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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怎能轻易如愿。
“是、是吗?”
她不敢转头看他, 混乱之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嗯。”谢珩搁了笔,掌心顺着她轻软如同绸缎的手背, 掠至纤细秀白的手腕,慢慢握紧。
“孤幼年听闻,齐居正有一女, 千娇百宠养在闺中, 后因齐氏之罪, 她被判入云韶府不久,就在玉京失了踪迹。”
“若能寻得齐家女, 想必是能找出自齐居正病故后, 消失不见的私章。”
她阿娘带走了私章?
姜令檀不禁想到被她装在荷包里的红鱼印章, 脑海里‘轰隆’一声巨响,顿时视线一黑,失了力气朝后跌去。
男人有力的臂膀重重箍住她的腰,滚烫胸膛抵在身后, 犹似密不透风的牢笼。
“殿下,我……”姜令檀叫了一声,恍恍睁开眼。
她不敢朝后看他的神情,但能清晰感受到他的鼻息肆无忌惮落在她毫无遮挡的后颈上,灼得她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善善要说什么?”谢珩目光垂落,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齐家那印章……”姜令檀仰起脸,即将宣之于口的话,在喉咙里一哽, 又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她不能说,就算太子殿下有要帮齐氏洗清冤屈的打算,但在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若是莽撞拿出印章只会暴露她的身份。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红鱼印章是不是太子要寻的东西。
阿娘临终前只交了一个用火漆封死的匣子给她,说是她日后无了退路的情况下用来保命的东西,至于外祖齐家更多的过往,那时阿娘就如同要斩断尘缘一般,反而随着病重渐渐不提。
她的阿娘齐朝槿作为罪臣之女,后来又从云韶府出逃失去踪迹,她是齐朝槿的女儿,当真要计较,恐怕理应与齐氏同罪。
她不敢赌。
“没什么。”姜令檀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轻轻摇头。
“殿下若觉得齐氏有冤屈,能还之清白,当然是好事,只是我年岁小,当年那些事从未听过长宁侯府长辈提起。”
“况且殿下做事自有章程,不必同臣女说得这样详细。”
谢珩低头看她,眸光渐深。
拇指指腹压在她白皙皓腕上,很轻地摩挲两下:“如此拒绝,当真不愿同孤回玉京?”
姜令檀心跳漏了一拍,不由想到之前他逼她口含玉蝉时的强势,荏弱的薄肩很轻地抖了两下:“殿下是天上的皎月,是清霜,是白雪,亦是这世间最至纯至净的郎君。”
“臣女只是寻常侯府出生的庶女,身无长物,也无才情,能得您的庇护已是三生有幸。”
“等殿下归玉京,我与殿下之间,自当就此别过,再无牵连。”
“当真如此?”谢珩低笑一声,语气猜不出喜怒。
“嗯,当真。”姜令檀小声说。
谢珩眸光一闪,强行转过她的身子,俯下身拥紧她。
姜令檀手腕依旧被他握着,炙热气息阵阵扑在她脸颊上。
两人离得近,书房里放了炭盆本就热。
而此时,他身体的体温,仿佛无孔不入顺着她与他紧贴的肌肤,一缕缕逼入她的四肢百骸,烫得她连足尖都紧紧绷起,只想着要离他远些。
“那如果是这样呢?”谢珩面无表情扯松衣襟,强行带着她掌心,探入衣裳下。
没了布料的阻隔,他滚烫的肌肤抵着她软嫩的小手,引起一股酥麻的战栗。
姜令檀整张脸烧起来,张口想骂他无耻,可对着他那张清隽如神明一样的俊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眼底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通红,显得可怜又委屈:“您曾经答应过,不会强迫于我。”
“您的君子。”
“该言而有信。”
挣扎不了,她索性放弃。
这般气鼓鼓的模样落在谢珩眼里,反而给他一种娇嗔之态,只想把人欺负得更狠一些。
他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掌心柔嫩如同上好的绸缎,与他相触,只在无形中诱引着他,想贪得更多。
她不该主动招惹他的。
三番两次,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君子守度,其实早就压抑过头,本就极端的性子,时日久了反而被逼着生出一种扭曲的不甘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管齐氏的冤屈要如何处置,他肯定是要带她回玉京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身体蛊毒发作离不开她的血,他更像中毒至深病入膏肓的瘾者,他对她的贪婪,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
他不管究竟是何种原因,只要是他想夺谋之物,就不可能放过。
“孤三日后,启程归玉京。”谢珩动作稍顿,眼底覆上一层乌云似的阴翳。
姜令檀既慌又乱,被他掌心紧紧握着的腕骨,似要被揉碎了。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竭力平静说:“既然是告别,那祝殿下此去,春风得意,功德圆满。”
谢珩眼神微闪,呢喃一般道:“如何功德圆满?”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终究是没有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他一点也不在意端起来饮了一大口,像是在压着什么难以发泄的火气。
姜令檀强制镇定下来,抿下唇说:“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谢珩闻言,嘴角掠过深意:“莫是睡糊涂了?”
