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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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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昏晓:“……”

我说的不是这种冷静!

第34章 故事

连青酌说完就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被扣在腕上的手牢牢拉住。

其实他倒不是气劲上来的冲动而为,在决定杀怨妖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就已浮现出多套计划,即便怨妖没有实体,也能将它的魂魄大卸八块。

但观昏晓指尖的温度渗进他剧烈跳动的脉搏,随着血脉流转涌入他的心房,却渐渐让他的怒气冷却。

连青酌停滞半晌,反握着他的手回过身去,隔着桌子抱住了他。 :

这个拥抱很轻,仿佛有形的风,温柔而紧密,令观昏晓一怔。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连青酌背上轻拍,为自己的安危而安慰他:“怨妖确实要死,但必须万无一失地去死。凌洛刚才跟我说,普通手段杀不死它,之前封印它的人留下的工具也只能暂时困住它,你为了擒捉它已经受过一次伤,这回不能再贸然行事。”

连青酌耳尖抖了抖,周身妖力涌动,将衣服染回青蓝色泽,没有之前的白色那么寒意凛冽。

他松开观昏晓,却仍抓着观昏晓的手,睫毛半垂:“除了这些,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问了我一个问题。”观昏晓顿了顿,“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解决那只怨妖?”

连青酌的眼睛空了一瞬,就像装满水的玉盆突然被倒空,但转瞬又被新的情绪填满压实。

他转过桌子,摁着观昏晓让他坐下,自己则坐上桌面,将他的手托在掌心把玩。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那只怨妖的来历?”

特物局的监狱建在三百米深的地下,那是几乎挖空了一座山,用钢铁和科技堆砌而成的堡垒,足以困住世间九成九以上的妖怪邪祟,唯独一只是例外。

监狱最深处多了一个小型湖泊大小的浴盆,人身蛇尾的怨妖一动不动地盘踞在浴盆中心的堆石假山上,通身弥散着浓厚阴冷的黑雾,雾里透出两道红光,直直照向悬在半空的古画——那是它的视线。

那古画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边缘略有焦黑,所幸画的内容依旧清晰。

画上阡陌纵横,屋舍俨然,一道蓝衣冠发的背影行于炊烟下,身旁跟着一团似狮似虎的毛球,迎着夕阳归家。

怨妖看得专注,即使被画中蕴含的力量压制得犹如刀劈斧凿,即使察觉有人靠近,也连一点反应都欠奉。

安岳襄走到浴盆边上,古画气机笼罩范围之外,朝凌洛伸出手。

凌洛叹了口气,打开手里捧的匣子,小心递过去。

可安岳襄的手还未碰到匣子里的东西,原本平静得好像死了一般的怨妖陡然昂起头颅,两道血红色的目光横扫而来,长尾掀出水面又重重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也将整座监狱震得地动山摇。

它体型庞大,速度却奇快,半个身子跃出百米深的水面扑将过去,半个山头大的头颅头角峥嵘,隔着一层薄膜停在特物局局长面前,眼中流下血浆般浓稠猩红的光芒。

面对这近乎恐怖的压力,安岳襄仍旧不紧不慢。

他取出匣中之物展开,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点菜单,单子上用铅笔划拉了些意义不明的线条,角落趴着一只打滚撒娇的黑猫。

怨妖浑身一震,冲天高扬的气焰霎时像被拦腰砍了一刀,低矮萎靡下去。

它把堪称丑陋的身躯浸回水里,只露出一双大眼死死盯着点菜单上的涂鸦,喉间溢出轻长悠远的悲鸣。

良久,怨妖用低哑的声音问:“……他在哪里?”

