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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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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短短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身着宝石蓝色旗袍,脚上瞪着一双同色系的平底鞋。

萍姐并不瘦,穿着这旗袍倒有种富贵人家的丰腴感。

罗颂今儿没怎么仔细看,都能瞥见好几个穿着旗袍的家长,这大概就和高考考场外穿旗袍的妈妈是一个想法,都希望孩子毕业后旗开得胜,一帆风顺。

她深呼吸几次,终于走到萍姐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萍姐也记得这个女孩,轻轻颔首,并不怎么笑,但也没有叫人退避的疏离,“是小罗吧,梦一让你来接我的吗?”

罗颂“哎”一声,连连点头,然后就引着人往外语学院走去。

南门离外语楼不近,走过去要一会儿功夫。

因为外语楼有些老旧,作为背景板并不好看,所以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去崭新的富有艺术感的艺设楼拍照。

这会儿外语楼外,只有寥寥几人。

杨梦一她们仨早就到了,乐得闲聊着打发时间,这可比南操场安静多了,说话也不用凑近或是靠吼。

杨梦一上下打量着芯姐,“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芯姐失笑,“在胖了在胖了。”

不过她虽然消瘦,但精神很好,大概是因为徐泽信的爸妈不仅赔了钱,还将他们恋爱时,他偷偷从芯姐手机里转走的钱给填上了。

两位老人一脸悲痛,卖房的钱削去补偿受害人的金额后,所剩不多。

这是他俩最后安身立命的依靠了。

但芯姐没那么多菩萨心肠去同情他们。

她笑得畅快,“我好像忽然变得很有钱了。”

“只要好好理财,手里的钱够我生活下去了。”芯姐眸中闪着期待的光,“我想过了,等身体再好一点,我就去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在那度过余生。”

莎莎是个乐呵呵的姑娘,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以后要去芯姐定居的城市玩个痛快。

芯姐也笑吟吟地应好。

杨梦一想起阿文,但她什么都没问,毕竟,这个时候提男人,怪扫兴的。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芯姐熬过波折,枯木逢春,比什么都好。

正聊着,罗颂和萍姐来了。

萍姐盛装打扮的样子让杨梦一有些惊喜,这是一种无声的看重。

几人围拢起来,先寒暄了几句。

说起来,这是以杨梦一为纽带的三拨人第一次见面,倒也和谐融洽。

罗颂自觉担任揸机人,拿着手机,给她们拍了不少照片。

到最后,还是芯姐开口提醒罗颂还没和杨梦一合照。

小臂上挂着几位女士的袋子,胳肢窝下还夹着花的罗颂,显然已经忙昏头了,只呆呆地“啊”了一声,惹得众人轻笑。

莎莎蹦蹦跳跳地跑到罗颂身旁,从她手上褪下包袋,又接过相机,轻轻推了罗颂一把,示意她去杨梦一那。

罗颂后知后觉地抱着花,朝杨梦一走去,而恋人眉眼弯弯地望着自己,唇角翘起的弧度是愉悦的象征。

大概是因为杨梦一的朋友们都在,手捧鲜花走向她的过程,莫名染上几分郑重的意味。

罗颂也梦到过自己捧花走向她,但是是在另一种场景下,一种更为神圣的场合里。

思及此,名为紧张与羞涩的情绪顺着罗颂的步伐,从脚踝爬到腰间,毫不留情地占领她的身体。

待将花束塞到杨梦一怀里,又在她身旁站定时,罗颂的脸已经绯红一片了。

罗颂的刘海被稍稍汗湿,有几缕贴到了额头正中间,杨梦一下意识伸手替她理了理,就看到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两人的相处中,被撩到面红耳赤的往往是杨梦一,以至于这会看到罗颂羞赧到脸红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芯姐和萍姐两位年纪稍长的过来人,将她们的互动收入眼中,而后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

但莎莎不知道在场四人的心理活动,只抓着手机大声指挥两人站近点,然后倒数三二一。

在最后一声倒数落下前一刻,杨梦一故意使坏般揽住了罗颂的臂膊,眉眼都是戏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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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颂虎躯一震,下意识望向杨梦一,而杨梦一也正抬头朝她顽劣一笑。

