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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怕说出来,秦珍羽要兴奋地抽丝剥茧分析个三天三夜, 二是罗颂不想说,这些都是她和杨梦一之间的秘密, 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两人很快转了话题, 七聊八聊,什么都说两嘴, 最后绕啊绕, 还是绕到了春节。
“十八号才过年, 可是我外公舅舅他们后天就来祁平。”秦珍羽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他们放假这么早的吗?”
罗颂倒不觉得奇怪,“你舅舅他们不是自己有公司吗?自己当老板,随时都能放假啊。”
“那倒也是, ”秦珍羽虽然同意这个解释,但疑虑不减, “不过他们来祁平这件事本来就很突然。”
“怎么说?”罗颂平躺在床上, 一手握电话,一手举在空中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我跟你说过我外婆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吧。我妈排行第三,最大的姐姐现在在美国,我小姨是最小的。”
“我外公其实比较老古板,据说我大姨当年出国的时候, 他老人家气到放狠话说再不认这个女儿。”秦珍羽循着记忆缓缓道, “他们就希望女儿能离自己近一点嘛,所以后来我妈远嫁到广南, 嫁的又是个穷小子,所以她也是差点被外公打断腿。”
“我妈还算好啦,虽然远嫁,但好歹还在国内,外婆心疼女儿吃苦,还会偷偷接济她。但我大姨嫁到国外,那真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公其实已经不生我妈的气了,但是他们是从来没想过要来祁平。都是寒暑假的时候,我妈带我和我弟回临江。不过外公外婆都对我很好就是了。”
“所以……”罗颂听着,也大概知道秦珍羽疑惑的点,便总结道:“他们这次一群人要来祁平,非常反常对吗?”
秦珍羽嗯的一声,“不过我妈还是很高兴的。”
“嗐,别自己瞎猜了,过两天外公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啊。”罗颂安慰道。
“也是。”秦珍羽也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过分敏感而已,便另起话头:“对了,我刚刚看了**育馆的场地,明天有个下午四点的,我想直接订场。不然白天下雨又没得打。”
“可以啊。”罗颂应好得很干脆,“A你多少钱?”
“别A了,你买水就行。”
“OKK,谢谢秦老板。”
另一幢房子里的杨梦一身心俱疲,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关上了电脑,并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加维在群里说大家辛苦了,可以明天下午再到公司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感动,觉得公司真有人情味。
但她转念一想,今晚抓大家加班就已经很没人性了。
杨梦一扶额自嘲,自己竟真的逐渐向牛马靠拢了,她还只是个实习生而已啊。
在床上窝久了,杨梦一起身时觉得自己像锈了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咔咔作响。
她接了杯水,慢悠悠地小口喝着,余光一瞟,看到有一支玻璃杯被倒扣在水池边上,已经洗净了。
杨梦一转头望向小茶几,给罗颂装果汁的玻璃杯已经不见踪影,想来这个就是了。
方才真是忙昏头了,她连罗颂是什么时候洗的杯子都没有注意到。
杨梦一为此感到惊讶,同样迟钝地意识到,对于罗颂呆在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里这件事,她丝毫不排斥,仿佛这房间里本就有一隅,是为罗颂准备的。
她几乎没什么同龄的朋友,罗颂属于这个领域里的第一人,因此,罗颂轻轻挥动翅膀,就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新奇与震撼。
但同时,杨梦一也在犬马声色中浸淫许久,见多了情爱欢好,并不是什么天真的人。
尽管她此时并不十分肯定罗颂对自己是否有意,但她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那是友谊与爱意的交集之处。
只是杨梦一往前数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他人那获得的纯粹干净的情感不多,因而她不擅长解读这份感情。
她只是恍然间觉得,罗颂待她是善意的,是与待旁人全然不同的。
杨梦一想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窗户旁,她轻轻拉开帘子,见罗颂的房间熄了灯,而手机里却没有她的消息,竟隐隐有些失望。