“见了他,能消解你的执念,让你烟消云散吗?”安岳襄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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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能,我不会让你见他。”

怨妖怒目圆睁,背脊上炸起根根骨刺,却在发动攻击的前一秒听见他说:“这是他唯一一幅有你的画作,你想毁了它,尽管动手。”

怨妖前扑的动作猛然僵住,监狱中回荡着水流砸落的响动,久久不绝。

安岳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欠揍的浅笑:“当年没看出来你这么珍惜,踩坏了他多少幅画?在犯/贱这种事上,妖和人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安岳襄随手把点菜单扔回匣子,盖上匣盖,掩去令怨妖魂牵梦萦的气息。

“你继续看画发呆吧。”安岳襄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三百年前你就这么蠢,三百年后也依然毫无长进。”

……

“它叫清素,是三百年前最后一位封妖人收养的小妖,似狮似虎,体貌殊异,为人妖两族所不容。但它命好,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世间的风霜雨雪,巨浪雷霆,就遇上了一个爱它宠它的主人,一人一妖隐居于山林世外,过着简单清净的日子。”

“可是人与妖何其相似,就连劣根性也一脉相承。太平日子过久了,被娇宠坏了的清素生出与名字截然相反的心思,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封妖人并不拘束它,每当它有心往外走,便会为它准备食粮银钱,叮嘱它种种事项,更告诫它人心险恶,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三分警惕,不可轻信任何人。”

“它走得越远,次数越多,用时越长,封妖人叮嘱得就越频繁。渐渐的,清素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人间,不再需要封妖人那万年不更新的经验,便敷衍应付,甚至好几次都不肯听完,就叼着包裹飞身离开。”

“一日,清素带着一名人类青年回到它与封妖人的隐居地,兴奋地向封妖人介绍说这是它刚认识的好友,主动跟随自己前来拜访。它本以为主人会为自己结交到新朋友而高兴,封妖人却大发雷霆,指责它枉顾自己嘱咐,擅自带外人来此,两边不欢而散。”

“清素并不知道,或者说不在意封妖人隐居的原因,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行踪泄露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它只是委屈地对主人大吼大叫,说着你不尊重我的朋友,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之类的气话,便气冲冲带着朋友离开。”

“自此之后,赌气的清素真的再也没回过隐居地,它和它的人类朋友混迹市井,浪迹江湖,又受他邀请陪他回乡看望亲人,之后……惨剧发生了。”

“它的人类朋友是一名专职除妖的刀客,接近它、与它交心,不过是图谋它的妖躯妖血,更想杀了它到衙门领钱。”

“它喝下消解妖力的茶水,被放上砧板去鳞片肉,抽血扒骨,在肉/体的极致痛苦和被背叛的绝望中死去,死后一身妖躯尽成除妖之器,被挖空的头骨悬于它与友人一同牵马走过的市井,成为他人口中笑谈。”

“倘若只是如此,它或许会从妖堕落为恶鬼,却绝不会成为今日的怨妖。真正刺激它,让它疯狂的,是死前听‘友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感谢你带我找到了世上最后一名封妖人,我已经套取他的封妖秘技,榨干他的价值,不日就送他去陪你。”

“听到这话,清素的鬼魂甚至顾不上报仇,急急赶回旧居,却发现打理干净的屋舍荒废已久,丰沃平整的田圃杂草丛生,屋后立一土堆,堆前有碑,碑上是从前气恼,如今回想只觉得锥心刺骨的故人名字。”

“然后它疯了。”

“怨妖出世,一日屠三城,诛妖刀客尽死,头悬南阙,血流漂杵。”

“这就是怨妖的故事。”

连青酌讲述着故事,眼睛则一眨不眨地凝视观昏晓,关注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反应,与他手指纠缠的力道也时轻时重。

可让他讶异的是,观昏晓居然全程都很平静,并不因这俗套却跌宕起伏的故事而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是个不合格的听众。

直到自己说完,观昏晓才有了第一种反应——他的指尖游移至连青酌的腕脉处,以修剪圆润的指甲轻敲了敲。

“讲别人的故事,你的心乱什么?”