两人的对视被镜头记录了下来,半晌,还是莎莎吼着别看了,让她俩来张正脸照,她们才挪开视线。

这下,先逗人的杨梦一也腼腆起来,轻咳一声后,和罗颂肩靠肩,一同望向镜头。

快门落下,两个面颊微红的年轻女孩,紧紧相依,笑靥如花。

亮晶晶的眼眸是最响亮的告白:人生海海,山山而川,很高兴有你相伴。

是夜,杨梦一和罗颂通完电话后,躺在床上翻看白天拍的照片。

她现在看到和罗颂对视的那张相片,心头依然会荡起丝丝羞涩之感。

罗颂下午就挑了张两人的合照发朋友圈了,萍姐也是。

但芯姐没发朋友圈,而莎莎在芯姐的提醒下,也没发。

杨梦一知道,她们在保护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们比谁都清楚,和陪酒女交好不是什么光彩事。

她有些感动,又替她们感到委屈,片刻后,她挑了张五人的合照,发在朋友圈里。

随后,杨梦一点开赵老师的头像,将自己穿着学士服,手抱鲜花的单人照发了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久久没有动静的对话框上,心想,若是赵老师今天也在场就好了。

半晌,杨梦一才终于熄了手机屏,滑进被窝里。

已经熟睡的杨梦一不知道,此刻的赵老师,脸颊上印着一个清晰可辨五指的巴掌印。

她坐在反锁着门的卫生间的地板上,怔怔地望着手机里杨梦一的笑脸,忍不住又哭又笑,但始终咬着牙不让声音溢出。

只是眼泪太重了,最终压平了她的嘴角,她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腿间,只能看到她瘦薄的脊背一抽一抽地微微起伏。

没拧紧的水龙头里有水珠一滴滴落下,砸在水面碎成的细微水花,见证了今晚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死亡。

第95章 思念并不会因为克制而消弭

翌日起床后, 杨梦一看到微信里有好几条苏连慧的消息提醒,可点进去后,又只能看到三条消息被撤回的提示。

她挑了挑眉, 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的异常举动必然与昨天的巧合有关。

杨梦一懒得费心, 干脆装作没看到, 回了个沉默。

毕业照过后, 大学生活就差不多落下帷幕了。

尽管早有准备,但杨梦一还是有种被人猛然推进社会之门的感觉。

不过她没什么时间感受情绪的泛滥, 因为先前面试的那份工作, HR已经给她发来了offer, 六月初就要入职了。

三个月试用期,没什么不妥的话,九月份就能转正。

员工福利不错,公司也是当地知名企业, 能毕业就进这样的公司,杨梦一自己也没有想到。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大概就是公司离她现在住的地方不近, 通勤要一个多小时,还都踩在高峰期内。

杨梦一估算着时间,有种梦回龙西的感觉。

而法学院女篮在学院杯比赛中,止步四强,却依然是法院女篮历史上获得的最好成绩了。

罗颂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和院队的其他几个女生熟悉了不少, 其中一个女生, 是圣诞节向她告白的方允真。

她是完完全全的篮球新人,但苦练两个月后, 能跟上球队的战术打配合,这倒让罗颂生出几分欣赏。

值得一提的是,崔宜礼所在的院队,夺得第二名,决赛的时候,罗颂还去现场观赛了。

只是跟杨梦一讲起这事,说起没能进决赛的遗憾时,最让罗颂耿耿于怀的竟是失去了一次女朋友亲临现场为自己加油的机会。

整得杨梦一哭笑不得,捏着罗颂的鼻子佯装嫌弃道自己识人不清,招了个黏人精。

罗颂把这当作赞美,腆着脸咬了咬杨梦一如削葱根似的指间。

六月,杨梦一入职新公司,每天都在适应新环境与新的工作模式。

与之一同到来的,是罗颂的期末。

从这个月开始,学生们明显疯魔不少,不是在赶DDL,就是看着知识点背得头昏脑胀。

罗颂得益于五一期间自己的为爱学习,六月的前半截,她比周围人要清闲不少,早早就开始为考试周做准备了。

她游刃有余的模样,惹得三个室友羡慕又嫉妒,掬一把辛酸泪后,依旧只能乖乖为之前懒惰的自己赎罪,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罗颂和杨梦一还是和从前一样,除了微信上的聊天,每天睡前还会打一通语音或视讯电话。