“眼下才寅时三刻,天还未亮。”
“果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方才书房你搂着孤睡了一夜,这会睡饱了,便不知孤为何物了?”
姜令檀一愣。
她之前书房含蝉因力尽而昏过去,但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得这样久。
寅时三刻,那距离天亮还有至少一个时辰,这会子叫人送回去显然不好,可与太子这样单独处着,又让她觉得十分危险。
越想,越觉得紧张不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一个时辰后。
姜令檀半眯着眼倚在屏风后方暖榻的大迎枕子上,昏昏欲睡。
谢珩端着茶盏,修长手指捏着一枚玉簪,挑了挑烛芯,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松竹屏风。
“主子。”
“青盐从西靖传来急报。”
姜令檀本就不敢睡熟,被书房外伯仁的声音猝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念。”谢珩朝屏风那头瞥了眼,嗓音压低了。
“主子,贺兰小王昨夜突然暴毙,已回天乏术。”伯仁声音发紧。
姜令檀听得清楚,瞬间睡意全无,她想也不想就从暖榻上坐了起来。
贺兰小王就是月前与寿安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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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的人,是西靖皇族实际掌权者贺兰公瑾的儿子贺兰呈。
若贺兰呈不死,贺兰歧就算是西靖的太子,他此生也不可能登上皇位,可现今贺兰呈暴毙,贺兰歧又生死不明。
她听陆听澜提过,贺兰皇室子嗣少,
到了贺兰歧这一辈,除了贺兰呈外,但凡沾亲带故的旁支的男丁全都陆陆续续死尽了,除了一位尚未曾出阁的公主贺兰宜。
“贺兰呈怎么死的?”谢珩指节轻叩瓷盏问。
伯仁声音停了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书房还有其他人的缘故,有些尴尬说:“贺兰小王因服食红丸过量,又从春怡院重金买了三名雉妓回王府伺候。”
“等第二日被人发现时,就倒在三名雉妓怀里,已经有出气没进的气了。”
姜令檀不知道红丸是什么东西,但听着伯仁的描述,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可是她记得之前就无意从太子书房听到过贺兰呈早就身子不适,算是病入膏肓的程度。若真病得严重,基本不可能再做出这等寻花问柳之事,除非另有隐情。
谢珩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他忽然问“贺兰呈出事后,寿安可有让人往外送消息?”
伯仁道:“回主子,寿安公主殿下在贺兰呈暴毙不久,就想方设法让婆子往王府外送了消息,青盐暗中劫下信件。”
“公主的信是写给司贵妃娘娘的,她着急回玉京。”
“回玉京?”
谢珩薄唇掀过一丝嘲弄,瞳骤冷:“让人烧了信件。”
“她既然有胆子与人合谋杀死贺兰呈,那就不必求助宫中,她若不甘,必定会自己想办法,孤倒是要看看,与她勾结之人究竟是谁。”
“是。”伯仁道。
天色已微微透亮,随着伯仁行礼厉害,书房又再次陷入沉沉的安静。
姜令檀站在屏风后方不敢上前,起伏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想问什么?”谢珩笑了一下,慢慢侧身望向屏风。
“我。”姜令檀两手交握,喉咙又干又涩,从屏风后方露出脑袋虚心问,“殿下那日去西靖,是因为贺兰小王吗?”