又是这样。

真好,又是这样。

连青酌所有的忐忑、不安、揪心揪肺的忧虑,都在观昏晓两次轻描淡写的举动中消散一空。

第一个是比起自身安危,他选择先安抚自己。

第二个是比起故事主角的命运,他更在意自己的情绪。

观昏晓是个待人温柔,却吝于付出感情的人,也许是幼时遭遇使他学会谨慎交心,他明明那么善于交际,身旁亲近者却只有一个表哥和一只猫。

连青酌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伤势未愈就推迟与他重逢的时间,而是幻化为天窍与他结缘。

若非如此,若非那只猫先撒娇打滚地叩开他的心门,自己往后不知道要费多大力气才能真正走近他,打动他,让他交付感情。

其实怨妖的故事何尝不是他们的故事?

观昏晓正如那名身怀巨宝却安于平凡的封妖人,连青酌是他心善收留的妖。

只不过天窍的躯壳里装着的是历尽世事的大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而能够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与怨妖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连青酌身上溢起辉光,变回那只小小但被养得有些圆滚的黑猫,一下蹦到观昏晓怀里,将自己团吧团吧窝进他的颈窝。

“嗯,我心乱了。”黑糯米团子理直气壮,“要吸人才能好。”

观昏晓无奈,敲着它脑壳说:“正事还没聊完,你老实点。”

“还要聊什么?”天窍撇嘴,“那狗东西我来宰,你不用操心。”

知道它在装傻,观昏晓哼笑:“当我是怨妖那个蠢货吗?凌洛是你们特物局的工作人员,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问出那个问题,说明我确实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换了个姿势,屈起修长的指节刮蹭天窍的脑袋毛:“我能帮忙的原因我不想知道,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恨海情天,与我无关。但怨妖出世造成的破坏可能波及到我和我的朋友、亲人,若是可以提前阻止,我不介意给自己找点麻烦。”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露骨,与安岳襄猜测的别无二致。

将带有他涂鸦的点菜单交给局长时,那个人老成精的家伙就跟连青酌说了相似的话。

“什么转世、前缘、故人,那孩子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大可将所有事告诉他,说一半藏一半也无妨。反正无论如何,这个忙他肯定会帮,而且是主动的帮。”

“聪明人都是这样的。我可太喜欢他了!”

天窍鼓了鼓脸,嘟囔道:“装什么心有灵犀,下次见面非约你打一架……”

“你说什么?”观昏晓没听清,歪头贴住它的脑门。

“没什么。”连青酌笑眼眯眯,使劲蹭他冰凉薄软的耳朵,“我说我一会儿就帮你去问!”

第35章 大扫除

连青酌说的“一会儿”是指整整一周时间,也不知道是他问的迟,还是特物局局长事务缠身回的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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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观昏晓得到答复的那一天已经是除夕夜前夕。彼时,他正忙于大扫除和采购年货两件大事,从前最发愁的购物资金不足,反倒因表哥的到来成了微不足道的细节。

院子里有两个外置水龙头,观昏晓接上两条几十米长的水管,将屋子里里外外冲洗了一遍。

临卿和特别喜欢这活儿,寒冬腊月的也不怕冻手冻脚,一人独揽两根水管,楼上楼下地跑。

有人承担最累的工作,观昏晓自然乐得轻松。

他用温水盛满两个大水盆,把厨具、餐具、杯具等物件搬过来,坐在边上一个盆刷洗一个盆涮,不多时碗与杯子便堆了好几摞,高低不平,如参差的玻璃丛。

天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他双手浸得发白心疼坏了,也想凑上去帮忙,但爪子一伸出就被观昏晓拍了回去。

观昏晓瞥着它微鼓的圆脸,好笑道:“你是要帮忙还是捣乱?我可不想拿沾满猫毛的杯子喝水。”

天窍瞅了瞅他,眼珠子一转,蹦蹦哒哒地蹿出院门。

观昏晓以为它又要去找小弟们,并未多管,谁知半分钟后,他就听到了温和平缓的敲门声。

院门虚掩着,观昏晓闻声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敲门的人,而是对门穿着水鞋戴着胶手套满脸震惊的王萱。

“哪位?”他有些疑惑,“进来吧,门没关。”

