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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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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宁桥醒的时候向驰安睡得正香, 想起昨天睡前做了什么,宁桥整个就像是烧开的水壶,滋啦啦地冒着热气, 他就跟上次做了不好的梦一样,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向驰安,所以这一次也一样选择了脚底抹油。

一路上他的心理都十分忐忑,上回的梦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只要他不说向驰安就不知道,但昨晚的事情不一样,昨晚是他酒后失德, 色欲熏心, 强吻了向驰安。

他这样的做法, 跟流氓有什么不同啊, 只祈祷今天向驰安起来之后能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 又或者,骗向驰安说是他昨晚做梦了, 他们两个绝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小卖部里宁正睡得很香, 宁桥拍了好久的门他都没起来,于是宁桥只能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把头埋在膝盖上, 内心在忏悔。

虽然向驰安确实是长得很好看, 但那是自己放肆的理由吗?

虽然向驰安昨晚没有拒绝他,但那是自己抱着人家就啃的理由吗

当然不是了, 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宁桥自制力欠缺的表现。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向驰安真的很好亲啊,他闭上眼有些微颤的睫毛, 被亲过之后红润的嘴唇,也不怪他按捺不住啊。

宁桥薅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子里思考着跟向驰安的关系。

他没喜欢过女孩子,更没有想过喜欢男生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但是他想,要是以后能一直跟向驰安生活在一起,好像也很好。

只是这个村子太小了,向驰安以后是有大作为的,他又怎么能把向驰安困这个村子里呢?

宁桥叹了口气,看着天色渐明,半天也没理清头绪,自己想做鸵鸟,想把一切交给向驰安来选择,如果向驰安还记得昨晚的事情的话。

腿快坐麻了,宁正也终于醒了,打着呵欠开了门,就看见坐在门边的宁桥,吓了一跳。

“你睡得真死啊。”宁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我拍半天门了。”

宁正有些不好意思:“在火车上没睡好,昨晚又喝了点酒,不好意思啊哥。”

“我煮个早饭,你在这儿吃了再回去?”宁桥已经去烧火了,早上打算煮个稀饭。

“不了,我怕苗苗在我家不自在,得赶紧回去了。”宁正洗了把脸就往家里走,宁桥把他送出门。

稀饭煮好,菜炒好,向驰安还没过来,宁桥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在想是不是向驰安醒了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了,要跟他划清界限了所以饭也不来吃了。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转圈,随着时间地推移越来越忐忑,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向驰安记得还是不记得了。

就在他快把屋里的水泥地坪踩出坑了,向驰安这才懒洋洋地从家里来小卖部吃饭。

看到向驰安的一瞬间,宁桥的心定了定,但在看到向驰安嘴唇上的一个小破口的时候,定下来的心又迅速地提了起来。

因为向驰安看起来很不高兴。

“那个……”宁桥斟酌着开口,“你还好吧?”

向驰安看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我好什么?”

一听他这话,宁桥就知道他肯定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而且现在还很生气:“你别生气,我,我就是喝多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向驰安就更生气:“所以你亲了就跑?你是陈世美?”

“啊?”宁桥呆住。

“你亲了就跑,不打算负责?”向驰安步步紧逼,一步步地把宁桥逼到角落里。

宁桥耳朵里嗡嗡的,退无可退之后仰起头:“你说什么?”

“从前两个人不小心看个脚或者碰个手都要以身相许的,现在你亲了我,你不打算负责,还一大早就跑了,你是要当陈世美吗?”

宁桥很懵,向驰安说的那些,不都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吗?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也需要遵循看了碰了就要负责的惯例吗?

当然,他心底的最深处,又生出了无限的窃喜。

他点了点头,随后想起向驰安说的话又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不想负责,我都可以。”

向驰安哼了一声:“这么勉强。”

宁桥赶紧摇头,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捂着心口:“没有,我没有勉强,我很愿意。”

“那就说好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去相亲,我会每个村子去贴大字报的。”向驰安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又像是蛊惑一样,“那你现在盖个章。”

宁桥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向驰安的小拇指,两个人的手连在一起晃了晃,宁桥嘴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随后再用大拇指贴在一起,就算是盖了章了。

向驰安嗤笑一声:“宁桥,你是小孩儿吗?小孩儿才这么盖章。”

宁桥愣住:“那要怎么盖章?”