谢珩凝视她片刻,一点点收回视线。
“贺兰呈本就必死之人,何须孤动手。”
“只不过他死后,寿安要回玉京,简直是轻而易举,以寿安睚眦必报的性子……”
太子能想到的,姜令檀如何会想不到。
她紧紧抿了一下唇,不管当初贺兰歧掠夺她,是否与寿安有关,但寿安寻她麻烦肯定是跑不了的,不光是她,还有嫁给应淮序的陆听澜,寿安更是恨之入骨。
当下她能藏在雍州,陆听澜却是要回玉京的。
姜令檀一阵心虚,脑袋一点点缩回屏风后面,用很轻的声音问:“殿下离开雍州前,能不能再拜托您一件事。”
谢珩不说话,看着她。
姜令檀声音小得低不可闻:“臣女在雍州的下落,希望殿下能替我保密。”
“还有呢?”谢珩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姜令檀底气不足:“能不能看在我与您相熟的份上,必要时候,帮一帮华安郡主。”
“善善。”
“你觉得呢?”谢珩看她一眼,似笑非笑。
第102章 第 102 章 眉间覆清雪,亦是故人……
姜令檀不知为何, 竟生出几分隐隐的不安来,她从屏风后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问:“殿下, 真的不能吗?”
谢珩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你既是求孤。”
“自然得拿出求人的态度。”
“孤又不是玉京观音禅寺莲池里许愿的王八。”
姜令檀顿时讪讪地,垂着脑袋从屏风后方慢慢挪出来, 规规矩矩在书桌前站好:“我明日给殿下做点心好不好?”
她一直是记得的, 他好像很喜欢她亲手做的点心。
谢珩眉梢一挑, 瞧着她,轻轻嗤了一声。
显然是不满的。
姜令檀局促不安红了脸, 她扪心自问, 若是有人想用一顿点心收买她, 还提出无礼的要求,她估计得叫对方滚去观音禅寺朝莲池里的王八许愿算了,何必求她。
可是除了点心,她根本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得太子殿下的喜爱。
若是不给陆听澜求下这道一诺千金的保命符, 整个玉京估计没有人能治得了寿安公主的嚣张跋扈。
这位生来就因为是天子唯一女儿的公主,因与西靖联姻声势大涨,如今贺兰呈一死,她若以寡居的身份重回故土,必定会赢得所有人的偏颇。
“好好想。”
“你能给孤什么?”
谢珩往后靠在椅背上,以掌心托着下颌,姿态近乎优雅,眼底眸光幽深。
“能容我多想几日吗?”姜令檀故作镇静颤了颤眼睫, 在他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您回玉京前, 我一定想好。”
谢珩视线里是她可怜兮兮湿透的兔眸,花瓣一样的唇因为紧张下意识抿着,昨夜对她阳奉阴违的不满,早就因他不留情面的“含蝉”惩罚,散了大半。
所以今日他没打算再为难她:“允了。”
“回去吧,好好想。”
姜令檀以为太子回拒绝,没料到他竟这般轻易如了她的愿,那种一点点从心底荡漾开来的雀跃,撞得她微微失神,小脸红扑扑的,亮晶晶的眼底如同藏了碎星。
“谢谢殿下。”
“臣女先行告退。”她万分感激朝他福了一礼。
谢珩伸手推开窗,沉默盯着她渐渐消失在廊庑拐角处的背影,漆眸敛着幽色,喜怒不形于色。
吉喜怀里抱着一早就用熨斗烫平暖好的披风在书房外等着,见人出来,赶紧迎上前:“姑娘。”
姜令檀怕冷,廊下的风呼呼地往她脖子里钻,赶忙拢紧身上的披风朝吉喜小声说:“无事,殿下舍不得真的罚我。”
“真的吗?”吉喜依旧有些不安。
昨夜“含蝉”的事她没说,毕竟他逼得生生晕过去,不说也好,说了反而羞恼。
除这之外,她也只是在书房睡了一觉。
姜令檀抬手扯了扯披风上的系带,说:“太子殿下准备三日后回京,我大致是要留在雍州的。”
“你打算回玉京,还是跟着我?”