待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怅惘若失时,杨梦一拍了拍自己脑袋,并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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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多愁善感而感到脸热。
但连杨梦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完全不排斥来自罗颂的任何情感,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今年腊月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雨水较往年多得多。
杨梦一第二天下午刚进公司没多久,雨就下了起来,渐渐地,雨势大到仿佛想要淹没这座城。
同组的人里,比她更晚进门的,个个都如落汤鸡一样狼狈,他们手上滴着水的伞,也是软趴趴一副被大雨击败的蔫样。
加维除外。
他是直接从地下车库里上来的,他男朋友午休时特地开车接送他来办公室。
展览出现的问题,昨天晚上基本都已经解决了,因此小组里的人尽管人在办公室,但个个都懒散着。
但大家还是晓得先开好电脑屏幕,调出一堆文档,层层叠叠放在一块,在面子上做得滴水不漏。
加维虽然是小组负责人,但摸起鱼来比谁都狠。
坐在办公桌前没一会,加维就拿起茶杯,邀请杨梦一一块去茶水间打水。
杨梦一从善如流,也抱着自己的杯子跟上。
茶水间离办公室不近,是同一层里其他几个公司一块共用的。
老板办公室里有一整套独立的饮水系统,所以同事们从不担心会在茶水间碰到他。
但碰到丙丁的概率不小,只幸好他是个好说话的,大家并不怕他,只要不耽误工作,嘻嘻哈哈地也就过去了。
此时此刻,茶水间里没什么人,玻璃窗外的成片的雨和乌云拦住了太阳,里头也显得有些阴沉。
加维给自己冲了包挂耳,杨梦一则泡了杯红茶。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不等杨梦一开口,加维就忍不住和她大肆分享自己的精彩周末。
他刚开了个头,杨梦一就知道又是一些gy子的黄料罢了。
因为加维的分享欲太强,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们ply中的一环。
但杨梦一对此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就当听个乐,至少分享的人很快乐,也算是做好事了。
只听着听着,她越发疑惑,眉头渐渐夹了起来,最终没忍住开口问道:“什么没你高但很好用?你男朋友不是挺高的吗?”
加维摇头,“哪有,他穿上增高鞋垫才跟我差不多好不好,而且也不是男朋友。”
“不是啊,”杨梦一想了想,“圣诞节那次他来接你,比你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哦。”
加维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早换了。”
杨梦一:……
“为什么啊?”杨梦一问,“我还记得那天他特地临时请假来陪你过圣诞,怎么就换了?”
“那会儿是那会儿,”加维撇撇嘴,“后来越来越不把我放心上,我干嘛要受他这气,我大把人追好不好,就甩了他。”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杨梦一没有说些什么,但加维显然对此有很多话想说。
“我想了想,他追我就是追得太轻松了,才不晓得珍惜。”加维愤愤咬牙道,“我现在明白了,只有驯服对方时付出的心血越多,才会越珍惜。”
“不然,我为什么要让大中午地折腾来折腾去,送我到公司。”他朝杨梦一得意地抛了个媚眼,“他在驯服我,我也在驯服他。”
对于加维的爱情观,她不置可否,只笑笑。
见她不说话,加维反过来给杨梦一打起了预防针,“你跟我多学学,别随便哪个男的来,点杯奶茶就把你拐了。”
这话说得杨梦一忍俊不禁。
“我知道的,加维老师。”杨梦一乖乖应答。
加维继续道:“尤其是在这个什么狗屁艺术圈子里,渣男渣女可多了。特别是那些自诩艺术家的男人,骗起女孩子来一套一套的。”
杨梦一存了心要逗他,“可你也是狗屁艺术圈子里的啊。”
“别拿他们跟我比,”加维一脸晦气,“我就算换得勤,但都是断得干净才开始新恋情,绝不拖泥带水含含糊糊,公开公正又透明。”
加维义愤填膺,让杨梦一笑得几乎要捧腹。
看杨梦一一副事不关己笑吟吟的样子,加维又将话头扯到了她身上:“乙方设计公司那老板,每次开会都悄悄瞄你,他还以为我没看到。”
“你不会也没看出来吧?”加维睨了杨梦一一眼,又絮絮叨叨道:“那么大一个办公室里里面都是藏品和他的画,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我告诉你啊,他爱玩在祁平设计圈里是出了名的!”
