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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诓朱大夫赶赴樾州的话罢了,毕竟疫疾最早发生在樾州,可朱大夫身在京城,自是不可能等疫疾传播到此地时再令他去研制相应的药方。
只能让他提前过去。
朱大夫闻言并未多加思考,只恭敬地问道:“夫人想在下何时走?”
“明日。”说出这话时,裴芸也颇有些于心不忍,声儿不自觉低了几分,“这年朱大夫想是无法与家人一道过了,今夜便好生道个别吧……”
她也想让朱大夫过了年再走,可疫疾等不得,她唯有狠下心来。
她默了默,忍不住问:“朱大夫可怪我?”
毕竟她只说等他扬名再归,那可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怎会。”朱大夫唯恐裴芸不信,提声道,“夫人保住了在下这医馆,还为在下多加谋划,在下何德何能得遇夫人,免在下家人颠沛流离之苦,在下谢过夫人。”
说罢,冲裴芸深深一躬。
裴芸心下复杂,她其实受不得这一躬,因朱大夫往后扬名,不过是他自己的福报。
前世他的药方救了万千百姓,却未保住他的老母、发妻及幼子。
待他再回京时,纵然盛名远播,也已是物是人非,身边只剩下一个长子而已。
而今裴芸只想替他保住他的家人,避开前世的悲剧,也希望她做的这一切能让她的谌儿此生安安稳稳地度过那场劫祸。
自樾州归来,本已是年末,不过几日,便是除夕,庆贞帝照例在承乾宫举办夜宴。
裴芸带着两个孩子去得早,不同于去岁,谌儿已然会走,还会学着兄长的样子弯腰拱手向太后施礼,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祖……祖……”
那副懵懵懂懂的可爱模样,看得太后心花怒放,当即命冯嬷嬷递去两个大红封。
宴席还有些时候,一帮子妃嫔贵妇们围坐在太后身侧闲谈,裴芸一眼瞧见了坐于其间的淑妃。
或是前不久在樾州遇见的贼首像极了五皇子,令裴芸不由得盯着淑妃打量起来,仔细一观察,她才发现,五皇子生得不大像庆贞帝,眉眼反是更像淑妃,淑妃本就是个温婉的美人,五皇子自小熟读诗书,举手投足便也跟着透出几分儒雅,加之眸光澄澈干净,是个一眼就令人喜欢的少年郎君。
与那樾州恶贯满盈,眼神轻浮的贼首截然不同。
或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淑妃侧首看来,裴芸倒也不避,大大方方与她对视着,颔首莞尔一笑。
淑妃也回以颔首。
虽过了半年有余,可只消思及御花园那事,裴芸仍是有些胆寒,但面上裴芸不能教淑妃瞧出来。
她稍稍移开目光,便见李姝棠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听闻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李姝棠常去太后宫中请安,或也发现这个孙女虽不如李姝蕊嘴甜,但也是真心关切她,太后年岁大了本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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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有孙辈陪着自觉窝心,对李姝棠便也越发欢喜起来,常留她一道在慈孝宫用饭,眼下京中谁人不知静和公主是太后跟前的红人。
也因着如此,她回来这几日,李姝棠都没机会来她琳琅宫坐坐。
正当两人暗暗打着招呼之时,却听有人道:“听闻太子妃因着担忧太子殿下,这几月去了樾州,倒也是了,夫妻分开久了感情易淡,太子妃伴在太子身侧,指不定再不久,臣妇便要恭喜陛下太后,继裕王妃之后,这皇家又要有喜事了。”
裴芸定睛看去,这说话的还是老熟人。
不就是那与沈家结了儿女亲家的安南侯夫人张氏,上回亦是她在谌儿百晬宴上,故意提及沈宁葭来膈应她。
她这话乍一听起来没甚问题,可分明是在讽刺她颇有心机手段,为获太子宠爱,不惜千里迢迢赶赴樾州,只为早些再诞下孩子,稳固地位。
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前世今生十余年,裴芸都快听烦了,说来说去便是那些,怎一点也不知道换个花样。
她不想理会,可无奈太后在前,她只得假意笑着,朱唇微张正欲应付两句,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太子妃因着担忧孤而去,孤亦盼着太子妃,毕竟夫妻久别终是难熬,太子妃一来,孤心下欢喜,甚至连办案都愈发有了精神。”
众女眷闻声看去,见得阔步而来的太子,对视着神色各异。
尤是在听得他适才那一席话后。
裴芸愣愣看了他片刻,因得太子先头从不会在女眷聚集时靠近。
张氏面露尴尬,不想太子会突然出现,轻描淡写几句话打了她的脸,她忙强笑着附和,“那可是好,不枉费太子妃辛辛苦苦跑这一趟,让臣妇看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更甚从前呢。”
她本欲就此揭过去,却见太子眸色寒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定定看着她。
“孤与太子妃的感情始终如一,安南侯夫人这话,怎听着像是孤与太子妃从前感情不和了?”