每每听到恋人在电话里头因为见面频率再次大幅拉低而委屈不已,杨梦一都会抚额,无奈又纵容地哄她。

当然,罗颂也不是真有多委屈,就是想借此诱骗杨梦一走进自己预先想好的陷阱里,答应周末和自己吃饭或是来自己家过夜。

彼此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点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罗颂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时,杨梦一已经习惯了新公司的节奏,也和同事们相处得不错。

期间,她专八与答辩的分数都出来了,两门都在八十出头,这让杨梦一松了口气。

虽然暑假来临了,但两人的见面的频率并没有什么显著提高,因为各自都在忙碌。

罗颂在龙西找了份家教的活,又在爸爸的劝说下,打算在这两个月内把驾照拿到手。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情愿,说自己更喜欢自行车、摩托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自由得很。

宋文丽当然不同意,说人包铁危险,哪有铁包人舒适和安全。

两人争辩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是罗志远一句“等爸爸老了,就要你开车载我们了呀”,将罗颂彻底击败。

用带笑的语气说出戳人心窝子的话,罗颂每回想起他眯着眼笑的样子,心里都会有些酸酸的。

但,被驾校教练骂得狗血淋头时,罗颂偶尔还是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考驾照。

考过驾照的人就会知道,教练在骂人的时候,会自动变身为这个世界上最刻薄的生物。

他们能一边翻白眼,一边将各种修辞手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将人数落得一文不值的同时,还能闲适地拿起保温杯吹两下后,滋滋有味地嘬两口茶水。

四个人一组,每当同学坐在驾驶座上接受狂风骤雨的摧残时,另外三个就会如鹌鹑般,缩在后座瑟瑟发抖。

对于教练的臭嘴,罗颂倒是没有多怕,但就是觉得烦人。

可惜,人在车顶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一边深呼吸,一边专心操作方向盘。

但,金克木,木克土,总有人能克住张牙舞爪的教练。

第四天练习时,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终于憋不住眼泪,在教练的叭叭中,“哇”一声哭得震天响。

这下,原本凶巴巴的教练被泪水打懵了,一张利嘴张合数次,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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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颂从后面给她递了张纸巾,女孩接过后,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还是教练的妻子中午来给他送饭时,瞧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反过来把教练痛骂一顿,才结束这场风波。

从那以后,只要是她们四个上车,教练的声音立马就弱了,而在那女孩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他就会彻底变成哑巴,只会用些语气词做提醒。

众人对视一眼,对教练的妻子属于是变相实现了“Girls help girls.”这件事心中暗爽。

至于家教,教全科,一周去三天,从两点到六点,每次四小时,按小时计费。

因为有高考成绩与祁大法学生的身份加持,所以家长时薪开得很大方。

他们也是不缺钱的人,只希望孩子能真的有所收益罢了。

他们的孩子下学期就要上六年级了,只是有些调皮,坐不太住。

小升初的压力摆在面前,有时候家长会要求多上一天课,罗颂也无有不应,毕竟多劳多得。

但罗颂不是敷衍的人,有时,她认真得可以被归为固执。

她会在前一天为翌日的家教做准备,会随时根据学生的状态对授课方式和内容进行调整。

有时备课备累了,便喊秦珍羽出来打场球,打个酣畅淋漓满身是汗后,又回家继续伏案工作了。

所以,即便是空闲日,罗颂也不是全然空闲。

但做家教的日子是真的忙碌,罗颂上午练完车,中午吃个午饭后,没休息多久就得出门了。

她只能拣着休息的间隙,给杨梦一发消息。

但大多数时候,收到消息的杨梦一都在午休,待下午上班回消息时,罗颂又在忙碌。

发出的消息总会在很久后得到回应,两人有种回到了纸媒时代的错觉,车马很慢,信件一送要半天。

思念并不会因为克制而消弭,只会越积越多,每晚的通话只是望梅止渴,所有的爱念会在周末见面时轰响着喷涌爆发。

在游乐场之后,两人把祁平的动物园和博物馆也逛了个遍。

在难得见面的日子里,她们牵着手,一起吃小巷里的小店和老店、打卡新奇有趣的咖啡酒馆,又或是没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仍在大型超市里推着购物车边走边聊,就像寻常夫妻一样。

偶尔,罗颂会把人拐到家里过周末。

宋文丽与罗志远坚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杨梦一的到来鼓掌欢迎,毕竟在他们心中,她就是独立自强有出息的具象化代表。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二楼紧闭的门后,罗颂恨不得将杨梦一拆吃入腹。

