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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央央，嘴张开。”
“但朕第一眼看到的是明姑娘。”李璟苦笑一声， 摇摇头，
“朕这个皇帝做得窝囊，前朝被钳制， 后宫也塞满了各怀心思的女人，美艳的皮囊底下不知道是多肮脏的东西，朕夜不敢寐。不过朕也不在乎她们，从未期待过， 也就不会影响到朕。”
“但明姑娘不一样。”李璟看着明央的眼里深情隐忍，仿佛追逐着他的光和救赎。
“明姑娘心善， 品行如皎皎白月光， 救了朕这个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倒霉蛋。”李璟自嘲地轻笑。
他看着明央，眼里若有光，笑起来略显青涩，褪去了几分帝王威势， 倒像是个第一次追女孩子的青年人：
“明姑娘眼里有山川， 河流，有星辰，银汉， 更有怜悯与宽和，灵魂纯洁而通透，气质高华不失灵秀，和一成不变的尽善尽美的假花迥异。”
“朕一见欣喜， 再见心动不止。”
最后仿佛发自肺腑，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心动难以平歇。
明央：她还说什么好呢。
如果她不是来自后世， 可能会战战兢兢，欣喜若狂甚至会得意；
如果她不清楚真正的爱情是怎样的， 可能会以为封建帝王会有爱情；
如果她不是先遇见折寻英，她不说悸动，也可能会信上三分。
但偏偏她清醒至极，想到折寻英，她眉目染上浅笑，仿佛被春风沉醉过。
李璟一直留意着明央的表情，看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多了片空白。
随即，铺天盖地的欣喜若狂压过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得到明央的欲望未减半分。
“所以，明姑娘愿意与朕携手吗？朕会竭尽全力护佑此生最爱的姑娘，也会珍视唯一能安眠的居所。”李璟心里隐隐稳了七八分。
“圣上恕罪，民女先前立誓，为明氏延绵招赘，所得子女从“明”姓，不敢违背誓言，也不能令先父失望，只能辜负圣上厚爱了。”
明央记得之前她说过，但他们这位圣上好像未听进耳朵里去，于是明央再强调了一遍。
“既然圣上愿意与民女以友人相称，那我就大胆些，不客气了。”
明央笑着，虎牙微微露出，绮丽而灵动，“虽说还未广而宣之，但我也不瞒着圣上您了，我和折大夫已是未婚夫妻关系，更不能做负心之人。”
李璟被明央的笑晃了眼，虽然失望落寞，心里空荡荡的，但他深爱的明姑娘不就是这般纯粹的人么。
也只有她了。
只有明姑娘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和富贵。
突然，李璟神色微动，像是抓到了什么漏洞，“明姑娘，折大夫会同意招赘么？”
“这世间但凡有能力、有骨气的男子都不愿意久居妇人之下，喏喏无大丈夫之气概者又如何配得上明姑娘？若是能力出众者，愿意折辱屈就，是何心思尚且有待商榷。”
明央：………
不愧是在前朝后宫周旋端水的“演员”皇帝，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
明央轻笑：“他同意民女才会接纳他。”
她眼神清亮：“有傲气者容易陷于世俗眼光，随波逐流而失去准则；有傲骨者则不受外界干扰，自铮铮然。”
李璟沉思片刻，明姑娘不仅纯粹灵秀，心思更是通透，言论清晰，辩驳有力。
是啊，有傲骨者似竹。
韧且恒，任尔风摧。
“明央。”李璟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女子，也是第一次给人再三选择的机会，
“宫内的富贵荣华非乡野粗淡的茶饭所能比的，我带你回宫，封妃，号宸。
宸，如北极星，众星拱之。你为众妃之首，除皇后贵妃外不必行礼。”
“居所在长央宫，离朕最近，朕会好好护着你，等朕掌控前朝后宫，朕只想，我的身边是你。”
李璟仿佛是天生的猎手，大多数猎物都拒绝不了这甜蜜的陷阱。
因而落网，命运就此系于一人爱憎。
明央打了个寒颤，不行。
一听到“宸妃”这个封号，她就想到最初接触到李璟时脑海里闪过的东西，那画面里的“明央”就陷入了糖衣炮弹。
她轻叹，这个皇帝有副好皮相，还不缺手段，想想就知道后宫多少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还是说清楚吧。
“圣上。”明央看着李璟。
“在您眼里我与宫内的娘娘不同之处在于我心性自由，会不会有可能是您没接触过宫外的女子？她们一样意气风发，有一颗纯净的心。我这样的女子，宫外比比皆是，并不罕见。”
李璟摇头，“你就是你。”
“那圣上可否是因为我心性自由坦荡而多分了心思？”明央问。
李璟看着明央的眼睛，“嗯，这样的明姑娘光辉灿烂，耀眼夺目。”
明央摇头：“那圣上要知道，环境是可以改变人，塑造一个人的性格的，久居于深宫，我就不会是圣上喜欢的那个明姑娘了。”
