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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观察室内的千穗理显示一切正常,心跳,体温,忽略掉她过于活跃的脑电波,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连同其他一并被监控的mimic成员一起。
包括安德烈·纪德在内,那些人都是被冠以战争罪的雇佣兵,不是顾及人道主义,需要他们接受审判的话,特务科也不会把他们同意监控起来。
当然,如果在被送上国际审判庭之前,能从他们嘴里问点外国辛秘,那更是大赚特赚。
随着时间过去,剩余mimic成员中,有的人苏醒过来,有的人在沉睡中停下心跳,特务科为了处理他们,正在不停与国际组织交涉。
“人间失格可以消除全部的异能力,我经常遗憾这点。”太宰隔着玻璃窗,看向玻璃后面的千穗理,嗓音平淡。
织田作走近了,他刚刚和安吾交谈完,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也被特务科暂留了。蓝色双眸同样落到千穗理身上。
人间失格可以消除掉异能的效果,但不能消除异能导致的现象,亦如先前魏尔伦凝聚的重力球能杀死太宰。
重力凝聚的力量在撤掉异能后,是一种物理现象。女王蜂暴走以后,一口气控制数十mimic士兵,包括纪德本人,大脑超出负荷,陷入强制休眠,也只是一种生理现象。
即便中断女王蜂,千穗理也无法立刻苏醒。
“你打算怎么办?”织田作摩挲下口袋里的烟盒,还是没在这个时机抽烟,他转头看向太宰问到。
Mimic被清理,他们也知道港口拿到了异能许可证。
安吾对后续发生的事件不知情,太宰目前和安吾冷战中,但是看样子,太宰态度恶劣,安吾反而好受了一点。
他们当面违抗首领传唤,然后失踪这么久,不给出合理解释,港口大概率把他们当成叛徒处理。
织田作倒是无所谓,只是感叹了下幸好提前把孩子们转走。店长帮他照顾着孩子,暂时不用担心,可之后要为孩子们的未来考虑。
几乎同时,在织田作思考着下一步打算时,太宰低声道:“千穗理一直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因为我……”
织田作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看着睡着的千穗理。不用看太宰也知道,对方正在心中复杂交战着。
他、安吾与千穗理是明显不同的,他和安吾只是理解了太宰所处的孤独,出于某些原因,没有踏足对方的世界,只在零星时感到后悔,如果能毫不客气靠近对方就好了。
幸好有千穗理小姐在,让对方能够稍微回望这个被他甩下的世界。
“……减少风险,女王蜂得失去自主意识,或者让千穗理成功变成超越者。”太宰趴上玻璃,嘀嘀咕咕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语,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打断……冻结……洗脑,主观抑制觉醒……需要足够的保护伞,唔,财阀家族……”
织田作听不真切,却也没打断太宰的思绪,只是静静发着呆。太宰一个人想好完全的计划后,表情开朗地转头朝向他。
“织田作,”太宰主动询问他,“虽然在那边都无所谓,但是千穗理好像非常讨厌我黑手党的身份……而且织田作也不能在港口呆下去了,真麻烦。”
他下意识做出撒娇地口吻,又如同意识到什么后,轻声问道:“织田作有什么想法吗?”
说是这样说,但织田作估计太宰早就把一切关窍都想通了,他再多嘴也只是庸人自扰。
“我只要能继续照顾孩子就可以了,”织田作沉稳地回应,“那么,要试试吗?”
太宰露出个迷惑地礼貌表情,织田作有些无奈,他算是知道千穗理和他说起是,那句矜贵小猫总希望别人把鱼递到嘴边的意思了。
“去帮助他人的那一方,千穗理会更容易接受吧。”织田作顺应太宰心意补充道。
奇怪的是太宰没有满意应下,反而沉默了,又看向病房里面。
他的档案黑得能够流下血迹,这时候他倒是庆幸千穗理曾经看着他,让他肆意地行为收敛许多,现任特务科种田长官是位来者不拒的性格。
奉信只要有价值便皆可用,大概率会同意他的洗白。
……三刻构想,大概率是武装侦探社吧。
最开始洗白期没办法正大光明出现在千穗理身边,会给她带去麻烦……是非常漫长的时期呢。
太宰垂下鸦羽般睫毛,盖住眼眸中的失落,马上再抬头又是一副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他开口对织田作清爽无比道:
“织田作,麻烦你先把千穗理忘掉,可以吗?”
