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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 冬日里飞虫鸟兽也不爱作声, 一路静悄悄的,墨色一团团盘踞在草木上,数也数不清。
在夜色中,杨梦一一步一阶慢悠悠爬着, 不知怎的,想起了刚搬去龙西时, 每晚都得走的夜路。
城中村里的路灯规律的排列在街巷两旁, 却只能堪堪照亮灯下不大不小的一块面积。
虽然只是十来分钟的路,但她也是害怕的。
手捏着电话揣在兜里,面上镇定地信步而行,但耳朵却恨不得能竖起来,这样才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周遭的异响。
每经过一个相交的路口,便总要提前担心会否有歹人藏在拐角。
可是后来, 有个老好人总上赶着陪自己走这条昏暗夜路。
对方眼睛因欣喜而熠熠生辉的样子, 怕是会叫不知情的人以为这当真是什么好差事。
杨梦一望着旁边的老好人,忽地垂头一笑, 稍稍用力拽住她的手。
“嗯?”罗颂扭头,挑眉看向杨梦一,“怎么了?”
“不想爬了。”杨梦一肆意地任性着,“你背我。”
这话配着她放软的清脆嗓音,听起来倒像撒娇。
罗颂勾唇笑笑,将肩上的包塞进她手里,继而转身,矮下身子,“上来吧。”
杨梦一有些傻气地眯着眼笑,一把扑到罗颂背上。
将人接稳了,罗颂才直起身子,又托着杨梦一的大腿往上颠了颠,随后继续抬步爬梯。
两人都穿着厚衣服,背起来并不是那么舒服,但她们都默契地忽略了这点。
杨梦一的脸挨在罗颂的脑袋旁,忽地冒出一句“猪八戒背媳妇儿”,说完又闷笑出声。
杨梦一笑得胸腔都在震,隔着衣服震得罗颂的心也害羞起来。
但罗颂什么都没说,只看着背上人呼出的热息在眼前化成水汽,她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花香。
又爬了一小会儿,仍然没有看到终点的影子,杨梦一担心真把人累着了,凑到罗颂耳边小小声道:“放我下来吧。”
“不要。”罗颂的拒绝就像方才的应允一样干脆。
杨梦一咬了咬她的耳廓,“你不累啊?”
“不累。”罗颂这样说,但气息却略微有些急促了,“背不动了我再放你下来。”
她不会死要面子硬扛着不松手,这可是在楼梯上,万一摔了人,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听她这么说,杨梦一也不坚持,只用脸颊挨蹭着罗颂的耳朵,并惊奇地发现那耳朵尖渐渐染上了粉红色。
“害羞啦?”杨梦一难得见她这样,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意,还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耳尖。
罗颂:“……冻的。”
杨梦一扑哧一笑,“你最好是。”
两人说着话,直到石梯坡度越发平缓,罗颂才反应过来不远处似乎有座亭子。
她加大步伐,一步迈两三阶,很快,就到达亭上。
夜色笼罩,她们只能依稀辨出这是座重檐亭,上方是个攒尖顶,其余更精细的装饰便都看不清了。
亭中无人,罗颂小心将人放下后,便大喇喇地一屁股歇在了坐凳栏杆上。
凛冬冷丝丝的空气钻进灼热肺腔中,其实不太好受,罗颂微微喘着气。
杨梦一蹲在她旁边,抬手摸摸她的下巴。
罗颂勾起一边嘴角,因为运动而有些热烫的手,抓住颊边的毛绒手套,送到嘴边亲了亲。
杨梦一眨眨眼,跟着笑。
待歇够了,罗颂满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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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站了起来,两人才有心思趴到亭边眺望。
可越看,越觉得这正对着的一片低矮昏暗无灯的建筑,似乎有些眼熟。
罗颂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故宫吗。
她掏出手机一查,才晓得这门票只要两块的公园,是人家的后花园,能俯瞰整片古代宫殿群。
她将手机推到杨梦一面前,杨梦一瞄了瞄后,也傻了眼。
“觉得有些幸运是怎么回事。”杨梦一喃喃道。