向驰安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面的那点小破口颜色艳红:“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盖章。”

宁桥咽了口口水,轻轻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他们在这狭小昏暗的货柜边上,定下了一个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契约。

两人对坐着吃了一顿早饭,宁桥完全不知道吃下去的早饭是什么味道了,吃着吃着就往向驰安的嘴唇上看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啃的。

“看我能下饭吗?”向驰安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这会儿正在扒拉蛋黄,一半给宁桥,一半给自己。

“你长得好看,下饭。”宁桥笑起来,“你吃蛋黄吧,不用分给我,我吃蛋白就行。”

向驰安还是给他分:“同甘共苦。”

宁桥吃着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虽然是咸鸭蛋,却吃出了糖精的味道。

吃完早饭没什么事干,两个人商量之后打算去爬山,顺便看看有没有野生蘑菇,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蘑菇了,再想吃上这一口得等到明年夏天了。

昨天晚上没下雨,山上并不湿滑,也不是蘑菇快速生长的时节,所以他们走到之前捡蘑菇的地方,也并没有多少收获,最后回来的时候也只捡了不到一盆,还都是些松树菌,别的好吃的都没捡到。

向驰安不是很高兴,下山的时候都闷闷不乐的,宁桥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天的怎么有那么多气要生,捡到的蘑菇有毒要生气,捡不到蘑菇也要生气。

向驰安走在前面,宁桥背着背篓走在后面,在路边看到一丛刺梨花,花瓣艳红,黄蕊鲜明,上面很多蜜蜂环绕。

宁桥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他小的时候,为了给妈妈摘刺梨花,被蜜蜂蛰了嘴,他的嘴肿了一两天,爸妈和朋友嘲笑了他好久。

不过他没多想,还是把那颗野生刺梨树上的花全摘了,这棵刺梨树就结不了刺梨啦。

他跑到向驰安的面前,双手捧着刺梨花看向他:“虽然没有好多蘑菇,但有漂亮的花给你。”

向驰安垂下眼,从他的手心里挑了一朵最完整的,唇边有很淡的笑意。

宁桥松了一口气,随后把手里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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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放进背篓里,跟向驰安一起下了山。

回到家之后,宁桥拿出来了有瑕疵的蘑菇给向驰安留下,剩下的打算送去给二叔家,毕竟他家有客人,山货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心意。

向驰安不高兴:“凭什么把我的东西给别人?而且给我留的都是这种小的破的。”他对二叔一家没什么意见,但不太喜欢那个话里话外都看不起宁桥的女孩子。

“呵,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什么好的都是给我的,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是吧。”向驰安还在说着。

宁桥觉得头皮发麻:“咱们后面再去捡嘛,别不高兴。”

“我去送,你看着小卖部啊。”在向驰安还没开口的时候,赶紧宁桥端起捡到的蘑菇,往二叔家去,“一会儿回来给你做饭。”

在走到二叔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听见了宁正的声音:“苗苗,我哥他人真的很好的。”

苗青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可是他没文化,你知道的,这种留在村里的男人,会打一辈子光棍。”

宁正很无奈:“我哥不是没文化,他有高中毕业证的,而且他上学的时候成绩比我还好呢。我哥不是也那样的人。”

苗青的声音还是很冷静:“高中毕业证能干什么?”

随后她又说:“宁正,我们是要结婚的对吧?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还要赡养一个光棍叔叔。”

“都说了,苗苗,我哥他不会占别人的便宜的,他不是不想去打拼,他只是放不下村里的人而已。”

苗青被他气笑了:“别给他找借口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昨天去他家睡,他不是就迫不及待地往他那个有钱朋友家去,他怎么不带你去结识一下啊?”

“不是,这有什么关系啊?”宁正不理解,“我哥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去认识啊?”

“你看,你处处想着他,他为你想过没有?”

宁桥站在原地听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村里人没什么见识,有个有钱人就扒着不放,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私底下问他那个朋友要了多少钱花了。”

宁正这会儿才真的有点生气了:“苗青,我说了,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十几岁就没了爸妈,辍学之后也从没问我爸妈要过一点帮助,他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开起了自己的小卖部。”

“我们这些在外面打拼的人,哪个人不感谢他照应家里的人?你以为我爸妈种那么多地是怎么收完的?你以为村里那么多人家里出点问题都是谁帮忙解决的?”