杨梦一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呢,他们第一次去设计公司开会,两人握手时,她就察觉到了。
以及之后每一次跟她说话时刻意的偏头,放沉的嗓音,还有他介绍自己作品时那扫过她的脸的视线。
在杨梦一看来,对方已经在明示了,且他胸有成足,只等初入社会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自投罗网。
只可惜,杨梦一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他只是其中自大又可笑的一个罢了。
杨梦一在脑海里想着他,又想起芯姐吐槽过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一时走神,没有说话。
第55章 大家脑子不一定很清醒,但也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在加维的视角里, 只知道自己提了那老板后,杨梦一就陷入了迷之沉默,这让他警铃大作。
他眼珠子一转, 干脆越过桌子,伸手轻轻给了杨梦一一个脑瓜崩。
力度不大, 醒神效果很好, 至少杨梦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但加维可没给她诘问自己的机会, 弹完就气势汹汹地问:“我还以为你是聪明人,你难道也猪油糊了心, 看上他了!”
“什么啊, 我没有, 我刚刚开了个小差而已。”杨梦一哭笑不得。
“真的?”加维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杨梦一脸上来回扫视。
“我发誓,是真的。”杨梦一将右手按在左胸口前,认真说道。
见状, 加维才哼哼两声,放过了她。
不怪他如临大敌, 在这行业呆的这些年, 他见多了这些把戏,也见过不少女孩子为了资源出卖自己。
加维平日里虽然有些小作,嘴巴也总不饶人,但自诩还算是个好人。
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的确挺喜欢杨梦一的。
她没有新人咋咋呼呼的毛病, 是个明白人, 也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哪怕只是说个烂笑话, 她也总是给人一种听得很用心的感觉。
她身上与年龄不符的对人情世故的老练周到也曾让加维疑惑,但说穿了大家只是同事,也没必要刨根问底,更别说她只是个明年不再来的实习生。
杨梦一见加维虽然止住了话,但脸还是有些臭臭的,便浅笑着将杯子举到半空中,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说:“加维老师,来碰一个嘛。”
加维颇为傲娇地抬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马克杯,清脆的撞击声随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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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杨梦一朝他眨眨眼,“敬艺术,敬最万能的遮羞布,敬清醒的我们。”
被她这么一说,加维忍不住笑着睃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两人又在茶水间泡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回到桌前工作去了。
体育馆的半场,两小时起订,并且价格不菲。
就这还是因为春节快到了,最近天气又不好,才给秦珍羽捡漏订上的。
往日每逢节假,凌晨体育馆小程序一更新,但凡手慢一点就被抢空了。
这应该是秦珍羽和罗颂今年最后一次一起打球了,等秦珍羽外公一来,她铁定得被绑在家里做个乖乖女。
这也难怪,一是外公他们难得来一次,二是外公比较老古板,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文文静静的,怎么能一天到晚心野野要出门玩。
对于这位不常见面的长辈,秦珍羽还是有些畏惧的,他身上有种闯过风雨的大家长的气势,家族里的小辈没有一个不怵他。
以至于这最后的自由日,秦珍羽恨不得永远别结束。
体育馆里吊顶极高,四周环绕着观众席,场地大到仿佛说句话都能有回音的程度,场上一点儿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吵得很。
光是胶球鞋底摩擦地板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唧唧声”,就够写一首乐章了。
但身在其中的人不觉得吵闹,肾上腺激素的飙升让她们只想酣畅淋漓地猛打球,顾不上其他。
只是打得再嗨,这场子到底也只订了两个小时。
没到六点,下个时间段的人已经来了,他们人多,六七个人蹲在一边看她们打球。
两人小学就进了球队,这样的注目并不能给她们造成一丁点儿心理压力。
罗颂和秦珍羽依旧专心,球风干脆,攻防势强。
待时间一到,两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自觉下场。
