧去摄影棚吧,他们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我说车有毛病了,他们说可以来接。”
卢玉贞下了车,将手套递给方维:“方科长,戴上吧,别冻了手。”
修车师傅见到她的打扮,都小声地议论着。她走进车间,看着车头上的雪和泥,还有一些枯草沾在上头,“李义,今天……能不能不拍了。”
李义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就是个意外,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她摇了摇头:“我的妆都花了,头也很疼,怕撑不下去。”
李义看到方谨和郑祥两个人正隔着车窗好奇地瞧着,脸上顿时也有些冒火,“你又闹什么脾气,都定了的事,临时怎么取消呢。”
她只觉得精疲力尽:“真的很累,我可能也感冒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李义左右看看,握着她的手道:“玉贞,你再撑一撑,克服一下,今天好不容易穿得这样漂亮,不拍多可惜。”
方维将拖车绳放进后备箱,进来准备告别,忽然看见卢玉贞狼狈地摇头:“我身体坚持不住了。”
李义从口袋里翻了翻,拿出一条巧克力:“你吃点东西垫垫。”
方维见到这个情形,有点尴尬。他想告辞,又看卢玉贞脸色很差,十分不忍心,柔声说道:“估计是起得早,刚才又被吓到了。不行跟摄影师好好商量,换一天拍也可以吧。”
李义听他说“吓到”,心里暗暗有些不爽,转头对着卢玉贞道:“再歇一阵吧,咱们进了棚补一下妆,速战速决,不会累的。”
卢玉贞的无名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她板着脸道:“我想回家休息。”
“别那么任性,定金都交了,不能白白损失。”
方维看到两人的话里都带着火气,连忙居中站定了:“都让一步,别吵起来。拍婚纱照总得欢欢喜喜的,摄影师也要拍笑脸。心里带着气,哪能拍得好看,回头翻出来看也不开心。还是要好好沟通,挑个大家高兴的时候。”
李义道:“方科长,你知不知道凑她这一天休息有多难。一会要出差,一会要培训。换一天不知道又要约到什么时候去了。”
卢玉贞深深叹了口气,“对,都是我的错,我太忙了,对不住你。”
她看师傅正操纵着机器,要把马自达挂到空中检查,连忙叫道:“停,师傅你先等一下。”
她从后备箱里拉出一个行李箱来,还有一双鞋。“我实在累了,改天吧。”
李义盯着她:“你要把衣服换下来?”
“对。”
“咱们好不容易才……还有这双鞋,你看多闪亮。”
卢玉贞瞧见这双镶满碎钻的鞋,心里的火已然要冲破天灵盖,“这鞋挤脚,我根本熬不下去,你喜欢就你穿好了。”
她憋着一口气进了后院,李义和方维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尴尬地沉默着,李义咳了一声:“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方维内心忽然有点无来由的酸,他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卢医生人是很好的。都不容易,别吵架。”
卢玉贞从后面出来了,她洗过了脸,将头发抓了个高髻,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穿着黑色羽绒服和毛衣,平静地说道:“我把婚纱送回去。”
李义心里无奈又丧气,“想一出是一出。”
“嗯。”
方维道:“反正车要搁在这里,不如你俩都跟我的车回城吧。”
李义瞧了一眼前台,压低了声音道:“我得在这盯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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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别他们动什么手脚。方科长,我请你再帮个忙,把她送回去成不成?”
卢玉贞还没等上车,车里的音响又大声报了一声:“蓝牙已连接。”
方谨和郑祥凑在一起,好一阵窃窃私语。
她坐在副驾驶上,向着两个孩子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方谨补充一句:“认识你很高兴。”
她愣了一下,心里想道:“在哪儿听过这句话呢?记不得了。”
方维将车慢慢驶离,暖风轻柔地吹着,没过一会儿,她就窝在车座里睡着了。
前面有红灯,他控制着缓慢停下。深度的睡眠给她的脸上补了点血气,望去有了红晕。
他看得出了神,内心忽然跳得慢了半拍。
冷不防后面的车滴滴声响起来,他愣了一下,才发现已经转了绿灯。他抬脚松了下刹车,稳稳起步。
第29章 生病
卢玉贞垂着头,拖着行李箱从婚纱店里走出来,忽然看到路边的沃尔沃闪了闪车灯。
她有些意外,“方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反正孩子已经送回家了,看你脸色不好,又不远。”
方维将行李箱接过来,卢玉贞摇头:“不用,很轻。我打个车吧。”
“算了,就几步路。”
她上了车,靠在椅背上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苦笑道:“店员说衣服下摆蹭的都是泥,又收了两百块钱清洁费。”她又咳嗽了两声,“大概是真感冒了。”
“家里备的有药吗?”