罗颂浅眸中盛满笑意,“就是幸运啊。”
四四方方的院落,一个连着一个。
无光的昏暗给这片宫殿披上了黑色幕布,远远看去,却像是黑布罩着一只又一只匍匐于地的异兽。
恢弘之外,更多了几分诡异的美。
两人并不怵,只静静眺望着。
忽地,罗颂开口唤了声学姐,待杨梦一转头后,她说:“给我唱首歌吧。”
她知道杨梦一不会拒绝的,实际上,在大多数没人的时候,即使她想做的事情再过分,对方都不会拒绝。
杨梦一一整个转过身,手臂挨靠住阑干站着,乌黑的瞳孔里盛着眼前人的侧颜。
她弯了眉眼,哼起了一首老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
杨梦一的声音很轻很亮,像半山腰缭绕的云雾,或者太阳升起时从叶尖滑落的一滴露珠。
她的眼睛也泛着细碎的光,有些羞赧地望着自己的恋人。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廿八的月亮并不圆,像弯了的绣花针,只薄薄一牙挂在天边。
但杨梦一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与爱意,却好像比月光清辉还要干净与直白,混着凛冬的凉意,刻在了罗颂的记忆中。
一曲终了,罗颂仍凝望着她,片刻后,用指背轻轻碰了碰杨梦一的脸颊,却又很快收回手。
还是先不摸了,手太冷了,她想。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中断了录音。
杨梦一瞪圆了眼,但她连对方什么时候开始录的都不知道,只笑骂了罗颂一句“好贼”。
罗颂毫不心虚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生日的时候你还给我唱这首。”
杨梦一咦惹一声,但也没拒绝。
临走前,罗颂从包里拿出胶片机,朝杨梦一晃了晃。
“你跟我一起拍。”杨梦一皱皱鼻子。
罗颂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地走到了她身旁。
就着一片黑魆魆的宫殿楼宇为背景,罗松不甚熟练地将胶片机反握,倒数着摁下快门,留下了一张双人胶片照。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酒店大堂里张灯结彩一片红,很有年味。
礼宾员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礼貌地对每一位进来的客人问好。
罗颂进了电梯就开始拉拉链,这酒店的暖气太足,捂着大衣回到房间,肯定要出汗的。
杨梦一虽然体寒,但也默默摘下了帽子围巾和手套。
回房后,还是杨梦一先去洗的澡,罗颂在贵妃榻上稍坐了会儿,便将在角落面壁很久的行李箱推了出来。
明天中午就要退房了,她得先将不需要用的东西归置好,明天起床后才不会手忙脚乱。
当然,也是为了拿出行李箱中的小袋子。
罗颂将黑色纸袋放到榻上,随后挽起袖子,将小物件和买的手信一一摆进箱中。
但装箱比第一日拆箱要复杂些,杨梦一从浴室出来时,罗颂还蹲在箱子旁边,费力地将穿过的衣服卷成卷,塞到缝隙里。
“先洗澡吧,我来收。”杨梦一在镜子前边抹护肤品边说。
罗颂点点头,随后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罗颂一身水汽从淋浴间出来时,杨梦一已经将东西收得七七八八了。
她正擦着湿发上的水,忽听到杨梦一出声,语气怪异,“罗颂,这是什么呀?”
罗颂手上动作不停,抬眸望向声源处,只见杨梦一侧着身子,一手支在脑下,旁边摆着一件摊开的深紫色丝绒吊带睡裙。
等看清眼前场景后,揩拭着发丝的手一顿,她挑了挑眉,不怎么惊讶地“呀”一声,“被你发现了。”
杨梦一哼一声,谑笑道:“说说?”
“还记得第一次半夜遇到你的那晚吗?”罗颂笑笑,“你就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
她说完这句,便不再出声,眼神无辜又轻佻地望着杨梦一。
杨梦一却听懂了她的未言之语,觉得脸上有点热。
她一边疑惑为什么罗颂能在一个眼神中同时塞进纯真与欲望,一边暗道不对,明明自己是兴师问罪的那个人,怎么倒先怂了。
罗颂从对方垂下的眼帘中明白了这是自己反攻的时刻,于是走到床尾,“所以可以吗?”