宁正深吸了口气:“你放心,咱们结婚了我哥也不可能来沾我们一点光。”

苗青应该是第一次见宁正发这么大的火,她的声音小了一些:“不说就不说嘛,发什么火。”

宁桥听见他们说完了,这才摆出一个笑,状似刚刚才走过来:“我上午跟向驰安上了一趟山,捡了点蘑菇,不过不是鸡肉菌,都是些松树菌,你们做了尝尝鲜。”

宁正有些慌,他不知道宁桥有没有把他们的话都听了去,他端着盆子,说不出话。

“傻了啊?”宁桥拍了拍他的肩,“向驰安还在帮我看着小卖部呢,我就先回去啦。”

宁正眼神复杂,看着宁桥的背影,又回过头看向苗青:“你还觉得我哥是那种人吗?”

苗青没说话,移开了头。

从二叔家离开,宁桥的脚步先前还很正常,离得越远就走得越慢。

他们的话到底还是在宁桥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从前他是一个人,也没少听村里人的闲话,但他都不在意,但现在有了向驰安。

宁桥越走越慢,最后走到田埂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前面错落有致的农田,这会儿收了稻谷,有些没有割完的稻长出了新芽。

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这快十年来的生活,他问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呢?

第32章

向驰安久等宁桥不回, 还以为他又被二叔家拉去喝酒了,准备去找他就发现他像是丢了魂一样在路上走着,摇摇晃晃地差点掉进田里去。

他皱着眉头走到宁桥的面前, 把宁桥吓了一跳, 拽住宁桥的手,宁桥一惊,立刻把手从向驰安的手里拿开,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向驰安有些不悦:“你干什么?”

宁桥低声说:“村里人多眼杂的,别被别人看出来。”

他说的话更像是在扎向驰安的心, 向驰安很不高兴地问:“我很见不得人?”

宁桥赶紧摇头:“当然不是了, 就是, 这事儿咱俩关起门来自己知道就行了, 村里人知道了会说闲话, 我倒是没事儿,主要是你, 别影响你工作。”

“我那工作有什么,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我跟老板说好了,再带三期学生, 我就不干了。”向驰安打算跟他讲讲自己之后的打算, 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该两个人商量着办。

“啊?不干了?那以后呢?”宁桥忘了自己刚刚的烦闷, 有些担心向驰安。

“底下有个来学电脑的, 搞房地产的,我打算跟着去工地上学习学习,到时候买了地, 我也干这个。”向驰安仔细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最近在干的事情。

宁桥很努力地在听了,但向驰安说的什么国家政策扶持,什么政策开放,什么宏观经济,他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抓住了一个点就是,向驰安要买县城的地,用来做房地产生意。

宁桥怔愣着看着他:“你有那么多钱吗?买的还是国家的地,不便宜吧?”

向驰安点了点头:“先前电脑学校第一批里面有个张姐,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她丈夫是住建局的,有一手的消息。”他们回到小卖部里,向驰安还是躺在躺椅上,“之后可能就没这么清闲了,我打算把我在县城里的房子整理出来,以后可能就不每天回来了。”

“啊?”宁桥张大了嘴,“不回来了?”

上午的时候向驰安说他始乱终弃,可现在看,向驰安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不是都不回来了,就是不能每天都回来。”向驰安难得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但每周末应该是能回来的。”

宁桥自我消化了一下:“那你怎么吃饭呢?不能还在饭店吃吧?”他又说,“我不是管你的意思啊,就是你不是要做生意,咱是不是也得该省着点花钱啊,我不是对你的钱有占有欲,我就是……”

向驰安想也没想,站起身来贴了他的唇一下。

宁桥立刻把他推开:“在外面呢,注意点。”

“宁桥,第二次了啊。”向驰安捏着他的下巴,“光你能主动,我不行啊?”

“在屋里可以。”宁桥舔了舔唇,“在外面注意一点。”

午饭是宁桥做的菌子烧肉,向驰安吃得很开心,下午向驰安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中午有点热,宁桥坐在床边给他扇扇子,头一点一点地打盹儿。

宁正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手上提着家里的咸鸭蛋和他从外面买的外省的糖果,在外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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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宁桥一声。

向驰安的睫毛颤了颤,宁桥赶紧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向驰安看了他一眼,随后才重新闭上眼睛。

等向驰安重新睡熟,宁桥才走到外间:“你怎么过来了?”