吉喜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心底的猜测。
以太子殿下的心思及手段,怎么会允许让姑娘独自一人留在雍州,更何况他身上蛊毒未解,姑娘的血就是压制蛊毒的药引,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眼下境况来说,太子殿下都觉得离不得姑娘。
“您在哪儿,奴婢自然跟着您。”吉喜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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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下。
姜令檀一颗心早就飞了出去,满心的喜悦,根本没有发觉吉喜神色不对。
她笑容灿烂:“日后我们要住的院子,我早早就托人买好了,到时候我再拜托久居在雍州的三婶娘给我寻些靠谱的护院。”
“那宅子方位好,闹中取静,日后我和你,还有常妈妈和冬夏,我们四个人住在一处,是足够的。”
“另外我还购置了一些田庄和铺子,阿娘留给我的银钱手头还能剩余一些,未来只要不铺张浪费,应该是够的。”
吉喜垂眸静静听着,不敢显露半点多余的情绪。
“其中有一处是温泉庄子,不算大,但是冬日正正适合。”
“每年春天,我们还可以去雁荡山的草场骑马,庄子若是收成好,还可以免费送些出去。”
“我喜欢看书,也可以多购置一些。”
姜令檀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却忘了今日一过就是十五月圆夜,那个久不出现的神秘贵人,是否已经在暗中悄悄觊觎。
她搭着吉喜的手往内院走,尚未走近就看到常妈妈站在院子前不住张望。
“外头雪大。”
“妈妈怎么不在屋里头等。”
常妈妈听见声音,狠狠吸了口凉气:“姑娘,老奴忧心一夜。”
“昨日太子殿下可是为难你了?”
姜令檀笑着握住常妈妈冻得僵冷的手:“让你担心了。”
“昨日殿下叫我过去,是因伤了手腕不便执笔。”
“我只是在书房,替他写了整夜书信而已。”
常妈妈分明从她眼中看出迟疑,悬着的心也跟着抖了抖,强撑出露出一个笑容:“写信是小事。”
“只是殿下终究是男子,若下回要留您到夜里,姑娘就拒了吧。”
姜令檀当然明白常妈妈的忧虑,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等过几日太子殿便要回玉京了。”
“妈妈的手怎么这样凉,脸色瞧着也气弱,不如寻了郎中来瞧瞧。”
常妈妈正准备拒绝,只当自己年纪大了,心里愁着事,精神瞧着不济也是正常。
冬夏上前扶过姜令檀小声道:“姑娘昨夜未归,常妈妈冒雪又在外边等了许久,今日晨起咳得厉害,奴婢正要同姑娘说呢。”
姜令檀叹了口气,拍了拍常妈妈的手,吩咐吉喜
请郎中过来。
按照郎中把脉后的说法,常妈妈大致是忧思过度,加上寒气入体,若不早些用药,恐怕会熬成疾症。
姜令檀坐在榻前,冬夏在一旁喂药。
不过小半日,常妈妈就肉眼可见憔悴下去,她因高热变得恍惚,浑浊的眼睛睁着,瞳孔失神涣散。
“姑娘,老奴对不起您。”
“小主子老奴也没能护好,自从您离去后,在长宁侯府中受尽了委屈。”
姜令檀掌心微微一颤,她顿时反应过来,常妈妈恐怕是把她错认成了阿娘齐朝槿。
她也不怕,紧紧握着常妈妈的手,轻轻拍了拍:“妈妈先躺下休息。”
常妈妈却摇头,情绪波动得厉害,双眼通红:“齐氏的冤屈尚未洗清,老奴这些年一直未曾打听到小世子的下落。”
“老奴对不起齐氏,也对不起您。”
“这些年反而是小主子处处护着老奴,老奴年岁大了,就怕哪一日熬不过去,独留小主子一人该如何是好。”
“妈妈,不会的。”姜令檀声音有些哽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常妈妈心中背负这样多的东西,阿娘想要斩断她与齐氏的因果,想要她无拘无束活下去,给她锦盒,为她选择退路。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
齐家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遥远的传说,那些深刻在阿娘血骨里的恨意,阿娘从未加之于她身,反而教她读书静心,为她这方挡雨。
所以姜令檀自从懂事起,她从未活在仇恨中,反倒是因为生活的苦难,在阿娘的引导下学会了宽容和善待。
善善从长 ,便是当年阿娘临终前给她取下小字的初衷。
姜令檀缓缓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一只挣扎徘徊的幽魂,在这天地间,她从长宁侯府逃离,却也不归于齐氏。
她百谋千计,费尽心思,不过是想求得一方安宁。
明明该是弱小如同蜉蝣一样的庶女,在这一刻,却想着就算是拼得满身疮痍,也一定要了却阿娘曾经的遗憾。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那些素未谋面的血亲。
姜令檀掌心死死按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常妈妈榻前蹲下身,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您留在雍州好好的,我归玉京。”
常妈妈混沌的眼睛一睁,喉咙里发出极粗的气息,她好像终于认出眼前娇俏动人的少女是谁:“不。”
“老奴方才只是梦魇了,那些胡言乱语如何能信。”
常妈妈挣扎着要起来,但她身体这些年只是强撑着,今日病来如山倒,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冬夏,你照顾好常妈妈。”
冬夏眼中有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姜令檀没有多耽搁,让吉喜寻了披风,语气很淡吩咐:“帮我备车,我要去武陵侯府寻陆听澜。”
吉喜惴惴不安:“姑娘这是?”