没等杨梦一回话,她又补充:“洗过的,干净的。”
杨梦一:……那你很棒棒哦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撑着气势不肯认输。
罗颂又腆着脸凑上去,眼睛拉长了尾音,“最后一晚了……”
杨梦一向来是受不住她的撒娇的,即使知道罗颂在故作可怜,却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她咳咳两声,抓住了衣服,干巴巴道:“那你吹头。”
罗颂见计谋成功,笑得一脸灿烂,朝她眨眨眼,“遵命。”
说完,立马跳下床,到洗漱台那吹头去了。
只有杨梦一捂着腮帮子,啐自己不争气。
罗颂心情愉悦地吹着头发。
她当然认得这衣服,毕竟是她亲自精挑细选的。
紫色的丝绒上缀着蕾丝花边的刺绣,腰侧则更大胆直接,一条顺下来全是镂空蕾丝。
两条细肩带是唯一的固定点,背部的布料呈U字型,有大片的留空设计。
一开始只是被颜色吸引,但看着看着,罗颂几乎能想象得到这衣服落在恋人身上的绮丽旖旎,于是毫不犹豫地,她下单了。
但当杨梦一真的穿上睡裙,含羞带娇地走出来时,她便叹息于自己想象力的贫乏。
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两句词是为何被人拼在一块,罗颂算是知道了。
第135章 杜银凤出现
回程的机票, 订在年廿九下午的六点半。
旅程的最后一天,有些人会焦虑地查缺补漏,最后再多跑几个景点, 多吃几道美食,但罗颂和杨梦一, 却一觉睡到了快退房, 才懒懒爬起身。
谁能想到这俩人原还惦记着最后吃一次地道的京城早餐呢。
但只能说昨晚实在闹得太过, 今儿早晨三个闹钟愣是没叫醒一个人。
两人起床后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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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刷牙洗脸换衣服,最后将剩下的东西都收进行李箱里。
杨梦一从床边捡起皱成咸菜的吊带时, 一脸牙疼, 扭头看到罗颂满面餮足地朝自己笑, 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布料团成团,往对方脸上砸。
罗颂轻松地接住了对方毫无杀伤力的一击,随手将它塞进牛皮纸袋里, 再丢到行李箱的缝隙中。
随后,她屁颠颠地跑到杨梦一身旁, 贴着她的背, 讨好地喊学姐。
杨梦一:……别喊了,喊得我腰疼腿疼
在她的锲而不舍下,杨梦一只故作凶狠地捏住小狗的脸,警告下次不准再搞这种“惊喜”了。
“可是,”罗颂眼珠子溜溜转,嘿嘿笑却不应好, “学姐昨晚也很喜欢啊。”
杨梦一:……别说了, 要脸
总之,在离开房间前, 两人始终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
退房后,将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她们寻个地方吃饭去了。
只有一顿饭的额度,却还有好几家想吃的店,两人最后用抛骰子的方式,决定去吃一家东北菜。
“啊……”杨梦一有些许疑惑,“我们真的要在京城吃东北菜吗?”
罗颂挠挠头,可看到屏幕上明晃晃的“12年老店”字样,却怎么也无法拒绝它的诱惑。
“京城离东北,比祁平到东北近多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四舍五入,应该也比祁平的正宗一些。”
杨梦一放弃思考,选择盲从。
好在,这餐厅没叫两人失望,吃得十分尽兴。
只是东北菜的份量着实大,即便有罗颂在,也还是没能达到光盘成就。
罗颂眼巴巴地望着盘里的剩菜,心想这要是在祁平,我就把你们都带回家。
杨梦一哭笑不得。
饭后,两人照旧以餐馆为起点,随性地开始了最后一场漫游。
她们穿进胡同里,偶遇一家门外普通破旧、门内赛博朋克的咖啡店,拿了杯店主倾情推荐的手冲,等出了店门才小声咬耳朵说不太好喝。
中途进了家卖陶瓷玩意儿的小店,店里坐着一个肉肉脸的女孩,应该就是老板了。
见两人牵着手进门,她眼睛一亮,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俩身上。
罗颂有些疑惑,但看杨梦一仍站在架子前,仔细的打量着餐盘碗具,所以也没出声,只沉默地跟在后头。
杨梦一挑中了一套浅麦色的咖啡滤杯和分享壶,杯身的只用嫩鹅黄缀了几笔,看起来像天然形成的纹样。
杯壁比玻璃杯厚不到哪儿去,拿在手上轻巧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们什么时候有喝咖啡的习惯了吗?”罗颂挑眉。
杨梦一:“从刚才那杯难喝的手冲入口的瞬间。”
罗颂回想了一下那苦涩到直冲脑门的味道,没再说什么。
这套咖啡用具的价格不便宜,可耐不住杨梦一喜欢。
店主打包的时候,杨梦一站在一旁和她闲聊着,罗颂则凑到一旁的铁架子前,打量上面的各色冰箱贴。
等店家将商品妥善包好的途中,罗颂将一只冰箱贴伸到她面前,“还要这个。”
那只陶瓷冰箱贴上,是一只侧躺着的猫咪,明明因为陶瓷材料的特殊性,它并没有很细巧,却仍是叫人一眼能望出猫儿脸上的娇憨懒散。
杨梦一接到手中端详的那几秒,罗颂贴到她耳边,“像你。”把人逗得睨了自己一眼。
老板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动,最后似是按捺不住兴奋,终于小心开口:“请问两位小姐姐是……一对吗?”
