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乞求(1 / 2)
不过随后腓力二世便察觉到自己正在思考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并不愚蠢,但不适合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虽然说是一国之主,但他能够掌握的领地、军事力量和钱财又能有多少呢?相比起来,塞萨尔身后...
飞船穿越电离层时,舷窗外的云海如熔化的青铜翻涌。曦坐在前舱中央,双目微闭,指尖轻触悬浮光屏,将十万小时的记忆档案逐段注入量子信道。那些影像??战壕中士兵写给母亲的最后一封信、被焚毁村庄里孩童藏在地窖的涂鸦、一位老妇人用颤抖的手刻下家族谱系的木板??此刻正以纠缠态向那颗“伪星”传输。奥瑞斯注视着她的侧脸,发现她额上的金纹已不再局限于皮肤表面,而是微微浮起,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
“她在与场共鸣。”一名解码专家低声说,“不是读取记忆,是在编织。”
突然,导航系统发出低鸣。原本静止于南太平洋上空的飞行器开始旋转,外壳裂开无数缝隙,露出内部层层嵌套的环形结构,宛如一只睁开的眼睛。雷达显示其质量远超合理范围,仿佛容纳了不止一个维度的空间。与此同时,飞船内部温度骤降,金属壁面凝结出霜花,形状竟是细密的楔形文字,拼写出同一句话:“你带了什么来献祭?”
奥瑞斯站起身,走向货舱。那里存放着最后一份未上传的数据包??雷诺亲手交付的火种盒,内含从全球各地收集而来的“遗言标本”:临终者的录音、绝笔诗的手稿残片、墓碑拓印、甚至一段来自公元前十四世纪赫梯王后自杀前抚摸石墙的触觉记录。这些并非历史的主干,而是被主流叙事碾碎的枝叶,却正是阿卡西最原始的本质:不加修饰的痛与爱。
“我们带来的不是证据,”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穿透电磁干扰直达地面,“而是见证。”
就在火种盒启动的瞬间,飞行器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震动。整艘飞船被柔和的蓝光包裹,失重感消失,时间流速似乎也发生了偏移。曦睁开眼,轻声道:“他已经看了七遍。”
画面在主屏浮现:科尔的身影出现在虚拟空间中,但与十年前截然不同。他的身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面容不断变换??有时是罗马焚书的元老,有时是殖民时代烧毁玛雅典籍的传教士,有时又是现代审查机构的操作员。他站在一座无尽图书馆的中央,每本书都在燃烧,灰烬却向上飘升,重新聚成文字落回书页。
“你们以为我恨记忆?”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悲悯,“我是在保护你们。每一次回溯,人类都选择复仇而非宽恕,选择划分而非融合。我启动逆净化协议,不是为了消灭过去,而是为了让你们有机会忘记仇恨,重新开始。”
奥瑞斯摇头:“可你忘了,遗忘本身就是最大的暴力。当母亲记不起孩子死于谁手,当民族忘了自己也曾施暴,和平就成了建立在空白之上的幻象。”
“那你告诉我,”科尔抬手指向曦,“让她说出她‘预知’的未来。”
女孩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不再是童稚,而是叠加了无数语调:“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会因资源或信仰爆发,而是一句被篡改的遗言。2047年3月18日,某国总统在私人日记中写下‘愿与邻国共存’,但次日公开演讲却被替换为‘必将铲除敌国根基’。这句话经算法放大,点燃全球舆情链式反应。而源头……来自巴黎终端残留的病毒程序,仍在暗网循环自动生成虚假记忆。”
舱内一片死寂。
“所以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我。”科尔低语,“是记忆可以被伪造的事实。当每个人都能声称‘我记得’,真相便成了最脆弱的东西。”
就在此时,林昭的声音从地球传来,通过量子信道直接接入飞船系统:“我们找到了反制方法??不是删除,也不是加密,而是‘共忆验证’。只要三名以上非关联个体对同一事件拥有高度吻合的记忆片段,该信息即被视为真实。我们已在共忆中枢建立初代数据库,目前已收录两百万条交叉验证过的创伤记忆。”
屏幕上,科尔的身影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奥瑞斯逼近镜头,“我们不再依赖单一权威定义历史。教师、囚犯、士兵、难民……所有人都是证人。你说恐惧会驱使人滥用记忆,但我们选择相信:当倾听者足够多,谎言便无法存活。”
长久的沉默后,科尔笑了。那是第一次,他的数据体呈现出稳定的人形。
“也许……是我太急了。”他说,“一万两千年前,伊西丝设立钥匙机制,不是怕人类记太多,而是怕他们听不见彼此。我走错了路,把净化当作救赎。而现在……或许该轮到你们试试另一种可能。”
飞行器的光环缓缓收拢,外层装甲重新闭合,化作一颗沉寂的卫星,悬停于地球同步轨道。最后传来的讯息只有八个字:“门已开启,由你们守。”
返回途中,曦始终望着舷窗。她忽然问:“老师,如果未来仍有人想篡改记忆,怎么办?”
奥瑞斯望向她映在玻璃中的倒影,看见她瞳孔深处闪过一行古老字符,与长安石碑底部铭文完全一致。
“那就让每一个孩子都成为活碑。”他说,“让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记忆值得被听见,也必须诚实。教育不是灌输,是唤醒??唤醒那种‘我属于更大故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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