半扇门扉被轻轻推开,听到动静的表哥从二楼探出头,手里还捏着水管口控制出水量。

连青酌迈过门槛,从屋檐阴影里走进阳光,一身轻便常服,米色毛衣边沿露出白色衬衫衣角,正好和观昏晓今天的着装色调一致。

他没戴眼镜,泛紫的黑瞳在日头下流光溢彩,覆着淡淡寒霜的俊颜在看向观昏晓时褪尽,笑得春和日丽,明媚灿烂。

“听闻你在做大扫除。”连青酌笑吟吟地挽起衣袖,“我来帮忙。”

观昏晓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见头顶“哧”的一声。

表哥松开摁着水管口的手指,开满的水流冲天而起,喷了他满脸满身。

同一时间,王萱的低声嚷嚷也从对门传来:“妈!有帅哥来找观哥!你快来看啊!我就说观哥今年有可能走雄蕊桃花运,你还不信!”

话音未落,紧跟着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亲吻后脑勺声。

观昏晓:“……”

他身边都是一帮什么人?

片刻后,观昏晓身边多了个帮工。

连青酌不算熟练工,洗东西也能洗,但动作慢,观昏晓那边都刷完一摞瓷碗了,他一个盘子还没洗完。

“动作太慢,我扣钱了啊。”观昏晓板着脸佯装严肃。

连青酌轻笑,把盘子涮干净后放到架子上沥水,不紧不慢地说:“我不要工钱,还要倒给你钱。”

表哥悄无声息地溜到二楼,正心不在焉地冲着已经冲过一遍的客厅,支楞着耳朵偷听。

观昏晓问:“为什么?”

连青酌接过他刚刷完的水杯放进水里涮了涮:“感谢你给我练习机会啊。某人不是说家中规矩,做饭的人不洗碗吗?为了以后不被数落,我正好现在就开始学习。”

观昏晓一时分不清陡然涌上心头的是种什么滋味,黑眸幽深,懒散地一挑眉:“也是,你以前不食人间烟火,就算不为别人,为自己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那我想学做饭,观老师要不要一并教了?”连青酌的手划过温凉的水,游鱼般灵巧,借着水波撩弄他被浸泡得葱白削瘦的指尖,“我付钱,食材自费。”

观昏晓挠挠幻痒的指节,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惹来无辜的一眼。

“不想教这个?那我可以换一个。”连青酌略略凑近,压低的尾音小勾子似的刮过他耳廓,“看你方便,我都可以。”

临卿和扒在门口,心爱的水管早已被他弃如敝屣,趴在他脚边吐着幽怨的水流,却引不起他丝毫在意。

他定定看着自家表弟的耳朵,那对白玉似的薄片在阳光下逐渐泛起剔透的红,但大概只有傻子会以为是被晒的。

“我不太方便,连先生另请高明吧。”观昏晓捏捏耳垂,用冰凉的手温将那点热意按下去,睫毛低垂,与微扬的眼尾形成一抹勾人的夹角。

连青酌指节一动,费了点力气才压下摸上去的冲动,突然遗憾起自己这会儿不是猫身,否则还能仗着可爱的外表讨个亲亲。

可天窍也看不到他这副神态,有得有失吧。

院子里的两人聊着没意义的话题,严重拖累干活儿速度却毫无察觉,身旁渐渐萦绕起浓稠甜腻却不自知的气息,旁人看一眼都像吃了颗麦芽糖,被黏住嘴巴甜掉牙。

王萱偷觑两眼,又蹑手蹑脚地溜回家里去,跟故作不在意其实一直往外瞥的老母亲分享八卦。

“观哥外热内冷,可从没见有谁来拜访过他,说是朋友多,大多也只在社交平台上联络。”小八卦仔跟大八卦仔分享心得,“所以突然有人来找他,事情肯定不简单!以我的经验,他俩应该是这个。”

说着,王萱竖起两根大拇指靠了靠。

“你的经验?”王阿姨点点头,目光逐渐危险,“你谈过恋爱?”