闻言,方才还在咬耳朵的两人相视一笑,杨梦一眉眼弯弯地朝店主点头。
“我就说嘛!”她一拍手掌,激动道:“你俩进来我就觉得是了。”
随后又自我介绍起来,说这店是她和她女朋友开的,店里的所有瓷器都是她们自己做的。
“那你爱人呢?”杨梦一问。
她笑笑,“在外地烧窑呢。”
临走时,店主还往包装袋里塞了三张明信片做赠礼,也是她们自己做的周边。
从店里出来,罗颂一手拎袋,一手牵着杨梦一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兜里,杨梦一的毛线手套挤得衣兜鼓鼓囊囊的。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每次有人猜出她俩是情侣,她都会这样快乐得意。
最初几回,杨梦一起还困惑地想这有什么好骄傲的,直到罗颂啧啧摇头,对她说这侧面反映了她俩又配又登对,才解了她的疑惑。
杨梦一哭笑不得,但却很喜欢看她意得志满的幼稚模样。
罗颂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点,两人便往酒店走去。
礼宾部的帅哥帮她俩把行李抬进计程车后尾箱里,罗颂道了声谢。
去往机场的道路并不十分通畅,明明已经是年廿九了,又不是繁忙时间,却还有几段路在塞车。
她们依旧挨靠着坐在后排,静静等待道路恢复通畅。
忽地,杨梦一的手机响了,她没有多想,顺手接起。
但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她便僵了身子。
“你好,这里是乌长县公安局,请问你是杨梦一女士吗?”
乌长县啊……连做梦都在回避的名字,就这样卷着三九天的刺骨寒凉,跃到杨梦一的面前。
她垂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嗯,我是。”
大概是她的僵硬太过明显,罗颂只一瞬就察觉到了,低头望去,却看到一张白纸色的脸。
她呼吸一停,握着杨梦一的手微微用力,待对方抬头时,递去了一个问询的目光。
杨梦一想对罗颂笑笑,说别担心,但她脸上的肌肉似乎脱离了控制,只堪堪在嘴角处撑起一个木木的弧度。
这个笑容毫无说服力,下一秒,罗颂眉峰便拧了起来,但杨梦一耳边的电话止住了她关心的动作。
电话仍在继续。
“杜银凤女士是你妈妈对吗?”