*
在无休止循环的幻想里,时间和空间都可以不存在。
远处吵闹的声音也在某个瞬间消失,空寂的沙漠中仿佛只有她和纪德两个人。
沉默良久,千穗理才迷茫问道:“那就不是完美的结局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重新开始。但对方似乎能保留记忆,重来就没有意义了。
安德烈·纪德已经失去了战意。
无论是世界之外还是思维之内。
“你觉得什么样的结局才算完美?”纪德笑道,没有在意千穗理的不对劲。
“……”千穗理也茫然了起来。
看着纪德并没有解答的意思,千穗理努力在自己空空的脑壳里翻找着过去的记忆,感知自己的情绪,拼凑出答案。
“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无论如何不应该沦落到这个地步。”
被千夫所指,成为非法佣兵,只为追寻一个终结。
“我们也曾向同胞拔枪。”为了活下去,他们拿起敌人的军火,成为早已死去的敌人的幽灵。在那一刻,他们已经失去正义。
“……可是你们有错是否,应该交给法律判断。”对于这点,千穗理理直气壮起来,“我只想在此刻给你们一个好结局。”
因为她曾经说过,会拯救所有人。只要对方是需要拯救的人,既然纪德在某一刻向她提出需求,只要她能做到,便会尽力去做。
“所以我也很不懂,为什么不把你们的遭遇公之于众,让法律去评判呢。”千穗理话是这么说,可她也知道,法律并非永远公平,她只能坚持着,把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想法说完,“权力寻租,就去追求更高的权力。”
真相永远是真相,就算是罪犯也有辩护的权力,mimic是错误的,陷害他们的官员更是错误的。
可是人类就是这样,愚蠢又短视,下限低的惊人……
纪德笑了笑,如果这么容易被说服,他也不会带着手下流浪于此。
“人类也非常高尚,”他注视着千穗理说道:“就像你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的愿望。”
“我会考虑的。”纪德这样说着,身型开始消散,“所以你还是快点醒来比较好。”
*
千穗理猛地从床上坐起,甚至因为动作太剧烈,眼前一黑,差点又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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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黄沙……战争……等等,千穗理晃晃脑子,仿佛能听见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的摇晃声。
她,铃木千穗理,最近来到横滨,绝赞实习中。
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怎么,感觉腰酸背痛的,千穗理锤锤肩膀,感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她磨蹭着起床。
周围的布置也很熟悉,好像是她的房间,她昨晚是做贼了吗,怎么像一口气睡过头一样。
女王蜂在脑海里附和几声,不像原来叽叽喳喳,鸣叫有些低沉。倒是让千穗理松了口气,女王蜂不吵,她脑袋也轻松一点。
衣服都放置在一边,不过总感觉有些陌生,千穗理一边摸着布料,暗笑自己睡过头,连衣服都觉得不适应,一边打算走出门。
床头的书籍摆放位置有些偏差,把千穗理绊了一下。一阵奇怪的响动,连带着书籍堆积而成的床头架子全部倒塌,千穗理倒吸一口凉气。
她今天是怎么了,也太不在状态了吧。
随即立刻开始收拾起来。
巨大的响动还让其他人注意到这里,房门被扭开,太宰探头看过来。看见房间内的狼藉有些惊讶,千穗理却莫名觉得这个惊讶的情绪不达眼底。
“千酱受伤了吗?”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千穗理狠狠晃了几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她一边伸手拿起散落在地面的书籍,一边回应着,“没有,我不小心把东西撞倒了,我来收拾吧……?”
一张照片从书籍里飘散而出,随着她的动作,书籍中被夹着的其他相片也掉了下来。看到照片的内容,千穗理的话音逐渐放轻。
一张她在大学看书的照片,明显是偷拍视角,她应该没有找人为自己拍摄这张照片。视线移动,更多奇奇怪怪视角的照片在她眼前,如同军火展示一样。
图书馆看书,难得的步行回家,体育课运动,偷偷在路边买冰淇淋……
千穗理又翻找几下,收获就更多了。
少年、大学时期的照片,以及总是莫名其妙找不到的小物件。甚至还有衣物碎片,饰品,和一些稀奇古怪她没有记忆的物件。
简直就像有人时时刻刻注视她,一举一动都被这个人观察着,可怕。
很快,千穗理还发现,堆积的书籍也并非她的惯用书,房间也并非她的房间,只是故意塑造成与她房间相似的风格和细节。
千穗理来不及收拢地上的罪证,准确说,是太宰的罪证,她看向站在门口不语的太宰。
“太宰,你能解释一下吗?”