第54章 新岁安康诸事顺意
此言一出,四下鸦雀无声,张氏后颈一阵阵发凉,慌忙解释道:“殿……殿下误会了,臣妇并非这个意思……”
李长晔淡淡收回落在张氏身上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众人间缓缓睃视了一圈,“孤近日听得一些传言,嚼孤与太子妃的舌根,亦惹得太子妃心下难过。”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道:“想来在座的各位夫人,皆是明辨是非之人,定不会轻信那些毫无根据的话的,对吧?”
底下坐着的各家贵妇垂首低眉,或绞着帕子,或无声吞咽着口水,是谁也不敢应答,不是因着害怕便是因着心虚了。
纵太子未明言,但他指的是何传言,难道她们还不清楚吗?
虽不是人人都像张氏一般,敢拐弯抹角地针对太子妃,可京中那些贵妇几乎都有看裴氏笑话的心,只多在暗处罢了,毕竟再蠢,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市井巷口公然谈论太子之事,是不要命了吗。
可眼下太子这话说得清楚,就是直截了当告诉她们,他与太子妃恩爱有加,并非她们想的那般,甚至隐隐带些威胁的意思,若还有人敢搬弄是非,恐是没什么好下场。
他今日拿张氏开刀,但刀刃指向的却是在场每一个心里有鬼的人。
不过这里头,也并非个个心虚,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姝棠了,她便知外头人都说的不对,她三哥心里分明是有三嫂的,叫她们这些长舌妇再胡说八道,看她们而今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动也不敢动,可当真解气。
见气氛一下沉闷下来,太后心下直摇头,太子似乎太过宠护裴氏,可偏偏又只她裴氏能为太子生儿育女,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她低咳了一声。
“不论旁人怎么说,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哀家都看在眼里,哪是旁人能轻易离间的,你说是不是,太子妃?”
裴芸没怎么听,尚还失神于太子对她这突如其来的维护上。
他的确如在樾州时所言的那样,说他不会坐视不管,但裴芸没想到,太子简简单单的几句,竟轻易就破了前世她在乎了那么多年的传言。
她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没有舒坦和激动,平静地令她诧异,她只是在思索,前世若她能抛开那份自尊和倔强,向太子吐出自己受了欺负之事,哪怕只是吐露一点,事情是否就会变得不大一样。
但会怎么变呢。
或许她会少几分对太子的厌恶,多几分情意,但然后呢,她的孩子,她的家人依然会一一离她而去,她的结局会不会依旧如此。
“太子妃?”