“有感冒胶囊和布洛芬,没什么大事。”
他翻开储藏格,将一包蛋黄派和一包饼干递给她:“拿着吧。最好自己熬点粥喝。”
她也没力气推拒,就接过来放在包里,又想起病理的事,“别着急,我一直在催着病理科,他们说有结果就马上告诉我。”
方维微笑道:“好的。”
他将她送到楼下。这是个老小区,里面都是六层板楼,各处都挤满了车。他勉强找了个不妨碍别人的位置停下了。她很礼貌地冲他挥手:“谢谢。”
他摆了摆手:“好好休息。”
她提着箱子上楼去了,掏出钥匙开了门,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又痛又酸。屋里没有人,另外一个室友也是规培医生,难得在家。她换了衣服,将烧水壶放在床头,就缩着躺下来,盖上被子。
她很清楚自己确实病了。先是发冷,又是发热,牙齿打着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眼皮沉得像是抬不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恍惚中醒了过来。进屋的时候还是下午两点钟,虽然阴沉,也有些暗淡的光,此时竟是一片漆黑,半点声响也没有,分不出什么时候。
一丝孤独从她心里生发出来,她强迫自己喝水吃药,重新闭上眼睛。
卢玉贞觉得自己的灵魂脱了躯壳,好像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乡村小路上穿行,脚下全是雪。远处隐隐飘过来一束炊烟,那是家的方向。她快走了几步,忽然巨大的蓝色卡车向她冲过来,她想躲,脚却牢牢地粘在地上动不了。
她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像锥子一直在往脑子里钻。她强撑着坐了起来,翻开手机。
她先是向蒋济仁请了假,说是重感冒。她极少请假,导师很痛快地批了。她将热水壶的开关拨了一下,嘶嘶的声音响起来,水在壶中翻着浪,屋子里总算有了点声息。
热水倒在杯子里,她想去厨房煮点面条,腰以下疼得要命,竟是迈不开腿。她拆开饼干,蘸着热水吃了一块,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是隐隐觉得有点甜。
叮铃一声,她翻开手机,是妈妈发来的微信:贞贞,我跟你爸昨天去逛了逛,有好几种被套,你看你喜欢哪个。我们找人做了蚕丝被,纯手工的。
图片一一发过来,是一系列的大红被套,有双喜字的,有金丝鸳鸯的,有年画娃娃抱着大鲤鱼的,样子都无比喜庆。
娃娃的脸笑眯眯地正对着她,她一阵头晕目眩,倚着床头,深吸了两口气,回了一句:都行。
妈妈:那好。我给你多做几床,反正小李有车,搬起来方便。
卢玉贞:别做那么多了,放不下。
妈妈:外面的被子不好。我跟你爸也想做两身衣裳,办酒的时候好穿。
她看着空空的行李箱,里面只剩了那一双镶满水钻的鞋子。她小心地在屏幕上敲着:妈,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结婚的事,我想再考虑一下。
她又将这些字一一删掉了,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挺好的。
热水变成温水了,卢玉贞叹了口气,泡了一碗饼干糊糊,稀里糊涂地灌了下去。
叮咚一声,李义的微信来了:单边减震器坏了,还在修。
她苦笑了一声,回了一句:挺危险的。
李义:婚纱摄影那边,我跟他们都谈好了,他们答应改天再约。
卢玉贞:好。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头。外头是个幽暗的大世界,里面是个幽暗的小世界,漫无边际,却也只有自己。
方维回到家,郑祥和方谨正讨论得热闹,忽然噤声。他知道说的话跟自己有关,心里有点虚,想着:莫非去看病的事被他们发觉了?
他换了衣服,忽然听见背后沙发上郑祥说道:“蓝牙已连接。”
郑祥的声音有点奶气,把语调拉得很长,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他一下子转过身。
方谨笑着问:“爸,那个新娘子是谁?你认识吧。”
“我同事,怎么了?”
“很巧啊。还坐过你的车。”
“一块出过差而已。”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脸上有点若有若无的笑:“那也算是很有缘分了,想没想过……”
方维心里忽然一动,随即自己压住了:“她男朋友你们也看见了,别瞎想。”
“太不霸气了。”方谨摇摇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方维开了门,高俭带着一阵寒风冲了进来,低头换拖鞋。
两个孩子都凑上来,“高伯伯。”
高俭将郑祥抱了起来,在空中甩了一个圈子,“还是你够轻。你大哥现在又高又结实,转不动了。”
他俯身捏了捏方谨的脸,笑道:“你俩先玩吧,我找你爸有点事。”就扯着方维往他卧室里走。
高俭将门重重地关上。他有点迷茫,看见高俭脸色发黑,有点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高俭咳了一声,“病理科那边我盯得紧,他们告诉我了。”
答案就在眼前,方维压住紧张,仔细地观察高俭的眼神,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良性,肯定是良性。”
高俭一下子绷不住了,嘿嘿地笑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跟我太熟了,装严肃和真严肃还是不一样。”方维按着太阳穴,用了点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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