第112章
“糟糕,被千酱发现了。”太宰嘴里说着糟糕,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反而愉悦中夹杂着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记忆碎片渐渐拼凑,千穗理渐渐想起些关键点。
后面的细节记忆她还需要在回忆下,在医院醒来的记忆反而很明显。
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铃木家,然后迅速被接到东京,发现异能力,接触特务科……
“太宰!这到底是……”千穗理看到太宰的样子,本来想要生气质问的心,不知道为何悬了起来。
严格来说好像是她因为随便允诺他人,导致女王蜂暴走。连带着让恋人被迫将她洗脑,压制女王蜂的进化。
她为了实现纪德的愿望,一口气控制了mimic的全部成员,并在在意识中为他们不断调试着完美人生。
控制纪德时出问题,对方一直保留着全部记忆。现在想来,排除掉全部不可能后,答案只剩下一个。
只作用精神的女王蜂,和预知未来的窄门,在某些概念层面矛盾,触发了特异点。
好像……大概……确实,是她的不对。
看到千穗理气焰减弱,太宰轻笑着将房门反锁,落锁的声音让千穗理又提起心。
太宰不会要生气到骂她一顿吧?冷静,女王蜂,快找找昨天的记忆,她应该没有和太宰吵架吧!
“铃木小姐可不会这么熟稔称呼我太宰,”太宰声音低柔,让千穗理幻视他曾经身为干部时的样子,千穗理想要开口,被脸颊冰凉的触感打断,“千酱想起多少了?”
他伸手捧住千穗理的脸,如同捧起一颗明珠,愉悦地情绪一闪而过,随之而来是晦暗不明难以辨驳的情感。
太宰表情激动又好奇,仿佛正因为恋人的苏醒而开心着,指节冰冷地触感却让千穗理不由地偏头,下意识躲闪了下。
“呃……”千穗理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繁杂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翻涌,无法组成完整的拼图,却又时不时让她想起一些重点场景。
被太宰触碰后,记忆浮现的画面有所减弱,脑袋还依旧有些肿胀疼痛。
“都想起来了吧,”千穗理选择实话实话,“但是具体细节还要努力回忆起来。”
察觉到千穗理的闪躲,太宰指头颤抖一下,听到千穗理的话大惊道:“千酱在故意装傻吗?难道你忘记了昨天向我求婚的事?不可以!”
“哈?”千穗理同样慌乱起来,被太宰的话带歪思绪,忍不住抬高声音反问:“我吗?”
见千穗理惊慌起来,太宰贴了过来,毛茸茸脑袋埋到千穗理颈窝,体型比记忆里更加大只,动作却如出一辙,喜欢将自己整个埋进她怀中。
千穗理下意识揽了过去,双手搭在太宰背部,下一秒便因为错误估计太宰现在的冲击,整个人被按倒在身后的床铺上。
“千酱好过分,”太宰支起身子,把千穗理困在床铺与自己怀抱里,一脸理所当然道:“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说谎啦,再说这种谎言也很容易被你拆穿吧。”
这倒也是,看着太宰信誓旦旦的模样,千穗理一下被他说服了。难不成他们昨天真的说到了结婚的事?
关键词触发,千穗理脑海里浮现出零星的,如同酗酒后断片的失真记忆。
昨天的她好像不知道干什么了,和太宰在一起,太宰捧着她的手,一脸激动地喊着他愿意。
等等,难不成还是她主动求婚?!
还有晚上,她执着地逼问太宰,让对方坦白过去的精力,以及她主动挑选的水果酒……
不妙,这不是更像打定主意要结婚,所以进行的婚前坦白举动吗?千穗理瞳孔地震,忍不住扶额起来。
因为一下子载入太多记忆,即便是昨晚的记忆,在千穗理看来也仿佛第三人视角,甚至缺少了感情带入,反而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大概猜到千穗理现在的状态,太宰也不急着催促,反而是从摊在地面的杂物里翻找一下,极其精准地翻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来,签个名吧,我已经签好了哦。”太宰暗搓搓将千穗理扶正,将笔塞进千穗理手里,用劝诱语气,低声在千穗理耳边黏糊糊道:“我可是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了哦,结果千穗理一个人喝醉睡着了。”
这话说的怨气十足,好像她真的做了特别过分的事一样。在太宰奇异地催促中,千穗理还是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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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看了眼被太宰递来的纸张。
“……婚、婚姻届?”千穗理吓得手中的笔都没抓稳,被太宰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等等,这太快了吧?”
