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5 风控难、获信难、竞争烈(1 / 2)
等两人都退出离开会议室,乔永峰先是吃一颗降压药,然后说道:
“青叶,现在收购奥里藏特农工公司,将来或许还要收购更多的大豆贸易公司,为了方便管理,我的意思是咱们俩在巴西成立一家公司,专门管理这些收...
夜色如墨,压在数据中心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零星几点灯火。方青叶站在监控大厅中央,四周是数十块实时跳动的数据屏,红绿交错,像一片永不休眠的神经网络。空气里弥漫着新设备运行时散发的微热与金属味,空调低鸣,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呼吸。
“所有自证材料已通过公证节点分发至BIS、IMF及三大评级机构。”贝哲瀚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瑞士服务器确认签收,审计链完成上链存证。”
方青叶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控制台边缘。他知道,这场危机看似化解,实则只是风暴前的一次试探性冲击。真正的对抗,从来不在公告和文件之间,而在人心与规则的缝隙里悄然滋长。
他转身走出大厅,脚步声在空旷走廊中回荡。魏杏花靠在门框边等他,手里捧着一杯速溶咖啡,热气氤氲。“你没睡?”她问。
“睡不着。”他笑了笑,“总觉得还有事要来。”
她没接话,只是并肩陪他往办公楼外走。月光洒在尚未完全竣工的园区道路上,碎石泛着冷白的光。远处村庄已有几户人家熄了灯,唯有村口小卖部还亮着昏黄的灯泡,几个老人围坐着下棋,笑声隐约可闻。
“你说,他们真的懂我们在做什么吗?”魏杏花忽然开口。
“谁?”
“全世界。”她仰头看着星空,“那些盯着我们财报、交易频率、舆情波动的人。他们看到的是数字游戏,还是背后十八万个农户今早多卖了一毛钱一斤玉米的事实?”
方青叶沉默片刻,道:“大多数人只能看见结果。但只要有人开始追问过程,我们就赢了。”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是一条加密信道推送的警报:**泰国农业合作社联合会紧急联络请求接入,信号强度不稳定,疑似遭遇区域性断网。**
他眉头一皱,立刻拨通贝哲瀚:“查一下东南亚骨干路由状态,优先恢复曼谷-昆明段光纤冗余链路。”
“已经在处理。”贝哲瀚语气紧绷,“不过……这次不是技术故障。泰国内政部刚刚发布行政令,暂停所有非政府授权的‘跨境农业数据平台’运营,理由是‘维护粮食安全主权’。”
方青叶停下脚步。
风忽然静了。
“他们是被施压了。”魏杏花低声说,“一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把模式复制出去。”
“不止是复制。”方青叶眼神渐冷,“我们正在瓦解旧秩序赖以生存的基础??信息不对称。当一个泰国农民能实时知道芝加哥大豆期货价,并据此决定收割时间,中间商赚差价的时代就结束了。华尔街吃肉,亚洲农民喝汤的日子,快到头了。”
魏杏花望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退让?还是硬闯?”
“都不。”他掏出手机,打开内部通讯系统,“通知哈尔滨团队,启动‘蜂巢计划’备用协议:将核心算法本地化部署至清迈临时节点,切断与主控中心的直连,改用离线训练+卫星同步更新机制。告诉泰国那边,三天内教会他们自己跑模型。”
“这等于放弃中央控制权。”魏杏花提醒,“一旦失控,可能引发误判或滥用。”
“那就说明我们还不够信任他们。”方青叶淡淡道,“真正的赋能,不是替人做决定,而是让人有能力自己做决定。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谈什么改变世界?”
她怔住,随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你还真是个理想主义的实干家。”
他没回应,只抬头望向南方??那里隔着千山万水,却有无数双眼睛正等着一条出路。
两天后,泰国北部山区的一间小学教室里,二十多名戴着草帽的农民围坐在一台老旧投影仪前,听着一名中国工程师用翻译软件讲解“供需预测图怎么看”。黑板上画着简陋的趋势曲线,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泰文注释:“价格高 → 卖;价格低 → 存。”
与此同时,在北京某部委会议室,一场闭门会议正在进行。
“拓方的做法,本质上是在绕开国家间正常的贸易协商机制。”一位官员语气严厉,“他们以‘助农’为名,实际构建了一个横跨多国的影子市场网络。这不是合作,是渗透。”
另一人摇头:“但他们确实提高了发展中国家小农户的议价能力。去年越南火龙果滞销,就是靠他们的物流匹配系统打开了中东市场。这种民间自发的技术协作,比我们十年外交谈判促成的出口额度还大。”
“问题就在于太有效。”第三位插话,“一旦形成依赖,将来若中方撤资或政治转向,整个区域供应链就会崩盘。这是新型的数字殖民,还是解放?现在没人说得清。”
桌角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老者,一直沉默。直到讨论陷入僵局,他才缓缓开口:“你们还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苏联帮我们建鞍钢吗?那时候也有人说,这是经济附庸。可后来呢?它成了新中国工业的脊梁。技术转移从来都带着风险,但拒绝进步的风险更大。”
众人安静下来。
老者继续道:“我建议,不干涉,但密切观察。让他们继续试,我们也学。五年之内,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县域智脑’体系,不能永远让一个县城的年轻人走在前面。”
消息传到方青叶耳中时,他正蹲在田埂上帮母亲收红薯。泥土沾满指甲缝,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听完电话,他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用力拔出一根粗壮的藤蔓。
身旁的母亲擦了擦汗,瞥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天塌下来也不慌。”
“慌没用。”他笑着递过水壶,“地里的活儿得一件件干,事儿也一样。”
当晚,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权力从不来自掌控多少数据,而在于让更多人学会解读数据。”**
一周后,奇迹发生了。
泰国方面传来消息:首个完全由本地运维团队独立运行的边缘计算站成功上线。他们不仅完成了模型迭代,还根据湄公河流域特有的季风规律,自主优化了降雨对运输延误的影响系数。更令人震惊的是,这群从未接触过编程的农民,竟自发组织起“数据互助组”,轮流值守基站,记录每日产出与市场价格,甚至开始反向为中国试点村提供热带作物病虫害预警。
方青叶收到报告时,正在教村里几个初中生使用Python写简单的爬虫程序。他看完邮件,抬起头,看着孩子们专注敲键盘的脸庞,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老师,这个代码为啥要加try-except?”一个男孩举手问。
“因为现实总会出错。”他轻声答,“就像庄稼会遭旱,船只会遇风浪。但我们提前设好‘保险绳’,就不至于摔得太狠。”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埋头写起来。
窗外,秋收后的田野已翻过一遍,黝黑的土地静静躺着,等待来年春耕。一只麻雀落在电线杆上,叽喳两声,飞走了。
深夜,方青叶独自登上数据中心楼顶。城市灯火稀疏,唯有这座建筑群像一座孤岛般明亮。他打开卫星地图,目光扫过全球几十个标记点:越南谅山、老挝丰沙里、缅甸掸邦、尼泊尔博克拉、肯尼亚纳库鲁……每一个红点背后,都有一支小小的团队在尝试搭建属于本地人的“接地气金融系统”。
手机再次响起。是欧阳邵强。
“日内瓦方面有动静了。”他说,“联合国贸发会议准备将‘拓方模式’列为‘南南合作数字基础设施示范案例’。但如果接受提名,就必须公开核心技术架构细节,包括舆情共振模型的底层权重分配逻辑。”
方青叶眯起眼,望向银河。
他知道,这是一个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