姜令檀推门往外走:“华安郡主不日归京。”
“我寻她一同。”
吉喜面色微变:“可是,可是姑娘为何不与殿下一同?”
姜令檀朝吉喜慢慢摇头:“我的确有事要求于是殿下,但我与殿下之间终究是僭越不清,他是公正之人,我自当避嫌。”
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加上必定要闹得玉京腥风血雨的齐氏冤屈,让殿下沾上有事偏颇的名声。
陆听澜要回玉京,她就算回去,也该是与陆听澜一同。
姜令檀出门没多久,伯仁就已经将常妈妈病重消息放到太子书案前。
“主子,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
谢珩站在书架后方的暗影下,清隽的侧脸轮廓显得模糊。
他慢慢从书架上抽出一册书,语调轻且慢:“有时候,孤还是太过纵容她。”
“不知天高地厚。”
“今夜的鹿血,不必准备。”
伯仁一抖,脸上神色格外凝重,他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了下来。
最后,伯仁声音干涩问:“那常妈妈的病,可还要继续?”
谢珩慢慢勾起唇角,眼中露出残忍:“吩咐下去,人不能死。”
“那碍事的婆子死了,孤的善善该掉眼泪的。”
伯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是。”
第103章 第 103 章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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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前, 姜令檀从宅子出去。
吉喜跟在她身旁,驾车的侍卫看着有些眼生,她在宅子里住这么久是从来没有见过。但姜令檀也没有往心里去, 因为太子身旁护着的暗卫不计其数,伯仁和京墨两人今日恰好都不得空,换了新的侍卫也算是正常。
因为去武陵侯府是临时起意, 她就没来得及派人过去先说一声, 想着两处地方也就城内城外, 离得并不远。
吉喜用帕子包了蜜饯托在手心里,还有炒好的核桃、杏仁、花生, 也都去了壳, 干干净净挑出来。
姜令檀捻了一颗核桃仁塞进嘴里, 香得眯起眼睛:“下回我得给陆听澜包一些,感觉比之前在玉京城铺子里买的好吃很多。”
吉喜又递了一颗熟杏仁给她:“这些都是入冬前下边庄子里送来的,小厨房的婶子趁着天气就好晒干用粗盐炒出来,姑娘喜欢, 下回奴婢吩咐下边庄子的管事多送些来。”
“只是今日急出门,小厨房来不及准备热乎的点心,姑娘只能先吃这些零嘴垫垫肚。”
姜令檀点头,接过吉喜手里的帕子,挑了喜欢的一颗颗塞进嘴里。
吃了一会儿零嘴,她觉得有些热,就解了披风,用壶里的热水打湿帕子擦擦手。
马车离开宅子, 行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上了官道,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进城,她这个时辰过去也还不太算晚。
只是不知为何, 姜令檀总觉得左眼皮在跳,心口无端惴惴不安。
“姑娘不吃了?”吉喜见她漂亮的眉心蹙着,小声问。
姜令檀摇摇头,抬手挑开车帘一角。
放眼望去,落日余晖给山脊上霜白无垢的积雪覆上一层金灿灿的薄纱,风拂在脸颊上,有些冷,但能闻到清冽的雪松和泥土的淡香,心中不安反而被这份宁静抚慰,渐渐平和。
这时候,她眺望远山的视线倏然一顿,愣愣盯着灰蒙蒙苍穹边际有一轮朦胧圆月,一寸寸升高。
“吉喜,今天是什么时日?”姜令檀神色在瞬间变得凝重,一种春寒料峭的冷,慢慢透过凉风渗进她的骨子里。
吉喜手一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元月,十四。”
十四?