千穗理语无伦次道:“太奇怪了,怎么突然……你也不是执着于婚姻的人设……”
像是被千穗理反复地态度给伤害到,太宰格外受伤地撇了千穗理一眼,垂下头缓慢咬字道:“千穗理不愿意吗?只是一个晚上就变心了……”
糟糕!
千穗理瞬间又感觉到危险,与之相对的还有条件反射般的愧疚和窘迫。如果世界上除了太宰治本人,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够透彻地了解太宰胆小鬼本质的话,那无疑是千穗理。
特别是比起昨天的记忆,刚刚取回的少年时期的记忆和情感占据上风,现在的千穗理几乎能不假思索说出太宰的一系列小习惯。
当对方垂下头的一刻,她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立刻哄好这个敏感的家伙,只要不要在她面前露出那种表情,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对于太宰来说,主动提出结婚,甚至说出期待一整晚的话,被她以脑子不太清醒,辜负对方的期待,似乎确实有点……渣。
“没关系的,”太宰轻声道,低垂脑袋,千穗理只能看到他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最后慢吞吞又故作豁达道:“千穗理才恢复记忆,是我太心急了。”
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可太宰这幅表情,千穗理觉得自己如果不签下名字,实在太说不过去,简直就像玩弄了对方还不负责一样。
千穗理飞快地签完自己的名字,写下铃木时还有几分生涩。
“我知道了。”千穗理惴惴不安,将两份婚姻届递给太宰,“好像不太正式……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出来像挑刺一样,但她并不是想要表达不满。
千穗理一边打量着太宰的神情,一边磕磕绊绊地摆手说道:“我现在脑袋乱乱的……”
太宰抬起头,张唇要推拒,却被千穗理强行塞进手中,他讶异看过来。
“感觉这么随意签下名字,对我和太宰都不太尊重……但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里,太宰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一醒来就要说这么直白的话,千穗理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了。对上太宰莫名缄默的表情,千穗理又坚定起来,将签上名字的婚姻届双手递了过去,一脸正经说道:“我希望太宰能获得幸福,如果这是太宰希望的话。”
说着,千穗理像耗尽了勇气,视线不由得飘忽看向一旁,反复尝试许久,终于抿抿唇瓣,低声夹杂气音道:
“也是我的希望……以后请多指教了。”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不清楚太宰现在的表情。感知着脸颊热度,千穗理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不管怎么说,由女方来说这种话,对于这个国家的女性来说,太失格了。可她也确实不是普遍意义上那些合格的女性。
所以更觉得,太宰先生现在是一时冲动上头。
这个时候,千穗理又在心底下意识使用起合乎礼仪的敬语了。仿佛太宰所在方向,有着房间里不存在的大象,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直视过去,必须掩耳盗铃,假装大象不存在。
就在千穗理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太宰后悔,才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时,下一秒,手部立刻传来恰到好处的拉扯力度。
先前觉得冰凉的指尖,在这一刻似乎因为冰冷过头,显得灼热起来。再次感受到太宰一贯令人窒息的拥抱,千穗理反而放松下来,假装自己是只柔软的拥抱枕。
“是幸福的,”太宰声音从头顶传来,闷闷的,吐词清晰,“幸福到我现在死掉就好了。”
只要在此刻死去,就不用担心峰顶落下时,拥有又失去的悲痛。甚至连这段短暂的时间,也不过是他仗着千穗理的柔软而赖到的。即便清楚对方是坚定到不会更改主意的人,他也忍不住患得患失。
真难看,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被幸运关照吗。
“太宰……”千穗理无奈,用力拍打了几下太宰,又被太宰更加紧致地拥抱起来,不再一丝痕迹,就像害怕她会消失一样。
只是睡得有点晚,并且稍微质疑了下太宰的急切,结果对方如同换上分离焦虑一样,千穗理挣扎失败,只能硬下声音,“放松一点,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特别是在这种时刻,还在说些神经质的话语,不过也确实很太宰就是了。千穗理不由开始担心,她好像在后来没怎么见到过太宰自杀的场景,但按太宰先生的说法……
“你不会还在坚持你的自杀追求吧!”千穗理大惊,努力在太宰怀里撑出一点空隙,抬头问到。
“呃……这个……”太宰迟疑了,万万没想到千穗理关注的重点在这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带歪话题,千穗理又想起先前被打断的事。
“你先别狡辩,昨天也是这样,根本没解释过去的事情,看着我喝醉,你怎么知道我会恢复记忆?我的记忆是你做的吧,兰波先生呢?纪德先生呢?还有刚刚我翻到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千穗理语速加快,一个接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金色眼眸怀疑地盯着太宰,太宰罕见有些心虚,甚至头皮发麻。他就说,他刚刚就应该去死!那会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之一!