见她并未有回应,太后蹙眉,复又唤了她一声。
裴芸这才抬首看去,隐隐忆起太后说的话,她扯唇笑了笑,明白太后将话茬抛给她,是让她圆了这场,免得场面难以收拾。
“皇祖母说的是,那些传闻孙媳自不会轻信,道那些传闻的人多是心脏,在场各位夫人敬神礼佛,最是良善不过,又怎会轻信轻传呢。”
各家夫人配合着露出笑容,却是笑得一个比一个难看。
好家伙,今日这太子与太子妃两夫妻是一个都未放过她们。
尤是太子妃,明褒暗贬,根本是以表面慈悲,实则心脏将她们骂了个透彻,奈何她们还丝毫还不了嘴。
可神色变化最大的却是李长晔,在听得裴芸这番话后,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蹙眉若有所思。
这除夕夜宴,年年如此,于裴芸而言并没有什么新奇的,看过歌舞,又喝了几轮酒,宴席便在庆贞帝的醉醺醺中散了场。
随太子步出承乾宫,裴芸忽见他止了步子,折首看来,薄唇微张,迟疑片刻道:“孤今晚去你那厢留宿……”
听着这句熟悉的话,裴芸怔了一下,她记得她重生后与太子的头一回合房,也是在除夕夜。
亦是在这承乾宫外,太子对她道出了这句话。
只一年前,太子说这话时,语气随意,多少带着几分理所当然,而眼下,太子却是凝视着她,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见她久久不言,李长晔复又低声道:“孤今日在殿内说了那些话,总不好一直不去你寝殿,让她们再胡乱传些什么。”
太子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便让裴芸觉得别扭,像是生怕她不让他去一般。
她其实也无所谓他来不来的,不过他在,想来谨儿定会高兴许多。
“今夜臣妾与谨儿约好了一道守夜,便在琳琅殿等殿下。”
太子今日参席,这一身厚重繁复的衣裳定是要先回去换了的。
“好。”李长晔浅笑着目送裴芸离开。
然面上笑意却在彻底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淡去,化作一丝怅然。
他本以为他在众人面前的解释与维护,定会换来她一丝动容,但她没有。
她甚至不需他,也能自已用那些话来反击她们。
可她是怎么学会的呢?分明从前的裴氏从不懂女眷间的暗枪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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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在无数次伤害中,一点一点,慢慢习得了这幅伶牙俐齿来保护自己。
也许,她早已不在乎她们中伤她的那些话,就像不在乎他迟来的维护一样。
两个孩子是被提前送回去的,裴芸抵达琳琅殿时,谌儿已然被乳娘哄睡下了,谨儿正坐在正殿内等她。
前几日,谨儿提出想同她一道守岁时,裴芸笑着问他可忍得住困,谨儿重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他听李谦提起,他父王母妃年年自宫中回到裕王府都会陪他和蓉姐儿一道守岁,还有压祟钱拿,可热闹了。
裴芸闻言失了笑,她晓得谨儿羡慕的不是压祟钱,是热闹。
裕王和裕王妃虽时有闹腾,裕王窝窝囊囊不受重用,裕王妃脾气还不大好,但对两个孩子却是没得说。
李谦和蓉姐儿或是比她的谨儿过得更幸福自在。
回琳琅殿后,裴芸告诉谨儿,今夜他父王也要来,谨儿眸光一下亮了。
他吃着桌上的糕食,晃悠着双腿一直盯着殿门的方向。
可半个时辰后,他未等来太子,来的是常禄,乍一见着,裴芸心下就有了预感,常禄施了一礼,禀道:“娘娘,太子殿下让陛下召去了御书房,殿下让奴才来禀一声,说不过来了,让娘娘早些歇下。”
李谨登时流露出几分失望,“母妃,父王……不来了吗?”
他话音才落,常禄又看向身后的盛喜,盛喜忙将手中之物呈上。
“不过殿下给娘娘和两位皇孙准备了新年礼,着奴才带来。”
李谨接过盛喜递来之物,打开一瞧,里头是一方端砚,石质柔润,上刻有荷叶莲花,颇显意趣,一看就是方价值不菲的好砚台。
他突然便没那么失望了,只想着若将这方砚台带去耕拙轩,说是他父王赠他的,大抵会很神气吧。
裴芸眼神示意书墨去接她和谌儿那份,却是搁在桌上未看,她自然不会心生失望,只听得这除夕夜,庆贞帝突然将太子召去,不由蹙眉。
她不欲让自己的心绪影响了谨儿,然陪他守完岁,躺在床榻上,裴芸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至四更,她才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睡意,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察觉身侧有人。
她缓缓睁开眼,就见一宽阔高大的背影靠坐在榻边,殿内没有燃灯,她看不清对方面容,但还是不假思索,唤了声“殿下”。
李长晔低低“嗯”了一声,侧身转向她,光从他的嗓音里,裴芸都听出了浓重的疲惫。
“孤并未故意爽约。”他道,“父皇召孤前去,告诉孤,樾州生了疫疾。”
虽有所预料,可裴芸仍是一下坐了起来。
竟真的,不仅是太子回京的时间,连疫疾被发现的时间都提前了。
李长晔叹声,“是孤疏忽,这疫疾是因着当时矿洞里的那些尸首……”
怎会呢?
裴芸不解,“殿下当时不是命人焚了矿洞里的那些尸首吗,缘何还会有疫疾,是还有剩下的未焚干净?”