那入夜后就是十五月圆夜。
姜令檀呼吸一滞,全身血液凝固,空荡荡的旷野,白皑皑的血,她恍惚觉得自己要被外边越来越深的夜色吞掉。
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慌,像是把她冻住一样,簌簌的山风吹得车窗垂帘鼓动,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吱呀’令人牙酸的声响。
姜令檀犹豫一下,伸手紧紧握住吉喜:“不用顾忌我,让驾车的侍卫行快些,进了城之后直接去武陵侯府,千万别耽搁。”
“姑娘,没事的。”吉喜见她脸色煞白,指尖抖得厉害。
她知道姜令檀在怕什么,只是太子殿下前几回蛊毒发作,基本能保持神智清明,已
经许久没有再弄得姑娘满身伤痕,若实在忍不了,也只是暗中取一点指尖血用来压制。
吉喜这样想着,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凛冽的风裹挟着刀子似的寒意把车帘吹得掀起来,她眼角余光扫到外面驾车的人。
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姜令檀肩膀一抖,顺着吉喜僵住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毫无防备撞上一张惊怖骇人的獠牙鬼面,面具下男人薄唇勾着残忍的弧度,扑鼻的血气,而那驾车侍卫早就没了踪影。
魔鬼朝她露出獠牙,低沉嘶哑:“找到你了。”
姜令檀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完全一片空白,身体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受控制痉挛颤栗,风灌进喉咙像是要撕碎她的嗓子,如坠冰窟,溺水一般的窒息朝她袭来。
“姑娘奴婢在的。”吉喜脸色当即就变了,没有犹豫往前一扑,把姜令檀护在身后。
她就算知道那神秘人是谁,但在这种时候,被蛊毒控制而嗜血暴虐的太子,和盯着猎物的凶兽没有任何区别。
“滚。”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直接松开缰绳,任由受惊的马儿在漆夜中发疯一样的横冲直撞。
吉喜一只手护着姜令檀,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匕首。
她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连他的衣角都没伤到半分,就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那只手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拧断她脆弱的颈骨。
“放开她,你放开她。”
“你要找的人是我。”
姜令檀见吉喜要死,什么都顾不上,使尽浑身力气去掰他的手。
“姑娘快走,您不必管我。”吉喜抱着必死的决心。
男人沉默盯着两人,良久,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地笑声,甚是压抑。
他松开掐住吉喜脖颈的大掌,长臂一伸、一拉,扯着姜令檀的手腕把她揽进怀中,轻而易举抱起她,翻身上马。
抽刀砍断马身上的套引子,一抖缰绳,骏马嘶鸣朝松林深处冲去。
风卷着雪,姜令檀被颠簸得阵阵眩晕,她努力仰起头想看清男人的模样。
可惜天实在太黑了,何况他还戴着那面具。
恐惧从心底蔓延,眼泪根本不受控制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滚出来,巴掌大的小脸煞白不见血色,眼睛哭得红肿。
“你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对单手禁锢住她的男人又踢又咬。
她那点力气的反抗,简直与挠痒无异,男人不过是扬起手,摁着她后腰,对着那圆润的曲线毫不留情“啪啪”两巴掌落下。
姜令檀声音陡然一顿,人都给抽懵了。
就算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如同戒尺抽在身上的疼痛,从她臀部蔓延至全身。
她又惊又怒,更是觉得委屈,喉咙深处溢出两声细软的啜泣,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甜香越来越浓。
“王八蛋,疯子……”
她被他强势摁进怀里,情绪涌上来,一个劲儿地大哭,喘息的间隙还夹带了骂人的脏话。
男人就像是危险的野兽,暗中不知觊觎了多久,终于得到机会捕获他垂涎已久的白兔。
他充耳不闻,任由她撕咬拍打,因为到时,他只会千倍百倍报复到她身上。
这是她近来放肆的代价。
夜色迷离,一轮圆月悬在半空中,云雾翻涌,隐隐可见血色。
马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
姜令檀被他拧着手腕从马背上抱下来。
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竟有精美的小院,雪松香清雅,幽幽一盏银灯挂在门前的青竹篱笆上,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我给你吸血,你放了我好不好?”姜令檀自知已逃不掉,她狠狠咬住下唇,唇角溢出几滴鲜红的血珠。