太宰在坦白从宽与抗拒从严中,选择低下头,堵住千穗理不停冒出问题的嘴巴。
“唔唔……”千穗理瞪大眼睛,狠狠地给某人记上一笔。
第113章
逃避可耻但有用这招,当着如今的千穗理的面可行不通。在她难得强势姿态下,太宰把经过交代得干干净净。
也是必须要做的情报交流。
Mimic时期,为了唤醒千穗理,他尝试过许多办法。最终发现,暴走的女王蜂只有两种停下来的方式。
遗忘或者进化。
前者基于异能者的自保反应,千穗理忘记一切,女王蜂不会损人不利己,继续暴走消耗千穗理;后者更加简单,彻底进化后,千穗理晋升超越者,自然不会有异能暴走一说。
可超越者的进阶并非动动嘴皮子便能成功,国际上对于超越者的定义字如其名。实力远超普通异能者,能够轻而易举毁灭一座城市或者终结一场战争。
理论上,可控状态下的女王蜂能够做到。
千穗理没有野心,对女王蜂更多像是合作而非开发应用,现在更是因为女王蜂失控而陷入沉睡,导致选择进化道路问题众多。
如何确保进化的路途正确;如何确保千穗理拥有克制与极强的求生意志,能够消化掉mimic们的痛苦;又如何保证她在女王蜂面前、那么多段mimic记忆中,占据主导地位,且保留过去的记忆。
匆忙赶到的兰波先生都觉得棘手,除了毫不留情质问着太宰,也没有其他办法。所有条件都导向一个选择,抹除掉千穗理的记忆,让她分阶段消化mimic的负面情绪,直到她能完全承受为止。
由于女王蜂的影响,抹除记忆的洗脑只能太宰一人施行。
为了确保过程顺利,在千穗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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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一切前,她有印象的所有人都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兰波先生强势地介入了这场纷争,向他们展示了超越者的愤怒。
即便还没有解除银色子弹的效果,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特务科高官也得忍气吞声。
更别提还有个全盛状态的魏尔伦在旁边虎视眈眈,连带森先生都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铃木家带走千穗理,许下不再打扰的诺言。
最后,兰波先生带走mimic。
当年法国方面公布军部密件,内幕众多,差点让他们军方分裂。以纪德为首的mimic被国际法庭判决死刑,连同他们得罪的高官一起。
Mimic背地里还是被兰波先生保了下来。
“如果他们简单死去,不就显得千穗理的付出过于廉价吗?”兰波先生这样说后,转而日夜压榨着mimic成员新组成的幽灵小队,活跃于战争区域。
无条件,无工资,超高强度,维持高危冲突地区的安全与救援工作。
兰波先生则和魏尔伦继续追寻着关于银色子弹的线索,听说最近去往了美国。
这些自然不可能是兰波亲口告诉太宰。
因为mimic的迁怒,兰波把太宰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因人间失格能控制女王蜂的失控留手。
太宰偷偷截获兰波与中也的联络频道才了解到后续,也有兰波觉得自己开始出手太重,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
千穗理被冠以铃木的姓氏后,一直在东京生活。害怕产生负面效果,太宰也只敢偷偷尾随,不自觉就从私下保护变成了奇怪的斯托卡形态。
“身为千酱的合法男友,被千酱忘掉就够惨了,难不成还不让我拍照,保留有千酱气味的无用物件留恋吗?”太宰震声狡辩。
千穗理一直觉得被人观察,导致她警惕异常,很少与人接触,渐渐退化成社恐。完全没想到背后是太宰作祟。
“怎么想你的行为都很有问题啊!”千穗理谴责,可太宰只是暗自嘀咕了几句,毫无反思态度。
想也知道,太宰说不定还在得意于她没有认识新朋友……
她深呼吸几下,又想起刚签完的婚姻届。
没办法,太宰治其人,相比曾经黑泥,被她看着还能犯下大小案件,现在只是成为她的斯托卡而已。
千穗理竟然还觉得算改邪归正。
她叹了一口气,让太宰自己收拾现在杂乱的卧室,她不想再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太宰勤勤恳恳收拾自己宝贝时,千穗理正翻看着照片,越看越无语,有的照片她都想不到太宰是怎么拍到的,总感觉过于变态了。
千穗理表情微妙地看向太宰,发现对方看着她曾经遗失的钥匙扣出神,嘴角还嗪着可疑微笑,她皱了皱眉头,脚尖轻踢太宰后背。
“不要偷懒,斯托卡先生。”千穗理没好气说道,托太宰偷拍照片的福,现在她成功回忆起了失忆这段时间的经历,不能更细致了。
连每周偷吃几个冰淇淋都记录在案,想到这里,千穗理又忍不住生气地踢了踢太宰的后腰。
“嘶——”太宰倒吸一口冷气,倒是把千穗理给吓了一下,以为自己出脚重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对!”千穗理看向太宰,语气怀疑,“我没有用力吧?”