杨梦一的喉头涌起一阵恶心,但平缓的声音中不显分毫,手却死死攥紧,“是的。”
“是这样的,你妈妈又来报案,说你失踪了。但这次她提供了你最后可能居住的城市,所以我们联系上了祁平那边的公安,才找到了你。”
电话里的年轻男声顿了顿,只着客套的话术,说杜银凤这些年找她找了很久,但还是让人听出了几分苦恼。
杨梦一几乎要讥笑出声,她都能想象出杜银凤是如何在警局胡搅蛮缠的了。
“你方便回来一趟吗?”最后,他才道出最终目的。
“不方便。”杨梦一拒绝得很干脆,闭上了眼,也没有去看隔壁满目担忧的罗颂。
“可……”对方试图劝导。
杨梦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不会回去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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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像理智冷静道极致的机器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喉咙像盛夏天的水泥地,滚烫而粗粝。
若是以平常的速度说话,她怕是会压不住声线里的颤抖。
对面说了句“稍等”,随后一阵叮铃哐啷起身又落座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更低沉的男声。
“杨女士是这样的,你妈妈她很担心你,来公安局这很多次了。”常年被香烟燎着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很粗哑,但话里行间充斥着方才那位年轻警员没有的世故老道。
“父母和孩子要多沟通,才能把误会解开的。我看她现在年纪不小了,身体好像也也不是很好,真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难受。”
杨梦一低低地哼笑一声,“她有不满,可以告我。”
没什么感情的话伴着轻笑落入老警察的耳中,他意识到了这个年轻女孩无法撼动的决绝。
也是,他看过局里跟着女孩相关的记录与档案,换做是他,也没办法摒弃前嫌。
杨梦一并不如她的话语一样淡定,相反,那被薄薄眼皮覆盖着的眼珠子颤抖得像极度惊惧不安的小兽。
谈话陷入僵局,老警察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你……能跟她通个电话吗?”
杨梦一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警察便继续道:“杨小姐,你妈妈现在的行为已经阻碍我们日常工作的开展了,而且,大家能有商有量解决的,就不要搞到水火不容,她都已经知道你在祁平了。”
这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不大好听,但却是警察出于善意的提醒。
——她都已经知道你在祁平了。
——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杨梦一有些晃神,额角隐隐发闷作痛,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后槽牙咬得太紧,仿佛将相连关节上的弹簧拉到了范性变形的边界。
“好,”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就现在,让她在警局用你们的电话打,否则我不会接的。”
女孩的松口让警察卸了几分压力,稍一思索,便代杜银凤应下了,只是说要等她来警局,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杨梦一嗯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垂着头,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窝在车座上。
罗颂心里着急,转头望去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只好稍稍加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轻声问:“怎么了?”
“我想下车。”杨梦一没有回答,只强压着喉咙的不适,喃喃重复,“我想下车。”
第136章 推迟返程
两人在路边下了车。
杨梦一白着脸, 站在路边的行道树下。
和广南四季常青的树木相比,京城的树是真的会在秋冬时节脱得一点不剩。
杨梦一扶着的那棵树,树杈光秃秃的, 寒风从缝隙中挤过,只有微微晃动的枝桠在苍凉回应着。
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驶过拥堵路段, 大单就飞了, 的士司机的脸色有些难看。
关车门时, 罗颂听到他在小声嘟囔,但她没有多余的闲情理会。
罗颂将大行李箱从后备箱取下, 尾门刚关上, 司机便踩着油门一骑绝尘。
尾气兜头盖脸扑来, 罗颂皱着眉头,用手扇了扇。
她扶着行李箱拉杆一转身,却看到杨梦一忽然弯下身子,开始呕吐。
罗颂惊得心口一凉, 大步跨到她身旁,有些慌乱地在包里掏纸巾, 还不忘轻抚她的脊背。
三两过路人好奇地望着她们, 但罗颂无暇顾及。
“怎么了?”她的表情并不比杨梦一好看多少,眉头拧起来便没再松开过,此时更是着急的几乎冒汗,“学姐你怎么样?”