李长晔摇头,“这疫疾是杜珩舟发现的,他呈书于樾州府衙,樾州府衙快马加鞭将此消息传至京城,那些最早发病的是当初参与抬尸焚尸的衙役……”
原是如此。
裴芸怎也不会料到,到最后,这场疫疾竟真是因着那桩失踪案而生,想来是太子离开樾州后,杜珩舟回到漳牯县,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她说的话而生了警觉,才发现那疫疾之事。
加之杜珩舟因配合太子查案在太子面前得了脸,樾州府衙可不敢把他递上来的消息再压下去,赶紧上报至京城。
“因杜珩舟发现得早,樾州疫疾还未大肆扩散,父皇与孤商量后,决定先派两个太医前往樾州,早些研制出药方,以治此疾。”
提及太医,裴芸蓦然想起朱大夫来,此时朱大夫定还在前往樾州的途中,还未抵达。
恐怕樾州疫疾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途中他定然会有所耳闻,前世,朱大夫是已身处樾州不得已,但这一世,明知山有虎,他还会往虎山行吗?
他虽是妙手仁心的大夫,可也是儿子,父亲与丈夫,自不想丢了这性命。
裴芸不确定,而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说话间,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探进来,黑漆漆的窗纸也逐渐染了白,裴芸终是看清了太子的模样。
他眼底发青,比她想象的还要疲惫,这副样子,定是一夜未眠。
但他从御书房出来,再去应对疫疾之事,再晚能有多晚,他当的还有时间去澄华殿歇息片刻,毕竟今早还有朝贺大典,缘何还要来她这里,悄无声息地倚在床头。
就像是特意来向她解释的一般。
裴芸沉思之际,就听得一声。
“新岁安康。”
窗纸渐渐染上一片金黄,曦光映照在李长晔半张面容上,令他素日清冷的眉眼也显得格外温柔。
今日是庆贞二十五年元月初一。
那个前世曾让裴芸几乎失去一切的庆贞二十五年。
她扬起唇角,像是在祝福太子,也像是在期许未来。
“也祝殿下新岁安康,诸事顺意。”
李长晔看着她,颔首,淡淡的苦涩却在心底蔓延。
他也当真能顺意才好。
*
午后收到陈鸣递来的消息,李长晔当即赶往大理寺。
本该笑容满面的陈鸣却是神色凝重,“殿下,那人招了,不过他只知雇佣他们的人来自何处,并不知晓究竟是何人。”
李长晔未言,只看着陈鸣,待他开口,陈鸣双眉紧蹙,许久,才道:“他说,雇佣他们的是某位来自京城的贵人……”
李长晔抿唇,掩在袖中的手攥紧,眸中暗流涌动。
“稍稍放些消息出去,便说那樾州失踪案的贼首将处以极刑。”
“可殿下。”陈鸣不解,“这案子还未了结,如何能……”
话至半截,他陡然会过意来。
他们当初押送那位“大公子”入京时遭劫,可对方显然只想救人,并非杀人灭口。
而今人要处刑的消息散出去,对方情急之下定会再露破绽。
他们殿下这是要引蛇出洞啊。
第55章 书房画像
元宵过后,裴芸收到了朱大夫寄来的信,那信是朱大夫先寄于其妻,其妻再托江澜清转交给她的。
信中朱大夫言他已快抵达樾州,途中听闻樾州疫疾一事,恐裴芸疑他临阵退缩,故而修书一封以明志。
他们朱家乃杏林世家,几代治病救人,他当年自父亲手中接过衣钵,便立志此生救死扶伤,不求誉满杏林,但求问心无愧。
而今既知樾州百姓遭此大难,自不能退缩,不然,恐是有辱朱家家门,辜负祖辈期许。
末了,朱大夫在信中再三谢她之恩,言若他有幸得以平安回来,定会加倍报答于她,可倘若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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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归,来生也定结草衔环以报。
裴芸合了信,垂眸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心胸狭隘,先头竟会如此揣度朱大夫。
若他是贪生怕死之人,当初在家中三人相继因疫疾离世后,就该带着仅剩的长子逃离樾州,而非留下来继续研制药方,救治城内百姓。
她命书墨烧了信,转而就听宫人来禀,道二公主殿下来了。