王萱不慌不忙地摇了摇食指:“我没谈过,但我给人当过参谋。”

王阿姨:“……?”

女儿,你也学赵括纸上谈兵?

洗完、沥干并整理好各种器皿,观昏晓开始给鱼缸换水。

这事儿他做熟了,唯一的难点是那条叛逆鲤鱼总不配合。因此在连青酌问他自己能不能帮忙时,他大手一挥,将这一难点交付出去。

“扑扑扑——”

肥头大尾的鲤鱼浮上水面,冲观昏晓吐着泡泡,以行动表达愤怒。

连青酌眉头微挑,伸出一根手指轻点水面,一圈波纹自他指下缓缓漾开,随即带动水面剧烈震动。

鲤鱼置身于漩涡中央,被抽得晕头转向。连青酌见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擒起它扔进旁边的水盆,再不疾不徐地掸掉指间水珠。

“放心,以后我替你收拾它。”他微微笑道,“鱼也是能调/教的,上一次砧板下一次油锅就老实了。”

看着他那一连串极具天窍风范的动作,观昏晓闷笑:“你还不如说让它进一次胃袋就老实了。”

“你若愿意,也可以啊。”连青酌单手提起水缸掂了掂,掂平底下的湿泥,另一只手则又轻又快地抹掉观昏晓脸上的水渍,“我认识一位烹鱼大师,炮制这种不听话的鲤鱼,他最擅长。”

鲤鱼:“……”

爷不是你泡汉子的工具!!!

面上残留的些微体温如同迸开的火星,观昏晓被烫得退后一步,对他层出不穷的撩人手段深感敬佩。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父不嫌儿丑,养都养了,得善始善终。”

闻言,连青酌眼神微晃,不禁望向他身后的鸟架。

那些灰黑色的胖毛团正兴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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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亮与阴影之间蹦来蹦去,无忧无虑,最近更是解锁了外出排泄技能,聪明乖觉得跟刚来时的蠢笨判若两鸟。

观昏晓身边的非人活物似乎都挺有灵性,是巧合,还是因为他是……

“看什么呢?帮我再抬一下水缸。”

连青酌回过神来,手上一用力,下意识将水缸拎了起来。

观昏晓用扫把扫掉下边的灰尘,拿水管冲了两遍,才拍拍他的手腕:“可以了。”

水缸稳稳地搁了回去。

添了营养液的水流重新注满水缸,粉白的睡莲花苞昂起头颅,在风里轻抖沾着水珠的绿茎。

连青酌抚摸着这颗花期之外的花苞,越发肯定先前的想法。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终于完成大部分清洁工作,饶是观昏晓这么精力充沛的人,也有些手酸腰酸,拧快乐水瓶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连青酌接过瓶子给他拧开,再还回去,动作十分自然。

观昏晓却梗了三秒:“我能开。”

“嗯,你能。”连青酌虚心接受,而后连点他手臂穴位几下,妖力入体,舒缓他的疲乏不适。

观昏晓脸一板,认为有必要以两人现今的关系为题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可还没张口,他便腰上一紧,连青酌的右臂以极快速度圈住他的腰身,五指像弹琴般在他后腰、腰窝两侧连续点触,温热气流霎时入体游走,激发出暗藏的酸胀涩痛,令他双腿一软,直直跌靠在连青酌胸前。

于是他另一条手臂也绕了上去。

正要出门跟表弟新朋友认识一下的表哥调头就走。

“你……”

“腰还酸吗?”连青酌握着他的腰将他扶正,反客为主,“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再用妖力帮你按按。”

“……”

观昏晓睨他。

连青酌笑眯眯回望,只收回一只手,右手还掐着他的腰窝。

对视几秒钟后,观昏晓转过身去,展了展臂膀,宽阔的肩背线条优美,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在衣下展翅欲飞。

“后颈、肩膀、背部。”他的唇角勾起散漫的弧度,“麻烦你了,连师傅。”

“不麻烦,我乐意之至。”

连青酌抬手抚上他的后背,隔着衣服描摹他的颈线、双肩和肩胛骨凸显的弧度。微热的妖力渐渐如滚水沸腾,漫进肌肤,揉开他虬结的肌理筋骨,缓解那不易察觉的板直僵硬。

有人想要免费按摩,有人想正大光明地撩拨心上人,他们各取所需。

临卿和捂住双眼,从大开的指缝间瞅一眼,又用力闭上眼睛。

“不讲究!调/情能不能去房间!”