太宰哀怨地回头瞅了千穗理一眼,见千穗理半信半疑,他立刻往地上一躺,就地碰瓷打滚起来了。
“过分,超级过分!”
“千酱根本不知道亲手洗脑自己恋人的痛苦!我被千穗理忘掉那么长时间,根本无法忍耐,只是收集点千酱的照片和小东西,千酱就已经不信任我了吗?!呜哇——”
太宰急促的话语,如同轻声哼唱的小调,喋喋不休朝千穗理攻击着。声音又脆又轻,尾音上翘,带着惯性的漫不经心,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故意撒娇还是真心话。
他一贯喜欢在目的上故弄玄虚。
如果只听太宰的单方面证词,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是她的资深斯托卡。千穗理看着手里的照片册,和太宰那边正在被分类的杂物。
“这张午睡照你是怎么收集到的?”千穗理把相册反转,指着她在铃木宅时,趴在躺椅上小憩的照片问到。
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路边照片被跟踪拍到就算了,铃木宅本家安保严密,太宰到底是怎么潜入进去的呀!
就为了拍她的照片吗?斯托卡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头一份了。千穗理心情微妙,又带着奇异地欣慰。
斯托卡犯法,但千穗理并没听见铃木家有什么进小偷的异闻,在犯法的同时还很克制,只对她一个人出格什么……
千穗理紧急止住自己同样不对劲起来的想法,更加直接地盯着太宰。
“这个……”太宰语焉不详,忸怩几下后,见实在敷衍不过去,只好飞快道:“我混进去的。”
“这样啊。”千穗理点点头,就在太宰松了口气的瞬间,她冷不丁问到,“只是混进去你不会吞吞吐吐,怎么混进去的?保镖进不了宅子里面。”
太宰无奈,只好说得更详细点。
“应聘女仆混进去的。”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太过离谱,太宰不再看向千穗理,撇过头看向千穗理身边的床铺。床单洁白,一看就非常适合躺上去……
“噗。”千穗理忍不住笑出声,宁愿应聘女仆都要混进去拍摄她的照片,听起来太过痴汉了,但某种程度上,也不得不佩服太宰的执着。
毕竟,铃木宅可是正正经经要穿女仆装或者女士西服呢。
“哈哈……”千穗理想到太宰穿女仆裙的景象,忍不住捧腹大笑。
见千穗理笑出声,一直隐隐的紧张落地,太宰确认自己过关了。很快,他被千穗理揶揄地眼神看得羞恼起来,伪装的成分更多,但也有几分真情实感。
“千酱!”太宰威胁般靠近千穗理。
千穗理努力想要打消脑海里,太宰女仆的幻想,结果越是不想,越的在意。甚至连铃木家换过几次的女仆裙板式都回忆了起来,让她的嘴角就放不下来。
“太过分了!”这已经是太宰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着过分的话,他猛地一下扑过来,威胁十足地举起手,挠起千穗理的痒痒肉,将人逗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救命,我投降!”体力弱势的千穗理很快举起白旗,一边因发笑声喘气,一边拉开与太宰的距离。
太宰则不管不顾地粘了过去,轻拍千穗理的背部,为她顺气。
渐渐地,房间内又安静下来,直至千穗理呼吸平静,望向一侧头几乎就能贴在一起的太宰。
“所以,千酱,”太宰不合时宜地发问:“做好选择了吗?”