她会将人抱在窗台上、压在桌面上,又或者抵在墙边,像温柔又蛮横的巨兽一样,对怀中人吮/吻/舔/咬。

罗颂总爱一边说着叫人面红耳赤的话,一边看红粉之色如何在白皙肌肤上层层叠加。

这种时候,杨梦一的求饶是无用的,有时被欺负狠了,只能抽抽噎噎地挠住罗颂的背,眼角沁出些泪珠。

罗颂会在对方的抽吸声中,轻轻舔掉她的泪水,认错讨好两句后,死不悔改。

杨梦一偶尔气狠了,会踹她几脚。

但不痒不痛的踢蹬,只会给罗颂抓住她脚踝的机会,唇舌如同精怪一般,从白嫩嫩的脚趾头一路攀到花丛中。

于是新一轮耍闹便又开始了,杨梦一的思考能力被彻底剥离,只能抓着罗颂的头发,呜咽着像受惊的猫儿一样颤栗。

每每度过一个这样的周末后,杨梦一便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打死也不肯再去罗颂家。

任凭罗颂如何耷拉着脑袋,像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装可怜,她都不肯松口。

拜托,杨梦一可是清楚瞧见了罗颂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诶!

但即便不呆在罗颂身边,每天洗澡时身体上斑驳的红痕,都在提醒她,自己跟罗颂玩得有多癫。

有时被这一身痕印整得脸红心跳又恼羞成怒,杨梦一就会抓起手机,狠狠骂罗颂。

而远在龙西的罗颂,猝不及防收到消息,往往对着屏幕里的“臭狗”“你滚”“啊啊啊啊”一头雾水。

但女朋友怎么会有错呢,她发这样的消息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罗颂发去讨好又乖巧的狗狗表情时,一副无辜且纯良的模样,只会叫杨梦一更加咬牙切齿。

只余罗颂一人摸不着头脑,心想女朋友怎么忽然不出声了。

第96章 爱人如养花

杨梦一变了。

她的改变太过明显, 稍稍对她熟悉一点的人都能很迅速察觉到。

她待人也是一样温和有礼,但笑容背后,多了很多真心实意。

在新同事眼里, 杨梦一就是个妍丽的年轻女孩,和其他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偶尔还会被人评价为诙谐有趣。

那段被灌了水泥的童年与青春期, 混杂着暴力与冲突的过去, 她再回想时,也渐渐云淡风轻了。

有一次, 杨梦一和罗颂说起有人夸自己活泼时, 面上是真切的惊讶。

但罗颂张开手掌覆在她的耳侧, 笑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幼苗在成长期没得到充足的阳光与水分滋养,所以一开始只能长成蔫蔫的模样。

爱人如养花,被人爱则是命运给予的二次生长的机会。

往事统统被推倒,碾为齑粉, 化成土壤中的肥料,雨水阳光、微风白云和昆虫鸟雀, 都期待地每日在肥沃的土地上空盘桓。

它们期待却不心急, 因为它们笃定这里一定会冒出生机勃勃的植株。

它可能是花,也可能是不起眼的草,但无论如何,总归是强健有力的。

杨梦一没说什么,只依赖地蹭了蹭罗颂宽大温热的掌心,眼眸中渐渐笼上笑意。

这个暑假, 秦珍羽也忙得很。

陆宁工大将每届学生的军训安排在大一和大二接驳的暑假里, 秦珍羽考完试还没喘口气,就被丢到烈日下站军姿了。

军训结束时, 七月已然过了一大半,整个人晒了个透黑,才终于匆匆回到祁平。

那假期怎么能不和朋友好好约一波呢?

只是,因为罗颂的恋人是女生,所以秦珍羽也已经很久没有去她家过夜了。

虽然她知道她们并不介意,但将心比心一番后,秦珍羽还是自觉保持了适当的社交距离。

当然,插科打诨贫嘴,约饭打球看电影还是可以的。

但在最后返校前,秦珍羽还是腆着脸来罗颂家通了个宵。

两人刚见面,罗颂就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她怎么一个假期过去了还是这样黑黢黢的,气得秦珍羽直接上手掐她脖子。

夜里,她逼着罗颂再次启用闲置的折叠床,并且理直气壮地侵占了一米八大床,把罗颂赶去睡小床。

和往常一样,两人看着电影谈天说地。

不可避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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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又聊起了秦国栋这糟心玩意儿。