环境可以塑造人，改变人。
李璟听到这句话怔住了。
他在前朝后宫的阴谋诡计里斡旋，早就不似从前在母妃身边的单纯了。
“不会的，朕……”李璟刚想保证，他知道该以怎样的话语、方式能最大限度地打消明央的忧虑，但偏偏开了口，心里却怅惘。
他连自已都被改变得面目全非，又怎能保证她在那潭污水里清清白白的？
李璟是真的喜欢明央，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早就离开了。
他不是贪恋美色之徒，毕竟宫内妃嫔容色绝佳，他只是喜欢明姑娘，以往任由后宫各方势力养蛊的他，愿意伸手护着她。
但李璟不愿意去想，也可能没考虑到在一个连他都没能掌控得了的后宫，一个被皇帝捧得高高的靶子，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麻雀的叫声微弱，在窗外连响了三声。
李璟闭了闭眼，就当是那个纯善单纯的年幼三皇子没有被改变得面目全非吧。
他成全明姑娘，只是为什么心脏像是被挖去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明姑娘，连家村的赏赐等朕回宫后会着手安排，你呢，你想要什么？”李璟看着明央，仿佛要将她这个人印刻在脑海里。
“我想要圣上的联络方式，无论何时，都可以直达圣听，还有祈南县北部的连片耕地永久使用权。”明央早就想好了，此时毫不犹豫。
“金银珠宝与特赐爵位呢？”李璟没想到有如此微薄的报酬索求。
“民女对此无意。”生活当然是需要金钱的，但明央摸准了他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她就算不提，李璟也不会漏下的。
李璟心里早已盘算好了，爵位太扎眼，不如赐足够的金银，他希望明姑娘好好的。她想要他的联络方式，他们之间还有……
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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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麻雀此时又叫了三声，明央眼睫微颤，余光看到了李璟无意看向窗外的目光。
“明姑娘…”李璟突然脸一白，倒在床上，“实在抱歉，朕身体不适，先休息片刻。”
“多谢圣上，民女先行离开。”明央关上门之前，看了眼那扇窗，她记得之前的角度没这么小，刚才的动静…是那些暗卫？
李璟要回宫，明央松了口气，终于摆脱这个悬在她头顶，一个不慎就要被带进宫的威胁。
＿——-
房间隔音差，另外一边正在檐下熬药的折秦听了全程。
眼低暗沉得仿佛风雨欲来前的黑云压城，他们这位陛下看来还是挺闲的。
还有精力哄骗姑娘。
仗着死角的位置，折秦目睹暗卫从窗内飞进，以及半刻后暗卫带着李璟悄然离开的画面。
信鸽飞到他跟前。
折秦就着上面的纸抬笔落字，他们这位陛下还是要忙些的好。
信鸽飞走后，折秦垂眸，盯着熬煮的药。
这个药当然不是给李璟熬的，而是为央央调理身体专门配的药，折秦控着火候，专心致志。
负责熬药的伙计没多久就能跑过来一趟，脚底像是踩着钉子火海似的，扎脚又烫得乱蹦，“主子，您先去歇着，我来吧。”
折秦：“不必。”
伙计如坐针毡，他家主子干活，他闲着，这算什么事儿啊。
万一哪天主子翻旧账，他怎么办呐？
折秦像是看出了熬药伙计的心思，他道：“不是患者的，这是央央喝的药。”
伙计瞬间如释重负，舒坦得仿佛背上的大石头被击碎，眉开眼笑：
“明姑娘的啊，主子可真是有心，亲力亲为，明姑娘怕是要动容得眼红。”
折秦将药熬好，便带着去找明央。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李璟，说不相干的人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药端到跟前，旁边锦囊里放着蜜饯，明央闻了闻味道，抬头，眉眼耷拉着，像只无精打采的小猫，抱怨：“这个药好苦啊。”
“有蜜饯，央央乖，调养身体的药物温和滋养，未加黄连。”折秦哄着明央。
“但就是好苦。”明央皱眉，眼神游走，最后停留在温润和煦的折秦身上，脑海里的心思越不去刻意地想，就越是蠢蠢欲动。
折秦当然感受到明央的眼神，他克制着，只是喉结微微滚动。
明央：“折秦，你来喂我吧。”
折秦轻道一声好，拿起药碗和汤匙，下一秒就被明央推开，她笑着看折秦：“折寻英，我的意思是嘴对嘴的那种。”
明央看着折秦的脸“轰——”一下瞬间红到了脖子，那双敏感的耳朵早已红得滴血。
“央央，不可。”他窘迫得不复温和，眼尾也红得仿佛在天边泼了桶酒，醉得迷人的云霞。
明央心里痒痒的，更得寸进尺，她哼了一声，扭脸，“不然，这药我不喝了。”
“央央。”折秦无奈道。
明央寸土不让：“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