杨梦一几乎将方才吃的饭都吐了出来,呕到最后,只有些酸苦的黄水。
她撑着树干的手因为用力而冒起青筋, 仿佛要将手背薄薄的肌肤撑破。
青色的血管横亘在掌骨之上, 嶙峋得如同她掌下树木的表皮。
再直起身子时,杨梦一的眼白上都是血丝, 因突如其来的刺激而覆上生理性的泪水,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
罗颂打开保温杯盖,送到杨梦一嘴边,后者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后,简单漱漱后便吐了出来。
罗颂着急,但也不再催问,只是目光中的担忧更浓。
“我待会儿,”杨梦一声音嘶哑,“要跟杜银凤打个电话。”
罗颂听后一愣,两秒后才将这个名字与杨梦一的母亲这个身份对应上。
因为杨梦一不太愿意提及往事,所以罗颂只在很早之前听过这个名字。
但她知道杜银凤是怎样在杨梦一生命中搅风弄雨的。
那些过往,杨梦一用如何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都能叫罗颂难过得几乎要哭。
不过,没等她说话,杨梦一的手机便再次响起铃声。
冷风刮得她脸颊生疼,但她始终半阖着眼,面无表情,在罗颂忧虑的注视里,接起了电话。
“贱人你还真的在祁平啊。”
母女俩时隔六年的第一次对话,以此为开头。
杨梦一并不觉得被冒犯,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待她如仇人如草芥的态度。
话筒里传来警察的喝声,让她注意说话。
杨梦一感觉打底服都被冷汗打湿了,也不欲过多纠缠,只单刀直入,问:“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杜银凤的声音少了年轻时的妩媚,有些沙哑,冷笑道:“你出人头地了,就不记得自己亲妈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杨梦一并不跳进对方的圈套里。
“你回来。”杜银凤说。
“不可能。”只听杨梦一锋利决然的语气,是无法想象出她此刻满脸的苍白的。
“我生病了。”杜银凤说得理直气壮,“你回来照顾我。”
“不可能。”杨梦一再次重复。
她垂着眼,望着树木扎根的黄土,好像闻到了那座县城马路上有货车疾驰而过时,扬起的夹着沙尘的呛人尾气。
尽管杜银凤的理由在她听来漏洞百出,但杨梦一还是退了一步,因为天伦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霸王条约。
“如果你真的生病了,需要钱,账单发给我,我会给你打钱。”
杨梦一冷然道:“要是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给你找护工。”
“但我不会回去的。”杨梦一抿着嘴,唇线绷得紧紧的。
“我是你妈!”从前她肆虐时得意洋洋的底气,现在再说出来,却像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
“我再怎么对不住你,至少我把你生下来了。”她辩解道。
你看,她也知道,从前对杨梦一做的一切,都是对不住她的。
“你也只是把我生下来了。”杨梦一讥讽一句。
“你是遗腹子!你知道什么是遗腹子吗!”杜银凤再次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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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多少人劝我把你打掉,说男人都死了,孩子只会成为拖累。”她的话因心绪澎湃而说得不甚清晰,“是我!是我!坚持要把你生下来的!”
“你知道,”听者不为所动,冷淡异常,“我有多少次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世界吗?”
“可是我病了,我真的会死的。”
杜银凤张牙舞爪的激愤像忽然被戳了个洞的气球,硬邦邦的口气不甚明显地软了些许。
但她依旧以此为筹码,试图加重杨梦一的道德枷锁,使她改变主意。
“如果死亡就是最终的惩罚,那已经是上天对你的优待了。”杨梦一的话跟北方的冬风一样凛冽,不留情面。
话筒里的人渐渐发出仿佛是破旧风箱的嗬嗬声,杨梦一忽地感到无比厌烦。
“如果没有别的事,先挂了。”
杨梦一为这通电话画上了句点。
挂了电话,她似乎也并没有感到轻松,眉间仍缀着倦色。
握着电话的手卸了力一样垂下,却像是要将她带得跌一跤。
她站不太稳,罗颂才终于拣着空隙上前,将人揽在怀中,让她得以倚靠。
杨梦一仿佛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罗颂。
刚才短短几分钟内,这个刮着冷风有人有树有车水马龙的真实世界,好像用一层看不见的抗拒,将她驱逐在外。
她觉得自己被一起在了空旷无边、寂寥无人,没有声音与生命的荒原中。
但罗颂一开口,便将幻境破了个大口。
杨梦一靠在罗颂身上,脸埋在对方衣襟里,久久不动。
罗颂也没出声,只一下一下捋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偶尔拍一拍。
路边有人来来去去,望着两个举动异常的年轻女孩,跟同行的人交换眼神、窃窃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杨梦一才哑声开口:“飞机……飞机……”
她始终没抬头,声音从厚厚的布料中挤出,显得有些闷。
“改签吧,或者退票重买。”罗颂双手环住她薄薄的脊背,“我们今天不回去了。”
从登机到落地拿行李回到家,少说也要五六个小时,可杨梦一的脸色苍白似腻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罗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奔波了。
杨梦一抓着罗颂的前襟,无力地“嗯”了一声。
罗颂单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周围的酒店,找了家距离不远评价不错的,订了间房。
做完这一切,她低头在怀中人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走吧,我们去酒店,外面太冷了。”
这间经济型酒店和前面几天住的那家没法比,但屋里融融的暖气还是叫人轻易原谅了这点。
杨梦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酒店又办好入住并且进了房的,直到暖气稍稍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她才回过神来。
而罗颂正蹲在地上,给怔忪出神的女孩褪下鞋袜。
“罗颂。”杨梦一忽然开口。
罗颂抬头,脸上的担忧早就扫吧扫吧藏在角落了,此时一脸的温和,“嗯?”