她们将球装进网袋里,拎起各自的包和衣服,便一同走向卫生间了。
两人换下被汗湿透了的运动服,穿上干燥好闻的干净衣服,才离开体育馆。
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聊到高中时班上那个把汗臭味当男子气概体现的男同学时,皆是一脸嫌弃。
一周五天里有一半时间,每到六点半开始晚自习,那男生就会穿着因为整件衣服都被汗洇湿而仿佛深了一个色号的校服,旁若无人地吃东西或写作业。
但凡轮换座位,将他换到了窗户旁或空调风口下时,简直是班里同学的噩梦时刻。
那发酸的汗馊味能随着风入侵班里的每一个角落,给本就昏昏欲睡的学生一点精神上的攻击。
每每有人隐晦地提醒他可以带件衣服,在运动完后更换时,他面上竟会显出几分得意,说自己身上的是荷尔蒙的味道。
正因为他,罗颂心里头对部分同龄男生的刻板印象加深了不少——幼稚自大,如同臭虫。
往事不堪重提,她们哪怕只是言语上说了说这个人,那股馊了的酸味仿佛卷土重来一般,靠联觉的力量再次重创她们。
全国人民对春节那可谓是翘首以盼,大家的生活以它为节点,分为一年又一年。
正因为大多数人都盼着春节,街上无处不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所以哪怕是对过年并不感冒的人,也有种时间流逝越发急促的感觉。
十八号年初一,法律规定十七号放假,但员工怎么放假,还是看公司安排。
丙丁早在这个月初,就公布了公司的春节假期安排,大家十三号晚上吃个年夜饭,十四号就开始放假。
杨梦一只觉得一晃眼,自己就置身于年夜饭的节点了。
老板将年夜饭定在了一家人均近三千的日料店。
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实习生也一起来了。
对于公司连实习生都算上年夜饭的人头这件事,杨梦一多少有些惊讶。
毕竟这地方消费不低,是她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公司的员工并不多,店里头最长的桌子足够容纳下他们所有人。
再开明和谐的公司,也还是遵循职场上心照不宣的等级规定的。
杨梦一原该坐到离老板最远的桌子末端处,但加维不依不饶,硬拉着她,坐在长桌中间处。
虽然众人早知加维就是这样性子的一个人,但杨梦一落座时,脸上仍挂着抱歉的神情。
饭菜还没上桌,大家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周围人说的那些艺术家、行业分析和世界经济走向,完全不在杨梦一的知识储备里。
但她很晓得如何让别人以为自己对他们所说的话题很感兴趣,甚至是颇有研究。
只是加维爱时不时扯过杨梦一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些没有营养但又确实好笑的吐槽,搅得她这样一个好演员都难以入戏。
又一次,杨梦一眼神专注地望着斜对面正在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面部表情随着对方的抑扬顿挫而稍作变化。
加维观察她半晌,忍不住悄悄问道:“你……都听得懂?”
杨梦一面上扬起浅笑,以手遮掩着嘴,凑到加维身边,吐气如兰:“当然……听不懂啊。”
加维听对方用这样温和的语气,揭穿自己不过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竟一时没忍住,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梦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加维笑得眼角都沾上泪花,压低了声音道:“你明年真的就不来了吗?”
“来不了一点。”杨梦一毫不留情地打破加维的期待。
等菜肴一道接一道上了桌,便有人起哄吃饭得陪酒。
一年仅有一次年夜饭,老板也不扣搜,朝服务员招招手,说了些什么,不多时,三支瓶身精致的清酒就来了。
杨梦一并不想喝酒,更何况这人均三千的寿司,那是真的很好吃。
她将茶杯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变相表示不喝酒,就继续埋头小口地品尝佳肴。
加维本就好酒,是各大gyclub的常客,他往杯中倒了些清酒,尝试着嘬了一口。
酒刚滑入喉舌间,加维的眼睛便噌一下亮了,这酒口感有点像白葡萄酒,砸吧片刻,竟能漾出些水果的酸甜。
他急急闷完杯中的酒,又试了试另外两支酒,虽然不如第一**样让他惊艳,但都香气醇厚,能喝得出来是好酒。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和好姐妹一起分享,加维挤到杨梦一身旁,试图将她的注意力从刺身上引开,极力地推荐她来两口。
杨梦一是真的不想喝,只打着马虎眼,一边精准地夹夹夹。
一顿饭下来,陆陆续续又叫了四瓶酒,其中还有威士忌。等饭吃得差不多时,众人的酒已经不知过了几巡。
因着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大家多少有些放纵,酒量好的也是脸红脖子粗,酒量差的呢,话已经说不明白了。