无关紧要的玩笑被撕扯开,太宰眼眸认真,看向千穗理,似乎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会坚定站在她这边。
选择继续掩耳盗铃,当一个普通人,还是努力向超越者的位置发起进攻,改变横滨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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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明显。
“我还没见过侦探社社长,乱步先生说他可以帮我控制异能力。”千穗理学着太宰先前的样子,伸手捧住他的脸,“以后会是辛苦的一段时间,拜托太宰先生帮帮我。”
终于,被许多人都称赞的秀丽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太宰就这样挂着浅浅又无实意的笑意,顺着千穗理的动作,蹭了蹭她的掌心。
“……不用迁就我,相比之下,千酱自己的愿望才重要。”
想了想,太宰张嘴就飞快秃噜着俏皮话,“我还可以继续拖延安吾,千酱有充足时间考虑。如果千酱想继续装普通人,我也能办到哦。但是不可以分手!”
太宰说着,按住千穗理的手掌,略略用力,让她无法抽回。
他强调了一遍,“绝对,绝对不可以分手哦。”
第114章
被特务科严密监视,定期能力检测,还有若有似无的越界行为。
如果没办法莅临他们之上,把握他们的缰绳,那么迟早她会变成下一个【Another】。
她只是没野心,不代表喜欢被控制。
话又说回来,前面一长串的话,竟然只是为了修饰不要分手,千穗理目不转睛盯着太宰,抚摸他脸颊的手掌变换动作,朝着两遍拉扯。
“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快说,不然我会考虑一下……”分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千穗理已经注意到太宰陡然难看的脸色,她及时止住了自己的玩笑。突兀停下的话反而更让太宰在意了。
“千酱在想些什么?”太宰露出一抹难为情又阴沉的微笑。
千穗理头一次看到太宰露出这样的表情,可她也不奇怪。眼前这个人一直努力在她面前展示出无害的一面,但身为干部的对方,又能无害到哪里去呢。
倒不如说,自从她逐渐找回记忆开始,太宰便有意无意在她面前展示一些超格行为,试探她的反应。
所有情况都说开的现在,不会有比斯托卡先生赖上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千穗理长久的不发言让太宰不安起来,他开始不自觉收拢自己的怀抱。
“为什么有人间失格呢,为什么女王蜂不能把我脑成白痴呢,那样的我大概会更幸福一点。”太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抱怨,语气阴恻恻,“千酱会因为自己的失误,照顾我一辈子吧,哪怕是心怀愧疚……”
在这种时候,他又表现出一点恃宠而骄的小猫咪的底气了,是在交往前的他绝对不会随意说出的话。
“就算是打断手脚,无论如何,我都会死死缠着千穗理,”太宰将脑袋埋进千穗理的颈窝,毫无威胁和底气地说道:“……所以不要在说那种话了。”
千穗理欲言又止,太宰话里完全不顾及其他人。明明是超大胆的斯托卡发言,反倒是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一样……最终,她只是捏了捏太宰的脸颊,打断了太宰的怨念。
“求婚的话竟然只说这个吗?”
那双鸢眸一瞬间瞪大,颤动几下,如同冥冥中有预感,却又不敢相信得中大奖,太宰直直盯着千穗理,神情恍惚。
“好歹说些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的誓言吧,斯托卡先生。”千穗理主动说道。
她设想过太宰各式高兴的场面,也见过他不同场合的笑意,按太宰现在的不着调,大概会喜乱狂舞成奇形怪状的样子,或者抱着她滚来滚去。
千穗理到没想到太宰反而顿住了,并非不高兴,而是一种近乎茫然的情绪。就在千穗理打算捏醒太宰时,对方反而凑近了。
“……千酱说错了哦。”太宰闪烁着鸢眸,更凑近了些,露出细微又隐秘的笑。
如同小孩在哀求许久后终于得到一粒糖果,又像是千年古尸突然复活,毫无其他情绪的,最单纯的喜悦。
他幼犬一般拱着鼻尖与千穗理对视,“……应该是就算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这个家伙……
没等千穗理张嘴,手机的剧烈震动打断了她,短信与来电提示音响个不停。太宰头也不回,当着千穗理的面,盲按挂断好几个电话,对千穗理腼腆地笑着。