不同于头几回来时的拘谨,而今李姝棠提裙快步迈进来时,眉眼间满是笑意,见着她,欢快地唤了声“三嫂”。
裴芸打量她这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呦,咱们太后跟前的大红人来了。”
“旁人也就罢了,三嫂怎也同棠儿开这般玩笑。”李姝棠在裴芸身侧坐下,伸手便要去抱正坐在小榻上的谌儿。
裴芸面色稍变,朱唇张了张,但到底没说什么,只叹自己太过紧张,竟是连李姝棠也要防备。
打元月初一那日,太子告诉她樾州生了疫疾后,这些日子,除却两个乳娘、书砚书墨和她自己,她不许旁的任何人靠近谌儿。
然李姝棠刚伸出手,本就已经坐不住的谌儿自己站起来,作势要下小榻。
外头天寒地冻的出不去,裴芸索性看向书砚道:“将三皇孙抱出去,在外殿走走吧。”
书砚应声,将谌儿抱下来,谌儿比她还急,与其说是书砚牵着他,不如说是谌儿拽着书砚往外跑。
李姝棠看着谌儿的背影,蓦然想起,“再过几日,便是二哥二嫂家那小侄儿的满月了,二嫂的请柬都送进了宫,届时,棠儿想和三嫂一道去,也好有个伴。”
裴芸摇了摇头,“我便不去了,殿下诸事繁忙,恐也去不成,殿下与我商量后,差盛喜去裕王府送了礼,告了一声。”
“三哥便也罢了,三嫂缘何不去?”李姝棠纳罕道。
裴芸笑了笑,“樾州生了疫疾,而我和太子才自樾州回来,想必裕王妃嘴上不说,但心下定然芥蒂,恐我和太子带些什么病给小皇孙,既得如此,不如我们主动以要事推脱,也免却了他们的顾虑不是。”
不过,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裴芸不想去满月宴这般宾客聚集的地方,怕自己也沾了病带给谌儿。
言至此,裴芸不忘嘱咐道:“听说樾州疫疾颇为严重,你自裕王府参宴回来,记得赶紧沐浴换下衣裳,之后莫再往宫外跑了。”
樾州疫疾之事,李姝棠自也有所耳闻,可她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大昭疆域广阔,春来天暖,各地大大小小的春疫每几年便会有一回,且樾州与京城相隔甚远,哪会轻易传到这里,她三嫂未免太过小心谨慎。
但三嫂这话也是关切自己,李姝棠未反驳,只点了点头。
见她有些漫不经心,裴芸不必猜就知李姝棠在想些什么,因得前世她也是这般想的。
可谁能料到,前世京城零零散散有了疫疾后,好端端待在宫里的谌儿竟也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呢。
她们姑嫂二人许久没好生叙过话,这会子在炭火烧得旺的殿内,边吃着茶,边闲扯着。
李姝棠这阵子几乎都在太后宫中,说着说着,就与裴芸说起诚王与诚王妃来。
他们二人成婚已足有一年半,可诚王妃仍是半点有孕的迹象也无,太后心下着急,觉着或是诚王妃身子太弱才怀不上,派了太医去给诚王妃诊脉,可太医回说诚王妃身子并无问题,康健得很。
听得这话,太后反更忧心了,康健却仍是不孕,莫不是诚王的问题了,她便又悄悄派太医去给诚王问诊,诚王自也没甚问题。
这夫妻二人都无问题,太后实在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干脆唤来高贵妃,道要给诚王纳侧妃,虽说诚王的第一个孩子并非嫡出,诚王妃面上不好看,但这般再拖怠下去,等诚王妃有孕要等到何年何月。
太后施压下来,高贵妃本不该不从,可晓得儿子脾性,怕是不会轻易收人,就说了些推辞的话,一下惹怒了太后,干脆亲自挑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宫婢送去给诚王做妾,说大不了等她们生了,将孩子记在诚王妃名下。
诚王自是不愿收的,但一不想母亲高贵妃为难,二不愿妻子再受皇祖母刁难,只能将两人留在府内当摆设。
这事倒和前世一样。
裴芸啜了口茶水,想起大抵也是在这一年,诚王同高贵妃道了“和离”两字,那时外头都在传,是因着诚王妃程氏怀不了孩子,遭诚王嫌弃。
可裴芸也并非不认识诚王,诚王若真芥蒂这些,早便纳了妾,也全然可采纳太后的提议,不至于和离。
她到现在也不知,这对本浓情蜜意的小夫妻究竟是因着什么才生了龃龉。
李姝棠是在琳琅殿用了午膳后才离开的,回去时,途径澄华殿,蓦然止了步子,问守殿的小太监太子可在。
听那人应是,便让他进去通禀。
李长晔正伏首在案牍间,见得李姝棠,浅笑问:“今日怎想到来看看三哥?”