杨梦一的目光仍有些恍惚,直直地在对方面上打转,最后抿抿嘴,“我想休息。
“嗯。”罗颂也不心急,“换个睡衣?”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打算去拿行李箱。
但还没踏两步,手就被杨梦一轻轻拽住了。
“不换了,我好累啊。”杨梦一垂眼,自顾自地脱衣服,等身上只剩打底衣裤时,就往被子里钻。
罗颂跟着她动作,一同躺在了厚被褥里,也和往常一样,将人搂在怀里。
杨梦一闭着眼,床头天花板上的两盏小夜灯打在她的脸上,光线不强烈,却让她忍不住皱眉。
光影之下,她脸上的疲乏与脆弱展露无遗。
“罗颂。”她低低唤着,却仍阖着眼,“抱紧一点。”
罗颂没说话,只将人往怀里紧了又紧。
但杨梦一犹嫌不足,挪着身子往罗颂的方向靠去。
她脑袋的圆弧线嵌在罗颂下颏线的颈弯处,两具身子紧紧相贴,严丝合缝,仿佛生来如此。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牢牢抱着对方。
“我还是好恨她。”
就在罗颂以为,杨梦一当真是要睡觉时,她却忽地出声了。
“我从来没想过原谅她,但我以为自己能忘掉,可是今天一听到她的名字、她的声音,我还是好恨她。”
杨梦一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但声线里细碎的颤抖昭示她不平静的心潮,她抓着罗颂衣服的手甚至有些出汗。
罗颂沉默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才慢慢说:“没关系,恨就恨。”
“恨和爱一样,都是无法控制的情绪,那就不要逼着自己去收敛或改变。”
“不然,你会很辛苦的。”她在杨梦一发顶印下一吻。
“罗颂……”杨梦一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刻意的冷淡渐渐褪去。
方才与杜银凤对峙时都没想要哭的人,此时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罗颂没有追问那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只在对方一遍遍的轻唤中,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第137章 宋文丽的怒火正在积攒中
夜里, 杨梦一就发烧了。
罗颂想着起夜上厕所,却发现枕边人的体温高得叫她都觉得烫,再开灯一看, 杨梦一面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惊慌不过一瞬, 她便立即翻身下床, 打开一团乱的行李箱, 翻找出装药的布袋子。
好在每回出远门前,罗颂都会收拾一袋常用药, 从蚊虫叮咬、腹痛肚屙到上火发烧, 无一不有应对的药物在其中。
罗颂一手捏着退烧药, 一手摁开保温杯盖,浅浅抿了一口试过温度后,才走到杨梦一的床侧。
将药和水都放在床头柜上,她轻声唤着沉睡之人, 但好一会儿,对方都毫无睁眼的意思、
其实杨梦一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 叫人心生惧意却又无法躲避,只眼睁睁承受着烈火铺天盖地而来。
忽地,她似是感到有人从远方呼唤她,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张口回* 应,直到一只稍凉的手搭在额间,她才茫茫然转醒。
罗颂望着床上双目无焦距的人, 眉头紧紧拧着, 但一开口却温和无比,“醒啦?你发烧了, 咱们得吃药。”
杨梦一极其缓慢地眨眨眼,视线逐渐聚拢在眼前面有焦色的罗颂的脸上。
她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却觉得呼吸间气管内的氧气稀薄而沉重,压得她胸口发闷,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不清醒的懵然无知,又因为看到了罗颂而露出些黏腻的依赖,像沐浴露在皮肤表面打湿后的带着些香气的湿滑。
但罗颂无心欣赏这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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