“这是南省那边带回来的特产,还有我妈腌的咸鸭蛋,我妈说向哥喜欢吃。”宁正把东西放在宁桥的面前,“昨天给哥你的道歉不太正式。”

宁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再提这事儿,可就真见外了,都是一家人。”

宁正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就走了,哥,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吗?我听我妈说了,先前给你相亲,你拒绝了。”

宁桥的心沉了沉,果然先前那些话还是对宁正有了些影响:“我啊,守着我的小卖部,村里谁有事就帮一帮,这么过也挺好的。”

宁桥的心里发酸,跟宁正说的是他从前的想法,他那时候想,守着他爸留下来的小卖部,也许以后会娶一个像他妈或者又不像他妈的媳妇儿,两个人一起经营小卖部,可能最出格的想法就是想去镇上租个门脸,开一个大一点的副食店。

也许在很久以后,他登的报会被妈妈看到,也许妈妈就回来了,他们一家三口,会长长久久地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这就是宁桥以前为自己打算的稳打稳扎的路。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对向驰安负责,村里人多眼杂话也多,也许大城市的接受度包容度要高一些,这样想着,他应该最终也是要离开村里的。

他在这个村里没有很直系的亲人了,离开的话只是有些对不起二叔二婶,但他们有宁正这个儿子,也算是圆满。

还有饭叔,也不知道饭叔会不会理解他,同意他离开。

可是又想着,他离开了,万一妈妈回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但这些话他不能告诉宁正。

宁正点了点头:“哥,你自己决定好了就行,我就不多劝你了。”

送走宁正,宁桥拆开他拿来的口袋,看到里面的糖果,五颜六色亮晶晶的,他拆了一个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宁桥的嘴巴,也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向驰安就要去县城了,现在宁桥不用送他了,但还是一大早起来给他做饭,不过这会儿天气不算太热了,也不知道到了中午还能不能热着。

向驰安把饭盒和保温杯放在副驾上,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

宁桥扒着车窗:“你要是有空,就去百货商场买个保温桶,冬天来了铁饭盒不能保温了。”

向驰安点头:“知道了。”

宁桥突然想起向驰安说的要在县城里住下不会每天回来了,那保温桶好像也没什么用了:“还是别买了,你又不怎么回来了。”

向驰安倾身往副驾去,掐了一下宁桥的下巴:“酸死了,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我今晚就得回来,想喝蹄花汤,熬得豆子翻沙那种。”

宁桥点头:“知道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汽车发动,路边又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宁桥回头看,发现是二叔骑着摩托车,带着宁正和苗青。

“二叔。”宁桥从向驰安的车窗退开,才想起宁正他们今天要回苗青的家里,见苗青的家人,这会儿宁正手上大包小包地提着二叔二婶准备的礼物,摩托车的后面还绑着他们两个人的行李,说是见完苗青的家人,就得回去上班了,昨天二叔把摩托车骑过去了。

宁桥看了向驰安一眼,向驰安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向驰安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朝宁桥点了点头。

“二叔,你是要骑车送他们去县城吗?”

二叔点了点头,路不太宽,因为向驰安的车还没离开,他们也走不了:“对啊,去县城,然后坐十点钟的班车,去邻市。”

“向驰安刚好也要去县城,你就别跑一趟了,让宁正他们坐向驰安的车去就行了。”宁桥赶紧说。

听完宁桥的话,苗青已经从车后座上下来了,向驰安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太麻烦了吧。”不过显然二叔也是同意的,毕竟他们带的东西太多。

“不麻烦。”向驰安从车上下来,打开了后备箱,“送你们去车站,我再去上班。”

听向驰安说要上班,二叔赶紧把宁正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那就麻烦你了啊东家,不方便去车站也没事,到了县城他们打个车也行的。”

向驰安点了点头:“知道了,顺路。”

苗青已经站在车前,她对宁正说:“你坐前面我坐前面啊?两个人都做后座的话,把向哥当司机了,不太礼貌。”