加维就是后者,但哪怕舌头不听使唤,他还惦记着让杨梦一也尝尝这酒,时不时就要举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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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凑过去。
加维闹出的动静不大不小,但能让桌上其他人察觉到。
公司的二把手,负责财务,平日大家也会尊一声“康总”,他瞥见了杨梦一和酒鬼加维的极限推拉,眼珠子转了转,倏地出声。
“不是我说你啊小杨,年轻人这么端着可成不了大事。”康总满脸红光,酒气似是吹胀了他的面皮,“总拒绝别人的好意,就是不给面子了。”
杨梦一礼数周全,在对方喊自己名字时就停著望向他,脸上是礼貌的笑容。
但她这个反应,在康总眼里便是对前辈的敬意与服从,是自己侃侃而谈的兴奋剂。
他继续道:“听白总说,你这人就特别钝特别轴,做事不懂变通。”
白总,就是乙方设计公司里那位瞧上了杨梦一的老板。
杨梦一一听这话,心底已经在冷笑,但面上不显毫分,笑笑道:“是吗?我竟然不知道。”
“所以说你不懂事。”他摸着肚子,眼神迷离地说:“来,喝一杯,我邀请你,你可不能拒绝哦。”
杨梦一嘴角幅度不变,拒绝道:“康总,我胃不好,就别为难我了。”
这会儿,康总的男性自尊在酒精的催化下极度膨胀,上级的身份更让他对杨梦一有种理所应当的把控感。
哪怕是语气温和的拒绝也让他反应心生滔天怒意。
康总借着酒意,愤怒将一瓶还剩半樽的酒重重敲在饭桌上,隔着桌布发出一道闷闷的响声。
他直勾勾地盯着杨梦一,逼问:“你喝不喝!”
原本嘈杂的饭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大家脑子不一定很清醒,但也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56章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金玉宫。
早在康启仁说话的间隙, 老板就已经给他打过几次眼色了,只是他酒意上头又认为自己受到了挑衅,所以并未注意到。
等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老板更不能直接阻拦他,否则就无异于在打他的脸。
算起来, 康启仁跟他也是沾亲带戚的, 且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 他的能力算是可以的。
康启仁和实习生,孰重孰轻, 他还是很清楚的。
但他不便说话, 只能朝丙丁微微颔首, 后者心领神会。
丙丁和康启仁算是平级,他也没有资格做个态度强硬的裁判,只能充当和稀泥的和事佬,这也符合他在员工心里一贯的定位。
“康总喝多了, 你别放在心上。”丙丁面带歉意,放缓了语速, 对杨梦一道:“今天难得整个公司一起吃饭, 大家高高兴兴的,不如你也喝一杯咯?”
丙丁说完,依然放松地望着杨梦一。
他的底气来源有二,一是这件事到底丢的不是自己的脸,圆不下来,也是康启仁面上无光;二来这个杨梦一是他面试进公司的, 这段时间的工作也能看出是个聪明人。
所以此刻的丙丁, 认为她必然会应允,以至于当杨梦一迟迟不动时, 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杨梦一面带微笑地望着丙丁,任凭对方的神色如何渐渐染上诧异与心急,都不为所动。
他们这桌是店内最大的桌子,在日料店正中间,加之这番动静不小,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瞟着他们,窃窃私语了。
眼见康启仁脸色不虞,又想说些什么,老板作壁上观这么久,也终于不得不下场。
他很清楚,这事再闹下去,会更不好收场。
老板蜷起食指,在桌上叩了两下,凌厉的眼神刮过康启仁的脸,但开口却是笑:“你喝多了。”
后者一脸不忿,但到底没再出声,将话头硬生生噎回肚子里了。
老板都下场了,桌上的人更是醒了大半,虽然都没讲话,但彼此间在用眼睛疯狂发电报。
作为公司里掌握最高权力的人,他自然不会只说一方,见康启仁闭嘴不言后,老板的视线转向了那位实习生。
“小杨是吧,”老板嘴角噙笑,语气淡淡道:“年轻人有点棱角不是坏事,我很欣赏你。”
杨梦一早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再恶意不屑的眼神都伤不了她半分,更何况她清楚,老板的此刻的行为不过是警告。
尽管对方的眼神不算温和,但她的视线也并未游移,直直地望进老板的眼里,不躲不闪,不卑不亢。
忽地,杨梦一笑笑并站了起来,探过身去,径直拿起康启仁手边的半瓶酒,朝这位在公司这个小生态环境里最有话语权的人晃晃酒瓶。
“谢谢您的欣赏。”
说罢,她视线不动,望着老板,对* 瓶吹完了剩下半樽酒。
待她将瓶子又放回桌上时,轻轻的一声响向周围人证明,这瓶子是真的空了。
这便是赤果果的打脸了,但打的是康启仁的脸。
果不其然,此刻康启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表情狰狞,但碍于老板在场,又不敢说话,面上越发狼狈。
其他同事大气不敢出,只想静静做只猹,生怕自己会被炮火波及。
不管康启仁如何愤怒,但这新人倒是很维护了自己的面子,老板对此很满意,眼神里逐渐带上几分真心实意的欣赏。