令人不安的死寂中,男人眼帘低垂,猝不及防俯身,舌尖从她柔软的唇一点点舔过,透着隐晦的欲念。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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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檀浑身一颤,积压已久的恐惧在瞬间爆开。
她扭头想避开,男人掌心扣住她脖颈,滚烫的舌撬开她的唇齿,深深吻下去。
他微张的五指深深插进她如墨的发丝中,迫使她高高的扬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乌沉的漆眸深处翻涌着无法遏制的疯狂。
“放开……”姜令檀一双兔眸覆着氤氲水汽,猛地睁大。
她挣扎,他就用比她更大的力气去镇压,毫不怜香惜玉。
他紧紧贴着她,滚烫的胸膛,如同密不透风的牢笼,腾出的手握住她雪白手腕,半托半抱把她带进小院的屋舍内。
“没用的。”
“你只能是我的,永远是。”
“天涯海角,同生共死。”他掐住她的下颌,将她抵在床上,低沉嘶哑的嗓音,目光似有重量落下。
“你做梦。”姜令檀嘲讽盯着他。
“呵。”男人唇角勾出残忍的弧度,单腿屈跪压住她挣扎的双膝,拇指慢慢摩挲过她唇上的血珠,居高临下静静看着。
无尽昏暗里。
少女睁着一双漆眸似点了星光盈盈带水,狠狠瞪着男人:“我就算是死,你也休想。”
“如果。”
“我要了你。”男人长腿慢条斯理跨上床榻,丝毫不避讳朝她柔软的地方抵上去。
姜令檀颤抖起来,眼泪毫无预兆滚下来,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朝自己的脖子扎去。
就算是死,她也不要。
“那由不得你。”男人冷冷看着,在簪子即将扎进肌肤的瞬间,他伸手挡住。
尖锐的簪尾扎入他掌心,穿透了肌肤,刺进骨头里。
“很好。”如同厉鬼一样的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痛。
他低低笑了声,牙齿咬住簪子另一端慢慢拔出来,血流涌出来,落在她喘息起伏的胸口上,又顺着那漂亮的锁骨滑落染红了衣裳。
“啧。”
“既然脏了,那都脱了吧。”男人牙齿轻轻咬住她圆润的耳珠,如同呓语般嗓音低低道。
“不。”姜令檀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下一瞬,衣裳支离破碎,露出她白腻莹润犹似绸缎一样的肌肤,没有半点遮挡。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凝视着她尽力蜷缩成一团的玉体,伸手捡起一片布料,单手攥紧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绝捆紧,在卧榻侧边的床柱系了个死结。
“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乖乖听话。”
姜令檀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像是春日含苞的花朵,即将被狂风暴雨摧残,摇摇欲坠。
“求你。”
“不要。”她声音喊哑了,也没有换得他任何的触动。
随着圆月高升,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瞳渐渐变得涣散,目光贪婪盯着她荏弱白皙的玉颈。
他喘息很是急促,面具下舌尖舔过染血的薄唇,那双眼睛透着病态的偏执,逐渐涣散。
“你是属于我的。”
獠牙碾碎那白如脂玉般的肌肤,一寸寸深咬。
第104章 第 104 章 魔鬼的符文。
空气中甜香, 愈发地靡丽浓烈。
“痛……”
姜令檀大口大口地喘息,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不盈一握的腰被他掌心朝上托起,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硬生生折断。
她手腕被捆着,身体不能动, 感觉仿佛置身于火炉里, 虽然滚烫, 可那灼人的热意慢慢地从她娇嫩的肌肤上凌|虐|过。
细密软绵的泣音,如同无助幼兽受伤时本能地呜咽, 但这样只会助长濒临决堤的疯子, 他心底病态且扭曲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 姜令檀闭着眼睛感受着血液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
她很痛,想要发泄逃离,却找不到任何办法。
“不痛, 如何能让你好好长一回教训。”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瞳颤了颤,涣散视线蓦然一凝,他早已无药可救,病入膏肓。
他
从来就不是她口中的君子,而是在苦难中生出的魔鬼,被野火烧成灰烬,背负荒凉,身无所归。
不管她愿不愿意, 他都要得到她。
世间肮脏污浊,唯独他的善善,白玉无瑕。
“好好记住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