“要不我坐吧。”宁正刚想打开副驾驶车门,就看见副驾驶上放着的饭盒和保温杯,站在原地。

向驰安已经坐回了驾驶座,并没有要拿开饭盒的意思,他对宁正说:“没关系,你们坐后面。”

于是宁正跟苗青才坐上了后座。

车慢慢地启动,宁桥跟二叔朝着车挥手。

车上,宁正出于礼貌。在跟向驰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麻烦你了向哥。”

“不麻烦,你们是宁桥的亲人,我帮忙是应该的。”向驰安看着前面的路,“还有,我应该比你小。”

“哦,不好意思啊。”宁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又觉得向驰安这话有些怪,但是怪在哪里他也说不清。

向驰安一看就很难接近,也不知道他哥平时都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苗青捅了宁正一下,又带着笑问:“向哥,那您是在县城哪里上班呢?还得专门送我们一趟,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向驰安只是目视着前方:“在工地上班。”

苗青看着他的衬衫西裤,笑得有些勉强了,他一看就没说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正那个哥说了什么,所以这么防着他们。

一路上向驰安没有再怎么跟他们交流,人在尴尬的时候只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宁正煎熬着总算到了车站,落荒而逃一般拉着苗青进了车站里。

苗青还在一路跟他嘀咕:“就是不想告诉我们他是干什么的,能买得起车住大别墅,怎么可能在工地上班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哥跟他说什么闲话了,我真是为他好才说要介绍他去当保安的,这也值得生气吗?”

“苗苗,别管别人了,时间快来不及了。再说了,我哥不是那样的人。”宁正两手不空,嘴里叼着两张车票,护着苗青上了去邻市的大巴车。

坐上大巴车的一瞬间,宁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苗青晕车,他妈还专门给他的包里放了个青皮橘子,晕车的时候闻闻橘皮味道会好很多。

苗青坐在窄小的车座上,怀念起了今天坐的小轿车,她小声说话:“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挤大巴车,开上小车啊?”

“什么?”宁正终于喘匀了气,从衣兜里拿出橘子递给苗青,“闻闻这个会舒服一些。”

“你哥在村里都能认识开小轿车的朋友,你在外面的反而落了他一头。”苗青又有些觉得烦,“不过向哥开的这个车,比厂长儿子开那车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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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要是有什么发财的门道,也不知道能带一带咱们。”

“没事的苗苗。”宁正牵着她的手,“我再努努力,争取过两年咱们也能开上小轿车,向哥那个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我看着他都怵得慌。”

苗青撅了撅嘴:“你胆子就是小。”

第33章

过了中秋, 天气就渐渐地凉了起来,宁桥记起要给向驰安弹棉絮,不然冬天再睡硬邦邦地的席梦思了, 虽然向驰安说以后不会每天都回来。

弹棉絮的店在镇上, 平常他们弹棉絮都是拿旧的去翻新,可以是店里提供填充的,也可以是自己家拿着旧衣服去,宁桥没有旧棉絮,也没有旧衣服,所以干脆就去店里买了。

他骑着摩托车到了棉絮店, 棉絮店里尘絮满天飞, 老板戴着厚厚的口罩, 头顶上也全都是棉絮。

“现在没有新的了, 得现做, 你要几斤的?”机器的声音很大,老板是扯着嗓子在跟宁桥说话。

宁桥想了一下:“我要两床, 一床褥子一床被子, 被子要八斤的。”

“三天后来取吧,先交定金。”老板给他写了张条子,“三天后拿着收据结账拿棉絮。”

宁桥痛快地交了定金, 骑上摩托车找饭叔去了, 他这会儿心里一团乱麻,思来想去也只有饭叔一个人能听他倾诉, 二叔毕竟是亲戚, 他还是不太能敞开心扉。

只是饭叔太难找,他总是到处去捡破烂,最后宁桥是在离镇比较远的一个修房子的人家那里找到他的, 宁桥凑过去,看见他正坐在空地里砍砖头呢。

宁桥凑过去,饭叔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这里你都能找到?”

宁桥搭了两块砖在他旁边坐下,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

“干什么?”饭叔瞅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来找吃的?自己没长手?”