“听说那三生了对双胞胎,都是男孩,但是早产太多了,所以在保温箱里住了好久。”秦珍羽皱着眉,“而且是因为秦国栋和她大吵了一番,一时情绪激动才早产的。”

罗颂疑惑地“啊”了一声,望着秦珍羽,示意她快说下去。

秦珍羽嗤笑一声,不屑道:“工厂经营不善,秦国栋又因为对方怀着孕不方便在外面偷吃,被发现后自然是世界大战啊。”

“但,”她语气染上些说不清的意味,“孩子多少有点无辜了,真是倒八辈子霉成了他俩的娃。”

罗颂一时无言,只拍了拍秦珍羽的肩。

不过秦珍羽的情绪来去疾速,没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转了话题。

这倒让罗颂想起她说过的那件糗事,揶揄问道:“那个你认错了性别的女孩,有照片能看一下吗?”

这话成功让秦珍羽一秒炸毛,一脸警惕道:“干嘛!你要干嘛!”

罗颂笑得漫不经心,“就看看嘛。”

“没有!没得看!”秦珍羽连连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罗颂“啧”一声,也不说什么,只用带着调侃的审视目光上下扫过秦珍羽的身子。

激得秦珍羽一把抓起枕头,砸到罗颂脑门上。

罗颂抱住软枕,面带微笑地光脚踩在地面上,一步步走到床边,在秦珍羽防备的目光中,率先发起进攻。

两人幼稚地打作一团,最后是秦珍羽先认输,罗颂才肯停手。

秦珍羽大喘着气,不甚温柔地扯住罗松的一缕头发,说是不是有点长了,怎么还不剪。

罗颂拍开她的手,脸上浮起一个神秘的笑容,“不急”。

这贼兮兮的样子,让秦珍羽嫌弃地挪远了屁股,离罗颂再远点。

罗颂早就知道自己的头发到了该修剪的时候,但她总是拖拉着,直到杨梦一无奈地揉着她的头,说陪她一块儿去理发,罗颂才会心满意足地应好。

杨梦一时不时就得自我反省到底找了个什么对象,才能这样成熟又幼稚,固执又随性,叫人又爱又恨。

总之,暑假结束时,罗颂手上多了本新鲜滚烫的驾照本,杨梦一也成功转正了。

开学没多久,老师找到罗颂,问她愿不愿意试着参加一些比赛。

因为大一一年里,她在课堂模拟训练中地表现很优异,每一场辩论中都条理清晰、不慌不忙,而期末成绩绩点也高,所以老师将她视作种子选手。

恰好,罗颂也怪喜欢挑战的,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她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一来这场全国高校模拟法庭竞赛在十二月举行,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充裕;二来她到底算新人,顶头还有几个大三大四的前辈们做主力军,所以压力不大。

至少,对于罗颂来说,杨梦一的生日比它们都重要。

九月十六又是个礼拜一,而罗颂的课表仍和大一时一样紧凑。

周一也只能和杨梦一约在晚上,毕竟刚开学上新课,还没摸清科任老师的脾气,不敢乱来。

生日当天,钉钉突然在公司大群里自动弹出条消息,祝贺杨梦一生日快乐。

这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有些发窘。

但同组的同事们纷纷凑上来说生日快乐时,她也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连声说谢。

而小组leder一边祝贺她生日快乐,一边打趣儿说怪不得她早早地就请了今天下午的假,今天还穿得这样好看。

对此,杨梦一没有解释什么,一笑而过。

她今天下午的确是要去祁大,但抛开生日这事,更重要的原因是和伍老师约好了今天下午两点见面。

因为时间充裕,所以杨梦一并不着急。

十二点一到,杨梦一还和同事去食堂了顿午餐。

回到工位上时,她才在同事羡慕的目光中,卷好工牌塞进包里,随后背起大托特包,施施然离开了。

只是一进地铁,她便立刻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将包放在膝盖上,随后捶捶酸疼的肩膀。

今儿会背着个包,也是因为要把从伍老师那借来的一部分德语书还回去,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杨梦一叹了口气,要是罗颂在就好了,这个包她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提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时,她又忍不住自嘲道这大概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唉,也不知道罗颂现在在干嘛,杨梦一耷着眼皮,闷闷地想。