第36章 过年

子时刚过,祁县各处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烟花也是一阵接一阵地放,仿佛在提醒天上刚过了一日的神仙——凡间要过年啦!

祁县地处南方,习俗偏传统,很多人家还保有三十初一给祖宗、神灵敬奉上香的习惯,譬如观家对门的王家。

其实观家和临家也有类似的习惯,不过观昏晓与临卿和离家多年,早就不遵守了,所以他们只贴了对联、福字、窗花等物,先将一部分年夜饭的食材处理好备用,就算完成任务。

过年家里不关灯,凌晨两点,观昏晓在客厅摆果盘、糖盘、糕点盘等年货,忽然听见同城专递送货小哥的招呼,便让临卿和出去看看。

不多时,临卿和捧着两个青瓷细颈高花瓶进来,瓶中晃荡着水声,分别托起一枝水仙和一簇兰花,间以点缀碧叶,好似从古画里取出那般风雅。

“岁朝清供。”观昏晓轻声念道,“表哥,你还有这习惯呢?”

岁朝清供,是指在大年初一供奉鲜花、蔬果、文物等物品的习俗,一般人家以蔬果饭菜为主,只有传承比较久远的大家族才会供奉文物,至于供奉鲜花,近些年已经不多见了。

临卿和耸肩:“这是老家的习俗,我早忘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喏,这是快递单,你看看寄件人名字是不是你认识的。”

观昏晓接过单子一看,寄件人一栏藏都不藏,大喇喇写着三个字——连青酌。

他低低笑了一声。

“果然认识。”临卿和咧嘴一笑,“是不是那天过来帮你做大扫除,然后对你动手动脚的那位?”

正趴在窗边,欣赏心上人亲手剪的有自己的窗花的天窍闻言,尾巴上下拍了拍,略带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这人肯定没谈过恋爱,不解风情!

吐槽时,天窍俨然忘了自己跟观昏晓也是母胎solo组的一员。

临卿和不知道这只猫的想法,兀自回忆着那天的事。

大扫除结束后,连青酌被观昏晓塞了一瓶可乐就推出门去,并以高大修长的身形将表哥探究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之后问起也只说有机会再介绍给他,却直到现在都没告知过连青酌的名字。

临卿和就像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瓜在身侧却下不了嘴,急得三天没睡好,剧本也没心思写。现在可算是吃了口瓜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蜡烛的机会,一通连珠炮似的查起了连青酌的户口。

“他是哪里人?现在住在哪儿?家庭条件怎么样?脾气如何?我看他撩你的那股熟练劲儿,不像纯情青年,你有没有打探过他的情史?海王的当咱可不能上啊!”

天窍听得耳朵一抖一抖,拳头松了又紧,强行按捺住回身抽他一顿的冲动。

观昏晓斜了眼它背脊微弓,怒气冲冲的背影,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他拈起一颗砂糖橘剥开,塞进临卿和的嘴里,堵住他仍在滔滔不绝的话语:“事还没成,别问这么多了。明天要早起,你赶紧去睡吧。”

“我……唔。”

临卿和还要再说,就被第二个砂糖橘塞满口腔所有缝隙,只能以眼神表达“小气”的意思,然后悻悻离开。

观昏晓做完收尾工作,也往楼上走。走到半途,他突然回头,不出意外地逮到一只蹑手蹑脚跟着自己的猫。

被抓包,天窍也不演了,抖抖毛小跑上前,绕着他的小腿开始打转磨蹭,伴随软声软气的喵喵叫,撒娇卖萌浑然天成。

观昏晓弯腰掐起它的脸颊肉,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它的小脑袋便也跟着晃。

“你演技不错啊。要不是之前露出太多破绽,我也没办法那么快就把你跟那谁对上号。现在被戳穿,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保持猫设,你说……你是天赋玩家,还是经验玩家?”