“你什么时候来这儿干活了?一天给你多少工钱啊?”宁桥看着他。

“那天捡破烂,捡到了他家一块钢板,还没走出两步呢,人发现了,也没说报警,就让我过来砍两天砖。”

宁桥一时间有些无语:“你咋能捡人家的钢板啊?那玩意儿能是不要的废品啊?要是人不讲理揍你一顿怎么办?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抗揍。”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上口音了,有事说事,找我干什么?”饭叔有些嫌弃他。

宁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烟尘四起,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看了饭叔一眼,随后把他挤开:“我来砍吧,你一边歇着去。”

他砍砖的动作也很是熟练,以前饭叔也带着他一起在人家修房子那里干过,虽然已经好几年没干过,但也没怎么生疏。

饭叔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个砍刀,两个人一起砍,没一会儿就把饭叔今天该干的活干完了,跟主人家说了一声,宁桥就搭着饭叔往家里去了。

饭叔的家里还是堆着很多东西,饭叔在家里做饭,他去镇上买了点下酒菜,还打了点酒。

他觉得散酒其实比他买的那些瓶装酒好喝些,毕竟是纯粮食酿的酒,喝多了也不会头痛,他是要打算今天跟饭叔好好说说话,他现在需要来自长辈的开解。

饭叔没做什么菜,他毕竟年纪大了,干点儿活也挺累,宁桥买了点凉拌猪耳朵,他炒了个土豆丝。

饭桌上摆了两个酒杯。

“说吧,什么事?”饭叔喝了一口酒。

“我最近有点迷茫,我不知道该不该出去闯一闯。”宁桥也喝了一口,苦酒入喉,辣得他龇牙咧嘴。

“以前不是跟我说,就留在村子里。”饭叔夹菜,“那个向驰安让你想改变了?”

要不说还是老人家眼睛毒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宁桥点了点头:“是。”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生在世就这么点时间,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的。”饭叔难得地没有刺激他,反而像是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真的可以吗?”宁桥垂下眼睫,“我就是有点怕。”

“你怕什么呢?”饭叔说,“你还这么年轻,即使遇到了什么挫折,也有能够重新再来一回的资本。你第一次的人生转折,不也是这么挺过来的。”

宁桥的心里已经有了点底气了,可这点底气只是生出了一会儿,又被些俗事压住:“可是,我走了,村里的人怎么办?”

“你是他们爹还是他们妈?”饭叔白了他一眼,“瞻前顾后,那你永远也走不出这第一步。”

“还有,我要是出去了,万一我妈看到登报,回来找我,我又走了怎么办?”

饭叔瞪了他一眼:“那你们村里的人都是死的,你妈也是傻的吗?你那里不是她的家吗?她就不会等你?”

宁桥恍然大悟,但随后又想起别的事情。

看他扭扭捏捏,饭叔又问:“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叔,就是,我以后要是不结婚,你有什么看法?”宁桥的脸有点红,虽然有些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

“不结不结呗,我不也老光棍一个。”饭叔嗤了他一句,“怎么?跟向驰安好上了?”

宁桥跳起来,腿磕在桌面上,差点把桌子打翻,还是饭叔摁住了,才免得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吃空气。

“毛毛躁躁的还敢学人家搞男对象呢。”饭叔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又不是瞎子,人在这儿的时候,你恨不得眼珠子都落人身上去。”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宁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在亲近的长辈旁边。

饭叔笑了一声:“我算是你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了。想安于现状,又觉得差距太大,又觉着这事儿不光彩,怕被人风言风语指指点点,所以才想着离开吧?”

宁桥点了点头,又是一口酒喝下去:“对。”

“喜欢一个人的事,怕什么光彩不光彩的。”饭叔吃了一筷子猪耳朵,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神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但现在这个世道,避开点儿好。”

宁桥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晕乎了,在迷糊中听见饭叔又问他:“可你知道他是真心的而不是大少爷一时兴起只跟你玩玩吗?”