李姝棠而今性子活泼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挑眉道:“棠儿本也不是来看三哥的,只才从三嫂那出来,这才顺道来看看三哥你。”
她眸光暗暗在书房内打量,忽而视线定在了东边那面挂着画的白墙上。
这幅画……
李姝棠蓦然想起什么,抿了抿唇,迟疑片刻道:“三哥……有些事棠儿不好置喙,毕竟沈家姐姐曾是三哥未过门的妻子,且沈家姐姐性子温柔又知书达礼,棠儿也很是喜欢她,想来三哥对她,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见自己这妹妹吞吞吐吐的,莫名其妙谈及沈宁葭,李长晔剑眉微蹙。
“棠儿,你我兄妹何需这般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既得太子都这般说了,李姝棠也不再犹豫,从前她大概不会提此事,可除夕宴后,她发觉她三哥很关心三嫂的感受,为了待她如此好的三嫂,这话便不得不说了。
她直直看向那画道:“三哥或是不知,先前谌儿百晬宴上,皇姐曾用三哥书房内的这幅画当众羞辱过三嫂,说三哥留着这画,是忘不掉沈家姐姐。棠儿不敢让三哥放下沈姐姐,但还是希望三哥能取下这画,私下里欣赏便好,莫让三嫂看着伤心……”
李长晔闻言眸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他是真的不知此事。
他起身行至画前,李姝棠亦跟在后头。
半晌,他问道:“你再瞧瞧,可还是觉得,孤留着这画是因着已故的表妹?”
李姝棠不解其意,凝神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不是吗?这难道不是沈家姐姐画的三哥你吗?”
闻得此言,李长晔微怔了一下,似是恍然,旋即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可笑意里却尽是伤感与无奈。
“若是父皇看到这画,定不会错认。”他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原你们都将他给忘了……”
一炷香后,东宫琳琅殿。
裴芸哄睡了歇午的谌儿,正欲跟着去床榻上小憩片刻,却听着廊庑下宫人一声突如其来的“殿下”。
她转头看去,便见太子阔步而来,手上攥着一幅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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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却见太子一言不发,径自将画放在圆桌上展开。
这画,裴芸还能不熟悉吗。
不就是挂在太子书房的那幅,由沈宁葭所作的旭日东升图。
太子将这画拿来做什么?
“殿下,这是……”她问道。
李长晔直截了当道:“孤今日才自棠儿口中得知,太子妃对此画有些误会。”
误会?
裴芸实在不知能有什么误会。
看她一副茫然的模样,李长晔便知她大抵和她两个妹妹想的一样,“此画是表妹所作不错,亦是她临终前交给孤的。”
说着,太子指向画中两人,先是那骑在马背上回首之人,再是未回首的那个。
“此人并非孤,这人才是。”
他观察着裴芸的反应,知晓她聪颖,即便他未明说,可话说到这般她定然猜的出来。
他料得不错,裴芸双眸微张,的确一下反应过来。
虽她当初也诧异,太子这般性情淡漠之人竟也会笑的这般明媚,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但也只当是太子面对心上人才会如此,却从未想过那人根本不是太子。
而今仔细再看,那人眉眼虽与太子生得有几分像,但也有不同之处,譬如嘴唇便一点不像,裴芸还以为是太子彼时年岁小,还未长开。
那些疑点,在这一刻通通得了解释。
包括分明太子先头对她说,他对沈宁葭不过兄妹之情,却还把这幅画视若珍宝,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原并非为了沈宁葭。
果然,太子的低叹在她耳畔响起,嗓音里满是怅然。
“这是留存在孤手上唯一一幅,大哥的画像……”
第56章 她竖起的心防固若金汤
关于这位早逝的大皇子,裴芸只有所耳闻,却并未见过,她嫁入东宫时,他已故去多年,前世她几乎不曾听人提起过他。
就连太子也是。
可不提并不代表忘却,太子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他将兄长的画挂在书房最显眼之处,亦是一种缅怀。