从最后六个字中听出曲折的危险意味,天窍精神一振,支起身抱住他的大腿,正要喵一篇论文,可嘴巴刚张开,就让他捏住上下颚堵了回去。

观昏晓敲敲它的脑门,指尖一触即离,只留下若有似无的体温,勾连它惴惴不安的心。

“留着以后解释吧。”

观昏晓说完,起身踏上楼梯,走出没几步,身后忽有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一条手臂横在他身前,握着楼梯扶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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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将他半圈入怀。

“不,我现在就要解释。”连青酌的声音又轻又沉,观昏晓没有回头,都隐隐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两道同样颀长的影子在楼梯前交叠,随着主人的动作靠近或分离,藕断丝连。

“在感情上,我是努力型玩家。”连青酌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却没有碰触到观昏晓一分一毫,唯有衣袖上缀着的丝带轻轻起伏翻飞,扫过他的锁骨,留下淡淡冷香,“你们人类关于这方面的影视文学作品多不胜数,其中不乏精品佳作,我看得很高兴。”

“你……”

观昏晓的眼神追过去,连青酌却后撤几步,双手揣袖笑吟吟地转移话题:“局长说特物局还能关那头怨妖一段时间,让你过完年再开始学习解决它的方法。”

心口涌动的情绪一滞,观昏晓久违地重温一口气没上来的窒闷感,揉揉胸口:“你这弯转得太急,给我甩岔气了。话说,你们局长那个方法确定能用?”

“相信他吧,他是最想解决这件事的人。”

连青酌不甚在意地说完,突然扑向观昏晓,观昏晓本能地想躲,却见他翻飞的衣袍袖摆飞扬消散,扑将过来的是一团黑毛球,张开四爪和肚皮,直直抱住了他的脸。

“啵啵!”

黑毛球连亲他额头两口,抱着他惬意地蹭蹭。

差点窒息的观昏晓:“……”

第二天早上,观昏晓七点就把临卿和从床上薅起来,指使他干这干那,自己则钻进厨房筹备年夜饭。

原本两人一猫在除夕夜吃顿饭,不需要多准备什么,到时候吃不完也是浪费。

但连青酌今晚要来,他的三个缺心眼队友今年又正好轮到值班,为免他们仨在大年夜只能可怜巴巴地吃不知道有没有的外卖,观昏晓不得不多做点……就当喂猫了。

临卿和还是忘不了他的彩灯,趁观昏晓不注意又挂了一院子。

天窍看到那些影响自己逮墨影虫的彩灯就来气,暗自在旁边给他捣乱,一会儿刮一阵风一会儿弹一道雷,让他满院子地追着短路的灯线跑。

观昏晓将煮熟的猪肉条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抬头看见表哥跟放风筝似的拽着彩灯四处跑,刀锋一偏,无奈地摇了摇头。

“表弟!蒜泥白肉少放点蒜!”

“那你为什么不吃水煮肉?”

大年三十的白天,便在表哥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独角戏下闹哄哄地度过。

冬天天黑得早,今年冬天比之往年又格外冷,不到六点就已经夜幕换黄昏,家家户户灯火璀璨,映照着天上的星辰,汇成两条近乎镜像的光河。

大街小巷飘出了饭菜香,观家也不例外。因为观昏晓做的菜比前些年多,所以香气还要更浓郁些。

院子里,彩灯下,观昏晓摆上一张团圆桌,八道菜在桌上围成圆形,中间搁着一碗以粉丝、黄花菜、腐竹、南瓜等食材熬煮而成的斋菜,三张椅子前分别放一只青瓷酒杯,装着三种不同的饮料。