就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宁桥的酒醒了一大半。

饭叔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喜欢了就喜欢了,男的还是女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你是个没见识的,人心很复杂,不要一腔热血地扎进去了不顾自己,多为自己打算一些。”

宁桥揉了揉眼睛,他有些懵地看着饭叔,在想这样的话不像是能从饭叔口中说出来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坐在原地,一口一口地喝酒。

等酒喝完,饭叔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起来,宁桥把他扛进屋里睡,自己在他这洗了把脸,准备回家。

喝多了就不能骑车了,他怕自己喝多了骑车骑沟里去,干脆就推着车往村里去了。

走路还推着车,宁桥的速度一点都不快,他倒也不着急回去,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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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事情,但实际上他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这会儿只想回去躺下睡觉。

这会儿应该是三四点的样子,向驰安早上才走的,今天不会回来,向驰安不回来,宁桥也提不起什么劲儿,于是走得更慢了。

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宁桥以为是自己挡了路,推着摩托车往边上靠了靠想让汽车先过,但后面汽车又按了喇叭。

宁桥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熟悉的车,他的眼睛亮了亮,把摩托车停下,跑到车窗边跟向驰安说话:“不是早上才走,怎么下午就回来了?”

向驰安刚想问他为什么推车不骑车,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又看到他头发和脸上都沾了灰,手臂上也都是灰尘,皱了皱眉:“你干什么去了?”

宁桥的反应有些迟钝,想了一会儿才说:“跟饭叔喝了点儿,你先回去吧,再不久就到了。”

向驰安直觉宁桥有心事,但这会儿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于是宁桥推着摩托车走着,向驰安的车以龟速行驶着,原本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向驰安把车开回了家,到小卖部之后宁桥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向驰安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舍得吵醒他,只能等他睡醒之后再说。

他的目光落在宁桥的身上,坐在床边的时候看到他手上脸上都是灰,脱在床边的鞋也是灰扑扑的,活像是去哪个建筑工地搬了一天的砖。

向驰安洁癖发作,打了一盆水来把宁桥的手脸都擦干净,这才坐到小卖部的柜台前面看书。

没过一会儿,像是小学放学了,一群小孩儿成群结队地走过来,有些有一两毛零花钱的会来买一两片辣片,没有钱的小孩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买了东西的小孩儿也许会让他们嗦嗦手指。

向驰安看着他们欢声笑语地离开,唇角也勾了勾。

再过了一阵子,就是村里的小孩儿回来了,丁二毛背着个大大的书包,就往小卖部跑。

“桥哥!桥哥,我……”他还没说完话就被向驰安起身捂住了嘴巴。

“你桥哥在睡觉,有什么事?”

丁二毛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怕向驰安了,于是说:“今天学校老师教的课好难,我没听懂,想让桥哥再教一教我们。”

丁二毛的身后还有两个小姑娘,还有之前一起在向驰安院子里玩过水的几个小孩儿。

“我们要先回去搬凳子,等我们回来桥哥肯定就醒了。”一群小孩儿乌泱泱地来,又很快就走了,屋里宁桥还说睡得很香,等孩子们搬了板凳回来,在小卖部前面排好座次的时候,宁桥还没醒。

向驰安只能接过丁二毛手上的书,看了一眼他们学的内容,又问了一下他们不懂的地方在哪里,他代替了宁桥的位置,给他们讲起了课。

等让他们自己做家庭作业的时候,向驰安才发现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的教材。

教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只要认真听了讲的,是一定能学会的,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基本都是没有认真听过老师讲课的。

等丁二毛做完了题,向驰安把他叫到自己跟前,问他为什么不会做。

丁二毛还笑嘻嘻的:“老师没讲嘛。”

“是老师没讲还是你自己没听?”向驰安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点情绪,丁二毛也有些怵。

于是才轻声地说:“是我没听……”

随后又为自己找补:“虽然我没听,但我回来找桥哥,他就会辅导我的,我不会跟不上学校进度的。”

向驰安看着他:“那你桥哥以后要离开村子里呢?”

丁二毛张大了嘴:“怎么可能,我妈他们都说了桥哥是不会离开的,他会一直在村里。”

跟在丁二毛旁边的做作业的小孩儿们也都连连点头,一个小女孩儿怯生生地说:“我爷爷说了,桥哥没什么本事,出去打工也挣不了钱,还不如在家里开着小卖部呢。”

向驰安面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第34章

打发完一堆小孩儿, 向驰安回到宁桥的屋子里,宁桥还抱着被子睡得很香,向驰安捡起他脱在地上的裤子, 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的是买棉絮的收据,看完之后又塞了回去。

在他塞收据的时候,宁桥醒了过来,趴在床上看他:“教那些小孩儿写作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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