嫁给太子后,裴芸看得仔细,太子重情,对旁的兄弟姊妹都极好,更遑论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了。
这幅画卷中,虽不曾出现沈宁葭,可裴芸仍能想象,许多年前,在一个个黑漆漆的凌晨,一道长大的少年少女们念头乍现,便不管不顾地相约着骑马上山,只为赶上那一轮云海间霞光四射的旭日。
也许太子留着这幅画,并不仅仅是为着他的兄长,还有那昔人已逝,再回不去的无忧岁月。
她前世在意的事,又有一桩得了解答。
可裴芸却有些想笑,原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一点也不一样。
那些她曾经躲在衾被里暗暗掉的眼泪,而今来看,真是足够愚蠢。
分明只消当初向太子求证便好。
虽是这般想着,但裴芸清楚,她根本做不到。
嫁入东宫后,她听过太多流言蜚语,那些贬低她的话令她心下愈发自卑,或是骨子里也觉她根本比不上沈宁葭,太子定也不会喜欢自己,她又何来的勇气去向太子求证呢。
她入宫时不过十六岁,成婚后的第三个月就怀上了谨儿,无依无靠的她真的很害怕,在得了一个不想要的答案后在这个她本就讨厌的地方彻底支撑不下去。
她垂了垂眼眸,低声道:“多谢殿下,告知臣妾。”
李长晔神色一僵。
他来,不是为了听她这话的。
他默了默道:“你便没有旁的想说的吗?或是对孤有不满之处,也可以尽数说出来,我们是夫妻,又有什么误会是解决不了的。”
裴芸在心下嗤笑一声。
解决,如何解决。
这一世的他还能知前世的事吗。
难道她亲眼看到的又只是误会吗?
他不喜沈宁葭,那便不喜吧,可她于他而言,不也并非是第一选择吗,就像前世最后,他游向的是沈宁朝而不是她。
思至此,裴芸蓦然感觉心刺痛了一下,轻微且迅疾,是那颗已许久许久,分明不可能再为太子跳动的心。
她稍缓了一口气,眸光直直看向眼前的男人,云淡风轻道:“臣妾对殿下并无不满。”
她是傻了才会再对他付诸情感,男人这种东西,最易变心,且他还是太子,而今东宫没有旁人,可他将来总要登基,怎么可能空置后宫。
就算他对沈宁葭只是兄妹之情,兴许对沈宁朝不是,待几年后,她年老色衰,自然比不上那些如花儿般娇艳欲滴的小姑娘们。
前世经历了一遭,她再清楚不过,只消无情,便不怕受到伤害。
又是这一句……
李长晔眸色渐渐沉下来。
他本以为,既得他和裴氏之间有所误会,那他心平气和去努力解除就成,如同他从前奉旨办过的无数棘手差事一般。
一步步抽丝剥茧并攻克之,自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也是他急着回京的缘由。
可他不曾想,到头来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
她竖起的心防固若金汤,任他软硬兼施,竟仍丝毫攻破不了她的城池。
他不知她究竟在厌恶抗拒他什么。
回京后的这段日子,李长晔原觉他定能解决此事的信心在一瞬间生了缺口,洪水自决堤处倾泻而下,冲垮了他本就在她面前摇摇欲坠的理智。
大掌几乎不受控地掰过她单薄的双肩,逼眼前人直视着自己。
那双如湖水般潋滟动人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可这颗心里没有。
李长晔很想问她,要怎样才能原谅他,才能真正在意他一点呢。
然触及裴芸面上的惊慌,他几乎是一下缩回了手,似是害怕自己再次失控,李长晔抓起桌上的画,逃也般跨出殿门。
回到澄华殿,坐在书房那张书案前,李长晔仍是心乱如麻。
盛喜捧着信进来,见主子心绪不佳,一时不知是否该出声打扰。
李长晔头也不抬,“何事?”
盛喜这才上前:“殿下,是大理寺的陈鸣陈大人给您的信。”
李长晔阖眼定了定心神,再睁开时,面色沉静了许多,他接过信拆开,片刻后,剑眉紧蹙。
他在一旁的白纸上提笔写下几字,递给盛喜。
“你将此信亲自交给陈大人。”
“是。”盛喜收好,应声去办。
李长晔垂眸看着陈鸣信上所书,以手扶额,心下愈发烦乱。
元月二十五,晨。
散了早朝,孟翊正疾步往内阁方向赶,就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他回首一瞧,忙躬身恭敬道:“太子殿下。”
李长晔:“春闱在即,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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