临卿和与连青酌负责端菜摆碗筷,观昏晓则抽空上楼洗了个澡,换上新买的黑色套装,衬一件红色大衣和围巾,身形笔挺,气质温柔。

连青酌抬头打量他的着装,唇角微弯,理了理同样琨红边的黑色唐装,右胸盘扣上垂坠而下的琉璃长结也与观昏晓腕上的手链遥相呼应。

两人虽然一古一今,站在一起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有点同根同源,同出一家的味道。

把大红色穿满全身的表哥见状,有一种被孤立了还不知道该骂谁的无力感。

当然,这种无力感在亲爱的表弟双手递上压岁红包,笑眯眯说一声“新年快乐”时便烟消云散。

临家习俗,无论年纪大小,结婚与否,长辈都要给小辈压岁红包,以消除祟戾,藏聚福气。

观昏晓和临卿和是同辈,但他们喜欢这个习俗,因此每年都会互相交换红包,讨个喜头。

“同乐,同乐。”临卿和呲个大牙,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上,“我就说……诶,怎么是两个?”

观昏晓淡定地抽走底下那个:“哦,这是天窍的。”

连青酌看他一眼,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临卿和一无所觉,惊讶道:“给猫准备压岁红包?那外面的麻雀和鲤鱼有吗?”

“有啊。”观昏晓将两个红包都揣回口袋,“它们今晚的口粮增加两倍,并且添了红豆末。”

临卿和甘拜下风,竖起拇指道:“在过日子的仪式感上,你是这个!”

说着,不等观昏晓回话,临卿和又转向连青酌,热情地招呼他落座。

烟花四起,鞭炮声响,处处都是热闹而繁华的景象。

三人置身其中,举杯同庆,便也从这浩浩荡荡的繁荣汪洋里盛起属于自己的一瓢,与古往今来的万万人贺一桩喜事。

观昏晓的面容在闪烁的华光间明灭,连青酌悄悄将椅子朝他那边挪动,心潮随烟花声起落而澎湃,有些被压抑已久的感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越过阻碍,从眼底倾泻而出,冲击着名为“不可造次”的理智堤坝。

观昏晓盛了碗斋菜,白瓷勺浸在金黄的汤汁里,轻烟蒸腾,将他面貌掩去,只留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

“吃饭,别看我。”

连青酌轻笑,手指纠纠缠缠地拉住他的衣角,扯了扯他的口袋:“我的红包什么时候给我?”

“那是天窍的。”观昏晓痞里痞气地瞥他一眼,眼尾弯起狡黠的弧度:“你要抢它的小鱼干粮票?”

连青酌给他夹了块鱼肉,微微笑道:“那粮票上的鱼是不是叫观昏晓?”

观昏晓轻哼:“不,叫‘你做梦’。”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悄悄话,临卿和在对面看着,嘴里的米饭都变成了又酸又甜的狗粮。

而在另一边,三只等待投喂的小流浪在落地窗前排排站,看着漫天烟花揉着打鼓的肚子,由衷地叹息一声:

“老大说的‘猫粮’啥时候发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加油]观哥和连哥来陪你们吃年夜饭了,红包收好,岁岁平安哦![星星眼]

第37章 守岁

观昏晓有守岁的习惯,这是他一年到头少有的愿意熬夜的一天。

十二点一过,观昏晓就跟临卿和一起将吃年夜饭用的团圆桌搬进了客厅。连青酌送的两只花瓶摆在两端,中间放着提前装好的果盘、糖盘、糕点盒等食物,灯光将鲜红的窗花福字晕开,笼罩其上,满屋都被衬成了亮堂堂的暖红。

“连先生还不走?”临卿和朝门外瞥了好几眼,趁着调整果盘和糖盘的空隙,凑近自家表弟低声问道,“他不会要留下陪着守岁吧?你给人家名分了吗?”

观昏晓掀起眼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

连青酌站在廊下,一身古色古韵,犹如画中清影,把手里的瓜子和小酥肉都衬托得诗情画意起来。

观昏晓收回目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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