但没等老板说话,杨梦一又再次示弱道:“感谢老板和公司这几个月对我的栽培,今天能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我也十分荣幸。”
见老板没有说什么,她又继续道:“但我的胃的确不太好,这不,我得先告辞了。不然待会胃疼醉酒一起发作,怕扰了大家的兴致。”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只是修炼千万年和刚刚成精的区别而已。
老板很懂她的言下之意,刚好他也怕康启仁再生什么事端,便语气慈祥地关怀道:“没事,你不舒服就先走吧。回家注意安全哦。”
得老板应允,杨梦一拿上自己的大托特包,又在加维醉醺醺的眼神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最后款款离去。
出了餐厅门,被外头的冷风一吹,杨梦一怦怦直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缓。
她知道的,方才离开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钉在了自己身上。
但她已经懒得去分辨那些目光的具体含义了。
其实今日这酒,她大可以犟到底,一口不喝,老板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杨梦一大可不管不顾地投下一枚原子弹,反正自己年后是不用再来的,但加维还在公司里,又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这枚炸弹的后果必然会由他来担,到底还是顾及到他了。
她面无表情,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又将托特包肩带往肩膀上提了提,抱着手臂,缓缓走向地铁站。
因为今天大家是提早下班去吃的饭,加上杨梦一又提前离了席,所以她回到家的时间竟和平日差不太多。
在地铁上的个把小时,足够她平复心绪,只是心情依旧不太好。
杨梦一一进家门便放下包,洗了个手,拎着睡衣又进了浴室。
浴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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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再打开便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杨梦一平静地将湿发吹干,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平静地翻出托特包里的东西,将它们一一归整到位。
会背这个包,也是因为今天是她在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得将自己的个人物品带回来。
但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包大看着唬人,里面最大头的就是那部德汉词典了。
词典有一个角瘪了下去,是某次她没拿稳它,不小心摔到地面时留下的。
上面还有一些浅褐色的污渍,但杨梦一已经记不得那是咖啡还是茶了。
收拾到最后,她在托特包的夹层里,摸出了一枚冰箱贴。
那是圣诞节时,罗颂在西西弗书店给她买的礼物,是那枚七彩琉璃制成的窗花样式冰箱贴。
杨梦一一直将它贴在桌子上的金属文件架上,是上班时眼睛一转,就能看到的地方。
扁平的冰箱贴在她的指间翻转着,她也静静地凝视着它。
在长久的沉默中,她忽然想起前些天和芯姐的通话。
除了自己不日即将出院的消息外,芯姐还说了案件的最新进展。
徐泽信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已经进行到审查起诉步骤了。
临近年关,本就是严打时期,大概他的父母也从律师那了解过情况,知道一旦开庭,这种情况下徐泽信必然会被顶格判刑,所以他们还是求着芯姐见了一面。
徐泽信的爸妈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形佝偻,面色黑黄,想来这段日子也被折磨得不浅。
其实,他们本来在徐泽信之上还有两个孩子,但都因为各种意外早早去世,剩下这一个,即使再不成器,他们也不得不尽力保住他。
二人大打同情牌,声泪俱下,但无论怎样,芯姐依旧一言不发,而阿文面带讥讽。
见他们这样,老人家一咬牙,表示他们会卖房对芯姐进行经济赔偿。
这话一出,两人哭得更真情实感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无论如何不肯松口给不孝子填赌债窟窿的房子,到头来还是得认命松手。
阿文仍旧嗤之以鼻,但芯姐在沉默中动摇了,她有自己的考量,身体已经坏了,现在钱是她能抓住的最后的保障了。
但她没有当即给出任何回应,让前来求谅解书的两人心里忐忑。
徐泽信的妈妈惊慌之下竟口不择言,说她在金玉宫里上班,男男女女的事情经历得也不少,怎么就不能放自己儿子一条生路呢。
话音刚落,阿文又将两人赶出病房,并最好不要让他在街上碰到他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他们自知理亏,只能灰溜溜先走了,改日再想办法。