罗颂今天的课表很满,杨梦一是知道的,所以即使到了祁大,她也没打算这么快跟罗颂说。

杨梦一看着时间,提前约十分钟左右,叩响了伍老师的办公室大门。

旋即,一阵乒呤乓啷响起,匆匆的步伐声渐渐靠近,咔哒一声,门开了。

伍老师的头发有些乱,黑色的眼罩被拉到了脑门上,她的眼神有些迷朦,晃晃脑袋,看清来人后,用不太清晰的嗓音地打了个招呼,“梦一来啦,快进来吧。”

杨梦一微微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打扰了她的午睡。

但伍老师显然没有那么多想法,只利落地把过道上的折叠床收起来,倚放在角落,一边用手指梳理蓬乱地头发,一边喊杨梦一快坐下。

想来是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嘹亮的大嗓门,将杨梦一心中的思绪通通扇跑。

伍老师穿着亮粉色的宽松连衣长裙,脚踩明黄色的洞洞鞋,轻快的色彩搭配,叫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舒畅。

大概是杨梦一的视线过于明显,伍老师似有所觉地回眸,瞧见她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衣裙,便笑问道:“好看吗?”

“呃嗯。”被突然提问的杨梦一结巴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好看的,很活泼。”

“是吧。”伍老师的眼中是一片闪闪亮的得意,“有种扑棱蛾子叫什么玫瑰红枫蛾,小小一只又黄又粉的特别招人喜欢,我就是参考牠的配色穿的这身衣服。”

杨梦一忍俊不禁,朝伍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伍老师在饮水机那接了杯温水,又在茶几下的纸盒子里扒拉出两瓶牛奶,放在桌面上,让杨梦一自便。

杨梦一坐在凉凉的皮质沙发上,说了声谢谢。

“哦对了,”她打开托特包,将里头的书拿出来,在桌子上摞成一摞,朝桌子那头的人推过去,“老师,我今天先还这些书,”

伍老师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两三本书翻了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都给我保护得很好。”

“我那还有很多别的外文书籍,你要是有需要,都可以问我。”伍老师慷慨道。

杨梦一将手搭在膝盖上,乖巧点头,惹得伍老师哭笑不得,“都进社会了怎么还一副学生样呢。”

“啊,”杨梦一有些羞赧地双手交握,“您是老师嘛,在您面前我大概永远会忘了自己已经毕业了。”

话音一落,就见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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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捧腹大笑,“梦一啊,你现在好像开朗多了。”

杨梦一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眼中划过一抹愉快,“哈哈,是哦。”

第97章 恋爱要谈,课也是要听的。

伍老师下午没课, 两人在办公室坐了好久,也聊了许多。

中途还提到了苏连慧,伍老师说起她时一脸痛惜, 又有些苦恼,“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这个学期直接退宿了, 在校外租了房子。”

“我平日里也联系不到她。”伍老师叹了一声, “真的叫人很担心呐。”

杨梦一只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但伍老师还是开口问道:“你们以前一个宿舍的,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能联系得上她吗?”

摇了摇头,杨梦一犹豫一瞬,抬眸望着伍老师的眼睛,绕过八面玲珑的话语, 直言道:“我跟她关系不好。”

她的坦率显然让对方有些惊愕,“关系不好?”

“对, 关系不好。”

沉吟一瞬, 伍老师也没有追问,只转了话题。

话题里的主人公苏连慧,此刻在出租屋里打了个喷嚏。

她租住的房子位于城中村内,是个大单间。

屋子看起来很老旧,已经有好几处墙皮开始剥落了。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满屋的名牌包袋、衣裙与饰品化妆品, 只是它们乱七八糟地散落于屋内, 看起来倒也没那么值钱了。

苏连慧躺在乱糟糟的床上,有瓶剩一半的矿泉水就抵着她的脚踝, 大概是有些不大舒服,她蛄蛹了几下,将瓶子踹到了地上。

重物落地的声响吵醒了她,苏连慧的眼睛强撑着睁开一条缝,呆愣片刻,茫然地在枕头周围摸索起来。

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抓住了手机。

摁开屏幕那一瞬间,刺眼的亮光叫她眯了眯眼,她迷迷糊糊地在金玉宫的群里签了个道,随后就将手机扔到一边。

苏连慧嘟囔几下,翻身将自己埋进了被窝深处。

她会一直这样沉睡,直到下午五点半的闹铃将她吵醒,随后便是乏善可陈的洗漱化妆,换上过分清凉的服饰,匆匆打车到金玉宫,重新开始一晚的忙碌。

苏连慧的今天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她的明天与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过,她的大脑被酒精麻痹,心脏被快钱蛀空,相同或相异,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命运转圜,苏连慧当初构陷杨梦一时,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流言蜚语里的那个笑话。

办公室里,杨梦一说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因为工作和翻译相关,所以她打算继续考些这方面的证书,已经报名今年下半年的CATTI二笔了。

没有老师不喜欢踏实的孩子,伍老师也是,此刻正止不住地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德语还是继续抓一抓,以后或许会有大用处。”

杨梦一应说知道了。

而聊到最后,伍老师仍不忘叮嘱她,不要局限自己的人生。

“你上班了也能进修,甚至未来依然能考虑出国,你要永远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踏出外语楼,外头阳光明媚,有蝉在声嘶力竭地鸣叫。

杨梦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才三点半,正是下午两堂课的大课间。

她犹豫片刻,还是给罗颂发了消息。

11:我在学校里了

11:我去咖啡店等你?

手机那头的罗颂在看到消息后一下就坐直了,立马回了个感叹号。

LAW:你来啦!

LAW:可是我还有两个小时才下课【哭哭.jpg】

杨梦一正想安慰说没事,手机就又震了两下。

LAW:要不,你来旁听吧!

LAW:这节课是大课,两个班一起上的,在阶梯教室里,还有好多空位呢!

杨梦一盯着屏幕,有些犹豫,但罗颂似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的一般,紧接着补充道:老师不是严厉挂的,不会凶你的!

纠结半晌,杨梦一应了声好。

罗颂给杨梦一报去教室号后,抓起自己的东西就打算往教室后排走。

动作之干脆,惊得三个室友纷纷侧目,可一转头看到罗颂喜气洋洋的脸,就又更惊讶了。

“不是!”李玲娇率先出声,一脸震惊,“你又要逃课啊!”

罗颂摆摆手,“没,对象待会儿来找我,我去后面找个座儿,前面这里太显眼了。”

话音刚落,李玲娇和刘诗淇都张圆了嘴* ,只有刘京溪一个淡定地朝她挥挥手。

罗颂不欲多说,抱着包就往教室后头走去,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在倒数第三排找到了两个连着的空位。

这位子大概原先也是有人坐的,只是趁着大课间溜了,所以座面还有些余温。

将东西在桌子上摆好,罗颂握着手机就出了教室,在大门口张望。

杨梦一出现在楼梯上的一瞬间,罗颂就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她的恋人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杨梦一今天穿着一件晃荡领的白T恤,下摆扎进版型利落的深蓝色牛仔裤里,腰上穿着一根深棕色皮带,显得简洁又松弛。

罗颂再等不及了,抬腿大步朝她奔去,惊得杨梦一都担心她会在楼梯上跌倒。

但罗颂灵活得很,三两步跳下楼梯还能站得稳稳当当,一手拿过杨梦一肩上的包,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进教室里的时候,刑法分论课的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就等上课铃响开始讲课。

三个室友眼巴巴地瞅着后门,见到她俩进来时,怪声怪气地“咦”了一声,随后揶揄地朝罗颂扬了扬眉。

罗颂眨眨眼,笑得一脸得瑟,领着人就坐到了位子上。

铃声响起,老师清清嗓子也开始接着上节课的内容讲了起来。

转过头的李玲娇心里仍有些疑惑,怎么觉得罗颂的对象那么眼熟呢。

恋爱要谈,课也是要听的。

在学习上,罗颂不是含混的人。

她摊开教辅书,右手抓笔,边听边记,端得一副专心致志的姿态。

当然了,如果罗颂能松开握住杨梦一的手,或许这场景还更有些说服力。

但显然,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罗颂的右手唰唰狂记,也不耽误左手不轻不重地揉捏杨梦一的指头。

杨梦一哭笑不得,只得由着罗颂玩个够。

这老师的授课方式是闷头一通讲的类型,就连屏幕上投影的画面,也透着些古早的味道,估计往前数四五届学长学姐们,看的也是同一版PPT。

杨梦一不担心会被突然点名,想了想,找罗颂要了纸笔,在手机上点开二笔的复习资料,默读默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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