而芯姐说起这事的时候,也是苦笑出声。
后来为了打破凝滞的气氛,杨梦一问起她这个年在哪儿过,芯姐顿了顿后,说还是回那间小公寓,毕竟压了三个月租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想搬家也不方便,只能等过了年再说。
阿文倒是想让她去自己家过年,但他从前生活不讲究,跟几个朋友合租,并不方便。
芯姐最后只笑笑说,阿文保证会跟自己一起过年的。
杨梦一想着想着,一股强烈的委屈奔涌至喉头,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干呕出声。
半晌,她的背终于从激烈的颤抖中恢复正常,杨梦一直起腰来,眼中是浓重的厌恶。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金玉宫。
第57章 她觉得这是自己喝过最好喝的蜂蜜水了。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让杨梦一看待世界的角度复杂起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在色欲场上,男女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平等的关系。
女人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男人则是颐指气使的顾客。
也因此,她总将学业置于金钱之上, 坚定地拒绝了金玉宫的诱惑。
杨梦一念书, 从不为了博个出人头地, 只是希望能给自己博得选择的权利,从前是为了能选择离开自己那吃人的妈, 而后来, 是为了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不是天真愚蠢的人, 她知道这个社会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公平,但她仍对未知的未来抱有希望。
如果没有希望做支撑,她甚至走不出那做小县城,她会死在某一场殴打与欺凌中。
但迄今为止, 杨梦一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性在职场上会因为资历浅薄而被高位男性当作耍乐的玩具。
一个无辜女性差点死于赌徒的丧心病狂,却在大难不死后因为她的职业而受歧视与攻击。
就像青少年时期遭受过的恶意以另一种形式卷土重来那样, 宿舍、学校、公司都不过是换了层皮的金玉宫, 里面上演着一场又一场围剿弱者的狂欢。
杨梦一知道的,她最终还是会咽下所有的不甘与委屈,消化掉所有的悲观情绪,可能是一个小时后,也可能是一天以后,因为生活总要继续。
但此刻, 她真的觉得厌烦和疲累,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鬣狗逗弄的猎物。
因为这几年的工作日夜颠倒,杨梦一的肠胃本就脆弱, 加上喝了酒,又吃了些生食,现下胃里简直是修罗场一般混乱。
杨梦一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都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她慢慢地蹲下,抱住小腿,将脸埋在膝盖间。
长发从脸侧垂落,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与神色,只有瘦削的脊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蹲到小腿从最初的酸胀发麻到什么也感受不到的仿佛被抽掉了的空白,杨梦一仍一动不动。
而忽然响起的手机打破了这份死寂。
罗颂正在书桌前,望着杨梦一的窗户,那两片薄薄的窗帘藏不住室内的灯光。
语音通话拨去许久,铃声响了一会又一回,电话仍没被接起,罗颂心想她或许正在洗澡,但还是打算等到电话自己挂断。
她估摸着快响完了,那头却忽然被人接了起来。
“喂?”杨梦一一开口,嗓音是她自己也没预料到的嘶哑。
罗颂正高兴呢,听到她的声音后顿了顿,问道:“学姐你怎么了?”
杨梦一清清嗓子后才又开口:“没什么。”
“哦……今天不是公司一起吃团年饭吗?怎么现在就到家了?”
罗颂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黯然,是对方心情不佳的标志,但她不想说,自己便也不问了。
只是罗颂没想到,自己换了个话题,还是踩上了杨梦一今晚的烦躁点上。
杨梦一眉头紧皱,但还是放轻了声音,“聚会上喝了点酒,我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咚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哐哐响。
“怎么了?”杨梦一疑惑着开口问。
“哦没事!我碰倒了椅子而已!”罗颂急忙回道,“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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